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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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梅都曾听说过“凌华”之名,却还头一次知道他与师祖关系如此亲近。如今听杨春月说起,两人不由一怔。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98章 二十八将
  见白、梅两人关注,杨春月说起更多关于这两人的细节。
  “世人提到‘将军’,总觉得顶着这名号的人为人粗犷。‘长阳子’这三个字嘛,听来倒是飘然出尘许多。你们却是万万想不到的,他们两个当中,长阳子才是脾气暴躁的一个。倒是凌华将军,脾气温润,连当时的敌手也说他是‘儒将’呢。”
  白、梅:“……”这是真的大出所料。
  杨春月:“你们该是知道,长阳子擅各家武学。凌华将军呢,却只专于自家刀术。有一回啊,他们两个打赌比武。我们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了,看得眼花缭乱。”
  白争流好奇:“后来是谁赢了?”
  杨春月笑问:“你是说打赌,还是比武?”
  梅映寒惊讶:“这竟是两件事吗?”
  杨春月说:“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明明长阳子赢了比试,为什么反倒是他显得郁闷?一问才晓得,原来两人真正赌的内容,是看清楚对方在与自己打斗时用了多少兵器。长阳子还与凌华吵呢,说凌华半途从地上抓来、洒他眼睛的那把土不算。凌华将军却说,长阳子分明受了那把土的影响。
  “若是它毫无作用,自然能说一句‘不算’,可明明有用,为什么不能算上?
  “长阳子听到这儿,还不能被说服。兵器兵器,总得是个单独的东西吧?——为这个,他干脆去找我们评理。现在想想那场面,我都觉得热闹有趣。”
  别说,不单单是杨春月,白、梅两个听到这儿,也觉得津津有味。
  白争流再好奇:“那你们都是怎么‘评理’的?”
  杨春月笑道:“我可不想掺和到他们两个的争吵中,”唔,准确来说是长阳子单方面与凌华“吵”,但在这过程中,两个人也都没动气,而是一起快快活活的,更像是一种简单玩乐,“就公平地说,那把土是不是也算一种暗器,不过他们事先可是讲好了,暗器是不同算法。”
  白、梅忍俊不禁。
  “结果,”杨春月摊手,“因为这点,他们吵得更厉害……哈哈。”
  白争流、梅映寒听了,也跟着笑了许久。
  顺着杨春月的话音,他们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过往。
  那会儿战事还没结束,二十八将也依然年轻。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个怎样的主君。平日里,自然也要忧心百姓、在意战事。但在战事的间隙,他们也会笑笑闹闹,给生活找些乐趣。
  “不过,”笑完以后,白争流对着梅映寒感怀,“若不是师伯说了,我还真觉得长阳子前辈从出生起就是得道高人。”
  梅映寒:“……”笑笑,“我也一样。”
  谁能想到呢?在师父、师叔伯们口中,那个除了在生命晚期,病重之下开始“胡言乱语”之外,都显得无所不能、无所不晓的师祖,竟是这样的性情。
  两人相视,非但没有觉得对前辈尊崇被打破,反倒在原本的尊重崇敬之余,又在心头多了一丝隐隐的亲近。
  “凌华”两个字也出现在了石碑上。过了颇长时间,是杨春月见白、梅感兴趣,于是又说了几件就关于天山师祖与凌华将军的趣事,三人这才转过话题,开始说再往后的几位将军。
  “这位廖将军,倒是常人能想到的那种。他的兵器是两把斧头,一般人压根提不起来,他却能带着两把斧头上场争斗,力大无穷。
  “潘桂将军,擅长用的是一把剑。哎,你们可莫要觉得用剑不稀奇。他所持的,可是‘重剑’。放在地面上,足有这么高、这么宽。”杨春月比划一下,“有一回,到了新打下来的城中,那里的小孩儿都怕我们,担心我们像之前的军队一样待他们苛刻残忍。潘桂将军想要解释,可这种事儿哪里是口头说说就行的?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白、梅摇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杨春月:“哈哈,有个还不知事的孩子,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他的剑旁边。那孩子的父母要骇死了,潘桂将军却熟练地拿自己的剑哄起了小孩儿。拿着它和孩子比身量,或者干脆让小孩儿挂在上面晃晃悠悠。在军中时,他这几招算是无往不利。果真,那城中的孩子也觉得有趣。他们父母呢,见潘将军这样和善,亦开始猜,我们是不是与旁人不同。”
  还有其他人。
  “宋勤将军,李纲将军……
  “对了!这位周思源将军。他可又有一桩不同,整日都带着头巾。这却不是想当个凌华将军那样的儒将了,而是另有目的。”
  说着,杨春月朝白、梅两个笑笑,“你们猜,他究竟为何这样打扮?”
  白、梅却是不必猜测,能直接说出自己听到的传闻:“周将军其实是个出家人。后来虽是下山了,却也不曾还俗。一心想着赶紧结束战乱,好让他再回寺中。”
  杨春月就惊讶:“你们竟是知道的?”
  白争流:“民间流传此事已久,但也有人觉得不对。若周将军是出家人,他不该杀生。”
  杨春月想了想,笑了:“长阳子也这么问过。但周将军说,佛祖普度众生,他要做的,就是把一些人送给佛祖普度。”
  白、梅:“……扑哧。”
  杨春月笑:“长阳子听了这话,想了数日,后面再见周将军,就十分敬仰叹服。凌华将军还曾因此吃醋。”
  白、梅:“吃醋?”
  “对呀,”杨春月笑呵呵说,“他是‘儒将’,吃醋也不会表现太清晰。但长阳子还是察觉了,也不知道他后面是如何与凌华将军和好。”
  “……”两个年轻人叹为观止。再看看墓碑上的小字,不知不觉,已有十多个。
  往后,他们还听杨春月介绍到渔民出身的将军。此人上战场时,手中依然是一把鱼叉。却能凭借这把鱼叉,一连打下数座城池。
  又有年轻俊秀、让满城闺秀都心折的将军,他所用的,则是一把画戟。
  看出白、梅感兴趣,往后每说起一个名字,杨春月就要介绍一遍他们的喜好,另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趣事。
  两个青年果真听得津津有味。再看逐渐被刻满的石碑,心头又有十足感怀。
  过往遥远的人,在此刻骤然显得亲近。恍惚之中,仿佛他们自己也回到过往。听着长阳子师祖与凌华将军的笑闹,也听到周将军口中那句“阿弥陀佛”,与宋勤超将军对面食不好吃,自己更想回海上吃鱼的抱怨。
  等到最后一个名字刻上,旁侧还留了一行空处。
  白、梅想了想,也在旁边增加了一句“及其家人”。虽然还是显得简陋,却也好过从前许多。
  杨春月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化作一丝惆怅。
  她俯下身,轻轻用手指摩挲白、梅刻下的一个个名字。这样良久,忽而开口一叹,“当年与诸君一别,现在想来,竟然有那么多年啦。”
  说着,杨春月安静片刻。
  再之后,笑意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女郎拿起白、梅前面买酒坛。手腕一歪,坛中酒水便从坛口倾泻而出。
  酒香清冽,瞬间弥散在周遭空气中。杨春月眼神明亮,笑道:“今日重聚,咱们不醉不休!”
  这时候,白、梅也得了两杯酒。
  他们知道,今日自己来,说白了还是陪客。往后时间,两人便各自执着自己的酒杯,听杨春月轻声讲话。
  她说到自己年幼时与父兄习武,那会儿潘桂将军已经曾上场杀敌,说来他还算是她的叔父;
  说到凌华将军擅刀,恰好杨家武功以刀法出名。虽然两边不是一个路数,但所有杨家人基本都会生出于凌华将军比试的念头。每到这会儿,长阳子就对比试结果异常关注……
  日头由盛转暮,酒坛一点点变空。
  不知不觉,杨春月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
  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墓碑。灵气在女郎身侧浮动,一个没有人身的存在,按说是绝不可能醉的。可这会儿,白、梅两个又觉得,她仿佛已经醉了。
  “真不知道,”又过了许久,杨春月轻声叹,“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啊。”
  白、梅微微一怔。
  杨春月闭上眼睛,“还好我差去找你的人还没来得及回京城,我就……”
  两个青年喉结滚动,一起意识到,在听完其他将军的故事之后,如今在他们面前展露一角的,就是杨春月自己的“故事”了。
  不过,他们窥见的也只有这小小一角。女将军很快睁眼,眼神依然是清明的,带着笑意,和两个青年开口:“好啦,酒也与他们一同喝过,吃食也留在这儿给他们享用。天色慢慢晚了,再不回去城门怕是要关。还是莫要继续耽搁,这就走吧。”
  白争流说:“师伯,我们又不会被城门拦住。你若还想多留一会儿——”
  杨春月笑道:“有什么好留呢?该说的话,我都说完啦。以后再想起什么也无妨,我在心里给他们说。”
  话说到这儿,白、梅才没继续往下劝。往后就是杨春月身形散去,留下两个青年,一同回城。
  再一盘算。两人在外一天,因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倒是没耗什么精力,如今还颇精神呢。既如此,不妨再热闹一下,去他们进京原本的目的之处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199章 大理寺卿
  一般人说起“诉告冤情”,第一反应可能是刑部,也可能是都察院。十个人当中,能有四个知道找到大理寺已经是件不错的事。
  而事实上,刑部执掌刑名,都察院负责纠察。审核、驳正,则在大理寺的职责范围之中。
  上次进京的时候,白争流没有见到大理寺卿,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无妨,总归这会儿距离他上次来京城已经过去将近两年,没准儿任这个官职的人早就被换了。
  他们倒是在路上打听了几句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如何行事的。只是一般百姓、江湖人不会有接触其的机会,有机会接触的呢,又不在两人的打听范围之内。探来探去,也不过得了个“颇为清正”的说法——约等于废话,哪个当官的能在天子脚下传出污名?
  再有,对下的“清正”,与对上的态度,可是两码事。
  白、梅从未踏入官场,这些基本的世故倒还算懂得。再有,沐鹰、秦桑虽忙,但以双方关系,说一句他们俩如今背靠钦天监,只要想,随时就能见到皇帝总是不错的。所以在回城路上,两人直接推翻了初时“走寻常路子递诉状”的打算,把半本账本放在时任大理寺卿的桌子上。
  账本前面大半内容,自然是说罗城官场上下是如何构出行贿、受贿网络。这些看着也算气人,可于官场来说,又显得颇为寻常。
  不寻常的是最后一页,上面出现了孟大人的名字。对“出项”,却写得模模糊糊。
  再考虑出现在账本中的其他官员名姓职位,孟大人的出现,就显得尤为突兀了。新的大理寺卿看上一眼,就会知道有问题。

  放完东西,两人没离开大理寺,而是留在当中,等待大理寺卿的反应。
  如果他愿意出手,自然是好事。白、梅知道其中困难,而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把困难全都压在一个人肩上。未来一段时间会落在大理寺卿身上的明刀暗箭,都会由两人挡住。
  如果他不愿意……也无妨。总归放在他那边的只是一半账本,另有一半,转天会直接出现在皇帝桌子上。
  梅映寒:“皇帝……”
  白争流:“嗯。”
  两人这会儿坐在屋顶。于常人来说,这会儿就要担心自己跌倒了。白、梅两个倒是坐得稳稳当当,梅映寒还有心思道:“若是他秉公处理了此事,你会觉得他是个好皇帝吗?”
  白争流惊讶:“为什么说起这个?”
  梅映寒笑:“你不喜欢皇帝。”
  白争流点头:“是。”
  常人听来十分凶险的话,这会儿竟被两人十分顺畅地讲出口。
  “从私德上说,”刀客道,“看他对待丽妃、对待丽妃两个孩子的态度就知道,此人贪生怕死,薄情冷酷。若是行走江湖时遇到他,我可万万不愿与他打交道。”
  梅映寒点头。
  “但私德是私德,职责是职责,”白争流又开口,“若是他真的秉公处理……哦,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再有,孟文光做了那等天怒人怨之事,皇帝好好做出处置了,只说明他还有一丝良心,仅此而已。”
  至于“转变想法”“认可皇帝”,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白争流说得十分流畅自然。梅映寒听了,直等到这是情郎心头最真实的念头。
  再想想对方的话,梅映寒承认:“是这个道理。”
  “是吧?”白争流道,“他什么都不想管,才是真正的问题。”
  梅映寒:“若是那样——”
  白争流:“就让‘丛霄’‘周云韶’去找找他。”青年脸上透出一丝隐约的狡黠,“看他会不会因此改变主意,去欢御香坊众人一个公道。”
  梅映寒静静等待片刻,见白争流仿佛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才道:“而后?”
  白争流思索。片刻后,他轻声说:“如果傅家不适合做皇帝,皇帝又会是什么人来做?”
  梅映寒不言。他自己也在顺着白争流的话音往下想。
  白争流进一步说:“映寒,咱们今天听了杨师伯的话,对二十八将也有所了解。他们当中,能有一个、两个识人不清,跟错主君,这不奇怪。但二十八个人,难道各个识人不清吗?我不相信。”
  梅映寒侧头看他。
  初夏的夜晚,月光清凌凌的,洒在青年身上。
  白争流俊逸的眉眼上镀了一层浅浅的皎色光晕,轻声开口:“这想法最先只是一个念头,到后面才越来越明白……我想,会不会二十八将一开始遇到的‘傅家先祖’的确是个雄才大略,有容人之量的英雄呢?只是当他掌控的地盘越来越多、头顶上的帽子越来越高。从称王,与其他几家前朝末年起家的英豪并列。到夺得天下,入主宫中——
  “他不再能容得下二十八将的名望,也开始疑心自己为何要忍耐那样久。他寝食难安,光是收走了二十八将手中兵权还嫌不够。他……”
  梅映寒说:“他变了?”
  白争流摸摸鼻子:“这么想,总比‘二十八将各个都耳聋心瞎,错信皇帝’要靠谱。”
  梅映寒静默不言,心头思绪翻飞。
  白争流进一步说:“若真是这样,他会变,其他人又如何?……映寒,咱们虽然不像那些书生,正经研读过经史,可说书总听过吧?话本总看过吧?那么多的前例都在告诉你我,多少皇帝年轻时英明神武,到老就昏聩无用。可见‘皇帝’这个位置,本身就能让人产生变化。”
  梅映寒:“照你这么说,其实是不应该要皇帝的?”
  他是在认认真真地问,话音里不带半点其他意思。
  白争流便也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不知道。映寒,我不知道,只是这么一想。”
  梅映寒:“若是没有皇帝,世道又会变得如何?”
  白争流想了想,笑了,“阁老会变成新的‘皇帝’,就是换一个叫法。”
  梅映寒:“可见事情的关键,是不能让一个人掌有太大权柄。”
  白争流:“那莫非让许多人来分吗?”
  梅映寒:“咱们现在在大理寺。大理寺、刑部、三法司,这三者之间,便是一个划分了权柄的关系。”
  白争流思索,梅映寒同样思索。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脑海之中冒出,还很浅淡、很模糊。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是……
  “呀。”白争流骤然回神,“有人来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
  一句话,把梅映寒的心神也拉了回来。两人隐匿好身形,静静看着正朝屋子方向走来的男人。见对方满脸疲惫,回到房中。
  白争流暗暗在心头道了一声“好”。此人面色如此,脚步却不显虚浮,身上也没有多余的气味。可见此前是真的一心办公,只是精力消耗太大,这才显得没那么精神。
  如今,大理寺卿坐在自己的床上,拖鞋、上床。
  上床之前,他视线随意地在屋中一瞄。触碰到某个点时,男人忽而怔住。
  他像是困惑,又像是担心自己看错。过了会儿,重新穿上鞋子,走到桌子旁边,低头看上面的账本。
  手指碰上去,表情从茫然,到恍然。大约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究竟是什么。
  而后,男人目光转向左右,说:“是谁把这东西放在我桌子上?”
  没有人应声。
  男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也算是堂堂正正。”
  门外:“吱呀——”
  男人蓦然转头看去,这一眼,却正好对上刚刚打好了水,要来伺候自己洗脸洗脚的小厮。
  双方视线相对。被自家大人这么看着,那小厮十分纳闷儿,不明白自己是否来晚了、惹得大人不悦。
  他小心地叫了一声“董大人”。半晌,董阶吩咐:“过来吧。”
  小厮端着水盆往前。
  董阶看着小厮,语气寻常,又问:“我方才不在时,可有什么人来这边?”
  小厮茫然:“人?什么人?”
  董阶:“……”沉默一下,视线转向旁边桌子上的账本。再看一眼小厮,说:“没什么。行了,你也赶紧去睡觉吧。”
  小厮挠挠脑袋,笑着点头出去了。留下董阶一个,先是拿小厮端来的水洗了脸,再把脚放进盆子里,舒舒服服地开始泡。
  一边泡,一边翻看手上账本。
  回屋子的时候,他的眼皮明明是耷拉着的,好像下一息就要睡着。此刻,里面却像是透出隐隐光亮,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在纸页上一行一行划过。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白、梅静静注视着他。
  终于,董阶看到了最后一行。
  约莫是“孟大人”三个字终于入眼,董阶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捏着最后一页,猛然往后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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