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也会去工厂巡视，去产地看，什么环境都呆过。
　　“不至于连热乎饭菜都没有吧，我给了不少钱。”他强行挽尊。
　　杨恩只觉得金如山很奇怪，撇嘴不再说话了。
　　两人往帐篷那边走，刚好看见一辆货车拉着剧组的盒饭过来，金如山侧身让车。
　　金如山开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己给了那么多钱他们就每天吃盒饭吗？
　　直到他们看见了在帐篷门口烂衣服堆里的成嘉澍和金明月。
　　金如山：“……”
　　杨恩：“变形计。”
　　金如山没有理会杨恩的调侃，只是走上前去在成嘉澍和金明月面前蹲下。
　　这么吵闹寒冷的片场，他们都能原地睡着，该是有多累。
　　金如山注视着成嘉澍的脸庞，半个月没有见面比之前更憔悴了。
　　发型变了，军大衣也脏了。
　　他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抖两下，不知道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这时候罗凡过来，看见了金大老板来了，赶紧上来狗腿：“金老板怎么来了，我叫醒他们。”
　　金如山抬起手臂阻挡，示意不用，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你过来。”
　　罗凡走过去：“怎么了？”
　　金如山：“你们工作强度很大吗？”
　　罗凡：“还可以，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
　　说的倒是真的，那种三四个组一起开机的大剧组，强度比他们要大很多。
　　“具体一点。”金如山是资深资本家，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都是炸弹。
　　罗凡：“休息时间是充足的，只是因为拍摄需要，熬夜比较多。”
　　金如山：“晚上这么冷，有供暖吗？”
　　罗凡：“有很多小太阳。”
　　“小太阳？”
　　罗凡点头，指向不远处正在擦拭镜头的姜薇脚边的取暖器：“就是那种，非常方便。”
　　金如山小时候还没有那种东西，长大之居住环境很好，也用不着。
　　“看起来不是很暖。”
　　“剧组都是这样的，金老板。”罗凡有点搞不懂金如山的诉求是什么。
　　金如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问：“吃什么呢？”
　　“啊？”
　　“你们在剧组吃什么？”
　　罗凡：“盒饭，在一家餐馆定的。”
　　金如山转头看看，正好餐车到了，正在准备分发。
　　“你们今晚什么时候开始拍？”
　　罗凡一头雾水，不知道金如山想要干嘛，但是对方是金主，自己也不敢问。
　　“大概八点半这样子。”
　　金如山：“你跟剧组的成员说一下，一个小时后有热乎的自助餐送过来，不是太饿的可以等一等。”
　　说完又补充：“以后也是，每天都有。”
　　罗凡愣住，说了声好，然后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成嘉澍和金明月，不知道他是因为哪个。
　　“让他们再睡会儿。”金如山提醒。
　　罗凡说好，然后就看到金如山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电话去了。
　　成嘉澍饿着肚子睡着，梦里梦到剧组杀青，杀青宴上好多好吃的。
　　真实得不得了，尤其是那一锅红烧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真实得好像就在面前。
　　然后就被人摇醒了。
　　成嘉澍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金如山和熟悉的皮大衣，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想闭上眼睛。
　　“成大导演，该起床啦。”金如山笑着说。
　　刚刚还觉得他很憔悴，但是每次一睁开眼睛，看到他闪着光一般的眼睛，就觉得生活真好。
　　能见到他真开心。
　　成嘉澍懵了，没有说话，直到饭菜的香味传来：“金老板？”
　　“嗯，起来吃饭。”金如山伸手去拉他。
　　成嘉澍掀开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又转头去看旁边：“明月呢？”
　　金如山看他迷糊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她去吃饭去了，快起来，有好吃的。”
　　他已经陷入了成嘉澍的眼睛里，眼神都在成嘉澍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杨恩的眼神。
　　杨恩等不到金如山主动介绍，便自己上前去，“hi！这就是传说中的成嘉澍成导演吧。”
　　成嘉澍点点头：“我是。”
　　咕噜噜……
　　“这是我朋友杨恩。”金如山倍数介绍完，就拉着饿肚子的成嘉澍赶紧去吃饭。
　　成嘉澍问他：“你带朋友过来啦，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我要不要先去跟他……”
　　话还没有说完，成嘉澍就站在了餐车面前。
　　“哇……这么多吃的。”
　　成嘉澍往周围看看，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捧着饭盒大快朵颐，而面前的餐车上主菜那一筐还剩下很多红烧肉。
　　“拿个饭盒。”金如山伸手跟打饭的员工要餐具。
　　很快，成嘉澍手里多了一个饭盒，左边是饭右边是菜，菜有红烧肉，虾仁炒蛋和一只小鸡腿一个炒时蔬。
　　“筷子。”金如山把拆好的一次性筷子递给成嘉澍，“我再给你要一碗汤。”
　　“不是……怎么回事啊金老板。”成嘉澍手里拿着好吃的确没有动嘴吃。
　　这难道是什么最后的晚餐吗？金老板为什么突然带着餐车空降剧组？那个看起来跟发情的孔雀一样的朋友又是来干什么的？！
　　金如山：“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说。”
　　好像无法拒绝。
　　主要是他空荡荡的肚子没办法拒绝。
　　成嘉澍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在金如山的注视下开始吃饭。
　　“红烧肉好好吃，到底要去哪里买这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啊。”
　　“虾仁不会是新鲜的吧？”
　　“热菜热饭真的太好吃了。”
　　另一边金明月凑在杨恩旁边喝汤，“杨恩哥哥，看出什么来了？”
　　杨恩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你哥认的干儿子？”
　　“何出此言？”金明月心想这年龄差也不至于吧，虽然自家哥哥的气质和打扮看起来是有点老成。
　　杨恩认真分析道：“你看他那个眼神，那种……那种关爱的感觉，那种鞍前马后的狗腿感，那个看到对方吃饭很香的时候嘴角洋溢的慈爱笑容。”
　　“嘶……”金明月都有点被带跑偏了。
　　“你都不知道，刚刚我们到的时候看见你和他躺在烂衣服堆里睡觉。”
　　“再说一次，那不是烂衣服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古着！”金明月怒吼。
　　“okok，”杨恩一时间改不掉风流本性，伸手搂一下金明月的肩膀安抚，随后又松开，继续说：“累得在那种地方睡觉，他心疼得不得了，马上就叫人去弄取暖的设备，又call熟悉的饭店送餐过来。”
　　金明月：“都叫饭店了，怎么不叫永福……”
　　杨恩：“给永福打电话了，说今天暂时不行，他说回头再去商量。总之就是，他啊，心疼坏了，我看也只有对儿子才能这么好吧。”
　　“怎么就不能是喜欢呢？”
　　杨恩：“喜欢一个人哪里用这么费劲。”
　　金明月方才还雀跃的心情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冷却下来，她偷偷转头看一眼杨恩，随后调整心情说：“你不懂。”
　　“你才不懂。”杨恩转头看着金明月笑，轻佻的眉眼充满魅力又充满危险。
　　“小屁孩。”他说。
　　金明月微微噘嘴：“你就是不懂，喜欢一个人就是像我哥这样的。”
　　“不是，像你哥这种级别的根本不用干这些啊，送钱送车送花送包包不就……你说什么？！”
　　杨恩反应过来，“你哥喜欢成……那个导演？”
　　金明月像以往那样傲娇地抬起下巴：“你不懂了吧。”
　　杨恩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所以你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憋个大的。”

　　成嘉澍吃完了饭，放下餐盒。
　　“可以说了吧。”
　　金如山看成嘉澍吃得香，心情也好，跟他解释：“今天来是因为……因为我朋友说没有见过剧组拍戏，很好奇，所以我带他来看看。然后过来就看到你们的盒饭质量实在是……太差，就安排了酒店过来送餐，以后每天都会来，菜做好之后用餐车的设备保温，大家都可以吃上热的饭菜。我会再找人给你们定点加拿大鹅什么的过来，军大衣不保暖。”
　　“金老板……”成嘉澍眼中含泪：“你对我比我爸对我都好。”
　　金如山：“……”
　　成嘉澍当然是开玩笑，见他好像不买账，赶紧切换笑脸，拖着小板凳坐到金如山旁边去，用小狗一样圆滚滚，忽闪忽闪的纯真眼神看着他说：“金老板，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投资人，最贴心的金主，有了你我们会更努力努力，角逐三金冲出亚洲勇夺戛纳奥斯卡。”
　　金如山差点哽住，但很快稳定下来，也开了个玩笑：“那我可以角逐最佳金主吗？”
　　“哈哈哈哈。”成嘉澍吃饱喝足，笑到瘫在金如山胳膊上。
　　“但是。”金如山突然严肃起来。
　　成嘉澍立马像听到“小手背背后”的幼儿园学生一样坐直。
　　“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能生病。”
　　成嘉澍脑瓜子一转，觉得他说的应该是金明月，自己妹妹到剧组来工作居然跟着自己受苦。
　　“对不起啊……以后一定不会这样的，就是最近太忙了，没注意到。”
　　金如山：“这样，为了监督你们有没有好好吃……拍摄，我以后每周至少来一次，看看情况。”
　　“哪天来呢？”
　　金如山想了想，每周四是固定没有会议的，就说：“周四吧。”
　　成嘉澍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疯狂星期四！”
　　“疯狂星期四是什么？”
　　“就是啃大鸡的一个活动，每周四有特价商品。”成嘉澍说完歪头问他：“你不知道吗？中国人都知道。”
　　“啃大鸡？”
　　“就是肯德基。”
　　金如山点点头，不是很懂他们这些大汉堡爱好者对肯德基的喜爱以及这种奇奇怪怪的活动。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公司为什么制定每周四没有会议呢？
　　这个规定是老爸在任的时候董事会制定的。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肯德基？！
　　啃大鸡打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不上岸把自己嘎了算 44瓶；米饭 39瓶；栀子花香 26瓶；来个包子不要馅儿 20瓶；一颗小白菜 12瓶；琪雅渊渊 10瓶；56900757、嘢 3瓶；一看到恶心男主就下头 2瓶；兔子叽叽、恰柠檬、战哥弟弟爱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因为金如山的到来, 剧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餐时间。
　　有些新来的同事和群演之前就很好奇，那个发5000红包的投资人是个什么人物，这次见到, 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说杀青他会不会还来发红包？”
　　“肯定会的吧，只要他和导演没有闹掰。”
　　“为什么会闹掰？”
　　“哎呀，情侣之间闹掰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他们这种大老板, 想找新的容易得很。”
　　“导演跟大老板是？”
　　“肯定啊！”
　　“对啊对啊，我记得一个月前, 刚开机那天吧，大老板还从导演房间出来。”
　　“那晚是成导发烧了。”
　　“那我发烧你会守我到凌晨吗？”
　　“我凭什么？”
　　“你看。”
　　剧组的吃瓜小队早已经壮大，而事件主人公成嘉澍却完全没有感觉, 正忙着带金如山的朋友杨恩参观剧组。
　　金如山跟金明月吵架去了。
　　成嘉澍跟他介绍：“这一批机器都是全新的，开机之前明月和我们的摄影导演去加利福尼亚背回来的。”
　　“嗯……”杨恩索然无味的点点头，始终看着成嘉澍。
　　“我们剧组没有什么大明星, 最有资历的就是廖彦之老师，还有几个小演员, 都在那边，表现都超级好。”
　　杨恩看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成嘉澍：“不错……”
　　成嘉澍深呼吸一口气，抹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硬着头皮带他去看看他们搭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 成嘉澍总觉得这个叫杨恩的花蝴蝶有点吓人，主要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头发丝有几根都快要被他数清楚了。
　　“您看, 这几乎都是一比一还原洗煤厂的……”
　　“你去过洗煤厂？”
　　“对啊。”
　　杨恩开始正式这个所谓的导演, “你跟大山是怎么认识的？”
　　好家伙, 开始八卦了。
　　成嘉澍想着金如山能把他带过来应该关系很亲密，自己说实话就好。
　　“我们在烧烤摊吃烧烤，金老板听见我想拍电影，就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可以投资我，然后……”成嘉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简短地说完自己和金如山在这短短两个月之间发生的事情。
　　“总之，就是金老板赏识我，我们成为了合作伙伴，和很好的朋友。”
　　“朋友？”杨恩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爱的笑话。
　　成嘉澍很坦诚：“是啊！”
　　杨恩只能点点头，他轻拢身上昂贵的羊毛大衣，忍不住再次打量成嘉澍。
　　成嘉澍尴尬撇开视线，继续履行义务带这个老板的朋友了解一下剧组的构成。
　　他今天穿着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已经穿了几年了，不算新，保存得也不太好，肩膀处一根鹅毛卡在衣服缝线处，要出不出。
　　衣领没有拉到顶上，隐约露出里面的卡其色马甲，马甲胸前的口袋里別着一个剧组用的对讲机。
　　牛仔裤也洗得发白，鞋子沾了许多泥土。
　　头发很干净，但是看起来根本就不打理，刚刚又在烂衣服堆里睡了一觉，乱糟糟的。后脑勺的小揪揪并不板正，慵懒的四散出不少发丝。
　　脸蛋倒是还可以。
　　还可以的小帅哥，杨恩想。
　　说实话，不太是杨恩欣赏的类型，他既没有那种熟男的魅力，也没有小男孩的羞涩。
　　看着还算舒服吧。
　　但是仔细一看……
　　“不对。”杨恩心想，我为什么要仔细一看。
　　“什么？”成嘉澍疑惑的看向杨恩。
　　杨恩转移话题：“你有女朋友了没？”
　　成嘉澍：“没有。”
　　杨恩试探：“你喜欢男的吗？”
　　成嘉澍暗道该死，金老板怎么连这个都跟他说了。
　　“嗯。”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成嘉澍抬眼看向杨恩，警惕起来，生怕杨恩对他有意思，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爱混夜店的一夜情渣1。
　　于是按着反方向说：“喜欢成熟稳重的，话不多的，体贴的，对我好的。”
　　杨恩大惊，这不就是金如山？
　　完了，自己兄弟真的要弯了。
　　“好了，我没问题了，你有什么问题吗？”杨恩说。
　　成嘉澍觉得现在场面很奇怪，也想赶紧结束，于是问他：“你还要继续看剧组吗？还有什么你感兴趣的？”
　　杨恩：“我根本不感兴趣！”
　　众所周知，兄弟恋爱就等于这个人没了。
　　成嘉澍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觉得杨恩有些没礼貌，就嘟囔着说：“那你来剧组干嘛……”
　　“当然是因为有人拿我当借口！”杨恩说完，转身走了。
　　成嘉澍一头雾水。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快到八点钟了，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在准备一会儿开拍。
　　大家都忙起来，金如山也知道不应该再添乱，提出先走。
　　成嘉澍：“我送你。”
　　“好。”金如山笑着，越看成嘉澍的小辫子越觉得可爱。
　　旁若无人的金如山和成嘉澍并行往停车场走，完全忽视了后面来送人的金明月和也要走的杨恩。
　　成嘉澍跟金如山说了一下现在电影拍摄的进度，又说：“我在电影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小角色，已经拍完了。”
　　“真的吗？我看看。”金如山还是挺期待的。
　　没想到成嘉澍买了个关子：“不行，等上映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金如山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一下：“好，那我期待一下。”
　　闲聊了一路，金如山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对了，之前你说演我妈妈那个角色的演员已经定好了，都没有告诉我们是谁。”
　　原本说好要一起挑演员的，但是casting那天出事之后，原定好的演员都没有来。
　　后面成嘉澍看了三十几个人，觉得没有合适的，也给金如山和金明月看了，他们的意见也相同。
　　虽然金家的三个人对角色好奇，但是并不干涉成嘉澍选角，他想了很久之后跟他们说，这个角色交给自己，到时候会让他们满意。
　　因为成嘉澍已经想好了出演梁晓的演员。
　　问题只在于她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过来。
　　好在这个演员的戏份并不重，就算晚一点来也没关系，她的镜头最多一周就能拍完。
　　前两天他们俩刚好敲定了进组的时间。
　　成嘉澍胸有成竹地挺直腰板：“金老板，下一个疯狂星期四你就能见到她了。”
　　今天才周一，还要等三天。
　　金如山说好。
　　这时候刚好走到了金如山的车旁边，他转身面对着成嘉澍。
　　从成嘉澍的视角看过去，金如山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停车场的简易路灯。
　　他整个人背着光，周身散发着光芒。
　　“好，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你们安心拍戏，其他的交给我。”
　　一月份的夜晚气温低至零下，两人说话的时候呼出氤氲水汽，迅速四散弥漫在脸庞附近，甚至在脸颊的小绒毛上结出细小水珠。
　　成嘉澍的鼻子冻得通红，因为眼镜结雾而看不清金如山的表情。
　　头一次注意到金如山的嗓音。
　　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吐字有点闷，听起来有种凑在耳边的感觉。
　　他深邃的眼睛和喉结好性感。
　　他没来由的想到刚刚向杨恩描述的自己的“理想型”，后知后觉，身边好像就是有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