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雨个子高长得漂亮，是明艳那型的美女，落落大方，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性格。
和当初辅佐金建国让洗煤厂和矿场，让生意更上一层楼的梁晓很贴近。
“感觉我的造型很成功。”兰雨打破沉默，走上前来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妆容。
“好久都没有穿过这个类型的衣服了，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
金如山还在看着她，平复了情绪之后眼神中更多的是欣赏。
“我越来越期待这个电影了。”
“我也是。”兰雨走过来，和金如山握手，又转身对着金明月张开手臂：“漂亮宝贝，Can you give me a hug？”
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终于让金明月笑起来。
他们拥抱了一下。
兰雨今天刚落地，时差让她不能再继续工作，换下衣服之后就回酒店休息了。
成嘉澍还要跟进一下工作，他去交待完之后走出来，和金如山一起往停车场走。
他们并没有约定什么行程，就那么很自然的一起往外面走，走到一半，金如山才想起来。
“我给你们带了护肤品，因为看剧组有很多女员工，大家每天都吹冷风熬夜，很辛苦。”
金如山说。
成嘉澍：“对哦。”
可是转头一看，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
剧组的每个部门都有几个开车的，还租了一辆大巴方便工作人员往返酒店和片场。
所以一收工大家都溜得很快。
“可是人都回酒店了。”
金如山想了想：“那放在剧组，明天你们分，或者是拿到酒店去，东西还在我的车上。”
那岂不是可以和金如山一起去酒店？
“拿到酒店去吧，放在这里万一被偷了怎么办。”成嘉澍说。
金如山想起之前进片场的经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们的保安很尽职尽责，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丢不了，再说了，里面千万器材你不担心，反而担心这一点点护肤品。
但是去酒店不就又可以一起呆一会吗？
金如山：“好，可以。”
两个人，八百个心眼子。
因为成嘉澍明天还要开车来片场，所以今晚要把车开回酒店，不能坐金如山的车走。
“知道路吗？金老板。”成嘉澍问。
金如山说：“我开导航。”
成嘉澍：“有小路，更近一点，你跟着我。”
说好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出发，刚走出一点，成嘉澍的手机就响了，是金如山。
“喂？”
“你开得好快，我怕跟丢了，我们连着电话。”
成嘉澍说好，然后看着自己四十迈的车速陷入沉思。
“这次过来感觉你的状态好了很多。”金如山说。
成嘉澍笑笑：“我也觉得，拍摄顺利，演员们很配合，相处得很好，员工也很卖力又可爱，还请到了兰雨。”
“真好。”
“是啊。”
“今天你说和兰雨是朋友？也是演员吗？”
“算是，不过她早就没有在内娱了，现在在悉尼生活。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的出道电影《海边》，她是女主角。”
金如山看着成嘉澍的车尾：“是吗，那我回头得看看。”
“金老板，今天见到兰雨的时候你眼睛红了。”成嘉澍说。
“没有吧。”金如山狡辩：“屋子里太暗，你看错了。”
成嘉澍：“可是你站在门口欸，我看得很清楚，是不是想妈妈啦？”
他的语气调皮可爱，这一天忙碌又顺利的拍摄没有消耗他的精力。
金如山听了心情都好，就说：“是啊，想她了，你呢？你也好久没有见到你妈妈了吧，也不回来过年。”
成嘉澍：“我还好，我们经常打视频电话。不过……金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不回来过年？”
“……那个，明月说的。”金如山说。
“好啊，金明月。”成嘉澍佯装生气：“她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
金如山心里想：倒也没有，只说跟你有关的。
金如山笑笑：“她是我的间谍。”
成嘉澍附和：“怪不得，我说她怎么那么喜欢在剧组里到处转悠，认识的人比我还多。”
“其实明月进剧组之后人沉稳了很多。”
……
……
两人闲聊了一路，净是没有营养的车轱辘话，导致最后到酒店的时候金如山的手机都没有电了。
“我没带数据线。”金如山说。
最后只能一起上楼，用成嘉澍的充电线充电，顺便一起搬东西上去，叫剧组的员工来领。
剧组的房间集中在12、13层，为了不妨碍酒店营业，决定就在成嘉澍的房间里领。
金如山用三个大箱子装着过来的，搬到成嘉澍房间之后再剧组的大群里发消息通用。
成嘉澍发完消息，想了想问正在拆箱的金如山：“金老板，会不会不够？”
因为剧组的女孩子很多。
虽然这样说有失偏颇，但是剧组里女孩子很多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们很难进别的剧组。
职场性别歧视在每个行业都有。
但其实女孩子做事认真细腻，干这行的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公主，大部分工作都做得比男生好。
而且女孩子多，剧组的氛围也很好。
金如山：“带了三大箱，实在不够下次再补。”
成嘉澍：“金老板，我能问问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吗？”
他之前说过自己也是拿工资的。
金如山：“好像是两千多吧，不记得了，反正是最低薪资标准。”
“两千多？！”
“嗯，我又不靠工资生活。”
也是，人家是食物链顶端的资本家，成嘉澍收回脸上的表情，撇到金如山打开的箱子，看到了两个大大的H R两个字母。
——他连送全剧组护肤品都是送几千块一套的。
好恨！谁懂啊！！
但是这些是送自己的！又恨又爱！谁懂啊！！
“你怎么了？”金如山看到成嘉澍狰狞的表情，有些奇怪。
成嘉澍换脸，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很快门口就开始有秩序的排起了队，第一个来的就是《合奏团》之我是八卦团长的场务阿娟。
她偷偷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地上那几大箱护肤品。
到了室内金如山就脱掉了大衣，现在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今天的穿搭本该清新简单的，但是脱掉大衣之后才看见，里面还有一条大金链子。
不是之前那种纯金的，是金和玉搭配的，还有一个小小的玉牌，看着比纯金的要精致很多。
和他一身黑的穿搭形成强烈的反差。
很像做了很多坏事然后就去拜佛的黑|道大反派。
成嘉澍站在一边，脑袋里开始在回想以往有没有看过类似的角色能对上的。
“总之有种禁忌感。”成嘉澍总结。
“两套是吧，给。”
“谢谢大老板。”
等成嘉澍回过神来，金如山已经在发放护肤品了。
看到还有男同事来，成嘉澍递东西的手顿了一下。
对方是灯光组的组长，他很淡定地解释：“我是gay，导演，还是个零，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这套护肤品，我的人格我的躯体我的一些美好品质……”
“好了，给你，我懂。”成嘉澍递给他一套黑白绷带。
金如山在旁边笑，抬头跟员工们说：“男士也可以领，可以带回去给妻子或者女朋友。”
金老板都发话了，大家领东西更轻松欢快。
但其实也没有多少男生来领。
首先他们根本就不护肤。
如果要说拿到了可以拿去买二手，那就忽视了一点。
他们根本就不识货。
看到HR大概只会递简历。
忙完已经是九点钟，员工们离去两人才关上门休息一会。
房间里有点乱，成嘉澍坐在沙发上，金如山进卫生间去洗手去了。
成嘉澍有点累，刻意的去放空自己的脑袋，耳边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感觉在冲刷自己的大脑。
水龙头关掉了。
在挤洗手液。
黏腻的揉搓泡沫的声音。
打开水龙头冲水。
不知何时，成嘉澍原本空空如也的脑袋开始出现一双有力的手，手指裹着绵密的泡沫互相纠缠、摩挲、揉搓。
画面变成慢动作，视线上移，是金如山优越的鼻子侧影，还有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还有他微微抿住的嘴唇。
“那我先走——”金如山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成嘉澍两眼空空，脸颊红红地看着卫生间门口。
“成嘉澍，你怎么了？”
成嘉澍回过神来，“啊？没……没怎么？”
经历过上次成嘉澍发烧的事情，金如山很不放心他现在的状态，直接走上来用手背去贴他额头。
金如山以为他贴过来的只是手背，却不知道对于成嘉澍来说他是贴了一张符纸。
还有突然凑近的胯部。
“我没事！”成嘉澍弹射让开。
面对金如山的不解，成嘉澍只能再次解释：“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暖气太足了，有点热。”
他慌张解释的样子好像炸毛的小松鼠。
金如山想时间已经晚了，或许自己在房间里他不自在，就说自己要回家。
“那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说罢弯腰收拾地上的纸箱子，拿在手里：“我走了。”
成嘉澍见他要走，心里又很不舍，总觉得今天好像有点不完整。
但是拍摄顺利，兰雨试装顺利，金老板还过来见了人很满意，又给员工们发了东西。
这是很好的一天。
但是他和金如山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回酒店的那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暧昧旖旎的电话，勾得成嘉澍心痒痒。
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金主，是投资人，是个直男。
“我送你下去。”成嘉澍说。
走到电梯旁就来了电梯，下了楼酒店的人就把车挪到门口。
这一切都很顺利。
却不是成嘉澍期望的。
“金老板。”成嘉澍喊他。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金如山手里拿着钥匙就要离开，两人看着彼此。
“什么。”
成嘉澍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还是说那三个字：“谢谢你。”
金如山笑：“不客气。”
话到了这里，似乎真的要结束了。
“我也谢谢你。”金如山说。
“为什么？”
金如山解释：“我觉得兰雨演我妈妈，很合适。”
原来是这个，成嘉澍笑笑：“我才应该谢谢你，没有你的话就没有这个故事，也不会有这个剧本。”
金如山：“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再来看你。”
成嘉澍：“好，再见金老板。”
金如山：“再见。”
他转身，从车后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情的变化，成嘉澍觉得现在的金老板好像加了滤镜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点……帅。
这时候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金如山俯身看着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
“这个给你。”
成嘉澍也弯腰，接过名片。
金如山解释：“这是永福餐厅部经理的电话，我跟他们联系过了，可以给剧组提供餐食。”
“可是永福在市区，离剧组太远了。”
“他们会每天派三个人过来现场做饭，我看到仓库旁边是有个小食堂的，他们自带设备，你们空个地方给他们就可以。”
成嘉澍看看名片，突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前几天弄过来的餐车条件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剧组吃到永福的饭。
他想说谢谢，但是看到金如山的眼睛，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我们第一次吃饭好像就是在永福。”
金如山：“嗯。”
成嘉澍：“那天还非要送我金项链，吓死我了。”
“为什么？”金如山至今也不明白。
成嘉澍：“害怕。”
“怕什么？”
“怕你是搞诈骗的。”
金如山笑，他深邃的眼睛在笑的时候带着一丝痞气，又很风情。
虽然他最近总是笑，但是此时成嘉澍觉得有些不一样。
“骗你什么？”
“我……”成嘉澍哽住，自己一穷二白，确实没有什么好骗的，但是言语上不能落了下风。
他故作轻松地说：“骗我感情咯。”
金如山笑着的脸凝固片刻，之后有些苦涩的笑一下。
“怎么，难道不是吗？我这么一个盘靓条顺的小帅哥。”成嘉澍作傲娇状，故意说俏皮话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金如山从小小车窗里看成嘉澍，他眼神里闪动着热烈和忐忑。
不知为何，他没有接着成嘉澍也说俏皮话。
金如山说：“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欺骗你的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为这对有情却没有时机的人感到难过，当晚又下起了雪。
成嘉澍洗漱完发现下雪了，他穿着旧T恤当睡衣，坐在窗边拿着手机想问问金如山到家了没有。
想告诉他下雪了。
但是在对话框里点了又点，写了又删，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正常。
怎么不想给罗凡发？
怎么不想给爸妈发？
怎么不想给老师发？
怎么就偏偏想给金如山发呢？成嘉澍觉得自己的脑袋坏掉了。
但是发一下怎么了？人家对自己那么好，发一下怎么了？！
我想给跟金老板说句话我有什么错！？
正挣扎的时候，对话框顶上的昵称下面出现一行字。
“对方正在输入……”
成嘉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图片】
下雪了。
成嘉澍点开图片，这是他在车上拍的照片，看样子应该已经回到了市区。
市区的夜晚灯火通明，雪花散落，地面泥泞，其实算不上特别好看。
但是成嘉澍看着照片笑了好久。
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金如山又发来了一句话。
大山（金老板）：我到家了，晚安。
最后成嘉澍什么都没有回，只是拿着手机傻笑，在窗边傻笑，在沙发上傻笑，拿着剧本傻笑。
最后在被窝里带着傻笑睡着。
《合奏团》的进度已过大半，接下来的一周主要是拍有兰雨的镜头。
第一天不是很顺利，主要是因为兰雨已经很多年没有拍戏，尽管她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生涩。
这几天都时不时的下雪，正好可以拍重头戏，贾宏伟和江晓岩在矿场坍塌事故中去世的戏。
好在第二天兰雨状态就好了很多。
后来看片段的时候，兰雨看了之前成嘉澍的镜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但是生动自然，镜头感极好。
“成嘉澍，你真的是天生的演员。”兰雨一边啃鸡腿一边说。
她在澳洲生活多年，自己不怎么会做饭，饮食都是照着老公的来，很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中餐。
一回国居然能在片场吃到大名鼎鼎的永福饭店的餐，导致她每天都很期待剧组放饭。
不夸张的说，吃饭比大学生还要积极。
成嘉澍今天戴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帽，配黑框眼镜，脸颊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污渍，可爱中带着可怜。
他吃一口干煸豆角：“是不是点我呢，说我做导演不行。”
成嘉澍故意找茬，兰雨也不甘示弱：“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闲聊的时候金明月和姜薇也过来了，她俩捧着小盘子在吃甜点。
金明月在兰雨旁边坐下：“成嘉澍，我爸让我问问你，他能不能到片场来转转。”
成嘉澍：“当然可以啊，叔叔什么时候来？”
“明天或者后天？”
“好，今天下午拍坍塌的那场戏，可能有些忙，叔叔来了我怕没有时间接待。”
金明月都不知道今天下午是拍这场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她的噩梦。
成嘉澍看她沉默了，赶紧转移话题，聊点别的，又问她们蛋糕好不好吃。
吃过午饭，大家出发去拍下午的矿场戏。
在这附近找到一个以前挖过煤的地方，规模和当初金家在临风市的比起来小很多。
但是拍这场戏的近景是足够了，后面还需要去临风市补拍一些外景，到时候再去真正的矿场拍。
剧组出发去外景的时候，下起了小雪，最近的天气和剧本设定的天气很像，萧瑟的冬日，没有一处是绿色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蒙蒙的云层下。
路上罗凡跟成嘉澍打电话，说洒水车已经到地方了，但是那边水可能不够，他和道具组的再去运一车水来。
成嘉澍刚挂了电话，车子的挡风玻璃就被大雨点砸了下来。
很快，云层聚集，车载电台也开始播报下午会有阵雨，雨夹雪天气，请市民们谨慎出行。
“天公作美。”兰雨说。
成嘉澍笑笑：“但是真的下大雨，拍摄难度会有点大，我们自己洒还方便一点。”
说完成嘉澍看向前方，又觉得兰雨说得有道理。
此情此景，和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如此的相似。
到了地方，大家各自做准备。
成嘉澍忙里偷闲看一眼手机，发现金如山发了消息过来。
大山：[明月说你们今天出外景。]
小树：[是的，拍那场戏。]
大山：[下大雨，我定了一批雨衣，现在给你们送过来。]
成嘉澍心想今天穿什么都注定是要淋湿的，他过来只是多一个淋湿的人罢了。
小树：[谢谢金老板，但是不用了，今天这个天气，加上我们的洒水车，雨衣就跟老光棍晨|勃一样。]
大山：[？]
成嘉澍一边打字一边笑。
小树：[多此一举。]
小树：[小羊脸红淳朴表情包.jpg]
金老板：我举不举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31章
对面的金如山感觉自己被重击。
他在对话框上打字。
[我应该还不算老光棍吧……]
删除。
[我送雨衣是怕你们淋雨了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