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盲人反派的前任——草履
草履  发于:2023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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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关猜测,这座私立医院应该是老人的私人财产。
  他向护士道了声谢,拿好证件回了病房。
  楼英杰这时已经下地,扶着窗台向下看。
  这里景色很好,从二楼向外看对着停车场,周围郁郁葱葱。
  就是现在天气稍阴,显得冷。
  贺关:“岳父。”
  楼英杰:“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贺关:“嗯……总之比和一般人好。”
  楼英杰似乎刚从回忆出来,冷笑一声:“我在那待了一个星期,劝他他也不听,一说话就要往楼上跑,差点没气死我。看来还是结婚好,你一个外人来了两天,他就愿意和你说话了。”
  贺关眯起眼睛,无法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您走的这几天也没派人来过,不是吗,把他一个盲人丢在那里,您真的放心?”
  只要两个人一聊到楼冬藏的问题,楼英杰的语气就像楼冬藏欠自己一样。
  怎么会这样?
  楼英杰:“我让君夺照看着他了。”
  贺关:“看来楼君夺没履行,别墅里一点吃的都没有,楼冬藏想做点东西还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了。”
  楼英杰转身:“什么?”
  贺关:“这已经是您今天第二次这么问我了,您有时间可以自己去看看。”
  楼英杰又冷笑一声:“你怀疑我小孙子就算了,话里话外指责我对老四不好是什么意思?”
  贺关冷下脸:“救您的人是我,说严重点,现在我是您的救命恩人。至少您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贺关可以理解。
  父亲自己年迈,还冠心病没人重视,这都是第三次进医院了,想必前两次有多凶险。
  儿子又不能自理无法关照,反而只给父亲带来难题。
  但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对方。
  两个人都自顾不暇。
  楼英杰被他震住几秒,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贺关再次提醒他:“岳父。我可以是个好女婿,但这都建立在您对楼冬藏好的前提下。一个被自己父亲都放弃了的人是不会变好的。”
  “不是他拒绝你,是您在他瞎的那一天……已经把他放弃了。”
  贺关在逼楼英杰退让。
  只有楼英杰先退让,楼冬藏才有变好的可能。
  贺关看出来了,楼英杰是个敏感、且没有安全感的老家伙。
  先不说即使手底下四个儿女,没有一个经常待在他身边,只说他凡事都想把钱抓握在自己手里的掌控欲,这就不适合和人类相处。
  楼英杰不想家里的框架崩塌,所以想找个合格的接班人,于是对楼冬藏要求十分苛刻。
  他太过着急,失去一个楼冬藏之后,很快把目标转向楼君夺。
  这样,他彻底失去了楼冬藏对他最后的希冀。
  可楼君夺野心极大。
  楼君夺要的可不是继承,而是“篡位”。
  楼英杰也没得到楼君夺对自己的敬爱,他自然看出来了,可他现在孤注一掷,鸡蛋只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刚才贺关解释之前,还能欺骗自己得到了。
  但贺关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实在是楼英杰太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如果贺关作假,楼英杰现在就能派人去藏冬园一探究竟。
  贺关也知道,自己那几句话楼英杰一定听进去了。
  不然现在老人不会游移不定,惊怒交加地看着他。
  楼英杰最终压下面部表情,沉声问:“那小子,我问你一句,我该怎么办?”
  贺关:“您生日马上要到了,楼冬藏那天会来,您只要看着就好。”
  楼英杰:“……就这些?”
  贺关点头,强调:“就这些。您只需要看着。”
  看着那些人是怎么啃食你的儿子,把你儿子当唐僧肉一样分食,又把他丢弃,还要来落井下石的。
  贺关:“我在这照看您一会儿,等您叫来照顾您的人就走,您有照顾自己的人吧。”
  年近古稀的人转过身,很久才说:“……嗯。”
  贺关便在原地站着,顺手把床单拉平,想了想说:“我下去买点水果上来。”
  可等贺关提着水果上来,楼英杰已经不见人影。
  房间有个律师模样的人看到他,递过来一张卡:“贺先生。”
  贺关指指自己:“给我的?”
  律师点头:“密码是今天。”
  贺关转动手里的卡:“有多少啊。”
  律师笑了笑:“这个我也不清楚,您自己看看吧。”
  贺关:“帮我谢谢岳父。”
  律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会称呼楼英杰为岳父,但很快压下去,说:“好,一定给您带到。”
  贺关提着买的草莓和糯米椰,把卡塞进裤兜里,离开病房,在医院附近的ATM查卡里余额。
  六百万。
  贺关收起卡,咂咂嘴。
  出手真阔绰。
  做完这些,贺关又去智能家居店里买了一个白色的蓝牙音箱,圆滚滚的网状,他很喜欢。
  在看蓝牙音箱时,贺关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跟宠摄像机。
  他和工作人员询问过这个摄像机怎么用,也一起买了一个。
  回程路上,贺关依然坐的公交车。
  今天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没有叫杜俊彦来接自己。
  公交车比汽车慢得多,停靠更耗时。
  贺关要下的站点是终点站,从淮阴市最北开到淮阴西的洪桥区,车程超过两个小时。
  一路上走得很慢,贺关原本打开了窗户,后来中途下起小雨,便又把车窗关上。
  阴雨连绵,上车的人行色匆匆,坐到位置上便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动,想必是在和家人报备行程。
  贺关也想有这样可以报备的人,于是拿出手机,想和楼冬藏发消息。
  昨天他给楼冬藏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码,两个人也加了好友。
  但是楼冬藏能不能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
  贺关打开聊天框。
  【开:路上下雨,晚点回】
  贺关握着手机。
  因为之前调过盲人模式,他打开了屏幕常亮,现在虽然已经关掉盲人模式,却没把屏幕常亮一起关掉。
  于是屏幕亮了二十分钟,他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里,贺关安静地把手机熄屏。
  公交车到终点站时,贺关提着买的水果下来,却发现这里只是山脚下。
  离山上还有一段距离。
  刚下过雨,植物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
  贺关吸吸鼻子,提着纸袋不紧不慢地走,自言自语,回忆刚才一路上坐公交车记住的很多地标和街景:“DL大厦、光影大桥……”
  对这里还不熟悉,要尽快融入……
  等他走到家门口,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天色昏黑。
  贺关在门口踢踢鞋上的泥,没想到自己回来得那么晚,打开手机手电筒向里走。
  在靠近七进门时,他放慢了脚步。
  不同于之前家里总暗着,今晚,一楼灯光灿黄。
  贺关穿过拱门,上前几步,看着似乎等了他很久的楼冬藏,愣愣地说:“你怎么在门口……”
  这一声很小声,但楼冬藏听力好,听见了。
  等着他的人从地上站起来,关节弹响一下,说:“不是给我发消息了吗。”
  贺关愣愣地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说:“嗯。”
  “但这个新手机……我不知道怎么把键盘调出来,也没找到语音按钮。”
  楼冬藏还是那样,声线带着点冷调,总是恹恹的。
  像条雨天被困在墙角、气闷的蛇。
  他百无聊赖地在门口透气,等自己那个……说会晚点回家的小主人。
  贺关踉跄一步,但也只是一步,接着越走越快。
  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贺关来到这里,没有熟悉的人,连街道都不了解。
  没有得到楼冬藏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内。
  可他今天一直在奔波,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
  做完CPR、和楼英杰聊过天之后他已经很累了,还要提着一堆东西走很久的山路。
  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窗外时,没来由地想。
  我有点累。
  可现在,所有前两天追忆已故父母的失落,为了缓解情绪去爬山,看到别人美满家庭的羡慕,以及路上的难过,都在贺关看清门口身影的这一瞬间被冲淡。
  有个人说自己一直在等他。
  还在他们家里。
  贺关难得失态,放下手里提着的纸袋,小跑着一把扑进人怀里。
  他不顾胳膊酸痛,抱紧对方,高高兴兴地说:“我回来了!”
  他也有……等他回家的家人了!
 
 
第20章 喂药 窝里横。
  楼冬藏被他扑得后退两步, 很快站住。
  贺关蹭了他一下,自然地想从他怀里离开,问:“冷吗?”
  离到一半,没离开。
  楼冬藏紧紧地箍住他, 指节分明的手就按在他的肩头, 密密实实把他抱住了。
  他说:“冷, 蹲得我腿都麻了。”
  贺关推了他一下, 却被他手向下滑, 搂着腰抱得更紧。
  楼冬藏挨着他的耳朵说:“借我靠一下, 腿还在麻。”
  贺关被他说得耳朵一抖,侧开脸推他:“过分了啊,你很重。”
  他没推动。
  楼冬藏手上非常用力,但声音却温柔得像要滴水:“没看到消息, 难过了吗?”
  他很久没有锻炼, 现在要压制住贺关有些困难。
  贺关一边推他,一边被他更用力地按进怀里。
  这个问题他不想问答。
  楼冬藏接着说:“贺关,我不是故意的。”
  贺关被他越抱越紧, 头一次觉得他身上没这么冷, 看他也没有再问下去的趋势, 于是没有推他, 说:“我胳膊疼, 撑不住你,再压我咱俩一起滚地上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楼冬藏面前稍微弱势。
  楼冬藏:“嗯……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动。”
  贺关被他逗乐了:“那一起在这待着吧, 谁也别走了。”
  楼冬藏真的抱着他慢慢坐下来。
  贺关躲了一下门槛, 抵着他肩膀叹了口气, 说:“我会睡着的, 真的很困, 也有点累。”
  楼冬藏:“没关系。”
  贺关低着头,视线在他穿着的衣服上逡巡一圈,奇怪道:“这衣服怎么这么熟悉?”
  楼冬藏:“那天你穿的。”
  贺关一想,还真是。
  那件马海毛洗过之后贺关就没再穿出去,再加上稍微大了点,贺关嫌它落肩,显得人没精神,把它放进衣柜里没有再拿出来过。

  没想到现在楼冬藏穿刚刚好。
  贺关笑了一下,声音放轻:“怎么抢我衣服穿,你是家里的小偷吗?”
  楼冬藏:“你养的?”
  贺关:“嗯。还挺凶的……”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变成全然的动唇。
  一到一个安全的环境里,贺关连思考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舒适和困意。
  沉重的困意如猎网,拖着他向梦乡坠去。
  有人在网的边缘问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贺关又困又难受,半闭着眼睛,可还想着回答他的问题。
  他费劲巴拉地松开抱住楼冬藏腰的手,转去抱紧他的脖颈,两条手臂都缠上去,和他脸贴着脸。
  楼冬藏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部僵在一起。
  如果这时候贺关意识清醒,就会发现他耳朵红了。
  可惜贺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凭借记忆靠近他的耳朵,说:“我说没事……更凶的我都见过……我家小黄还咬我呢……没毒就行……”
  贺关说完这句话,挂在他肩膀上,彻底在他怀里睡过去。
  他垂头时,脑袋没轻没重地要从楼冬藏脸侧往下坠,柔软的嘴唇刮到人的侧脸。
  楼冬藏险些松开抱着他的手,意识到之后抱得更紧。
  这个姿势其实很难受——跪在地上,蜷在另一个人怀里,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
  但贺关已经无暇顾及。
  他太累了。
  等贺关呼吸变轻,楼冬藏才转了个角度,很轻地低头。
  他刚张开嘴,就感觉到七进门的拱门前,一道警告的目光直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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