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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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暮寒连忙问道:“你还记得穆离部的水门在哪里吗?”  他懊悔不已,自从祝珩做了军师后,军务有大半都转移给了祝珩,像那种复杂的水门图城防图,他根本就没心思去看。  所幸塔木点了头:“我记得!”  “那就好。”燕暮寒眯起眼睛,眼神里散发着冷光,“无论我那边进展如何,待天尧带人到了,立马攻城。”  启闲光心中惊诧:“强攻?”  燕暮寒颔首:“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启闲光倒吸一口凉气,听这命令,分明就是要屠城的架势,穆离部这回可真是触碰到了将军的逆鳞。  为防引起守卫们的注意,燕暮寒只带了塔木离开,两人策马走远,绕到了水门所在。  河水已经完全融化,近几日正好有一批物资要运送进城,有小船停靠在岸边,燕暮寒直接挟持了船夫。  他一身戎装,船夫以为是穆离部的守卫,吓得连连求饶:“军爷饶命,东西都是原原本本送来的,我没有贪货。”  以前这种运送的差事中间要经过好几个人的手,尤其是顺着穆尔勒河运送的东西,不知流经了多少部族,中间有的油水可捞。  近些年整顿水运,能当这种差的人都要在官府备下名案,出了差池就要掉脑袋。  燕暮寒一听就知道他认错人了,将错就错,将刀刃横在他的脖颈:“贪没贪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现在东西少了,上头命我来找,要么你跟着我们进城去核对货物,要么我们现在就砍了你交差。”  燕暮寒使了个眼色,塔木会意,恐吓道:“反正此事都要有个交代,你如果死了,正好……”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船夫急的满头大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冷汗涔涔,“货物一定没有问题,别杀我,我可以跟你们去核对。”  两人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押着船夫上了船。  燕暮寒语气森然:“上头查的急,你最好快一点,要是不能赶紧解决问题,那你的命就保证不了了。”  船夫心中惊骇,也不敢想东想西了,牟足了劲划船,载着他们沿明沟往城中去。  另一边,祝珩忽然昏死过去,穆尔坎又惊又急,下意识就扛起人去找医师。  这病秧子可是宝贝疙瘩,要是出个好歹,不止是他,整个穆离部都会危在旦夕。  穆离部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穆尔坎无法眼睁睁看着部族出事,他心知此事没有其他的办法,必须在燕暮寒回来之前将人救过来。  门外还有部主留下的人,穆尔坎扛着祝珩出去,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穆尔坎,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已经将这人杀了?”  祝珩被扛在肩上,一动不动就像是咽了气。  将实情说出去,部主定会察觉到祝珩的身份有异,届时带人围攻,以一敌多,穆尔坎没办法保证能将祝珩安然无恙带出穆离部。  要是让部主知道祝珩对燕暮寒的重要性,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穆尔坎不想看他作死。  “对,活着太便宜他了。”穆尔坎冷声道。  祝珩大头朝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人想上前检查:“他真的死了吗?”  穆尔坎虎目圆瞪,一脚当胸,直接将人踹飞出去:“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我说谎?!”
  那人被踹得眼前一黑,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哪里还敢多嘴,顿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去哪里?”  穆尔坎故作随意道:“扔尸体,还不滚开,要是耽误老子守灵,先砍了你们!”  “处理尸体可以交给我们去做。”有人上前想接过祝珩。  穆尔坎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胡搅蛮缠,烦躁地拔出刀,祝珩一个单薄的小身板,他单手就能扛,拿着刀照样能大杀四方。  “都给老子滚开!”  几人对视一眼,察觉到此事有异,假意让开:“处理尸体的地方很偏僻,我们找个人带你去吧。”  只是一个人的话好对付,等走远了直接杀掉就行了,穆尔坎懒得废话:“前头带路。”  一人带着他离开,剩下的人立马前去通知部主。  离开宅院,走在街道上,天还没亮,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从早点摊子上飘过来两道叫卖声,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那人一边引路,一边想办法拖延时间:“这刺客杀害了老夫人,实在可恨,他这么死掉也太便宜了,需得挫骨扬灰才是……”  穆尔坎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见距离差不多了,悄悄握住刀,刚准备将这人杀了,带祝珩去找医师,身后就传来一道悲痛欲绝的暴喝声,紧接着充满杀意的攻击。  他抬臂阻挡,刀刃相撞,在青色的凌晨时分擦出一阵火星子。  火星落入一双狠厉的眼眸之中,燕暮寒双目赤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暴怒又悲痛:“你该死!”  方才那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死了。  万籁俱寂,世界只剩下一片灰败的死寂。  燕暮寒大脑空白,只有四个字在心间回荡:祝珩死了。  他心中惴惴,惊慌不安,原来是因为,他的长安等不到他回来。  “燕暮寒?!”  引路的人一见到他,立马跑了。  穆尔坎想去追,但被燕暮寒拦住了:“我信你,才将他交给你。”  他字字艰涩,满怀痛意,盯着被穆尔坎扛在肩上的瘦削身体,眼角沁出血泪:“你就是这样忠于我的吗?”  穆尔坎想要解释,退后一步,将祝珩放在地上:“将军,你误会了。”  “误会?”  祝珩身上有咳出来的血,面色惨白,燕暮寒心中悲痛,不敢多看,连呼吸都放轻了。  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活着了无生趣,想一了百了。  攻城鸣金,大军已经到了,开始攻打穆离部的城门,燕暮寒远远望向城门的方向,声音很轻:“塔木,去告诉天尧和启闲光。”  风声疏淡,他的话语随着日光消散在风中,尽显冷意。  “屠城,一个不留。”  塔木还沉浸在祝珩遇害的事情当中,闻言咬着牙,又悲又怒:“是!”  穆尔坎急了:“将军,你误会——”  “穆尔坎,你我今日一战,不死不休。”燕暮寒将目光从祝珩身上收回,他怕再看一眼,忍不住想立刻去黄泉路上寻祝珩。  是要去找祝珩的,但在那之前,得先报仇。  他要穆离部陪葬。  北域的寒风吹不到睢阳城,一夜过去,祝子熹还是忧虑不已。  楚戎放下茶水,小心翼翼道:“二爷,你别担心了,我之前侍奉殿下,并未见他有忘事的征兆,殿下只是打从娘胎里带了一点蛊毒,兴许并没有副作用。”  “可我心中总是不安。”祝子熹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夜下了一场雨,堂前的水池积满了雨水,树叶飘落,荡起一圈圈涟漪,祝子熹望着那水波晃动,思绪飘向了远处,满心都是对祝珩的担忧:“你再仔细同我说一说那子母蛊毒的事情,切勿有遗漏。”  楚戎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子母蛊毒名为【断魂】,比之普通的蛊毒,还多了一个别名,叫【忘忧】。”  “世间忧愁源自执念,染上此毒的人会忘却记忆深刻的事情。”  祝子熹眉心紧蹙:“若解了毒呢?”  楚戎语气迟疑,不太确定:“大概会恢复记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穆离部!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你竟然让长安长眠不醒!  第60章 恨嫁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祝珩,抛却执念方可自在,你可懂了?”  “师父,我不明白。”  老和尚深深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记忆在脑海中盘旋,如同干涸的泉眼重新喷出水来,一股一股的,磨得人心里焦急。  《妙色王求法偈》的经文伴着木鱼声一遍遍重复,祝珩望进老和尚的眼底,从中看到了佛家的怜悯与慈悲。  缥缈悠长的香线雾气模糊了视线,老和尚的身影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瘦骨嶙峋的小异族。  比猫瘦多了,四肢上戴着锁铐,每走一步,牵动着锁链叮铃作响。  在祝珩的记忆之中,花神节上遇到的小异族只佩戴着项圈,并没有锁链。锁链不粗,细细的一条,但一瞬间就捆住了祝珩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小异族举着断了一截尾指的手,黑亮的眼睛被蒙了一层水泽,他如同被打折后腿的狸花猫,发出哀哀的呼痛声。  “疼,好疼。”  “长安,我怕疼……”  祝珩呼吸停滞,很难将眼前哭的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小异族和燕暮寒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受了鞭伤还能一声不吭?  为什么还能与刺客们拼死鏖战,让他先行离开?  ……不是怕疼吗?  祝珩张开双臂,抱住了扑到他怀里的小异族,恍然之间,好似回到了被他遗忘的十三岁:“不哭了,不哭了。”  在参加宫宴之前,他尚未换上一副冷硬心肠,対世间保有的所有温柔,全都让这个哭得黏糊糊的小异族占有了。  遇见的太巧,稍微晚一点,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开始。  “咳咳,咳咳……怎么弄成这样的?”  十三岁的祝珩身体更差,发热咳血,徘徊在生死边缘,问一句话都要缓半天。  小异族哭着摇摇头,扑进他的怀里,声音细弱,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是带着古怪口音的南秦话:“想救你,不要你死,救你。”  这一句大抵是和别人学的,他没记住,翻来覆去都是模糊的字音。  祝珩连蒙带猜,勉强听得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确定了燕暮寒断指一事与他有关,祝珩还是忍不住震惊,震惊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惜。  言辞显得干瘪,无法抒发出心里的想法,他只能抱住小异族,希望怀抱和体温能抵消痛楚。  …………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淡,金戈相交的声音唤回了祝珩的意识,他费力地掀开眼皮,入目就是厮打的两人:“燕暮寒……”  是他的小异族。  燕暮寒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偏过头。  四目相対的瞬间,祝珩大惊:“小心!”  在战斗中分神是大忌,穆尔坎及时收手,但弯刀仍然贴着燕暮寒的脸划过去,殷红的血线横在侧脸,燕暮寒毫不在意,瞬间就蹿到了祝珩身旁。  “长安,你不是……”  他不敢说出那个字,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美梦。  直到穆尔坎收了刀走过来,说出了一直被打断的解释:“将军,你误会了,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祝珩捂着胸口,不愿意将视线从燕暮寒脸上挪开,他试图从眼前人身上看出小异族的影子,最终却发现相似的只有那一节断指。  梦中的心疼延续到现实之中,他握住了燕暮寒的手。  “长安。”狂喜漫上心头,燕暮寒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想到穆尔坎将祝珩当成尸体扛的事就上火,眼神也冷下来,“你身上的血是受伤了,还是不舒服?”  他听到祝珩低低的咳嗽声,脸色苍白,和旧疾复发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可临行前施针已经告一段落,医师说好好养着不会有大问题,怎么就突然复发了,难道是奔波操劳太累了?  燕暮寒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没照顾好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揽着祝珩的肩膀,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他。  “没事了,欺辱你之人,我定不会饶过。”  攻城声停止,穆离部被攻破,整肃的马蹄声从城外涌入,向着每一条街道而来。  穆尔坎有苦说不出,想起燕暮寒让塔木转达的命令,脸色难看,但又不敢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祝珩身上,盼望他能够如实以告。  “和其他人没关系,我只是……”祝珩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说我想起了一些我们曾经的记忆,还是说我记起了你年幼时就为我断指?  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祝珩想起老和尚対他说过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当年的事老和尚都知道,要弄清楚一切,得回明隐寺一趟。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祝珩握着燕暮寒的手,满腔疼惜都化作了思念与爱意:“没有人伤我,我只是想你了,夜里太冷,想你抱着我休息。”  穆尔坎清楚地看到,燕暮寒失去表情,然后满是怒色的脸以飞快的速度变红,整个人都无措起来,好似头一次见到心爱的姑娘,像个愣头青一样羞涩。  不是他想把祝珩比作女子,实在是咳过血的病秧子弱柳扶风,看上去比姑娘家还要虚弱几分。  “我抱着你,不冷。”  燕暮寒打横抱起他,祝珩身体不舒服,神思倦怠,靠在他的怀里,哑声道:“别伤了城中无辜之人。”  依照燕暮寒的个性,看到他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放过穆离部。  果不其然,狼崽子没有应声。  祝珩抬起头,望见他的眼里,被其中的忧虑委屈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燕暮寒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喜欢血的味道,也不想住在尸骸遍地的城池中,咱们将那部主杀了,放过城中的百姓吧。”  燕暮寒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只要长安好好的,什么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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