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303377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故人不言 楚佛谙愣了好一会, 似乎没想到麟岱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以为青年会唾弃他的自私与狠毒来着? 没想到……麟岱也有如此私心,同他一模一样。 两人都不算什么光明磊落真君子,想到这楚佛谙莫名笑了出来。 他微微收紧双手, 将青年的腰掐得紧紧的,稳稳扶在身上。 两人对彼此似乎都没那么了解,楚佛谙想。他吻了吻青年的肩,不由得觉得自己给青年的陪伴实在是太少了。 “小麟岱恢复得不错, 不妨……将外出游历提上日程?” 楚佛谙试探性地问。 没法再等了,他始终不安, 觉得大厦将倾,许多事情不受掌控。 就连睡在身边的爱人,他也总绝对会失去。 与其满怀遗憾掩埋废墟之下, 不如珍惜大好时光,将年华痛饮,也算不负此生。 听到楚佛谙的话, 麟岱眉梢一挑,想起了那群小崽, 还有天资奇佳的许桐桐。 他在涅罗宗作为丹术讲师已满一月,算不上兢兢业业,但也是付出了一份心血。 与那群孩子日渐熟络起来,现在抽身离开,岂不是教许宗主错付信任? “你不用担心丹术课。”楚佛谙揉他的发梢, 道: “我另请了炼丹师,一直备在那,虽不如小麟岱厉害, 却也够用。” “前辈!”麟岱最近真是被夸麻了, 能吃会被夸, 能睡也会被夸,就连头发长了一点都会被夸。直白毫不拐弯的夸奖令他羞赧不已,可楚佛谙分毫不在意,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仿佛生来就写在他肚子,就等着哪日上下嘴唇一碰,不要钱似的哗哗吐出。 听见身上人低低的笑声,麟岱不由得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麟岱不傻,他柔和的桃花眼里闪出敏锐的,探寻的光,直直迎上楚佛谙。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青年的眼睛在问。 楚佛谙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思索片刻,道: “春天要到了,小麟岱,我们该去看看。” 麟岱就知道他没有说真心话,但麟岱也没有逼问,他明白楚佛谙的苦衷。 如果此时麟岱还是那个上修界新秀,被称为“莲帝转世”的天才术修,那么楚佛谙一定会向他倾诉近来的困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隐瞒。 他修为尽失,无法为男人分忧,就连炼丹都得依仗他灵力的支撑。麟岱现如今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不给他增加新的麻烦。 至于分忧,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能早几年遇上就好了,麟岱后悔曾经对他的偏见,因外界的几句传闻就认定楚佛谙“轻狂浪荡”“不好相与”,始终没有主动上前,赠男人一枝花,或者一卷书。 他受困于偏见,却也以偏见伤人,将这缘分生生拖了好几年。拖到自己不复当年好风采时,才破破旧旧地接受命中注定的爱。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早早与男人结识,然后倾尽全力的协助他,完成他的宏图大业。 麟岱都懂,尽管心中有微微酸楚,但他只是浅浅一笑,弯下腰,埋进楚佛谙怀里。 “好啊,我们去看花。” 楚佛谙嗅到了一抹清苦的香气,这味道苦涩得像是从麟岱心里飘出来的一般,萦绕在鼻尖怎么都散不去。 他摸上青年窄瘦的肩头,眼眶莫名潮湿。 青年在伤心,在自责,在妄自菲薄。 他薄薄的胸腔里,涌动着悲哀的情绪,像一口痛苦的河,粘上一滴便令人泪流不止。 楚佛谙觉得自己不该瞒他,可是他亦不能全盘告诉青年。 要告诉青年什么呢? 说他楚佛谙刨出了心脏,如今胸腔里装着的不过是个赝品,哪天人魔结界一破,他就一命呜呼轮回转世去了。 说上修界结党营私,内鬼频出,他的好友立于仙尊之位却毫无作为,似乎想熬死他并向魔界求和。 说他被天机录除名,也放弃多年信仰不再占星卜卦;说他除了换骨,再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为他续命;说他厌倦了争执不休的生活,想携麟岱偏安一隅。 说他累了,他是个无用的仙尊,他不值得麟岱敬佩。 楚佛谙就让麟岱睡在他的胸膛上,梦中他变成了一尊沉静的青铜大鼎,里面供奉着他的心上莲花。 两人约好三日后南下赏花,提前同许鹏莱说了一声。壮汉没多大反应,楚佛谙向来飘来飘去的,他习惯了。 麟岱去学堂同那群崽子告别,楚佛谙则去了莲池查看言清的情况。 ———— 瘦削的男人喝下一大口烈酒,斜着眼看楚佛谙。 “麟岱呢?”他蘸着酒水于桌面上写下三个字,楚佛谙看了,挑眉道: “你什么身份,敢随意称呼我仙君的名讳。” 楚佛谙对言清可是十二分的不客气,这玩意从前没少欺辱麟岱,要不是怕把人弄死,他真想一剑过去给他亮个相。 言清“呵呵”笑出声,干瘪的唇瓣微微展开,空旷的口腔展现在楚佛谙眼前。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牙齿也落了两颗。 楚佛谙看向言清的右眼,那里也是空空的,眼球不知何处去了。 这言清被折磨的不似人形,可任凭楚佛谙怎么问,他都毫无反应,只是要见麟岱。 楚佛谙哪能让自己的心肝宝贝见这种东西,便将双眉一横,道: “言至白,趁本尊尚有耐心,你……” 言清忽然跪在了地上,楚佛谙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跪自己。 很快他就发现,言清不是要跪,他是准备站起来往前走,但又忘了自己腿瘸了一只,滚到了地上。 楚佛谙:“……” 楚佛谙扶额,起身向后看去。 能让言清这般激动的,除了麟岱他想不到还有谁。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陪许桐桐说说话吗?” “小孩能听的下什么,说两句她就困了。”麟岱十分自然的将披风交给他,并坐在了男人方才坐的椅子上,捧起桌上的茶准备喝一口。 楚佛谙不记得自己是否添过水,连忙盖住碗口,麟岱的嘴唇轻轻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掌心温热,茶水不烫不凉,正宜入口,楚佛谙松了口气,收回手。 麟岱觉得男人实在是大惊小怪,瞥了他一眼,这才饮下一口。 春日将近,天气仍是冷的。茶水入肚,麟岱周身暖了起来。 他放下茶盏,看着跪坐于地的言清。 昔日同门再见,竟是这般光景。麟岱微微偏过头,避开言清的视线。 “不回去休息吗?”楚佛谙询问他的意思。 麟岱摇摇头,看了眼言清。 “我来看看……故人。” 言清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佛谙没从言清口中撬出什么,见他这般盯着青年,不由得心中无名火起,手掌微微发痒。 好痒,想拔剑。 麟岱沉默了一会,对楚佛谙道: “前辈能否先出去一会?” 楚佛谙瞪大了眼,他抿了抿嘴,却什么都没说。 言清挣扎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前辈别担心,师叔……言清这般,伤不到我。” 楚佛谙点点头,又握下了他的手,才磨磨蹭蹭出去。 一出门,他就将琼牙提溜起扔进了屋中。 “小笨狗,好好保护你主人。” 然后,男人抱臂站在了屋外。 琼牙四爪朝天滚了一圈,然后慢慢走到麟岱脚边握好,把自己缩成不起眼的一小团。 第70章 揭开伤疤 言清口不能言, 蠕动着嘴唇似乎想对麟岱说什么,伸手在桌面上反复划拉,又企图握住麟岱的手。 麟岱推开他, 递给他一张随语符,已经注满了灵力,催动便能使用。 言情愣住,随即苦笑了一下, 蘸着茶水于桌面上写出“多谢”二字,才取来符咒, 闭目催动。 “小师叔为何会变成这样?谁干的?”还未等言清说话,麟岱便开门见山。 言清眼睫微颤,符咒光芒大盛, 传来冰冷的人声: “不可说。” “……?” 麟岱见他面色有异,像被什么牵制住了一般,心头疑惑, 不免猜测: “有人给你下了闭口决之类的符咒,使你不能说出实情?” 言清仍是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符咒再次发光,还是: “不可说。” 麟岱直视言清,似乎想从他仅剩的那只眸子里看出背后所有。言清也不畏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中透出复杂的情感。 几息过后, 麟岱忽然开口: “是师尊所为?” 心随意动,麟岱莫名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师尊了,曾经的伤痛渐渐变浅, 就在麟岱以为它会像水边岩石上的痕迹一样终将被冲刷不见时, 这三个字还是直直浮现出来, 叫他知道何谓铭心刻骨。
言清猛地瞪大眼,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抱着肩开始打颤。 他哆哆嗦嗦,手脚都毫无节奏地颤动,肩膀犹如寒风中的枯树杈,抖的不能自已。 麟岱略有慌神,言清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稍加伤害就能一命呜呼。他怕言清死了,正准备转身呼唤屋外的楚佛谙,却被言清扯住了衣袖。 他催动符咒,说道: “别相信任何人。” 麟岱不明所以,考虑到楚佛谙的威慑力,还是坐回了原处。 他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小师叔是不是于师尊有恩?” “……是。” 沉默良久,符咒那边再次发言。 麟岱点点头,继续问道: “是何种恩情?” “不可说。” 又是不可说,这闭口决的范围到底有多广,麟岱觉得哪怕现在询问言清的姓名,他也只会来句麻木的“不可说”。 至少……这次回答的很快,麟岱又皱起眉,道: “恩情可还完了?” “两清。”言清答道。 已经还完恩了……麟岱想,究竟是什么恩情呢?让鹿鸾山在宗中那般厚待言清,如今又任由他重伤,不闻不问。 那么,往最阴暗处想法,说不定就是师尊做的?麟岱合理怀疑。 师尊善于把控人心,他给予的优待,可不是什么轻易享受的。 “师叔是自己出的太阿宗吗?”麟岱问。 “不可说。” “师叔在何处受的伤,是在太阿宗内吗?” “不可说。” “师叔可以写出来吗?” “……不可。” 问来问去都是“不可”、“不可”,麟岱有些泄气,无奈地盯着言清。 忽然,他眸光一亮。 “师叔变成这样,可是与我有关?” 这个问题很朦胧,没有具体的界限,麟岱觉得有可能问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言清面前的符纸抖动,道: “是。” 麟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那日他将言清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偷偷逃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是不是师尊迁怒,将言清折磨成这般模样? 想来也不是没可能,师尊都不用自己出手,让那几位长老代劳即可。 闭口决说不定也是师尊给言清下的……麟岱没法检查言清体内是否有这法决,即使有,也不是他能检测的出来的。只能请求楚佛谙帮忙了,麟岱想。 “小师叔就留在涅罗宗吧,我去同剑尊说清楚。” 留在涅罗宗总比在外流浪安全,更何况他也是被齐缘书捡回来的,有始有终,总不能给他再丢出去。 言清看着麟岱,似乎也明白自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他敛着眉眼,通过符咒说道: “谢谢泽渊。” 麟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说他与这位小师叔之间有多少情义,那也谈不上。这位主儿在太阿宗时怎么戏弄他的,麟岱心里还记得清清楚楚。可他终究没给自己造成什么大伤害,麟岱并不想计较太多。 他时间有限,比起报复,更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楚佛谙终于见到了麟岱,青年忧心忡忡的向他走来,眉眼间凝结着烦躁神色。 不该让他进去的,楚佛谙后悔了。他赶紧为青年披上披风,揉开他的眉心。 “如何?” 麟岱摇摇头,“似乎被下了闭口决,什么都问不出。” “问不出就罢了。”楚佛谙摸摸他的脑袋。 “我再去看看,能否解决那符咒。” 麟岱握住了楚佛谙的手,轻声道: “前辈,我觉得言清这样,应当是……我师尊做的。” 提到鹿鸾山,楚佛谙脸色微变。 “哦,小麟岱怎么会这样想?” “我那日……是将言清打晕,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才顺利逃出来的。”麟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似乎是怕男人责怪,他一边说,一边抬眸观察男人的神色。 “师尊将我关在了侧殿,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时心急,才做出了这种事……” 楚佛谙眸光微黯,他想起了那日与魔族厮杀时青年突如其来的传讯,那小心翼翼的嗓音。 他的心跳骤然杂乱,眉梢微微挑起,一字一顿道: “鹿鸾山,对你做了什么?” 麟岱瞥见那人眸中暴虐的情绪,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与楚佛谙日夜相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人原本有多强悍恐怖。发怒时,那双眼睛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