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样?”乔治自豪地指了指身后的地方。
木色尤新,还带着清新的自然香气,这是一间新建的木屋,上方有自然换气的大窗,闭合的时候,又可以很好地遮挡住外面的风雨。
言雳一眼望去,就知道了这间房间的用途。
木屋里布满了用木条建成的笼舍,全都是半封闭状态,不会限制动物的自由进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自然的避风港。
“你准备把它们都送到这里来?”言雳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嗯。”邢焇点点头,“这间木屋太棒了!”
“把它们都送来吧!我喜欢大自然和小动物们!我会让它们学习在这自然中生存!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它们也可以在这里愉快地生活下去。”
乔治伸手触动墙上的按钮,玻璃顶棚的一侧缓缓开始移动,一个太阳能的屋顶渐渐覆盖了整个上方:“这间屋子有自动制冷和制暖的功能,只要孩子们需要,它们就可以随时回到这里来遮风避雨。”
“好!”邢焇看起来有些激动,伸手拉住言雳的袖子,“真好!”
乔治拍了拍邢焇的肩:“放心吧,你爸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定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
邢焇微润的眸子轻抬起来:“我爸什么时候说的啊?”
乔治微微一愣:“啊……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吧。不记得了。”
是啊~乔治隐居深山也很多年了,除了他,甚至可能都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乔治想留两人住一个晚上,言雳看见这么高级的树屋别墅,很是跃跃欲试,但是邢焇急着回去处理小动物运送的事宜,所以最后两人决定还是当晚就驱车离开。
森林的冬夜寒冷刺骨,回去的路换言雳开车,邢焇摆弄着出风口的暖气,一个人在副驾驶出神。
电台的旋钮转了转,广播里传出滋滋啦啦的噪音,森林里连广播信号都没有,言雳只好打开自己的手机,切换到保存的音乐。一段华语轻摇滚慢慢地从汽车音响里飘出来。
言雳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人正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木盒。
“乔治这人真有意思。”言少爷转了转僵硬的手腕,“临走还要送你这么个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木质音乐盒,老旧的发条生了些铁锈,转动起来都断断续续的。
邢焇抱着不说话,仿佛正在想什么。
“话说,”言雳继续自言自语,“你说乔治都在森林里住了这么久了,倒也不闷,他和沈教授看起来是真的交情深厚啊!不过,沈教授那么早之前就夸你懂事,能处理好所有的事,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他知道自己后来要出事似的。哎~不是……”
身边邢焇忽然转过身来,那眼神实在有点吓人,言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车速都放慢了许多:“我不是……”
邢焇若有所思:“你是什么时候被人收养的?”
“啊?”言雳踩了一脚刹车。
越野车在丛林深处停了下来。
暗夜中的森林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大手在车窗上抹了抹,言雳沉住气,转头别有深意地看向身边的人:“你想说什么?”
……
越野车到达城堡的时候已经凌晨,两人悄悄地进了房间,没有吵醒已经睡下的老夫妻俩。
开着暖气的卧室里,言雳盘腿坐在床上。
邢焇换了睡衣出来,依旧是堪堪遮住腿根的白色衬衫。
言雳瞥了一眼,伸手翻开了电脑。
“你真的不怕冷。”
“不冷。”身边的人语气淡淡。
言雳扯了扯微敞的领口,顺势把放下的大手搁在旁边人的大腿上,轻轻摸了两下就往衬衫里滑去:“最近我也总是感觉有点热,怎么回事?”
邢焇白他一眼:“我去把暖气关了。”
大手摸了个空,言雳一把拉住他衣角:“诶~说正事。”
邢焇往回坐下,看着床上的电脑屏幕闪出一张白色的文件。
照片上的纸张看起来有些年份了,泛黄的纸页上是手写的笔记。
“这是你当年的收养文书?”
“嗯。”言雳放大页面,上面清楚的签着周志仁的名字,“当年我问孤儿院的院长要的。”
“当年?”邢焇转向他。
言雳往后靠在他怀里,任白色柔软的臂膀环绕着他:“你知道吗?当年的菱智化工厂爆炸案,除了被认领的尸体外,还有一具无名男尸。”
邢焇眉眼低垂,眉心皱了皱。
“后来那具男尸在停尸房里离奇的消失了。”
“什么意思?”邢焇低声问。
言雳注视着他黑夜般的眸子:“其实这些年,组织里,是不是很久没有听到有关谭崇伦的消息了?”
邢焇沉默了一阵,似是在认真地思考:“嗯……很久。现在基本上都是谭曜在处理组织里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退休了吧?”
“你的意思是?”
言雳直起身来,翻开手机相册,手指快速地拨动到某处:“你看这张纸。”
邢焇眯着眼,“这是上次绑架儿童的案件中留下的字条?我记得这一张,但是……”
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分划着,照片被放大了几倍:“这张纸片当时大家都没有留意,因为混在了许多张字条中间。后来案件告破,这字条就不了了之了。但是……”
“之前处理的那几张,都是孩子的字迹,但是这一张,这是一个成人的字迹,而且……”邢焇看向言雳,“这个字迹……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周志仁的笔记。”
“什么?”
“但是是仿造的。”
“什么意思?有人仿造了周志仁的笔记是想……”
言雳拉下脸:“可能是想引我们去查他。”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冷哼,打破了寂静夜晚的孤独。
邢焇把手放在言雳后颈发根处揉了揉:“你原来……”
言雳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我早就在查了。他们以为我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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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候。>
第98章
言雳第一次在邢焇的城堡前看到这么大的架势。
三架直升机分别降落在门口光秃秃的山头上,冬季的萧瑟中,直升机上下来几个戴着墨镜穿着空军夹克的金发帅哥!
言雳吹了声口哨,就见一众金发帅哥中走出来一个黑发帅气的东方面孔。
“HEY~”庄晏拉过邢焇抱了抱,把空军墨镜往胸口口袋里一别,“明天走吗?”
“今天。”邢焇面无表情,目光追随着一个个开始往直升机上搬运的宠物铁笼,心里忽然就有些舍不得。
“嗯。”庄晏盯着他,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笼,“你要不要把炯炯带回去?”
言雳在一旁听着,知道他们说的是那只六条腿的肥兔子,此时那家伙正在笼子里上下蹦跶,目光就没从邢焇身上移开过。
前几天邢焇就联系了庄晏找人来运这些特殊的动物。毫无疑问,庄晏是了解邢焇的。看这架势,应该是秘密任务级别,特殊任务组的队员们手脚也相当麻利。
“不了。炯炯跟着乔治会更开心点,我带着一个雪就够了。”邢焇看了一眼言雳。那家伙正在一边抽烟,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的苦大仇深。
……
机场休息室贵宾区的一棵大型绿植正油亮亮的发着新叶,树后隐秘的角落里,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言雳把新鲜的苹果汁推到邢焇面前:“事情终于解决了,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邢焇点点头,额前柔顺的刘海遮住了漂亮的眼睛。
休息室的灯光明亮,少年连眼睫毛都泛着淡淡的浅栗色。
言雳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满心欢喜地去抢他手里的物件:“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一路了。”
邢焇把八音盒拿回来,手指在老旧的表面上摸了摸:“这其实是我爸留给我的。”
“什么?”言雳一愣,“沈儒教授留给你的?”
“嗯。”邢焇点点头,“这是一个古董音乐盒,以前我们刚来美国的时候,我和爸在一家古董店的橱窗里看到的。那时我很喜欢,但是我爸没有钱买。没想到……”
没想到后来沈教授偷偷地还是把东西买了回来。
暗褐色的木盒盖上已经斑驳了岁月的痕迹,轻柔的音乐声从八音盒里飘出来,里面站着一个梳着金色短发,戴着草帽,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少女脖间的长链上挂着一把钥匙,一只彩色羽毛的小鸟正停在她头顶的树梢上歌唱。
邢焇指了指鸟儿蓝色的背羽和胸口的一片黄毛:“这只是知更鸟。”
言雳轻蹙了下眉头,将目光转向八音盒中的那一方小世界。
“这是美国作家弗朗西斯在1911年创作的一部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叫玛丽的女孩误入了一个神秘荒芜的花园。而这个花园是她的朋友柯林的父亲建造的。柯林的父亲因为妻子的去世而意志消沉,于是封存了花园的钥匙,再也不想回到花园里去。故事的结尾,玛丽和柯林重建了花园,柯林的父亲也重新回到花园里,找回往日的自己。我认为……”
言雳收起了笑容,目光中带着沉思:“沈儒教授……是想告诉你什么吗?”
邢焇看向他,面色柔和下来:“不仅是我,还有你。我认为……父亲是在暗示我们,不能因为害怕面对过去就逃避,要想知道当年的秘密,就一定要回到当年的地方。”
言雳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低头翻开皮质背包的款扣,取出一本牛皮纸的笔记本递给邢焇。
“这是什么?”指尖翻动泛黄的纸页,邢焇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是谁的笔记本?”
言雳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暗了下去。
“找到真相之前,我要先弄清楚这本笔记本上的事情。”
……
“呜比~~~呜比~~~呜比~~~”
霓虹闪烁的深夜,救护车从十字路口飞快驶过。
云中市警局内一片忙碌,刑侦副队长阮贤瑜一把挂下电话,平时摇晃厉害的转椅都来不及转回来,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言队受了重伤!现在刚下飞机,直接被转送进医院了!”
刚被清洗过的重症监护病区,磨石地板散发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走廊侧面,一间病房的急救灯熄灭了,一个医生从门口路过,看了看门上的名字,伸手在门牌上的勾了一笔就转身走了。
一个灰黑色的身影从走廊后转出来,同样扫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迅速地拧开门把窜了进去。
白色的病房里,呼吸机在有规律的轻鸣着。
病床上,年轻人轻轻闭着眼睛。
花白头发的老人从门口进入,望了病床上依旧沉睡的年轻人一眼,随即快速转移目光,径直朝放在一旁沙发上的背包走去。
悉悉索索的翻动噪音中,床上的年轻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本老旧的笔记本被老人抓在手里,言雳甚至听见了他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
“周军。”
沙哑而坚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老人身体一僵,一瞬间杵在原地。
身后的病床上,年轻人不紧不慢地坐立起来,身上无伤无害,甚至还穿着舒适的短袖T恤。
周志仁僵硬着表情,装作无事地转身,嘴角不自然的笑容抽了抽:“儿子,你醒啦。”
言雳面色冷静,目光却十分犀利:“我根本就没睡,你是来找你的笔记本的吗?”
周志仁嘴角抖动了一下,僵硬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什么呀儿子,什么我的笔记本?”
言雳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周军,当年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
仿佛是一记重拳击中了老人脆弱的神经,周志仁猛地扑上去一把掐住了年轻人的喉咙,大吼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大门嘭的一下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子手里的果篮掉到了地上,周苑冲进来一把拉住周志仁:“爸!你干什么?你放开哥!”
医院冷白色的灯光下,一道寒光从空中闪过,此时门口人影一闪,邢焇侧身而入,一把将周苑手里的双刃军刺拉了开来。
言雳掀开被子跃下病床,将身上的周志仁一把掀开,就朝邢焇和周苑扑去。
周志仁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言雳和手握军刺正在和邢焇打斗的周苑。
“小心!”言雳飞起一脚,狠踹周苑的手腕。
邢焇眼急手快地袭上周苑的后腰,才将那一柄白色的刀刃从言雳脚踝边转推开。
周苑的刀法非常厉害,刀刀都冲着两人的要害而来。言雳和邢焇一起对付周苑,还是险险被她的军刺划伤了几处。
“哼!”看着言雳小臂上留下的血痕,周苑冷哼一声。但迅速的,那道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言雳肌肉贲张的小臂上逐渐愈合。
“怎么会这样?!”周苑倒退两步,目光中的惊讶甚至胜过狠厉的叫嚣,“你怎么也会……”
言雳咧嘴坏笑:“果然是你!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道蓝光闪过病房的玻璃窗口,接踵而来的是走廊里此起彼伏快速急奔的脚步声。
“支援来了。”邢焇把周苑的头狠狠磕到墙面上,“老实点!Y !”
“哼!”周苑冷笑,“小哑巴,这么多年,矅哥一直那么喜欢你,倒是没喜欢错,你果然够厉害,他们几个都打不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