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警笛的鸣响,乔建国带着费康和蒋峰以及整个刑侦支队冲了上来。
病房门口连带着楼下都布满了自己人,言雳松了口气,揉了揉被周苑狠踹了一脚的胸口看向一旁的邢焇:“她就是你说的Y?组织秘训的杀手?”
“你……你……你……”周志仁全身都在发抖,指着周苑说不出话来。
周苑挣不脱邢焇的钳制,额头抵着灰墙可依旧拼命挣扎:“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在你身边埋伏,也真是累,终于结束了。周军,你的死期到了。”
“你……你到底是谁?”周志仁颤抖着,整个人如筛糠一样。
周苑在邢焇手下猛挣,大声吼道:“你炸死我爸的时候就知道该有今天!”
周志仁往后退了两步:“谭崇伦是你爸爸?”
邢焇和言雳对望了一眼。
病房的大门被嘭地推开,几个军装警察冲进来围住了地上的人。
费康黑着脸立在门口:“周军,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老周!”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女人推开一旁的警察冲了进来,是周志仁的妻子胡沁兰。
言雳一把拉住她:“别过去!”话到一半心里终究是有些堵,“妈~”
胡沁兰是周志仁后来结识的妻子,所以周志仁过去的一切她都没有参与,对言雳,她也是实实在在的真诚。
“都别过来!”周志仁狠抓了一把头发,整个人面临崩溃,失焦涣散的眼神中,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句不停重复的话。
邢焇皱起眉头。
那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在说“对不起”。
“拉住他!拉住他!”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忽然扑向窗台的老人拖了回来。
“头儿~”郑鹏宇从腰间取下手铐递给言雳,“这个……”
“拷回去吧。”言雳不再多看,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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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之内也许能完结。
第99章 特别篇 荆棘骨塔
北方的寒冬,灰色的迷雾里蔓延着某种刺鼻的气味。高耸入云的针叶林背面,一座灰色的围塔建筑矗立其中。
铁门吱呀一声合上,一个年轻的男人眉头皱得死紧,背过面来用身体抵住已经破旧的门锁。
“江柔,小铭被抓走了。”
实验桌前的女人迅速起身,脸色一下就白了:“他不是在学校吗?”
洛允成呼吸都紧了起来:“不在,老师说一个下课就不见人了。而且……”
“而且什么?”
“齐衡今天也没去上课。”
女人嘭地一声跌回椅子上:“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祁海他们,这是怎么……”
“咣!咣咣!”
男人身后紧靠着的大门被巨力冲撞,洛允成一个顶不住,被撞开了身后实验室的大门。
十几个黑衣人荷枪实弹的立在门外,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通路来。
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从中走来,嘴里叼着一根冒着火星的雪茄:“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
两扇玄铁大门在乌压压的云层里缓缓开启,一个面色白净却冻得两颊通红的小男孩出现在逐渐扩大的门缝中。
洛铭拎着他拖在砂砾土地上的小书包,被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押着走进了铁门里面。
铁门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操场,木质的各种障碍设施旁边分几队站立着四五十个男孩。
此时,这些或大或小的男孩们,正齐齐转过头来,望向门口的这个小不点。
“洛铭!!!”人群中忽然跑出来一个穿蓝条运动衫的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体格却健壮得很,整整比个子小小的洛铭高出了半个头。
“干什么?!给我站住!!”一个穿同样黑色制服的男人从队伍尽头窜了出来,手上一根粗粝的铁棍虚空一舞,正打在男孩的后背上。
“齐衡!!!”小小的洛铭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小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你们别打他!你们别打他!呜呜呜呜~~~~”
齐衡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后背跟裂开了似的疼,但还是强忍着往前跑,直到把还在大铁门旁边的小男孩一把搂进怀里。
“别哭,铭铭不哭。他们怎么把你也抓来了。”
……
训练基地里暗无天日,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拐卖来的。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孩子们要学习各种激烈又残酷的搏斗手段与各种武器的运用,甚至有更复杂的文字暗码课程,每一样都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一个冷血的杀人武器。
训练场一墙之隔的土灰色大楼中,三楼的实验室里关着两对年轻的父母。中年男人在四个人面前踱着步,整个屋里烟味弥漫。
“你们上次研究的东西很好,这次做个升级版的,做好之后,给院子里的孩子每人注射一支。”
“不行!!!”一个年轻男人拍案而起,“这个怎么能拿孩子们做试验?!不是用猴子就可以的吗?”
“祁海~祁海~先别急。”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一边窜出来,把一沓现金放在年轻男人的手里,“不会有事的,只是试验而已,这是这次的研究经费,你先拿着。”
“周军!你不要总是没有立场!你不要……”
“祁海。”一旁的洛允成把祁海拉到一边。
祁海手心一热,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里。
“知道了,我们会做研究的。”洛允成面无表情地接下现金,把自己的妻子江柔护在身后,“不过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们,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
谭崇伦把雪茄在地上撵灭了,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敷衍的表情:“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你们自己的孩子会在你们各自的试验组里,到时候他们的死活就在你们自己手里。”
这是一个贩卖生化武器的非法组织,四个年轻人在第一次被要求制作生化药品的时候就醒悟了,但是已经来不及逃离,他们在这里生下的孩子已经成了组织控制他们的筹码。
四个黑衣人冲进来,把祁海和李婉真带了出去,他们将会被分开来做研究。
“沈哥。”洛允成叫住一个也要跟着出去的研究员。
研究员叫沈爱国,和周军一样没有妻女,曾是他们大学里的学长,毕业后就再也不见人了,原来他也被骗来了这里。
“沈哥,祁海容易冲动,你看着他点。”那帮人都有枪,凭祁海的脾气,很容易吃亏。
沈爱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微斜,望了一眼身边的周军:“嗯。”
周军和四人是同届毕业生,当年一起来这边陲小城参加工作,虽然没有什么研究成果,可却很快成了大老板的助手。
两个月后,洛允成将手中的一块晶片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又将另一块递给了妻子江柔:“这一块你收好,我们不能交给他们。”
江柔看着那块闪着绿色柔光的晶片,手指按了按边上的密封条:“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洛允成望着窗外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而种下的整片荆棘森林,目光不禁垂了下来:“我们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走出这座塔,希望我们的孩子终有一天可以重获自由。我们就叫它荆棘骨吧。”
“谁?!”
门外咯噔一声,似乎有人踢到了门口的铁架。
洛允成迅速开门把门外的人拎了进来。
“周军!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我路过而已,没干什么。”
洛允成皱紧眉头,这次一点也不手软,直接把周军往墙边推了推:“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也不管你刚才听到了什么。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
阴雨飘飘的冬日清晨,所有被组织训练的孩子们都被分成了两队排列在光秃秃的操场上。两组血红色的注射器中闪着极细的晶体物质。
祁海和李婉真面前排得都是比较高大的孩子,而洛允成和江柔面前则排着一队比较瘦弱的孩子。
齐衡和洛铭分别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隔着一条黄沙跑道拉着彼此的手。
“我怕打针。”洛铭挂着两行被风吹干的泪痕,圆圆的手指抠紧齐衡的手心。
齐衡侧身过去把他小小的身子一抱:“等下我跟你爸妈说,不给你打。”
“分开!分开!给我站好!”后面一个挥着铁棍的男人走过来把两个孩子一把揪开,齐衡狠命踹了他两脚,后背上还是挨了一棍。
高大的孩子们通常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打完针甩两下胳膊就回去训练了。
年纪小的孩子们哭哭啼啼的比较多,看得江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还有最后两个,打完都回去训练!”
“江阿姨,”已经撸起袖子的齐衡摇着江柔的胳膊,“铭铭身体不好,能不能不给他打针。”
洛允成看向一边正在抽烟的男人:“谭老板,铭铭最近身体确实虚弱,这个针,过一段时间再给他打行吗?”
晶体针剂植入身体后孩子们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谭从伦已经很满意,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甚至眼见着都精神了许多,此时他心情颇好,就摇了摇手:“那晚些再打吧。”
……
深夜简陋的职工宿舍里,洛允成和江柔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忧愁与犹豫笼罩着他们。
洛允成把注射器放到江柔手中,淡绿色的液体映在孩子天真的眼瞳中。
江柔亲了亲孩子软软的小脸,起手在他头顶摸了两下:“铭铭,别害怕,这种针有很强的修复能力,可以持续修复人体所有病症细胞,不仅会让你的身体更好,还可以增强你保护自己的能力。明天……”江柔哽咽了一下,“我们就要逃离这里了。如果爸爸妈妈没能逃出去,沈叔叔会想办法带你走的。你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小柔,”洛允成过来抱住了二人,“我们都会顺利逃出去的。”
“允成,”灰白的木门被推开一条小缝,祁海快速地闪了进来,“明天晚上,周军给我们安排了车,先会来接我们三个。二楼后面有个死角没有警卫,那下面是实验室,我们用绳子可以爬下去。然后穿过实验室,车会在那里等我们。小铭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先出去看看是否顺利,如果路上没有问题,第二辆车就会来接你们。”
“祁海,”洛允成打断他,“你看了上次我给你的纸条吗?”
祁海点点头:“嗯。看了。”
洛允成面露犹豫:“他这么好心?会安排我们逃走?”
祁海往前挪了一步:“允成,你不知道,没有人会比他更想我们离开。因为他来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研究成果,我们在这里,他就没有出头的日子。所以,一旦我们走了,反而他才会受到重用。”
“但是……”
“允成,”祁海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我始终是觉得,大家再怎么样都是大学同窗,他再坏,也不至于要我们的命。他只是想我们离开这里而已。”
洛允成呼出一口长气,终是点了点头:“明天,我们都会安全离开的。”
……
“轰——轰——”
巨震带起强烈的冲击波,伴随着浓烟与火舌从深渊中升腾而起,将眼前的身影吞噬进无边的地狱之中。
“别放手!拉紧我!别放手!”
“我不行了……洛铭你松手吧……我撑不住了……”
“不行!不行!我不让你死!祁衡!你不能死!”
“轰——”
……
冬天的清晨,阳光珍贵而温暖。床上的孩子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眼前,一个陌生男人正端坐在晨光中。男人看起来不是很老,但是头发却花白了不少。他对着床上的孩子微笑,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好,你是言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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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黑色越野车开过崎岖的山路,穿行在迷雾缭绕的森林里。
邢焇把车窗摇下来一半,清晨雾瘴升起,丛林里的水汽在侧窗上留下一层厚厚的迷白。
“所以当年你爸给我爸的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言雳用手抹了抹前窗,晨光照过来,暖意一丝丝的升起。
“让他小心周军。”邢焇低着头,把手里的罐头一个一个的打开,再一个一个的倒进面前的大脸盆里。
“嗷呜~~~~”后座的雪闻到香气,忙不迭地从睡梦中苏醒,扒着椅背用大爪直拍邢焇的肩膀。
“嘿!这大猫嘿!不让它来非要来!”言雳侧头看了看正在卖萌乞食的大猫。
这次他们决定再回来,本来就是一次冒险的旅程。谁知道出发那天,雪拼命想要跳上他们的车,邢焇无法,只得回去屋里把它的巨型猫砂盆拿出来放在了后车厢。现在,那货正在后座屁颠屁颠地摇着它的大长尾巴,准备享受它20罐都还只是塞牙缝的罐头大餐。
邢焇把最后一个罐头倒进脸盆里,然后就转身递给了大猫:“它是我们救的,跟我们有心灵感应吧。”
“嗷~~~~”
言雳呵呵笑了两声,反手撸了撸大猫健硕的脑袋瓜,表情慢慢沉下来:“算算时间,今晚差不多能到了。”
邢焇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怕吗?”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伙伴。
言雳嘴角慢慢抬起,笑得坦然:“总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