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往回一看，不禁张大了嘴巴，只见身后两丈来高的地方铺满了白色的火焰，火焰从冰柱的空隙间争先恐后地往里钻，那白色的火焰温度之高，粗壮结实的冰柱几乎是在一瞬间开始融化，水汽充盈着周围，陆霁一下子连甯晖在哪儿都看不清了。
　　“烧得不够快啊。”偏生外面又传来一个熟悉的稚嫩的声音，“再来一发？”
　　随即，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已经融化了不少的冰柱终于承受不了那股惊人的力道，纷纷碎裂，在掉到地上之前便已经化为水汽。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三丈来高（十米左右）的冰柱被烧化殆尽，只留下原本的钟乳石。
　　阳光卷携着风冲进了洞穴，就在这一瞬间，陆霁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那堵壁垒也随着这破开的洞口一样，开始消散。
　　洞穴外头站着一个少年一个小孩儿。少年有着一头比白雪还白的头发，山风一吹，在太阳的照耀下近乎透明，就见他朝陆霁挥了挥手，笑容灿烂：“你果然在这里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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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猝死了（）


第312章 图案
　　时间倒回五天前。
　　因为林玉晚被捕，陆霁失踪，偌大个玉虚宫竟然没有个能做主的人，于是阳关原地转悠了两圈，决定自己接下这摊担子。
　　天山派几人自然不服，文真尊者言之凿凿师侄不在，自然是师叔帮忙做主，哪能轮得到阳关一个外人。
　　阳关向来是向泼皮无赖看齐的主儿，本来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把大理寺的腰牌往桌上一拍，三句话跟天山派撕破脸皮，官话夹杂着方言把六位尊者挨个儿喷过去。
　　文真尊者气得脸通红，好悬把三清像面前的贡桌拍断，跟个寿星老似的太玄尊者眯缝眼都睁大了。阳关却是面不改色。末了还来了一句：“以上是本官出于朝廷立场的发言，各位武林前辈休要见怪。”
　　不见怪才叫见了鬼了好吧，可是没辙啊，先不说阳关是个四品官，光他哥哥、将军之子陆霁在玉虚宫境内失踪就够这山上的人喝一壶的。就算是文真尊者，都没脸说要在这件事情上面置身事外，然后又要在玉虚宫的管理权上横插一杠子。
　　成功夺权，阳关把手头能做的事情捋了一遍，发现还是只能从碧鸢那边找线索。于是果断起身去找碧鸢。
　　陈苗苗做主，空出了半山腰的一排厢房用来安置霜叶楼的姑娘们，唯一的幸存者碧鸢一边抹眼泪一边照顾着姐妹们。几服药下去，姑娘们的情况都平稳了下来，只是依旧昏迷不醒。陈苗苗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陪着碧鸢，看见阳关来了，拍了拍碧鸢的肩膀。
　　阳关单刀直入，询问是妥否有藏宝图这件事。碧鸢也把小时候疑似昏睡了一整天的那件事情告诉了阳关。三人登时疑心是不是他们家老太爷用药把碧鸢麻醉了然后在她身上纹了什么。
　　陈苗苗挥挥手，让阳关出去。阳关在门外等了一会就见陈苗苗探出了个脑袋，脸红扑扑的，但是却是摇了摇头，示意碧鸢身上什么都没有。
　　阳关摸了摸下巴，让她用热水试试，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碧鸢自己也说，曾经跟楼中的姐妹们一起泡过澡，但是没有人发现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难道碧鸢这边的线索也要断？阳关有些不甘心，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发愣，突然觉得肋骨那边有什么东西硌着，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小瓶子，是之前李异给他的解酒药。
　　阳关是千杯不醉的，或者说不醉酒，不需要解酒药，李异估计是没仔细看就把一堆药瓶一股脑全放他行李里了。不过这个解酒药的药瓶很好看，上面画的是一个江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子，旁边写了两串鬼画符一样的草书，阳关也没看懂写的什么，但是那个男子的背影越看越像李异，便穿了根绳儿挂在脖子上随身带着。
　　阳关盯着这个瓶子看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对陈苗苗说：“有酒吗？”
　　陈苗苗愣了一下：“师兄屋子里应该放着几坛子……”
　　“去拿过来，然后用酒擦一下她的身上看看。”
　　陈苗苗也没问为什么，跑去林玉晚家，很快就抱了一坛子酒回来。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陈苗苗的惊呼声：“天哪！”
　　阳关嘴角勾了勾，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种很稀有的瓷器，叫开花釉。平时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颜色的杯子，只有倒进酒的时候，杯壁上就会延延展展地开出各种各样的花，很稀有，听说手艺已经失传了，但是不一定就完全没有。
　　接着，陈苗苗又探出一个小脑袋：“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阳关抠了抠腮帮子：“方便吗？”
　　“理论上来将肯定不是方便的，但是我口头跟你说不清楚，外加碧鸢不介意……那你就来看看吧。”
　　走进屋里，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碧鸢坐在凳子上，上衣反穿，露出一大片洁白的后背。一道道幽兰的痕迹顺着背脊扩散开，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阳关歪着头看着，有些像个拉长的器皿的“皿”，但是中间平白多了好几道竖，除此之外还有好几缕比较细的线条穿插其中，有些像线路图，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写，也就无从得知这个线路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阳关先退出去让陈苗苗把碧鸢背上的东西画下来。随后三人坐在一起分析。然而分析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来。碧鸢身上纹这个东西的时候只有八岁，也记不清更多的细节。阳关左右望了望，甯步流依旧没有出现。遂叹了口气，决定去探一下监。
　　去往县衙的时候阳关路过了霜叶楼，发现有很多衙役在霜叶楼里寻找证据，阳关摸了摸下巴，看来林玉晚还没有固执到那个份上，也可能是因为跟县令关系不错，所以主动求助。
　　然而在那些衙役中，阳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灵牙不知道为什么也混在了里面，金发金瞳的很是招眼。
　　阳关走进去，门口的衙役还拦了一下，阳关直接指了指里面的灵牙：“那是我妹子。”
　　衙役一看阳关一头白发，长得也不像中原人，这里毕竟属于边疆，有外族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之前陆霁接的活计不就是在花市上防止外族人捣乱吗？遂顿时就信了，朝里喊了一声：“小侦探，你哥来了！”
　　“小侦探？”这是个什么称呼？
　　“今天我们一大早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小姑娘在楼里了。我们还以为她是跑来玩的小鬼咧，没想到她背着手一条一条跟我们说了现场的疑点。我们捕头嘴巴都合不上了。”
　　阳关愣了愣，昨晚上回来的时候阳关就没看见她，合着她那个时候就来到霜叶楼了，而且有可能一晚上没睡？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因为太累了趴在玄关就睡着了，还是后半夜觉得冷了慢慢悠悠爬起来回到自己房间，完全没留意房间里少了好几个人。得亏阳关是习武之人身体好，普通人谁经得住那么作。
　　灵牙也看到阳关了，走了出来，阳关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那个几个赤瞳鬼，因问道：“你的几个随从呢？”
　　“打发他们走了，本来也没打算留着他们。”灵牙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知道霜叶楼的姑娘们是谁害的了吗？”阳关也没深究。
　　“初步推测是个有钱的念书人。”舒乐县的捕头也从周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楼里最新收到的银票子上有墨迹，酒窖里有一坛酒的封口也有一小块碎布，毒药应该是下在酒坛子里的，那块碎布是绸缎，挺值钱的。最后这小姑娘在一张桌子的桌角下发现了宣纸的一角，刚刚请衙门里的师爷鉴定了一下，说这是临县的书画店才有的卖的宣纸，非常好用且值钱，一个月只卖三十刀。”
　　“念书人啊……行，我等会去问问啊。”阳关拍了拍灵牙的肩膀，带着她走了。这话说得非常顺畅以至于周捕头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点完了才发现：“哎？你找谁问去？”
　　阳关用大理寺的牌子轻轻松松敲开了舒乐县县衙的牢门，结果一看，哎哟呵，林玉晚过得还挺自在。就见她背着手抬着头沐浴着从天窗中透出的一缕阳光，看着还挺享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阳关扬了扬手里的纸：“哟，小日子过得不错？”
　　林玉晚勾了下嘴角，却没什么笑意。阳关一拧门上的锁，锁链“哗啦啦”掉了一地。阳关一推铁门，走了进去。
　　“看一下这张图。”阳关也没心思跟她寒暄，直接把陈苗苗画好的图塞到她面前。
　　林玉晚拧了一下眉，显然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阳关往她身边一坐：“确不确定的先说出来，三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的好使。”
　　林玉晚抿了抿嘴：“这个拉长的‘皿’字应该指的是玉虚宫的‘冰牢’，其中穿插的线条就是冰牢附近的地形图。”
　　“所以说，碧鸢背上的藏宝图其实是通往冰牢的地形图？他这老太爷图啥啊往他孙女背上纹这个。”阳关的重点一如既往地歪。
　　林玉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陆霁跟这家伙没有从小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但凡跟他带一块久了都会被他带跑偏，乃一伸手：“给我两张纸和一支笔。”
　　阳关身上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遂让灵牙跑了一趟去借纸笔。之后的一盏茶时间内林玉晚细细地将一张图分为两幅图，随后三人一人拿着一张纸开始思考。
　　灵牙最先放弃：“我想不出来是哪里。”
　　阳关也投降得撇脱：“我本来就不太熟悉地形。”
　　林玉晚继续叹气，只觉得心累。却听阳关喃喃自语：“你别说，这换了个颜色就感觉不一样了，是我的错觉吗？”
　　“颜色？”林玉晚抬起头，“你说换了颜色？”
　　“对啊，碧鸢背上的那个是幽蓝色的，看着就跟黑色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了！”林玉晚一拍手，难得的有些激动，“这个‘皿’字上面被画成一个弧度，和下面的横线结合，除了暗示冰牢，也很像半个月亮，幽蓝色也是月光的颜色，也就是说这个线路图只有在月半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月半……每个月十五号？”阳关挠了挠头。
　　林玉晚点了点头：“‘皿’字中间正好是十五根竖线，应该没有错。玉虚宫的山道很多下面的底不是岩石，而是连底冻的冰层，所以有些地方的路会在晚上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反射月光，从而显出一种幽兰的颜色。随着月相不同发光的位置也不同，今天正好是十四号，今天晚上你们就去找一下哪几段路发光，跟图上的形状对一下，冰牢的位置应该就在那一段路的下面。”
　　“行，我知道了。哦对了，还有件事情，灵牙缩小了给霜叶楼的姑娘们下毒的犯人的范围，应该是个有钱的书生。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印象。”
　　林玉晚皱了皱眉，一下子想到那六个倒霉书生，除了魏舒，另外五个书生看起来都挺有钱的，看起来最有钱的两个体格也最健壮，让她印象挺深，另外三个就没怎么留意，不过么……有个书生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天她跟陆霁临走的时候，有个书生追了出来，朝她做了个揖：“尊驾为庇护几个女子，损了整个县城的秩序，委实不智。须知 这般侠以武犯禁，会增添更多无人庇护之人，尊驾可曾想过？”
　　林玉晚当时只回了两个字：“不曾。”转身就走，当时陆霁因为她回的这两个字笑了一路，让她颇为无奈。
　　将那个书生的外貌衣着声音详细地告知了阳关。阳关点点头，打算立刻去找那几个捕头。踏出牢门的时候阳关回过头看了林玉晚一眼：“其实你完全可以放下顾虑直接翻案的。”
　　林玉晚面色不变，只微微叹气：“哪有这么容易。”
　　“但也没有这么难。他既然打着用霜叶楼的姑娘们胁迫你认罪的主意，估计也从没打算过送她们解药。万一那些姑娘们醒了翻供打官司怎么办？”阳关摇了摇头。
　　林玉晚抿了抿嘴，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但是都出了这种主意了，看起来那个人誓要跟你不死不休了，那么他绝对不会错过你认罪伏法的那个瞬间。舒乐县县令我听说还是蛮亲民的，审案的时候允许百姓旁听，他到时候肯定会混进围观百姓里，到时候找人制住他，你翻完案直接问他要解药。”
　　林玉晚眼前一亮，她倒是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
　　“就算他不在也没关系，你的真实性别一爆出来绝对能让他乱了阵脚，肯定会试着杀那几个姑娘灭口，到时候守株待兔就好了。”
　　“就算两个算盘都落空，我已经请鬼医的女儿过来了，周边几个县的大夫也被陆陆续续请了来，总有办法续个命，你又不缺钱，人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办法总比困难多。瞻前顾后终究一事无成。”阳关朝她点了点头，“明天升堂我会来的。”说罢拿起脚就走。
　　林玉晚看着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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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关：你讨厌我没事儿，不讨厌我哥就行了。
　　三百章撒花，爱你们！！！


第313章 女扮男装真特么坑爹
　　把灵牙强硬地压回去补了个觉，阳关自己则是开始提前勘察哪处地面是冰面。连底冻的冰层自然是只会在悬崖边出现，阳关裹着大氅站在山崖边，感觉自己快要被山风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