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提出了这个想法,太子婉拒。
燕王再提,太子再拒。
最后,太子妥协了。因为再这么拒下去,在这里干耗着,茶馆里的闲人就要认出燕王和?他的身?份了。
听完了这个离奇的故事,萧瑾面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她觉得从穿进?这本书到现在,最大的坑货不是?系统,而是?令人窒息的原主。
同样觉得窒息的还有叶飞烟,不过她是?物理意义上的窒息。
救自己的人……
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燕王?
那她昨天,岂不是?相当于?差点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叶飞烟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被挂在转盘上,还没张开嘴说话,眼泪却先?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萧瑾最看不得人哭,当下头又?开始疼了,劝她:“倒也不必。”
谁知叶飞烟听了这句话,竟放开声音,哭得更大声了。
把叶飞烟从转盘上取下来安抚了好久,终于?才止住了哭意,只不过又?开始跪在地上,求萧瑾拔剑杀了她。
萧瑾瞧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转头看向叶绝歌。
叶绝歌低头,看地上的石子。
萧瑾索性对叶飞烟讲出了大实话:“把你杀了,叶提督会找燕王府的麻烦。”
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叶飞烟睁圆了一对杏眼,悲伤地意识到了自己死不死都是?个麻烦,于?是?对萧瑾说:“殿下,我错了,我悟得太晚。”
“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本该死不足惜。但?在死之前,若有您能够用得着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必定会去做!”
提及这茬,萧瑾看了楚韶一眼。
她倒是?没有什么用得着叶飞烟的地方?,不过,楚韶肯定有。
然而楚韶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笑望着她:“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眼角泪痣灼灼,格外惑人。
这句话本是?极平常的言语,但?落在萧瑾耳畔,回忆起昨夜在雨中的怀抱,却是?乱了心神。
好在萧瑾目前处于?办正事状态,很快恢复如常。
屏退了除开楚韶以外的其他人,问了叶飞烟一件大事:“尧国的另一半右玺在哪儿?”
楚韶和?叶飞烟同时愣住了。
知晓原著剧情?的萧瑾却很淡定。
虽然按照公孙逊所说,原主在攻入主城之前,尧帝楚黎曾将玉玺一分为二,将左玺藏在了废后宁氏的寝宫。
而另一半右玺,则交予了奉城侯。
但?萧瑾依稀记得,在原著里,右玺似乎并没有如传闻中一般被奉城侯带走,反倒不知为何,落到了男主手里。
毕竟剧情?进?行到大后期,男主登基上位后,又?让叶飞烟把右玺找出来,交给了楚韶。
这说明,叶飞烟应该是?负责看守右玺的人。就算再不济,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当萧瑾问出这句话后,叶飞烟的面上显露出了迟疑。
眉眼间俨然写着几个大字:我知道右玺在哪儿,但?不知道能不能说。
沉默良久,之后叶飞烟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唇道:“殿下,我的确知道右玺在哪儿。”
萧瑾不动声色,问:“在何处?”
叶飞烟如实相告:“大伯曾无意间提及过,皇宫库房里多出了一件贵重?物什,说是?刚从唐翎府上运过来的,要和?兵部尚书商议,增派重?兵把守。”
“我想着既然是?从唐翎府上运来的,肯定是?尧国的旧物。大伯又?如此?重?视,多半便是?从尧宫里发现的传国玉玺了。”
萧瑾皱眉,居然是?从唐翎府上运过来的?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唐翎为什么会轻易交给齐皇。
而且楚黎曾说过,身?负楚氏血脉者,手持左玺便可?以号令建立新尧的奉城侯。而下一句话,虽然鲜为人知,但?在原著里却提及过很多次。
若有英杰持左右二玺,非楚氏血脉,亦可?光复大尧。
天下尧民??x?,须向其俯首称臣。
这就意味着,如果能够凑齐两块玉玺,就算苏复不承认曾经与楚黎立下的誓言,也可?以直接凭玉玺号令尧国旧部。
结合以上,依照唐翎的性子,而且背后又?站着昭阳姑姑,必然不会轻易将右玺交出去。
而唐翎既然交出去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说明血雨楼查到了右玺的消息,且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右玺就在唐翎那儿。
唐翎被逼无奈,只能上交给齐皇,收归国库。
然而,萧瑾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毕竟那件东西?可?是?尧国的一半玉玺。唐翎和?姑姑又?怎会轻轻放过,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该问一问,叶飞烟是?否知晓通向库房的某条密道,能够绕过精兵,把右玺给偷出来。
事实证明,叶飞烟很上道,还不待萧瑾发问,便自告奋勇:“殿下若是?想要另一半右玺,我可?以试试,把它从库房里偷出来。”
萧瑾没想到叶飞烟要亲自去偷,缓声道:“若是?因为本王昔年救过你一命,便不必了。不过随手一救,你不欠本王什么。”
而且,要欠也是?欠原主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叶飞烟却道:“我并非因为殿下曾经救过我的命,才想要助您拿到右玺。我只是?听大伯说,这东西?放在大齐,迟早会招来祸端,比起收归在库房,倒不如毁了好。”
“那他可?动手毁了?”
楚韶笑吟吟地问出这句话,显然在问之前,就已?经知晓了答案。
“未曾。”叶飞烟摇摇头,“大伯说,那是?件极贵重?的东西?,他不会毁,也没有理由去毁。当时我就在想,若是?它不见了,便不会被人觊觎,也就能减少许多争端。”
萧瑾能够相信叶飞烟帮助自己的理由。
但?总觉得叶飞烟看起来很不靠谱,恐怕前脚刚进?库房,后脚就被士兵逮住,打入天牢了。
便问:“你打算如何偷?”
叶飞烟煞有其事地叙述了自己的计划。
听完之后,萧瑾发现叶飞烟其实并没有什么计划。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叶绩的侄女?,拥有各大宫门的通行令牌,能够打着叶绩的名头到处乱窜,还不会被人逮捕罢了。
正准备劝叶飞烟谨思慎行,待在一旁静听的楚韶却笑着说:
“计划不必如此?复杂,我知晓齐国皇宫的密道。你把通行令牌给我,我去偷。”
一句话,同时沉默了两个人。
萧瑾知道楚韶活过不止一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也是?。在原著里,楚韶后期都一统天下了,抽时间逛逛自己宫殿里的密道,也不是?什么奇事。
叶飞烟惊奇极了,很想知道楚韶一个尧国人,为何会知悉齐国皇宫的密道。
奈何对方?笑而不语,俨然一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模样,她也只得就此?作罢,转而提及另一件事:“但?你拿着大伯给我的通行令牌去偷玉玺,旁人不就都知晓,偷玉玺的人是?我了?”
楚韶的语气很随意:“那就让他们不知道就好了。”
叶飞烟一脸茫然。
楚韶说:“我先?拿着令牌进?入宫门,等?一炷香的时间,你再告诉直宿的侍卫,你的令牌被偷了,引他们去别处搜捕我。”
“有不速之客闯进?皇宫,叶绩身?为九门提督,必定会加强守备禁庭的兵力。反之,看守库房的兵力就会削减。”
“届时无人会怀疑到你头上,我也好趁库房守备趋于?松散时,去拿玉玺。”
叶飞烟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简直难以置信,这是?楚韶临时想出来的对策,而并非日?思夜想,蓄谋已?久。
楚韶说出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但?叶飞烟还是?从中找到了一个盲点:“大伯负责看守右玺,若是?丢了,他岂不是?得揽全责?”
楚韶只是?笑,不说话。
毕竟叶绩会不会因此?受罚,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听见叶飞烟的话,萧瑾却突然有了灵感。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偷到玉玺,而且不会牵连到叶提督。”
楚韶和?叶飞烟皆看向她。
萧瑾道:“不过,得先?找位巧匠,做一副面具。”
……
数日?后。
是?夜,禁卫军看着天边星辰几点,打了个哈欠。
他站在宫门口,守着这座岿然不动的宫殿,又?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一天。
禁卫军正在心里琢磨着,等?到直完了宿,要去酒坊打几斤好酒喝。眯了眯眼,却在夜色中瞧见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纯黑的斗篷,样式也宽大,几乎盖住了全部身?形。
禁卫军登时戒备起来,叫醒了快要睡着的同伴,抚上腰间佩剑,厉声询问:“来者何人,胆敢私闯皇宫!”
那人走上前,摘了掩住面容的斗篷帽,显露出一张艳红如血的面具。
禁卫军定睛一看,心头惊骇,长剑已?然出鞘。
然而没让他惊讶太久,那人便举起一块青铜令牌,嗓音嘶哑:“我替主上办事,尔等?还不退开。”
令牌上,赫然印着一个叶字。
禁卫军们面面相觑,虽然心头仍有疑虑,但?还是?收起兵器,退散了。
目送着那道黑影越走越远,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问:“刚才那人实在形迹可?疑,我们是?不是?该上报给叶提督?”
另一人应和?道:“可?不是?,我看着那面具,总觉得十分不详,有点像小时候我爹给我讲过的……那什么杀人不眨眼,还会抓小孩吃的江湖组织。”
同伴们还在议论,方?才想打酒喝的那名禁卫军却冷汗直流。
他知道那面具代表着什么,所以才不敢相信,叶提督居然会跟那个组织沾上干系,而且还派人堂而皇之地出示令牌,进?了宫门。
等?等?,堂而皇之……
不对。
就算叶提督真?的跟那个组织有关联,但?绝不会允许里面的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大摇大摆走进?宫门。
禁卫军脸色一变,立马让跑步快的小士兵,去给叶绩报信。
同时领着同伴,前往其它几道门,去截那位神秘人。
岂料没等?到小士兵的回音,也没搜到神秘人的踪迹,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叶提督的侄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他们喊道:“不好了,血雨楼的人潜入府中,偷走了通行令牌!”
……
今夜,皇宫大乱。
血雨楼区区一个江湖组织,却张狂如斯,进?入皇宫犹如穿行无人之境。
不仅惊动了叶提督,带领着精兵把各处宫殿翻了个底朝天,而且还闯进?库房,偷走了一件珍贵物什。
无人知晓,那件物什到底是?什么。
但?他们心里清楚,京城的某些贵人,恐怕是?容不下血雨楼了。
此?时此?刻,萧瑾正坐在院子里,颇有闲情?逸致地喝着杯子里的茶。
听见叶飞烟的话,她用杯盏拨了拨浮于?水面的茶叶:“他们不会容不下血雨楼,也没有能耐敢跟血雨楼作对。”
叶飞烟疑惑不已?:“为何?”
萧瑾看着叶飞烟,想着男主把血雨楼的事情?瞒得真?死,连效忠自己的人都蒙在鼓里。
又?狗又?多疑,难怪能当上皇帝,活到大结局。
楚韶已?经拿到了右玺,所以对于?叶飞烟还停留在燕王府,有些不满意。
于?是?提醒她:“叶姑娘,叶提督今夜定要来找你。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被殿下给放了,你待在此?处,会给燕王府招来怀疑。”
叶飞烟虽然并不觉得自己非得听楚韶的话,但?也不得不承认楚韶说得对,便退下了。
直到叶飞烟走后,萧瑾盯着放在掌心的那半块玉玺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了楚韶。
楚韶微愣:“殿下不想要右玺吗?”
“不想。”萧瑾答得很干脆,“我要这个没什么用,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所以才想拿。”
楚韶凝视萧瑾许久,而后伸出手,接过对方?放在掌心的右玺。
玉玺由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光泽莹润,触之生?寒。
半块玉玺就在手中,楚韶并没有细细查看,验证它到底是?真?是?假。摸着这块冰冷东西?,她格外留恋指尖触碰到萧瑾手心时,那种凉而柔滑的温度。
玉玺在楚韶手中只待了片刻,之后,被她随意撂在一旁。
指节反攥住萧瑾的手指,顺着手腕滑进?衣袖。
俯身?,微微凑近,贴唇吻了上去。
萧瑾任由楚韶亲吻,却不作言语。
抬起手抚摸着面前人的头发,青丝绕指,是?熟悉的柔软顺滑。看着那段乌发,心脏却好似被一双手攥住,稍稍紧了紧,便蓦地一痛。
萧瑾不知道这种痛楚从何而起,又?会如何结束。
只知道楚韶箍住轮椅,抬起手,紧扣自己的指,吻上脖颈。
落在颈间的吻细密如雨,在她看来,与穿??x?肠毒药无异。
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萧瑾就已?经感受到了失去楚韶的痛楚。偏偏她又?知道,自己把这半块玉玺交给楚韶,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未雨绸缪,把自己的离去算计得很好。
“对不起。”
听见萧瑾这句话,楚韶抬起头,望进?面前人的眼睛。
她试图看出什么,但?看不清。
说完这句无厘头的话,萧瑾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醒,问道:“韶儿,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