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刻意举动,一人的帮腔合更加让他怀疑其中的身份,虽不知意欲何为,想来定不是省油的灯。“不知在老家可会什么手艺?”
“就算是各自待着,我瞧着也没多大影响。”她们俩之前那么久不都过来了,“早些时候都无所谓,如今才几日不见,就……你恨不得随时黏着。”这属实让他没太想得到。
正说完这些话,他注意到对方停下脚步,极其正式地注目着,“甭说几日,就是几个时辰都想同对方一起度过。”当然,她知晓这暂且是不可能的。
不相信自己所崇拜,所敬仰的人与事竟然会如此大相径庭。可即便再怎么不相信,师傅被人带走是真的,他们讨论的那些也是有鼻子有眼,就连贴的封条上也是一样的字眼。
她未理会身后呼唤的人,独自跑到没人的屋顶上,任凭着狂风吹过自己的脸庞,试图掩盖住哭过的痕迹。
见他此番,澄虞轻声笑,穿好衣衫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早听闻旬邑坊的料子一绝,我们今日前来是想问下虞坊主可知这个?”明覃跟在对方身后,把从苏染接过的布条递过去。
还未见到料子时,“你们过了这么多题,就为了…”她们旬邑坊做出去的料子不重样的多,可这明显有些年头,不像是这两年出去的花样。他们自知东西在何处,却不顾无辜之人性命毅然决然的放了一把火。自从知晓此消息后,他便计划着要除掉那人的命。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踩那个罐子。”青苏边跟三人打着边开始朝明其说道,明明就是过来看一眼,要是她们没什么事就能回去的。现在倒好忙没帮上,这么打起来动静肯定不小,里头的人怕是一时警醒过来。
他留意着对方只是和蔼地点头笑着,不一会秦掌柜手捧记册递了过来,“这是我们‘李家商货’的全部记册了,我们老爷啊一说要看这些啊,早早就备下了。”放在桌上的这些,苏染观察了下是照年份从上到下堆着的。如今刚得旨意便一早派车过来接回府中。
明覃见人说到一半停下,神情也不对劲,“虞坊主,可是这,看不出来?”他们还指望从中得到点消息呢。只是来找的人无趣,问的皆是毫无价值的,纯粹浪费她的时间,所以那传言也是找人散播出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屋顶墙梁上多了位姑娘,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束影。
那辆马车已驶向京城,明覃坐在那强装清醒,前几日受伤后她的身子就越发虚弱。虽有药调理着,可镇中不及京城。而且若她还待在镇里的话,免不了她放心不下,还是想要去操劳的。
两人默默做了有半刻钟,这时的傅晨缓解过情绪,“替你家主子办完差事,心里舒适多了吧。”她知对方是为何人办事,只是没想过办什么事都这么利落。
如今此事到了这般境地,你该明白它非表面那么简单,再查下去恐难免动了谁的利益。”这一桩桩一件件就不是现在这样容易混弄过去的。
如今这场面,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们的来意,那一开始的伪装还有什么用呢。
自己也下意识做了同样的动作。下刻好似知晓面前人要说什么,她转身瞧着在屋中的大夫正一步步往后走,便疾步过去跟其他小官一起拉住,没让人离开眼线。
见人大步离开,明林同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躺在那的人就跟上了脚步,“我并非有质疑殿下的意思,”说的这情况,他当时未曾细想过,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线或许已经断了或者是换了人联系。
束影非常真诚地点点头,“是,可如今见你这般,我于心不忍。”她不知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做这种事是她的分内之事,可见人如今这般模样,她的内心是真的难熬。
不想见人难受,可又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她觉着能做的就是默默待在对方身边看看有没有能够帮得到的地方。
她心里也清楚对方是不需要帮助的,光是她自己就能缓解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此时的傅晨变得异常淡然,“你有那么多次机会,为何不一早告诉我事情的真实情况呢?”非得等到如今这样的局面,而且说起来还是她被动知道的。
明林的解释过于真实,不过是他喜欢活在设定好的生活里,甚至有想过会是个好的开始与未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不是,这点都不用再说点什么。
“宫中大小事皆要我一一过眼,实在是不愿在这件事上还给自己添堵,”这可以说是很好的差事,不曾想最后做成这个样子,事态的发展确是他不能控制的,“大家相互之间,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偏偏整出这样的事来。”
这下又得重新拟定官职人员,他对这些是真没那么大兴趣,也懒得去管,可那些人又偏偏爱到他跟前问东问西,就像这是他应当知晓的一般。她走近的步伐又退了回来,“请愿的百姓是为了你的医术,不是为了你这个人。”苏染把一沓材料全数摆放在长桌上。
再怎么着,都会有理有据,左右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证明事情是他们先胡搅蛮缠,那就有上奏禀报的必要。准备将今日发生的种种情况,写份信札送往京城。在他一边的人听到这样说,将手中的册子搁置在小方桌上,翻阅着之前看过的册子,只见里头记载的内容也是不同的。
爱抱怨的长垣在明林的眼中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般,“你若是不喜这样的,可以找人帮助,并非一定要得出个所以然来,让自己不欢心。”世间事那么多,可不敢说一个人什么事皆是会的,即便是有,那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常见的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忙至深夜,“这个时候,你应该更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吧。”明明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可就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样的情况让长垣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可瞧着人在此,又忍不住问上一嘴。
如今的她们最多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这件事就算是落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从中找到苗头的。”束影在一旁半晌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她们即便猜得多准,最后的结果多如人意,左右也是不会让人发现这样的情况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束影,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多谢殿下,我这就告退。”说着不过一瞬间便离开了。忽的拉住还有些不解的江诗,将早些时候缝在衬衣中的布条撕下来送到了她手中,还示意收起来。
说的话在理,却也不是真正放弃的理由,“……那此事就暂且搁置一旁,我们,我们去找其他有用的。”江诗见当下的气氛,好似下刻相互之间就能吵起来,故而她想着开口说点其他话缓解下。
“上次,我们不是带了那个名册,里头应该还有些人没去拜访过吧。”到底有没有去过她是真不清楚,可没话找话这点是真切存在的。
这话茬明覃一听就知对方是何用意,便接话道:“对啊,多找几家的话,肯定就有线索了,我们也不要在一棵树吊着。”看得出来哪怕是她这么说了,这两人对这‘知丞相’还是一如既往执着的。“那你们俩一起——”刚说完一起,两人就背对着站着。
除了她,当然还会有其他人。
可若是当年的那些人觉着此事不想被更多人知道,那么现下能做的无非两种,在他们未到之前将案宗拿走,来不及就在半路堵截,堵截不成便杀人取命。
“她去那不就为了这,”这又是谁想拦就拦得住的嘛,“现在这样倒也如了她的愿。”其实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上来就问这样的事情,难免让明覃没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方才来屋中禀报事情的林言。顺着她的目光,江诗才注意到屋中还有人。
原本要说的话现下得换个说法,“对‘知丞相’这条线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有什么交集的人。”说罢瞧这两人稍有些动容,“那我跟江诗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线索等回来后一通分享便是。”其余能安慰人的话,是说不出来,而且在她的认知里,也没觉着有这个义务。
“能从中得到消息的,拿着令牌大大方方进去是最稳妥的。”可瞧眼前人这几乎一日都在这里,不像是大忙人,“难不成你打算进去抢?”她可典型的来者不拒,只是来找的人无趣,问的皆是毫无价值的,纯粹浪费她的时间,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两样简洁随意的法子了。
破旧佛堂
都御史一案自判决后,傅晨整日缩在她师傅的书房中,除了必要的饮食,多是在同样的拐角处歪着。
劝也不听,最多也就是江诗来的时候说上几句,而后又变成原有的模样。
“她师傅是这么久以来指引前进的光,”在书房外的她同束影交谈着,“纵然此次她在当中立下了功劳,看为重要的人成了自己心里最不屑的那种人,换成谁都需要时间消化些。”这话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到自己身上,不是口头上几句就能了事的。
江诗自己不能常待此处,“我知你愿留在此处,她如今这般定不能让其沉沦下去。你若控制不住,记得找人通报一声。”现在人多口杂,便是这几日的探望就已添了不少麻烦。
现下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护住在意的,将那些原本就不该关心的抛诸脑后。
傅晨是没去门边,可每次人离开的脚步声,她心里都是清楚的。
只是她没勇气朝外走去,现在的这个地方如同保护罩,出去了就全是危险。
自从师傅的事儿被查出确有此事,几番审问再也没讯息后,人就被处了极刑。至于这样的情形,他老人一脸释然,好似对这结果觉得再正常不过。
这其中招了多少讯息,吐了多少真假话,并无公示,说是为了钓出其他更有用的人来、
她当时急匆回书房,也是想明了是否有隐情。
然而赤裸裸的现实每一刻都在倾诉着不会更改的事实,即便是在她内心辗转了多少次,不愿接受这般结果。
望着对方离去后的束影,步伐和眼神皆朝一侧的门而去,那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未扣响在门沿。江诗说的话怎会不明,也因如此,她恍惚陷入两难境地,于人于己而言,就是上前慰问几句也再正常不过。
在这番考量中,她终是没迈出这一步,只在门边停留良久,直到没有足够时辰逗留才转身离去。
一味记挂不值当的,不过是平增烦恼。
可说到底我们皆是俗人,并非寥寥几句,虚耗时光就能完全将其抹去的。
又岂能不懂这般消耗的于事无补。
“去看过了?”明覃见来者的步伐和神情,便能瞧出一二,“还是不愿出门。”这样的事说来是不愿去接受的,对人对事自然也会少关注些。
眼前人的微微颔首证实了她说的话,“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的,我们,陪着一起度过。”若让人迅速恢复,委实是在为难了。
此时的江诗说不清自己如今是在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情况以及最终的处理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可这几日瞧着傅晨的神情状况,内心竟然萌生出一丝恻隐。当然这样的念头,在出现时被她给掐灭了。
总归不能与私人感情挂钩,即便再心疼,也不可有这样的念头。
兴许她表露的过于明显,又或是对方确实懂自己,“凡事自有定数,就算再心心念念,萌生出无数可能,最终也逃不出。”此话就大是大非上而言,也是未尝不可的。“傅晨是你多年同窗好友,关心则乱在所难免,只是这样的事,就是她那般之人最终也是无法逃脱的,更何况是你。”所以说,有很多事不如不知晓,更该在知道后第一时辰不去理睬。
明覃也不大想将事说得过于明朗,况且她有把握眼前人是绝对清楚的。
望着对方没有过多犹豫的眼神,她才开始说此次来的目的,“照路程而言,我们已经误了时辰。”这几日耗费的时间,可以说让她们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更难走些。
对于说的事情,江诗自然清楚,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将这些事原先该安排的事一直被搁置,如今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自然还是得在合适时间里把事情解决。
“该准备的一应备齐了,若无其他事,即刻出发吧。”
不往前走上一步,会总想着待在原地。
可有时就算迈出去,还是会兜兜转转至原处。
是怎样的选择,也没人能真正清楚。
那些本来就应当出现的,在一番阻挠后会有所变化,却不因谁改了一开始的模样。
待她们几日后到了约好的地点,才知晓一切都变了,就连原本该等的人也没了踪影。
此番前来最大的动静无非就是在寻找路途中被发现,这下就是连休憩的地儿也是不能安宁。顾不得太多,从中及时抽出才是重要的。
也因如此,只得窝在不易被发现的破旧佛堂中。
至于为何选此处,是因为打听到这里的人是视财如命,是个收财害命的主。对佛堂确是非常看中的,就是这般破旧不堪没什么人过来的地方,只是让其待在原处,从未动过拆动的想法,不过是极少过来走动罢了。
其实说来佛这样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心中真正敬仰又岂会是在口头上几句。倘若是因自己做了亏心事,想有所求取,想来也没什么必要。
这佛堂中,除了她们俩以外,常过来的还有趟刀背讨生活的,也会遇上需要躲雨之人。左右是个好躲藏的宝地,而且其中摆设一看就是个长居在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