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日子未来并非为此事。”江诗想了想,决定要将自己的情感说出来,“是发现我如今太把一人放在心上,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不在身旁会想,在自己跟前会想要去抱抱。若是离得远点,会愿意站在那关注着每个大小动作。只因为站在那,能瞧上几眼就非常欢喜。”她没那么想离开,只想争朝夕的在一起。
她的目光不能再明显,明覃此时望着说完话就将头歪到一边的人,眼神里像是对方就是自己的,谁也带不走。不过,她就是迟迟不开口,连问也不问一下。
下一刻又一步步地走到对方跟前,“要是有点喜欢的话,可别轻易放弃了。”话语中满是温柔。
此话算是什么,是默认嘛,还是待定。
其实说实话,江诗自己也没准备好。
换一句话讲就是,她确认了这份情感,后续要怎么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是相互喜欢,约定终生的话,也是可以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婚嫁的吧。”
面对江诗说的这种,明覃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所以她其实不知该回个什么样的答案。
入宫一趟
半天想出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答案,“只要你愿,又有何不可的呢?”
两人的话似乎聊到了瓶颈,不再是方才说的话题,故而谈了几句就没再说下去。
正襟坐在一边的明覃,见半晌无音便开口道:“我听说商货已被调查,照理不日就会重新审理。”到时定会涉及到从前之事。
“说是年后彻查,”说到底,江诗也是道听途说,这其中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也不清楚。“若不查个干净,怕也不过是小惩大诫。”最后什么消息都不会有的。
“那不就得看谁的权利特权占上风咯。”
事情压下来又或是挑明的本身,不是她们该去关心的。最好的就是最后的结果刚好是她们想要的,而且是那种不用多费口舌得来的。
看得出来对方是非常迫切想从那人嘴里得到更多消息的,乃至曾想过的昭雪,可她心里清楚这条路尤为漫长,绝非一日可成的。
她明白其想法,仍希望对方能慎重考虑,“你要彻查当年之事并让其昭告天下,这我不反对。如今此事到了这般境地,你该明白它非表面那么简单,再查下去恐难免动了谁的利益。”这一桩桩一件件就不是现在这样容易混弄过去的。
“你现在是丝毫没有关系,万一从谁那破出个口子来……”那就不是此番这么简单了。
正要再说下去,门外小厮放出一人来,她认得是太子身边的人,“明二小姐安好,江姑娘安好。”打完招呼后说着他来此的目的,“太子让我过来传话,让你…们入宫一趟,皇上现下气息弱得很,身边得有人伺候着。”他原就来唤明覃一人的,不曾想江吟荷也在。
听闻此话,两人依然平常,像是这消息早该如此。
“马车已在府外等候。”
她们俩观望着屋内,收拾一番后便跟着人上了马车。
行了一段路,“我兄长此时在何处?”只知这几日时常早出晚归,都夸忘记人是去了何处。
“明大人一直同我们家殿下在一处,明姑娘无须担心。”他现下的任务就是将人送去安全的地方,“还有段时辰,二位尽管好生休息。”他在外头瞧着马夫赶车,顺道观察下四周的情况。
坐在车里的两位四目相对,现在就算是小声讨论着,想必外头的这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人所幸就如所说的那般靠在一起,随着马车一步步向前晃动缓缓闭上眼。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只是天渐渐黑了起来,马夫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那影卫半弯着腿在外头直靠着。他方才去唤人,半天都无人理,禀了殿下,说让他在这待着直到人醒后先带到住的地方。
所以他就只能在这一直发呆,静候二位姑娘的苏醒。
这时刚从长垣那将事谈妥当的明林,听闻妹妹到来,还呆在马车中未下来,便一路小跑到院中的后门。见状,长垣只得跟着,注意到人停下脚步,拉开帘子,他开口说:“二位姑娘想必是舟车劳顿,所以才让她们多休息会。”马车中虽说没那么暖和,可棉单也是有的,况且若极冷,她们也能感受到,自然也就会出来。
明林不放心妹妹在此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不多时两位便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兄长~”她应是没看错人,只是今日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给挂身上了,“你的头发好柔顺呐,比我刚摸到的那个不知舒服多少倍。”方才的那个不行。
一路保持清醒被影卫拖着走的江诗,在身后并未听到此话。
这两不合时宜躺在榻上的人啊!
“看来暂时指望不了她们两个,”长垣不曾想前几日的迷药竟还有些作用,“我将人带来,你应当不介意吧。”那背着人走过来时,那眼神恨不得立马手刃了他。
说不介意是违心的话,可要说真话未免显得过于沉不住气。“宫中,府里,你我手中那么多人马。干嘛非得…非得选她们俩不可。”他是不想妹妹涉险,同样又有些担心江诗。
明明就是个容易犯错,且无回旋之地还会丧命的事,找几位多次经历的人,波折些总比无辜伤亡的好。
长垣注视着眼前人的一举一行,“我为何要找她们来,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怎可为了一丝忧心便放弃一开始计划好并完全能执行下去的事情呢。
“它在我这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再说也无非是多费口舌,“当然,这事看她们自愿。”有些事情上,他可以说是不做强迫的行为。
这地方也不是说话的地,况且一时半会也用不到她们。
见人大步离开,明林同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躺在那的人就跟上了脚步,“我并非有质疑殿下的意思,”面前这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像是他说错话般,“不过是认为此事我们可以设计得再精细点,就能舍下好些功夫。”说到底还是不希望她们俩出现。
对此,长垣没什么话要说,他同样不会放弃自己安排的。
“太子殿下,明大人。”
他们一起进了皇上的寝殿,院判们待了整整四个时辰,“殿下,我们尽力了。”确实是到了无法回还的余地,他们也无能为力。
父皇瘫养这么多年,“还望张叔叔您能让父皇走得安稳点。”总不能临死还让人不舒适,安逸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剂药让人临近死亡。
西泷十五年仲春十二日戌时,常年帝宁察·清澈薨,始年四十岁。
长垣同众兄弟大臣们守在灵前,暗地里早已派人去将涉事并想从中抽出的人一一搜罗出来,无非就是想在之后的日子里来个大换水。
平常的时日里不方便,所以直接将这些查来的全交由江诗明覃两人过目,若无纰漏便一一把人带去问话,他们则是待在见不着的地方听着。
见不得的事做的不少,左右他们原就未想过要手下留情,所以倒不觉得狠心,一个个地全给处置,不留一丝情面。
不论怎么说,往后也要时常见面的。做的利索与否,总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长垣找得皆是安插在上线和下线之间的联系者,这样不仅能一时切断联系,还能给他们一个警示。
他也不想做得非常难看,可若是那些人过于得寸进尺,他也是愿意一并处理,所谓在精不在多。
“全带来了?”这一共算下来最多也就二十个,“原先统计来的人数不是有四五十?”难道是得到消息逃脱了?
影卫将原先统计以及现下的一并递到他手中,“多出的那二十个如今不是派遣偏远地不再涉在其中,就是官职升高不在范围内。”照约定说的话,那就是一时没有理由把人带来。
说的这情况,他当时未曾细想过,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线或许已经断了或者是换了人联系。翻阅了手中的册子,看来这确实是他疏忽了。
审问结束的人,他都一一安排在一处,再派些耳力通透他们的人待着。若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来通报他。
“你照早年还未升官的把这些人找到带来,其余的你再看他们最近的行踪,若有何异动,就随时跟着,等确定能抓时不必通报。”
这般安排后,京城里的‘害虫’至少能除去一大半。虽然他不太清楚,到底还有多少人是真正深陷其中,又有多少人是冥顽不灵的。他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至于李家商货的那位,他在这其中充当着重要线索,还需要从中挖出更多消息,所以关于江吟荷的事,则需要再等等。不过他想,对方肯定是等得起的。
对于此次入宫,她们俩并不清楚真实目的,只觉得有些许蹊跷。除了让她们跟着处理些事务外,也未曾要做其他事。主要的是,这些事就是没有他们来做,同样也是无妨的,那这平白无故的人手又是何用意呢。
关键是明覃每次去找兄长时,对方也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好像如今这般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有无发觉,太子就是想让我们留在宫里?”说实话真的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她们要去何处,都不会有人管,一有踏出宫外的想法,就会有人来拦着。
她是真不想在这地方待着,就像是牢笼,能到处溜达就是不能飞出去。
江诗觉着在哪里待着都可以,只要能照样看她的书籍,做她的药,其余的话倒真还没那么在意。至于对方说的这个,她是早有察觉,只是光有这方面的警觉也还是不能出去。
她拿着书籍背对着手,走到门口朝外看去,树梢上几只鸟正四处飞着,“鸟儿还能到处飞,可我们也不错啊,不用四处奔走搭自己的窝。”凡事到了一定境地,若不能有所改变,那就尽量朝好的地方去想,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出现呢。
何时离去
或许她这是在自欺欺人,可有时转过头想想还是要有这样的执念在的。
说到鸟儿要搭窝,在那无聊到来回转铜板的明覃走了过来,站在对方位置旁边,看着同样的位置。一只鸟也无,只一窝在那,“它们窝搭好还是自由身,我们呐,还是哪儿也去不了。”这俩根本就没可比性,况且人家鸟是为了让自己有地方呆才四处奔波的。
我们呀,是被迫有这么个地方待着,却哪儿也去不了。
她觉得无趣有气无力地回到原先坐的地方,又开始玩着带来的铜板。
江诗则是站在那里,观察着鸟儿衔来的每根枝丫,见搭起又落下反反复复。这种重复是它们的生活,是它们需要不得不去做的事。搭好了一半的‘屋子’不能因为差那么几步就放弃,就重新好点的地方重建。
兴许她也是这般,许多事才做到一半,过程的艰辛是有见过几次,可还未曾见到那些既定未论的结果。
回过身的明覃望着对方,“你站那就会有结果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人谈谈,看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她能问想问的只兄长一人,偏他是个不管事的人,一问三不知,她也没法子。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这么想的呢。”江诗放下手中的书籍,往门外右边走去。不出意外没一会便有人来拦住她们。“两位姑娘请回。”
这次江诗未同上次一般乖巧的回去,“我们要见你家主子,劳烦通禀一声。”两守卫明显有些为难,两人离了老远在嘀咕,其中一位走了回来说:“外头凉,姑娘且向屋里走走。”他们的职责不过是不让人出去罢了。
一向不执拗的人,现下一动不动道:“我们在此处等着便好,你且站在这即可。”在屋中什么也瞧不见,反倒容易让人不自在。
见拦不住,守卫就站在原来的位置,江诗在屋梁下眺望着远方,而与她同在的明覃,则是在周围来回晃悠。
半刻钟后,另外一个守卫回来,“二位且随我来。”说着跟守在那的人点头示意要离开。
她们被带到最靠右的房子中,里头坐着的人正是长垣。
“坐。”
人极为客气,像是真不知晓来此的目的般,自在地摆弄着面前的盆栽。
待人坐下他同样一如常态,只等她们俩先说明缘由。
“太子殿下,我不懂您为何不让我们离开那间屋子。”江诗直白的直奔主题,“自始至终,对您要做的事,需要安排的人,我们不会去触碰也不感兴趣。”当然这些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们感兴趣的无非就那么一件,若您不愿我们知晓半点消息,无论何种方式都是可以的。当然,我还是希望能够平缓点解决。”
她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想要什么,但退行之无非不是个好结果。
眼前人是何想法,长垣一眼看破,“既想知,怎会有拦的意思。只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定下的,所以我还需要些时日。”他现下最好的便是一拖再拖。
“殿下可否给个时日?”江诗听人说的这就是个不靠谱的时间,“我好为此好生斟酌一下。”看其还是否有所必要。
听她问的这般认真,长垣也不愿骗对方,回道:“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半载的。”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期限了。
这听起来遥遥无期,对此她暂时没什么指望。况且人如今不在她手里,眼前人还要用他来做其他事的可能,至于她的事目前只能搁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