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林言只得唤住对方,“我们回府吧,再晚些天就要黑了。”况且何时都能聊,这确实不是个地儿。
“不知影大侠,可否要去府中一坐?”
“我那帮兄弟还须安置,改日,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束影现在可没时间,这事完成得尽快回京,还有事需要她来处理。
“好,再会。”
苏染是个识趣的,双手抱拳后见人从眼前离开,笑容瞬间消失,“我们的江大人认识的朋友不少啊。”这人他有听过,且在画像上见过多次,不得不说扣得帽子还没撤下来,竟然还敢到处溜达,想来犯的事也没传言中那么厉害。
在一旁的林言只听着,默默无言,照命令带人离开即可。
江诗赶来时,人已经从正门离开,连个人影都没有。
担心我的
“人走了?”见他们都往外走,便开口问道,只见林言在一旁点头回应,“什么时候走的?”之前听她说到明辞君的事,想来应是知道点消息的。
看她这般关心,苏染从一旁走到跟前,“走了有一会,现在去追也是跟不上的。”撂下这番话后,欣然跟着那帮人往前走。
跟不上,还不知其终点,那就没追的必要了。
一回到衙门,就像打了鸡血的苏染。这时已经在审讯被捕的几人,对此他不需要江诗帮忙,还允许她现在就收拾行李,等待不日的调遣。
林言知晓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到人的面前去,敲门进去时见摊在桌上的布条,还有整理好的衣物。“真的要走?”说不上欣赏倒也不算讨厌,只是一时间想到许久乃至长远见不着人影,又会觉得还是来打个招呼。
他的到来,江诗不觉惊讶,只是这不同寻常的语气倒还真有几分像舍不得般,“我原就不是为了它来的,如今更没有为它而留下来的理由。”不过,离她想知道的更近了。
“京城里,民间中,医术好的大有人在,”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少我一个不少,说到底,我是赶巧了。”否则那么多人怎么会偏偏选中你了呢。
命,有时是玄之又玄的,不轻易相信,有时又会不自觉地屈服。它好似带着你往前,又好像其实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眼前人说不通是真的明白,还是甘愿钻进胡同里。不过在他眼里,算说的过去,“就算是赶巧,也得胜任才行啊。”机会抓到手里,还得稳得住让它实现价值。
“听你这口气,不知我可担得上‘胜任’二字?”江诗蹲在柜前停滞片刻才说上了这样的一句话,于她而言,是随意的话,却又带着丝毫的期待。
对方问完这话并无关注他的意思,林言知道不过就是好奇的问问,“自然是担得上的。”在他见过的一类人中,委实是当得起的。“你是决定要回到京城,回到那冷冰冰近乎没人情味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地方吗?”
他说的这些话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感。若不是问的真切,江诗都快要怀疑这人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系上围绕一圈的长布,将其又轻轻按压了下,“你口中的京城纵然有万般不是,在我心里是向往的。只有在那才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找寻到我所需要的。”她说完开始摊开下一块布,继续放着东西。
对此,林言无话可说,尊重对方的意见,“你的想法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他多说无益,“我不知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非得留下来,可我由衷劝你一句,有朝一日还是离开吧。”这话不禁让人怀疑人的身份。
离开?!江诗还真有想过这个,只是就像沼泽一般,刚陷进去兴许还有被人拉出去的可能。现在事还没做完,她更想陷得久一点。
等人劝说,固执的人非得晓得疼才有慢慢放开的离开。多说,说的再细,好坏说得再清晰,在他们眼里心中皆一视同仁,不会理睬的。
林言分不清江诗是属于哪种人,既然劝说不动,那就也没留下来的必要。
脚步声愈发得轻,知道已经走没影,她这才坐在那开始重新审视,对方的话不全无道理,只是想做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接触的药理还太少。想要的东西太多,并非一时分析利弊后就能完全定下结果的。
十日后,江诗如约回到‘常医堂’,还得了些赏赐,可谓是一时风光。宫中不少大官纷纷朝姜桦贺喜,有些还带了薄礼同他们打招呼。
“师傅~”回来就要这般,真的是相当累,“多大人还这么爱撒娇。”江诗靠过来他也没躲,“在外待了这么些日子,学到点什么没有?”两人就这般静静坐着,好似方才那些忙碌的事从未发生过。
她把头从姜桦肩膀上抬起,“学到什么……学到了江湖险恶,谁的话都不能轻易信。”当然啦,也没那么严重,“还有师傅之前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非常非常有用的。”只不过有时候吧,还是得自个儿明白才行。
还没等对方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师傅,明府的病还是您负责吗?”她只觉着忙碌了一天,还没问重要的事。
这一问都不用人再猜下去,姜桦点点头道:“明辞君的病如今已缓解,所以你师傅也从明府搬回来了。”再住下去难免有所不妥,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事需要去做。
他注意着徒弟的落寞神情,“照例每半月或一月需得再看看情况,算起日子,后日三十是个好日子。我们呐,同去。”望向江诗期待的目光,他又怎会让人不一起去呢。
每次出进门他们都得一一过目后才会放人进去,为了不惹麻烦,江诗在身后极为小心,生怕出现一丝纰漏。虽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确是个实行的好手。
一进明辞君的房屋,姜桦把药箱径直放在桌上,而江诗的目光则是看向床边,见人在那似是在藏些什么。见是她便开始欢心地笑着,一点也看不出哪里有受过伤。
两人眼神中像是能沟通般,直到明林赶来,“姜院判。”进来如同往日般作揖,“小妹这几日特别贪食,还爱吃酸甜的。”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见人悠悠地朝她们赶来,瞬间变得温润了些,“无妨,既喜爱每日便吃上一些。”都是些正常的情况,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说了好些话后,对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今日的碎嘴,可曾出现在明面上。”那就只能姜桦自己开口让人尽快离开了。
此时的明林像是被人点醒,豁然开朗般往屋外走。而他则把熬药的人给支开。现下只留下屋子里的两人。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明辞君是真没料到,“这时难道不应该在那再多待上些时日。”现下回来了,想做的能做的事怕是只会更少。
江诗靠在柜子处摇摇头,“他们不希望我再插手,又没人支持,当然得尽快回来。”本来就浑身不自在。
话说得容易,这些东西却也是实实在在需要人经手的。并非一日可控制得住的,更何况她才呆了多少时日。
“别老是问我,我听束影说,你前些日子有担心我的事。”江诗还是比较想知道对方到底来没来过,是否又同人说了些什么话。
“是傅晨,她知道你要做的事,”明辞君也未曾想过要撒谎,“束影拦不住,便来问我。见拦不住我们俩,就开始找人过去帮你。”
关于要做的事,计划并实现要帮人的事,都在证明着她们对于她的事了如指掌,不过是懒得提起而已。“所以你们……”可事情挑明了,有些话反倒没那么好说出口。
“你的事,我们不会去管,只有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们才会出现。”
至于其他的,本来就没什么必要去过多了解,又或者是在这其中成为什么。对于她们来说,皆是无关紧要的。
还未继续的话题被临近的脚步打断,“明姑娘,这是今日的。姜院判说今日的药照例送来,喝下也无碍。他已经在研制新的,还请静等佳音。”说罢递过来药,人就离开他们的视线。
看着桌上摆放的药,一时间不禁让人感觉到了苦味。江诗走过去端起药走到床边坐下,“喝吧。”简单搅拌下就没那么烫嘴,只是还是会让人喝不下去。
这样的药江诗左左右右喝了不少,每次的苦味都截然不同,像平常般闭上眼捏住鼻子短时间不让自己呼吸。
再睁开时,江诗拿来一颗糖到跟前,“酸的。”甜虽然也好,可对她来说,还是酸的持久些。
明辞君还是偏向甜多一些,可是吧,酸总比苦好。
“你怎么还随身带糖啊?”她瞧着对方不像是会买糖果的模样,“你什么时候有这习惯了?”看上去完全不吻合,这酸糖果的味儿,还说得过去。
被这般问的江诗,摸摸自己的口袋,里头什么都没有。这是临时去买的,临近的只剩下这么一个,“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下次过来给你带。”她没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明里暗里打听着对方的喜好。
“甜的,”更偏爱的是这个,“你带酸的来,是比较喜欢嘛。倒也不是不喜欢酸的,不过这得在甜的吃腻了的时候才会想起。”所以她基本想起来的时候比较少。
在不清楚别人喜好时,第一反应是会选择自己所喜爱的。这样不论对方是否喜爱,最后都是不亏的。
方才见人吃得也挺香,“我这人不挑食,东西有的话,都会吃上几口。”所以酸甜在江诗那不过就是个糖果而已,平常无聊时会吃上几口。
正这么随意讨论着,明常君像是要将把集市买下来般,拎来了不少吃的还有衣物。还没进门就开始吆喝,“照你喜欢的,还买了这些小玩意儿。”他说着拎好些到床榻边,转身留意到站在一旁有些眼熟的女子。
江诗不知这时该如何唤,便礼貌地颔首就当做是打招呼了。通过面前这位男子的表情还有明辞君的神情,能明显感受到这人并不是很欢迎她的到来。
“常君啊,”姜桦这时从屋外赶来,“这个,是我重新配的药方。”说完朝立在那的徒弟使眼色。
想家里人
师傅的话让明林不再关注,而她则是走到床边拍拍明覃的手,选择一时避开视线。
瞧方才那情形,怕是下次来得选好时辰。
说起来这种事,有一人应该相当擅长。
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关束影的消息,她都会尽可能的第一时间赶到。
将近年关,明覃的屋子除了特定的时辰有人来访,其余时间都闲得很。所以还没等江诗‘拜师学艺’,已然是天天到访。时不时还会碰到明林的面,相对早些时候态度明显有所改变。
腊月二十时,束影又如往常般不走正门,翻墙来到了明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她带的都是新鲜玩意儿,当然首选当然是都察院。只是吧那人不爱这些,她又不想浪费,顺道带到了这边。
全摆在一起,快要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自从病后,她这几月能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就更别提见到什么了。
只是这看着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这,该不会是想送给谁没送掉,转头来找我的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爱要不要。”
束影说着就气鼓鼓地拎起往外走,被对方给一把拦下,“没那个意思,”她最多也就是口头上说说,毕竟这人相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什么时候买个东西什么的。而且这些也是她们当时相互确认说不需要的,如今一反常态,也别怪她有这样的心思嘛。
可说句实话,真的没什么喜欢的,要不还是象征性的挑选几个吧……
明林这几日都差不多这时辰到妹妹的房中,所以也没人通报,他敲敲门后就径直走了进来。见是又一熟悉背影在摆弄着物件,听到轻微脚步声转身看人就站在她们身后。
他们俩也没什么交集,况且束影是个连敷衍都不会的人,面无表情地道:“明大人安好。”说完专注着明覃握在手中的物件,全然未顾及到多出来的一人。
若非要动摇什么,那么来者皆是客,待客之道于他而言是有多种,见来人也并非是要惹乱的,他也就没必要多管闲事,说上几句话便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江诗匆忙赶来,只因原先是按照明林的时辰来的,所以她现下也无太多逗留的时间。
门是半掩着的,推开后便看着熟悉的侧影,“束影?!”今日人怎会出现在此处,“这些是你送的?”再开始注意明覃,人正低头观看何物,她凑巧过去看了几眼,发现是摆放的小物件。
问完后她觉着对方是非常骄傲的点头,像是在说就是我送的。
江诗低头只认为好笑,“不像你的风格,倒像是无计可施才会有这样的法子。”怎么看都会有一丝突兀感。
这俩人词是有不同,话的意思都是在说送来的物件不该是这样的。束影不禁疑惑自己在她们俩心中该是什么模样,该不会在傅晨那里也是这般吧。
注意到她的神情从原先的冷漠到有些怒火再到现在的皱眉,手里拿着两小物的明覃开导道:“你选的小物还是有几个能看上眼的,”说实话就几个而已,“其余的嘛,要是有下次,可找人陪你同去。”她是对此真不敢恭维,同样欣赏不来。
分不清这是在开导还是在补刀,很明显的是江诗是赞同对方意见的。
“赶紧挑吧,”束影说完清推着另一位还未选的人,“我还等着下一家呢。”
在其中随意选了几样,虽说不上耀眼,倒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