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人其实并不需要他所谓的关心,而且要做的事压根也不需要从他这去走。可如今他们是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就得知晓对方的举动是否有不利的地方。
“大人过誉了,请教谈不上。有何想知晓的,但说无妨。”江诗听着对方这样说,越发想知道接下来的人员安排。“你手中所看的,是这几年百姓们来拿药的记载,还有每季度雇佣的人员记录。”这些她过目过,心里自然是相当清楚的。
“再往前翻上几页,没记载名姓的有几行。”她当时以为只有一两份这样的,“像这样的有好几份,而且皆是这样的。”
顺着她说的话,苏染朝前翻了几页,没记名姓的是有,而且记载的极为潦草,往后看的几页皆是非常详细的。看字迹也并非是同一人,“那几份比对过字迹吗?”他是猜想兴许是人临时添上的呢。
并不是很记得的江诗,拿起摆放好的第二份名册,翻至大致相同的地方,摊到对方手中的进行比较,“字迹差别不大。”看来不外乎是后来加上去的。
两份皆仔细观看过的苏染现下一时有些混乱,“按章程来说,医馆中的名册只可一人接手。一份有人动过手脚,我们可当做是有人强行入手的。可这如今好几份……”他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对方假手他人的。
他们俩将那几份名册一一翻阅到大致内容,摊开在地上各个能看清的角落。
“每份除了第一个记载的内容不同,余下的几乎是相同的内容。”江诗当下注意的便是这个,“为何要出这样的力,记载成这副模样,”完全也可以不记载的。“在我看来,这些人就是无聊,找人寻开心呢吧。”当然,这是句玩笑话。
苏染内心也有此意,不过这话到他口中就变味了,嘴角笑笑说:“这些啊,得问过察宁才知道。”他也没头绪,只想早点知道结果。
“他,你们不是带回去挺长时间的,没问出点什么?”江诗还真是随口一问,“他对此矢口不认,否则也不会先动医馆。”苏染一开始也是想好生说话的。
她听罢点点头,拾起地上的名册,又问:“没盘问服毒的两人?”这应该是目前最有用的突发口了吧,“跟他是有关系的吧。”
苏染知晓明覃定是将这些话都告诉她了,“他跟我一口咬定,是明覃杀的那两人,其他的一直不说。”他原先就是不信的,只是内心有波动这也是事实。
“按他的逻辑,明覃杀那两人最终的目的是除掉他。我们当做这是可成的,那明覃就得放着眼前的人舍近求远先把那两人杀了,然后看着他逃跑。”江诗说着站在当时的位置上做着相同可存在的动作。“他的意思是只想杀了那两个人。”苏染等她说完再补充了这么一句。
当然,他心里也觉着这话荒诞。
听到复述的这话,她越发觉着好笑,“这就更不会,尸首致命的部位皆在一处。如果是一个人在身后动手,怎么做到不被旁边人发现的。”要是有帮手的话就更容易些,再等等,尸首结果就出来了。
“所以点还在察宁身上,”苏染不是没设想过这些,可最重要的是证据,无论哪方都需要的,“可他什么也不愿说。”总不能还没问出来什么,就直接动刑吧。
收拾好名册的江诗,站在一边默默思量着,这事原就是说不清的。“等等尸首结果吧,将这些一起摆放到他跟前,看还有什么辩驳的。”至于其他的,她也想不出好法子。
这些苏染也有在计划中,如今明覃算是牵连其中,他一人也难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知江御医可愿一同去审。”想想还是找人陪伴稳妥些。
江诗听到眼前人说要带上他,心中不免诧异,“江御医别多虑,明覃也算涉在其中不便出现。那我这如今差个军师……”主要是看事压在一起,给他的时日有限。
她没多考虑便应下了,因时辰不早,便回房屋歇下了。
晌午时,瞧明覃一人在院中舒展身体,“前几日不都是去的前院,今儿个怎么在这里大展身手了?”这怎么看都让人有些不舒适。
对方并未停下动作,回道:“前门有人在闹,说我们抓错人,不该封了医馆,需要个公道。苏染见这情况,就让我在后院呆着。”她偷偷看了眼,人还真不少,看来这‘察寜医馆’名声相当不错的。
听她这般说,这事还是得趁早解决。见人还在那悠闲盘动着。“你不能想想法子?”这么静等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不是有你跟苏染嘛,他说了我如今动一步都是在添乱。”既如此,她还不如静静呆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诗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默默摇摇头,越是装作没事,心里越不畅快。她正要往前厅走,林言一路小跑了过来,先朝远处的人点点头再看向江诗道:“这是那两小官的。”递来的是先躺下的两人的。
她翻阅着手中的档案,记载的内容如其所料。
毒药‘初上’
江诗回头看向明覃一眼,随着林言一同往外走。
不用多想,苏染这时肯定不在书房,她收起手中的条子,站在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来闹的百姓还真挺多的,“整个平阳镇几个医馆啊?”这看上去像就这么一个是的。
“医馆是有几家,百姓们爱去的还属‘察寜’,”这些他们提前都会有所了解,“一时把人收押,还贴封条,他们难免会气愤。”在知晓消息后,才会第一时间过来闹。
她半蹲在那点点头道:“该不会是其他几家学艺不精,所以没什么人去吧。”瞧着这医馆离街坊说不上近,可算得上较为偏僻了。
不过这时候说这个于事无补,最多是饭后闲谈。得趁早将这些查明,再贴个公告明示,一切好说。
现在走过去也是添乱,她只好默默待在原地,林言则是在身后站着,“看什么呢?”苏染这时从偏院进来,瞧着这人的脑袋都要趴在大门缝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诗一瞬间站好,“怎么从那出来,这个人……”人不从大门过来不说,身后还带着一人。
“你说他啊,方才在那鬼鬼祟祟的,就把人抓来了。”要不是人太多,会抓到的更快些,“他说他也是过来替察宁鸣不平的,全程嘴都不张一下,就在那伸手吆喝。”要不是人过于瞩目,他也见不到那里去。
百姓们的安抚工作就有他做的了,现下是说五日期限,若查不出就把人放了。
江诗听完转身瞧瞧此刻被绑着的人,见他一直低着头,她便凑得更近了些,“你,当时躲着的那个人?”她当时跟明覃躲着的时候,有留意到远处有跟她们一样的人。之前倒是没太在意,可却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现在来看,倒确实有几分相像。
“你见过他?”苏染原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么一说起来,那看来就是在随时关注着他们的人,“是在医馆外见过,他当时跟我们一样躲着。”突然出现不合时宜的,她都会记得更熟些。
“你确定是他?”说实话就是他是有点不信的,毕竟也只见过一面。苏染让对方的面目完整展现在江诗眼前,见人看了几眼非常笃定道:“没错,打过照面。”
虽然搞不清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看人的眼光是非常准的。
苏染听人如此笃定,再结合方才人进来时的反应,“盘问出名姓,给我个资料。”他把人交给了林言,见对方领着人离开,朝眼前人微微笑着说:“你在这,这么久,找我什么事,尸首结果有了?”除了这个,他可不知第一时间来找会是因为何事。
对方未回话,从袖中拿出条子来递到他跟前,摊开翻阅后,“我去趟书房。”总得再带点家伙事再开始啊。
静静呆在书房外的江诗,回眸瞧见明覃在那一动不动正注视着,她淡淡朝远方的人笑着,对方仍然是面无表情。
“进来吧,”苏染在里屋唤道,她转过头准备进去紧随着,回头时已见不到人影。
屋中书架上有一处机关,扭动后门自然开了,跟着苏染的脚步,一步步下着梯子走过长廊。“现下走正门不方便,”打开另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正是牢房,“到了。”关押的没几人,按苏染的意思是身份不明,暂时不可为人所知的。
领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是单独的牢房,里头待着的正是察宁。
他们俩进去后一坐一站,躺在那的人听到声响仍无动于衷,江诗茫然地看向正定坐的人,他同样也是毫无反应。
她走近的步伐又退了回来,“请愿的百姓是为了你的医术,不是为了你这个人。”苏染把一沓材料全数摆放在长桌上。
听懂这话茬的察宁坐起盘坐着,抬眸望向靠在一边四处观看的人,“她跟那女的是一伙的,你让她来不纯粹是包庇嘛。”边说食指还朝她的方向走去。
“把你那手指头给我放下,”苏染他吧,就不是很喜欢看人拿个手指头指来指去的,没个正行,“按常理来说,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是能同我一起审的。要是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也不配审你啊。”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
察宁也就是图一时嘴快,“苏大人这是哪儿的话,您自然是能的。这位姑娘,当然也可以。”看上去懵懂无知,实则里还不知是何模样。
懒得再同其说废话的苏染,先将两尸首的结果摆放人面前,“这两尸首死亡的时间所差无几,一样的角度一刀毙命的。”即便说了这些,对方若不接茬,接下来无非又是一番胡搅蛮缠。
此时对面坐着的人默不作声,“至于服毒的两位,他们所服的毒名为‘初上’,其中一味药材初冬才有那么一两株。不知李大夫又得花费多少工夫才能配得到这么一瓶。”他调查时发现,‘察寜医馆’是早就有的。至于原先经管的是何人,又是何处模样。
走访后才知晓皆是以斗笠见人,无人见其真实面目。直至这位李大夫自称是其后人,且医术颇有几分相似,时日长了些,为了方便,常人也称其察宁直至如今。
李其深知事实既存在着,那便就会有被查出来的可能,“不知姑娘是否听过‘初上’?”在一旁的江诗装作无事人一般晃悠着,听到人提到自己,还说到了方才苏染说过的毒。
注意到她满脸懵懂的模样,“它是我研制出来的毒药,吃上一口入了五脏六腑,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他研制了多年,只是这么久一直未研出解药来。
“你们搜刮去的药材中,有几份混杂着这药的成分。服用后药性是没原来的强,伤人根本痛不欲生却不在话下。”
对于这些事,他早有预料,只是更愿意看好戏。
还没等苏染问话,江诗上手勒住对方的衣领,“你是料定我们不敢要了你的命吗?”为人医者,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她知晓自己莽撞了,说完话便把人松开站在一旁。
见人是这样的反应,李其相当满意,“我的命不足挂齿,”他说着朝苏染看去,“忘了告诉你们,这些药他们都喝过。时间一长,各个角落哀嚎遍野,到处都是蜷缩攀爬着求医的人。”他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
然而这些在苏染荷江诗看来,是极为变态的事,他已经不配称为医者。
“解药呢?”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现下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所以直接伸手去要,见人没任何反应就上手搜索,“我问你解药在哪儿?”
她焦急盘问着,李其在那忽的疯魔地大笑,笑毕回道:“没有解药。”他非常直白,“最不济就是缓解的药,可它如今也没用了。”因为他也兑了药。
坐在一旁的苏染无奈叹气地摇摇头,“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对得起那些为你辩解,信赖你医术的人嘛?”他心中压抑的怒火,也很想找个地方宣泄下。
“只要能给他们治病救命,换了旁人同样也会去官府闹,才不会管是谁呢。”
可百姓们每逢佳节送来的情意,长时间的相处细想下来却不是假的。
听到他这么没心没肺的话语,苏染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先行离开走到外头。
李其注视着人离开,并断定站着的角度不能见到里侧时,忽的拉住还有些不解的江诗,将早些时候缝在衬衣中的布条撕下来送到了她手中,还示意收起来。
见她收拾好还未缓过神来时,一把推到方桌上扼住了喉咙,她在那来回挪动,推倒了苏染摆放好的册子。平躺在书桌上踢到了人的大腿,对方一时吃痛就将其松开了。
闻声赶来的苏染,见铺散一地的书册,坐在书桌上摸着喉咙咳嗽的江诗,以及蹲在地上扶腿的人。他伸手上去把江诗拉过来,“怎么样?”见人似乎仍然很难受的样子。
“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告诉你配方药材的。”李其从地上起身,满脸怒火地看向他们俩,“你别指望从我这听到一点消息。”
仍在揉喉咙的江诗见到眼前人反差这么大,一时不知该说何话。
他们三站在较为安全的距离,苏染先将人扶出去,自顾自地收起掉落一地的册子。把门锁起后,朝她开口道:“你同他说什么话,颈窝都红了。”说着让人先走前头。
今日这般情况,他们俩也不便再呆,即使是审估计也无用。
密道长廊中不适合说话,他们俩也是等出去后才开口:“百姓们药的事,麻烦了。”苏染出来后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苏大人您不用多言,我自会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