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被他晃得晕,又被他和尚念经似的扰得烦,坐在路边问:“真不知道,傅邺怎么受得了你?我三年每一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换舍友。”
“谁也受不了我,受不了我啊!只有大圣受得了我,大圣,你在哪里啊?”江然喊完直接抱着路灯柱,冷铁贴着他灼热的脸,心也慢慢降了温。
宋晨磊一直张望着路口,看到有辆车慢慢减速,急忙去扶江然:“诶诶诶,你男人来了,快跟他回家。”
江然眼神朦胧,只能看得到虚幻的车灯,嘴里还在念着《西游记》的对白。傅邺把车停在路边,走过来接他的“醉鬼”。
宋晨磊看到傅邺阴沉着脸,急忙解释:“我,我们劝过了,他不听,还是一直喝。”
傅邺:“没关系,我先送你俩回酒店?”
“不,不用,我们打个车就到了,他喝了不少,您,您先照顾他吧!”宋晨磊说着,把江然朝傅邺身边推,对方却后退几步。
何谓催道:“别闹,跟傅教官回家。”
江然吞咽着口水,大力甩开宋晨磊:“我没家,那不是我家。”说着,他跌跌撞撞地转身去捡地上的酒瓶,何谓连忙夺过来,“别闹了。”
傅邺走过去拉他:“走,回去再说。”
“别动我,你放开。”江然靠着刚才的路灯柱,指着傅邺说,“我没喝多,我不想回去,不想见你,我要跟磊子他们走。”
宋晨磊识相地推了推何谓:“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俩人逃也似得离开了,夹在闹别扭的俩人之间,气都喘不过来。
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喊叫声,宋晨磊微微扭头,只见江然已经被傅邺强行横抱起来,他回头替他的兄弟默默祈祷。
江然双手不停地挥舞:“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放开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放开我。”江然借着酒意,越喊越委屈,不经意地挥手,一巴掌扇在了傅邺的侧脸,一生清脆让他的酒醒了半分,江然终于安静下来了。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开口。
车内的暖风热得江然烦躁,他松了松卫衣的领口,好不容易到了小区的停车场,傅邺不动,江然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们,好好谈一谈。”傅邺温着声音说。
江然看着窗外一辆辆停靠的车,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我吗?”
傅邺扭头看他,对方补充:“我只想谈这个。”
“江然……”
江然回头,直接抬手打开了车内的灯,黄晕铺开,染在二人身上,他认真地问:“你,喜欢我吗?傅邺,我不想一辈子躲在你的家里,和你每天抱着接吻,做那些事,然后到了人前又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我没那么贱。”
傅邺收回眼神,也开了车灯,亮光刺眼地反射回车内,江然眼角的泪居然就这样掉了下来。
他靠着座椅轻笑起来,舔了舔湿润的唇说:“人都是贪心的,一开始,我以为你收留了,愿意抱我,关心我,疼爱我,宠着我,我就很满足了,但我后来发现,我要你属于我,我要一种明确的关系,走在街上能和你牵手,光明正大的吃醋,被人问起时,自信地说,我和傅邺在一起了,我们是情侣,他是我的爱人。这几天,我躺在床上,和你只隔着一个卫生间,却觉得我们很远,我太不自信了,我开始怀疑,那些夜晚,抱在一起只有情侣才会说的话,是不是呓语?你搂着我亲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然哽咽着声音:“邺哥,我知道你有心结,所以我才问,那你喜欢我吗?不是什么爹妈,不是兄弟,不是朋友,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有吗?”
傅邺握着方向盘的手,僵硬地舒展不开,他滚动着喉结,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快,快到他都有些呼吸不畅。
江然惶然地握着拳头,仿佛在等一个宣判。
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厚,江然的期待在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就在他打算将全部的希望都宣告终结时,傅邺的电话铃声响了。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这通电话。傅邺接起刚问一句,神色立马紧张起来,江然看着他,早就忘了俩人还在僵持。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傅邺挂了电话,看向了江然,“紧急任务,玉南桥有人挟持人质,我……”
“你去吧,注意安全,我一个人走过去。”说完,江然拉开车门,傅邺忽然道,“等我回来,我给你答案,回去好好休息,别乱想。”
江然不确定这是安抚还是实话,他眨着眼睛:“知道了。”
只是这个“回来”,一下子没了期限。劫持人质的案子并不费事,傅邺计算着时间,几乎没日没夜的加班,只是为了赶着江然的生日结束这个案子。
可到生日前一天,傅邺正要收拾东西下班,国际刑警的电话打来了,与此同时,韩麟拿着一堆东西也冲了进来,眉飞色舞地说:“比对中了!是他,真的是他!”傅邺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又看向韩麟,凝着眉轻轻叹气,他知道明天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了。
深夜,候机室的窗户在慢慢地雕刻冰花,傅邺竭力地挤出视线,望着夜色里飘来的初雪。他看了看时间,23:58.
傅邺知道这个点,江然肯定还在学习,他打开消息界面,语音发送:“生日快乐,江然。”他的声音低醇,带着些许的鼻音,磁性悦耳。
不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二十三岁生日有我,未来每一个生日都会有我,生日快乐,又不止生日快乐。
这条文字消息没法送多久,江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本来正在背政治,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心都亮了起来。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这么开心,大概是他们很久没这么平和地交流了。
“邺哥,”江然软软地喊了一声,“今晚还不回来吗?”gzh滚粗
傅邺看着最后结冻的一点冰花,笑着说:“临时有事,需要出差,去欧洲,可能有点久,你考研我估计都赶不回来了。”
江然抿了抿唇,有些失落,但他还是说:“注意安全,邺哥。我不过生日,但还是谢谢你的祝福,哦你放心,我考试一定好好考,一定能上岸。”
挂了电话,江然站在窗前赏雪,和小时候无数个夜晚没什么区别,都需要等待一次次的失约,父母永远都在“下次”,“明天”,他没想到还会有重蹈覆辙的这一天。
江然瘪着嘴自嘲,人家给你说句甜的,就屁颠屁颠上赶着高兴,出息吧!睡觉去!
作者有话说:
这张写的我也想哭!不造为什么!再等等!一定会苦尽甘来
第57章 发疯
今年冬天较之从前似乎有些过于冷冽,傅邺握着热水杯放在飞机舷窗处,氤氲的热气迅速朦胧了窗外的夜色。傅邺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用水杯碰了碰舷窗,轻声道:“生日快乐,江然,我爱你,也只爱你。”
这句话说得不算太低,坐在一旁的韩麟听得一清二楚,他轻声咳嗽了一下,交叠着双臂假装闭眼入睡。或许是深夜的天空里飘荡着无数人能言又不能言的忌讳,韩麟眯眼看着身侧的人,那股强烈的惆怅冲进了他的眼里,昏暗的光下,他叹了叹气,彻底闭上了眼睛。
这半年多的时间,傅邺心里的那块寒冰已经不知不觉在融化,可即使融成了水,也是冷的,在那些情意浓浓,激情似火的年纪,傅邺选择了压抑,那到了如今,瞻前顾后,如履薄冰就是他每天不得不做的事,既然如此,他愿意帮助他彻底解开心里的结,韩麟想,到那时,或许傅邺才能真正放过自己。
第二天早上,在飞机上吃过早餐之后,韩麟和傅邺进入了工作状态,韩麟把“林以时”身份确认的详细的经过和傅邺悉数到来:“刚开始我想的是让经侦的弟兄们帮我,谁知他们说,林氏集团现在对接业务的是什么副总,他们也见不到林以时,我这才想到看看这小子平时爱好什么,除了不能卖身,怎么着都行。我让技侦帮我定位了几次,发现这个林以时雷打不动就爱去零心酒吧,然后我就去了零心酒吧任职,见了林以时之后,发现他身边的确,围着的都是那种,那种……,应该是,你们这叫0?”
韩麟不知道该怎么说,傅邺摆手:“说重点。”
“虽然林以时身边陪酒的多,但他很少带人过夜,我跟着那几个领班学了几招,等他再来的时候,就点了我。”韩麟有些激动,“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没几下这小子就认怂了,”
傅邺眯起眼睛扭头用这个犀利的眼神打断了他,韩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就这样那样,反正就要一根头发,又不是他身上的零件,然后,就和DNA库里郑天承的信息比对中了。”
傅邺皱着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云层,接话说:“这件事的确是巧合,事先我只是怀疑,所以才让你去试试,但我事先并不知道我们的DNA库里居然没有郑天承的信息。“
韩麟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当年那个案子惊天动地,我们还牺牲了一个警察,只要认真勘查过现场,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吧!”
“我也把这种常理当成了默认的事实,但真相是我们比对中的信息其实是国际刑警组织刚录入不久,为了这次的收网行动,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林以时和郑天承的联系,只是知道郑天承整容化名了,所以一切都是巧合。”傅邺回头和韩麟对视,“也许冥冥之中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韩麟被傅邺这个坚定又凄凉的眼神刺到了,他也郑重地说:“也许是刘阳不希望你再受苦了,也许他也希望你幸福。”
幸福这两个字对傅邺而言,太沉重了,尤其是和“刘阳”这两个字摆在一起的时候,傅邺觉得它们就是反义词,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么或许真的是刘阳还在和他并肩作战吧!
临近年尾,考研将近,邱慧多次和江然通话,怕考试压力太大,让他的精神出现波动。好在江然一直都很平和,反倒还安慰邱慧,这次考不上,大不了来年再考,江然大学荒废了三年,尤其是英语,他本来也没想着就这半年时间能出现什么“奇迹”。
自从初雪之后,天阴陆陆续续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傅邺和国内有时差,除了白天工作之外,半夜总会和江然打会电话。
傅邺回想起傅鄃和他说过,他高考的时候,傅鄃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因为紧张,睡不着。后来傅邺还笑她,自己都睡得差点错过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风水轮流转到今天,他看着国内的时间,江然考试前三天,他已经开始失眠了,甚至因为注意力经常不集中,耽误工作进度。即使这样,傅邺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会有好结果的,傅邺心想,江然苦了这么多年了,他又那么努力,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到了圣诞节,街面上红绿相间的色调,道路两侧铺陈的残雪,勾勒出深冬多变的线条。但这些和江然都没什么关系,和每一个考研的学生都没有关系,他们眼前的白只能是白花花的试卷和答题卡。
开考前一天,傅邺正常打给江然,对方却和他说:“别再打了。”
只有这四个字和接下来的“失联时刻”——江然把手机关机了。
考了两天,江然的精神都处在高度集中里,下了考场也不和人对答案,提着文具袋回酒店,吃完饭就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偶尔走神,会想起高考,那时候他还在天真的想,考完和组织申请想去见见父母。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下,继续看书。
江然不让傅邺打给自己,其实是有怨的,高考身边没有人陪着,考研还是一个人,他忽然觉得和傅邺一起生活的这半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陷于孤独的泥沼里,举目无亲。
所以他最后一门课考完,也没有开手机,一个人回家打算睡好几天,他太困了,困得都有些想哭,他也不知道心底难过什么,隔绝了所有问候和打扰,江然躺进被子里甚至都有些庆幸自己亲人和朋友少这件事。
没有大睡三天,第二天早上没有闹铃,江然自动就醒了。他打开手机,忍了忍还是去点和傅邺的聊天框,什么消息都没有。
江然瞪着眼睛,直接把手机扔在一边,骂道,你最好是死了!
就在他气头上的时候,宋晨磊打来了电话,江然没好气地接了起来:“喂,怎么了?”
宋晨磊都吓了一跳:“关心关心你,渡劫是否顺利?”
“没死。”
“你吃炮仗了?逮着我可劲儿炸?”宋晨磊倒也习惯他这个性格。
江然顿了顿:“刚睡醒,起床气,考得还行,英语不太好,能不能过线看老天爷的意思吧!我最近只想睡觉。”
“就是,考完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犒劳自己,哦对了,傅邺打算带你去哪里散心啊?”宋晨磊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然翻了白眼:“去梦里。”
“……”宋晨磊隐约听出些东西来,“你和他闹别扭了?”
江然像找到了倾诉者:“磊子,我不想喜欢他了。”
“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然解释,“等不到他回家,等不到他表白,甚至等不到和他做那件事,被悬在空中,我不踏实,可能和他激情退却之后,我不再头脑发热了吧,你当初和老何劝我,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明确关系,万一他只是图一时新鲜和我玩过之后就珍惜了呢,我还怪你们懂,现在看来,不懂的人是我。所以,算了吧!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清楚,从他家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