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笨拙又真挚的人在这里互相较量,谁都不肯服软。傅邺吐了一口气,烫得江然失神。他咬了咬他的耳垂,用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你会受伤,比起你手心被刀划伤,比起你军训被我惩罚,比起你绝望的瞬间,发病自虐的时刻,都要疼得多。”
江然觉得他太啰嗦了,直接俯身捧起傅邺的脸亲了下去。
也是这一刻,傅邺知道他和江然都不能回头了,在江然心里,盛大的喜欢一定是带着最珍贵去献祭,他牺牲了全部能舍下的东西,求傅邺疼他,爱他,别离开他。
江然软软地喊:“邺哥,你轻一点,我怕疼。”他磨着双唇嘟囔出这几个字,随后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彻底交付给这个人。
直到凌厉的狂风卷着火浪烧灼全身时,刺骨的疼痛让江然彻底地融成了清水。爱是极致的喜悦和欢愉,在水火之中交替,登顶巅峰的快意让他颠簸在迷雾之中,又在窒息和呻吟里洒下清泪。
“你真漂亮!江然。”傅邺觉得自己被身下的人蛊诱到发狂,对方的泪从绯红的眼尾坠滑,一点又一点,怎么都流不完。
“哪里漂亮?”江然难得还能问出话来。
“哪里都好看。”傅邺抱着这块儿璞玉惊慌失措,他说不出荤话,他只能表达他真实的想法,江然哪里都美,他的喜欢和爱怎么都表达不完,只是化成更凌厉的进攻,荡得世界都在颤抖。
这个跨年夜,江然抱着傅邺一直哭,对方不停地问是不是很疼?哪里疼?
并不是,他就是想哭。是他独行了十多年,第一次有了仰仗和依靠,不是风月飘摇里虚散的关系,在江然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逻辑:
傅邺要了他,他就是他的人了。
他们抱在一起翻腾,在斑驳的眼泪里高吟,滚烫浇透了漆黑,世界一片白芒里,江然终于看到了繁星。
“别离开我,别离开。”傅邺轻轻地说。
到最后,江然是半昏半醒的状态下沉睡过去,隐约间记得股间有清凉滑过,最后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进入了梦乡。
凌晨,江然还是有些难忍不适地醒了,尽管傅邺已经足够温柔,也用心地照顾江然的情绪,但事后等高潮和极致的美妙落下帷幕,江然还是有些难受地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转过身抱紧傅邺,用对方的胸膛擦泪,在傅邺怀里蹭来蹭去之后,又去亲他。泪粘连在傅邺的脸上,对方醒了过来把人搂紧忙问:“怎么了?”
江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后面疼得厉害?”傅邺撩开他被泪水浸湿的碎发,温柔地问。
“不是,没原因就是想哭,邺哥,你陪我说说话吧!”
就这样,傅邺陪着他聊天,把他这一个月缺席的时间都在江然的讲述中弥补回来,江然没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想确定关系的原因,傅邺也没有,他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好像换了种方式去确定这段感情。慢慢地江然的情绪稳定下来,慢慢地两人又吻在了一起,在这个新年夜里,他们像孤独的船舶飘渡了很多年后,第一次靠岸一样惊喜。
江然告诉傅邺,他就留在天阴,如果能顺利考上温大研究生,他也不住校,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屋子,等傅邺想他的时候就来陪他,他还憧憬着真正的大学生活,一定比警校好的多,他终于摆脱了父母留给他的阴影,终于能客观地看待这个职业,每次看着傅邺穿警服的时候,不再是厌恶,而是敬佩和欣赏。
最后江然告诉傅邺,他的命已经和自己的命绑在了一起,他们连天地间最神圣的结合都有了,是同心同体的挚爱之人,谁都不能抛下谁。
傅邺心头竟然掠过一丝犹豫,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江然说的没错,他们的命绑到了一切。
这个跨年夜,俩人躲在海边的小屋尽情地宣泄,何谓和宋晨磊却被丢在公园,最终意兴阑珊的回家。为了表示愧疚,江然在元旦假期陪着这俩人跑了好多地方,按照之前江然的性格,这样难得的假期一定是要黏在傅邺身边的,现在却能大方地留给朋友。其实除了江然不再患得患失以外,也因为傅邺又回了市局。
这个案子本来就没有结束,只是傅邺担心江然提前回来的而已。
当年“8.23文物盗窃案”是有七名犯罪嫌疑人,这次在欧洲国际刑警配合当地警方成功抓获了除郑天承以外的六人,追回了其中三件国家一级文物,还有一件最珍贵的金丝衣没有找回。傅邺作为当年的办案人,又是这件事的亲历者,和郑天承较量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对方却失踪了。
这一定不是个好兆头,韩麟怀疑过有人走路风声,毕竟当时化身零心酒吧服务员的人就是自己,一位警察。
“林以时”消失对于商界而言,一定是大新闻,但林氏集团却说对方只是出差了,韩麟担心这个人真的潜逃海外,但傅邺执意选择回天阴。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没有离开。
他们的所有仇恨纠葛,甚至刘阳的热血都是流在这片土地,如果选择游戏结束的地点,有始有终,天阴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些天任何技术手段都用了,这个人这么多年反侦察能力几乎到了“专业”的地步,傅邺担心江然,等送走何谓他们,他就把他送回家,不让他再出来。
以办案多年的敏锐和对郑天承的了解,傅邺悬着心始终在江然身上。江然当然不知道傅邺这样做是为什么,他只是习惯听话,傅邺不让他出门,他就不出。
傅邺没有想象中那么忙,每天会回家。自从跨年夜那晚之后,江然对傅邺的心思更赤裸了,他俨然成了男朋友的模样,从前不好意思提的事,现在怎么浪,怎么羞耻都特别顺嘴。
也只有这个时候,傅邺心里防备才会松懈下来,仿佛只要江然安全,他就有底气和郑天承博弈。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春节了,街上年味儿越来越浓,江然每天在家看着别人购置年货,繁忙又快乐的样子,他越发孤独,没有丝毫参与感,今年春节毕竟不同,他有家了。他需要给这个家贴春联,需要像小时候那样让这个家热热闹闹的,但他还是不敢出去。
他像极了在家的小红帽,乖巧地等待“奶奶”回家,江然考完试一身轻松,每天跟着电脑课程学点兴趣爱好,然后就是和宋晨磊他们打游戏。
以往每到节假日,何谓的母亲都会做几份点心送江然和宋晨磊,虽然已经得病很久了,但她还记得儿子的这俩舍友。
今年也不例外,打游戏连麦的时候,何谓就问他是不是还住在傅邺家,打算把柿饼邮过去,江然欣然同意。
何谓甚至还多邮一份,因为要给傅邺尝尝。
宋晨磊八卦:“你们俩这算在一起了?”
“废话,这还不算非得结婚才算啊?”删水银跳楼
这局游戏到了后期,除了何谓征战以为,江然他们只负责“送人头”,俩人等待复活的时候就会聊天。
“我说元旦那几天你跟嗑药似得兴奋,原来如此,跟我说说,感觉怎么样?你俩做了几次啊?”
江然也没什么羞耻,毕竟自己那点“知识”还是宋晨磊教的:“三,三四回吧!正儿八经地麝是三回,我恢复慢,他担心我,每次都是我求着他才会做。”
“半个多月才三四回,那他挺能忍啊!”宋晨磊说着,就看到何谓已经关了“小喇叭”,他更没什么顾及地问,“那他一般是体内还是体外?”
“外,”江然抱着手机从泉水重新出发,“他在床上和床下没什么区别,除了动作有点儿凶以外,非常照顾我的感受,但我无所谓,留里还是外面都行,是他说我肉嫩容易出血,怕感染发炎,总之傅邺在床上就像个老中医,每次做完都给我诊治半天,把我从里到外洗干净,上药。上个礼拜因为我上火了,所以迟迟不消肿,他已经帮我抓了五幅中药,我现在每天喝着中药,身上全是中药味儿,我俩抱一起的时候,一闻到这个味儿,我什么想法都没了,太难闻了。”
这几句话还没说完,江然又“死了”,宋晨磊听完之后宽慰他:“找个爹当男友就是这样,很正常,你想的是怎么爽?他想的是不能让你受伤,而且你也是刚开始性生活,之后尽量固定个时间,可以让身体适应,不能想起来就要。”
江然“噗呲”笑出声:“可我,就是想每天要,而且我和他观念完全相反,我觉得我还挺喜欢一些情趣的,他就是老干部的作风。”
“意思是不能满足你?”
“能啊!”江然毫不犹豫地压低声音说,“简直太舒服了,太爽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欲仙欲死这个词,就是我觉得我们俩很闷,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宋晨磊想了想:“那这样,我也给你邮点东西,这些花花肠我太懂你了,之前没敢给你寄,怕你害羞,没想到你做过之后,被下降头了,完全变了个人,听你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江然看着手机屏幕里倒映的自己,之前说这些还会心悸脸红,现在完全像在描述很普通的事:“行,那你都邮过来,顺便连老何的一起拿了。”
傅邺住的是高档小区,快递集中在丰巢快递柜,快递员肯定不能随便进出,除非是经过业主同意,更何况这些天傅邺总会江然说外面危险。
何谓寄过来的柿饼,江然让傅邺下班的时候捎回家。可宋晨磊邮寄的东西是送货上门,江然想了想这些也不能让傅邺看见,所以就同意了快递员送进来。
宋晨磊这次和他玩神秘,说这些东西都是“违禁品”,市面上轻易买不到的那种,越说越勾起了江然的好奇。
快递员送到门口的时候,江然已经打开了门等着,是一个电视机那么大的箱子,江然惊得下巴都掉了,这得是多少“宝贝”啊!
快递员抱着大箱子,江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只听他问:“我帮你送进去?挺沉的。”
江然侧身让开:“谢谢啦!”
快递员走进客厅,直接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来扶着腰擦汗。
江然走过去摸了摸箱子,想看看上面的快递单写着什么,有没有暴露不该暴露的东西。他只是推了一下,这个箱子居然被轻松地推动。
霎时间,一阵冰冷的感觉冒出心头,他摸着箱子,不敢抬头看这个快递员,只是干笑着说:“辛苦您了,那个,这是我家大人的东西,我喊他出来验货!”
江然大脑飞快地运转,这个箱子分明是空箱子,他站起身来高喊着:“邺哥!你的东西到了!”
江然想用这种办法吓退对方,下一秒,他的余光看到身侧的人摘下了帽子,随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阴鸷又刺耳的声音,像从地狱传回的空音,江然愣怔地望向对方。
“好久不见了,江然。”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且看且珍惜,明天大结局!
我想说一下,其实对于江然之前的那个问傅邺喜不喜欢他的问题,要的也不是“喜欢”这句回答,他也不傻,当然知道傅邺喜欢他,他只是需要一种明确的关系,能给他安全感的关系,和小伙伴聊天时能“炫耀”归属的关系,所以这个第一次就是回答,而不是口头的承诺。
第59章 抉择
市局,夜色凌空,情指中心的会议室。
“真正的林以时是去年12月27号赴欧治病,回国时间是今年3月15号,注意这个时间点回来的已经是假的林以时了。我们和国际刑警对接过相关情况,目前已经通知了林以时的父亲林周焕,对方希望无论如何,不管真正的林以时是死是活,都希望我们能告诉他真相,不过目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有可能已经遇害,但也不排除还有生还的可能,只是就算他还活着,只怕也残缺不全了。”杨华菱有些惋惜地汇报这些天的工作情况。
韩麟望向坐在会议桌中间的傅邺,解释说:“我们查明这个人的身份之后,一直派人锁定他的位置,但田楠没想到林以时把所有的电子设备和身份证件全都留在林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这也导致了我们侦查误差,给对方制造了逃跑的机会。”还有一个原因,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傅邺和韩麟都在国外,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傅邺摩梭着下巴,神色自若地说:“他既然逃了,也是在向我们下最后的战书,这个人很疯狂,做起事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格外自负,基本不会用传统的作案手段去犯案。他唯一的犯罪动机是为了我,从利用王龙海偷窃展览会的文物,最后让快递小哥归还,逼王龙海投河自杀,再到王玉大巴车挟持案,背后都是他在当推手,所以这样一个危险分子此时淹没在人群里,下一步要做的大概也和我有关。”
这是傅邺第一次和他过命的同袍交代郑天承和他之间的情况,刘钦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在此时,文旭的电脑忽然失灵,界面弹出一个三角感叹的预警符号,紧接着就是警报响起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韩麟惊问:“怎么了?”
文旭飞快地敲击键盘:“系统被攻击了,我在处理,稍等一下。”带着工程师特有的严肃,文旭坚定地回答,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盯着幕布上那个不停闪烁的红色叹号。
“是在攻击你的电脑,还是公安网?”刘钦有些好奇,居然真有人敢进攻公安系统内部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