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完,他又狠狠吸了一根烟,才缓缓平静下来。
宋航在守门口一直没有出声,见他爸带着一身寒气走到落地窗边,也不敢靠过去问怎么了。他往房间里看了两眼,忍不住走进去杵在床边,也盯着沈透看,看看这个勾引他爸的Omega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他爸突然脸色越来越沉了。他从未见他爸对哪个Omega这么温柔过,还替人盖被子!
宋初衡再回来时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还如往常一样冷着脸,将一切情绪完全收敛,视线落到自己儿子身上,宋初衡看着这一大一小,抱起手臂幽幽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宋航从沈透身上移开视线,朝他爸看去,脑瓜子一嗡就警戒起来,离开床边,低声朝他说:“……不怎么样,你不是说他无关紧要,庸脂俗粉吗?”
“……”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净会拿话堵人,跟沈透一个模样,宋初衡沉默了一会儿,又沉声说,“给你找个妈吧。”
“我不要。”宋航瞪大眼睛当即拒绝,小声嘟囔道,“爸爸,我要回家,不想在这待了,我也不想要小妈。”
床上,沈透翻了个身,蜷缩起来。
宋初衡把宋航撵出去,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又点起了一根烟放进薄凉的唇间,白色烟雾在他俊美的面孔前缓缓飘散。
啪嗒一声收起打火机,宋初衡脊背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咬着烟嘴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摩挲着从沈透手上摘下来的腕表,说:“急什么,再等会儿。”
等解决了大人的事,小孩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宋航皱脸,不知道他爸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守着那个Omega睡觉?还是真想娶了那个Omega回来给他当妈?宋航不理解,只知道沈透泼了他爸一身酒,勾引他爸,不是什么善茬,即使他爸真的娶回来了,在他眼里也都是破坏他爸与付馨未来很可能在他的努力下修复的感情的小三。
楼骆来到后,宋初衡将手表递给他。
“拿去装个定位,一个小时后送回来,还有,去帮我查份资料,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一个小时后,楼骆急匆匆赶回来,将手表交到宋初衡手里。
宋初衡转身回了房间,把手表原封不动地戴回了沈透手上,又将沈透的手机找出来,行云流水的拨了自己的号码,沈透不给,他自己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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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开启火葬场副本???
第53章 53.我们没完
醉酒的结果就是头疼。
发昏的脑袋里灌了一团浆糊,血管堵塞无法正常流通,产生了一种无比胀痛的感觉,沈透揉着脑袋从床上醒来,刚要坐起身,就看见了沈何正坐在床边的轮椅上。
上半身趴在床侧,闭着眼睛睡着,像是在床边守了一夜。
沈透努力回想喝醉之前的事,又环视了酒店房间一圈,很陌生,他没有印象,下一瞬,眼前浮现出了宋初衡的脸。
沈透脸色一白,醉酒的记忆完全回笼,就连自己狼狈而委屈的哭声也如此的清晰,如此的丢脸,到最后他哭累了,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怎么在这里的?宋初衡呢?
沈透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叫醒沈何:“爸?”
沈何动了动,睁开眼醒来,坐直了身体:“嗯?酒醒了?”
沈透嗯了一声,观察沈何的表情,声音略微沙哑:“爸,这是酒店房间吧,我昨天喝醉了,你送我上来的?”
沈何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动了动睡得僵硬地脖子和肩膀:“没有,酒席结束我就和你二叔出来找你,服务生说有个人开了房把你送上来的。”
沈透眉毛微动:“谁?”
“我哪晓得,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没跟他碰上面。醒了就起来吧,赶紧下去退房回家,他们都回去了,我看你醉得沉,就没叫你,”沈何看了他嘴唇两眼,“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沈透摇头。
“没有就好,下次不能喝那么醉了,去上个厕所连路都不知道回来,谁知道送你上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一个Omega,多一点警惕和防备总是好的,别傻傻的让人占便宜。”沈何嘱咐说。
沈透一心只注意昨夜沈何有没有与宋初衡碰上面了,听沈何这样说,这才会意到父亲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也松了一口气,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推着沈何下楼离开酒店。
回到家,把浑身的酒气洗去,沈透的感冒不出所料的加重了,灌了一杯热乎乎的感冒药后,打开不知何时被关掉的手机,一骨碌未接电话和信息蜂拥而至,全是问他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
郑严琛估计是昨夜替新郎挡酒,也喝醉了,信息里第一句问阿透你人呢,怎么不接电话,第二句过了半个钟,说阿透,我不想去相亲。第三句是在半夜十二点,他说阿透,我不介意你有过孩子,我只想和你结婚。
都说酒后吐真言,估计郑严琛这些年也没真心只把他当朋友,现在就又捅破了窗户纸。
沈透抿唇给他回了句你好好去相亲吧。拒绝了他此翻醉话。发完,沈透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估摸着郑严琛不会立刻回复,沈透又退出聊天框,去回复沈柔的信息,跟新娘子聊了几句后,屏幕就弹出郑严琛的消息来。
郑严琛:哦。
郑严琛:我才醒,就看见你的信息,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郑严琛:阿透,你是不是不喜欢年龄大的alpha。
沈透觉得他委委屈屈的回复有点好笑,回他:没有。
郑严琛:我知道了,你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沈透微叹了口气,打字回复道: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说了,我要去忙了。
郑严琛:嗯,去吧。
沈透退出聊天软件,打开电脑准备讲义,大学助教工作繁杂,除了需要在课堂上做随堂笔记整理复习资料,课后还要协助教授批改作业和考卷,为学生讲题答疑,以及为教授准备上课要用的相应课件,有时陆庭颂有事不在,他也需要上阵代课。
但这一次陆庭颂将一周的课量全都交给他上,这是从未有过的特殊待遇,沈透高兴之余还有点手忙脚乱,将明天的教案和课件准备好,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可能会讲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例子都记在了本上,恐怕自己讲着讲着就会忘记了某个知识点。
第二天是早上的课,八点打铃,沈透七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刷牙洗脸,盛了一碗沈何从电饭煲里熬出来的米粥,配着奶奶从老家带过来的小鱼咸菜,在七点半前将早餐解决完毕,然后从置物柜上已经空了半箱的奶箱里拿了一瓶红豆牛奶。
匆匆背上单肩包,沈透打开门乘电梯下楼,插上吸管喝下第一口可以令他补充元气的牛奶,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云城的春天生机盎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但是。
总是有些人,就喜欢出来煞煞风景。
沈透在小区门口顿住了脚步,看见宋初衡倚在一辆黑色SUV前,手插在兜里,正抬眸朝他看来,骄阳和煦,晨风吹向宋初衡的发梢……应当是涂了发胶,很整齐的没动。
即便如此,这个alpha还是帅的,额头光洁,剑眉星目,侧脸坚毅,还是少年的时候,找遍江昙也找不出宋初衡这样好看的顶级alpha,如今长到二十九岁,那张脸也还是叫人心动不已,此刻他身侧又有豪车相伴,若是眼前有一台摄像机,估计能立刻拍出一组写真广告。
alpha如此的帅气耀眼,沈透却垂下了眼睛,停顿的脚步重新抬起,隔着两米的距离,咕噜一声将瓶子里的奶一口吸光,又狠狠咽了下去,目不斜视地从宋初衡面前经过。
见他如此,宋初衡就大步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双眼睛跟X射线似的,又骇人,又捉摸不透,沉沉地看着他。
阴魂不散,沈透退后两步,攥紧空瓶子,抬眼冷瞅他:“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宋初衡冷声说:“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沈透也冷声说:“不需要。”
一口气憋在胸口,宋初衡决定退一步,软一分语气说:“沈透,我们谈谈。”
昨夜,楼骆将查到的资料送到他面前,全是关于沈透的,确诊怀孕的日期,产检的记录,宋航出生的日期,以及何时做的清除标记,腺体摘除手术,还有来到云城后,那些出入医院的记录。
这些档案如今的他很容易调取到手,却看得心如刀割。
仅凭这些,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心疼沈透。
可沈透却和他说:“没什么好谈的。”
宋初衡压抑着火气,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他拦腰扛起来,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沈透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个霸道无礼的alpha,气得声音有些发颤:“宋初衡,你有病是不是?”
宋初衡听了,就敛眉回视他,说:“对,我就是有病,你不是知道?”
那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自嘲和怨恨,沈透一怔,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宋初衡却伸手用力掐住了他的下颌骨,沈透被迫仰起了脸来。
“我还病得不轻。”宋初衡盯着他,似乎是车门一关,就肆无忌惮起来,连冰冷的面具也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如从前一般的变态神情,一边禁锢着他的下巴,视线从发梢到额头,再从眼尾滑落到鼻梁,最后是唇瓣和下巴,那眼神,是在仔细观摩和检查,自己失而复得的所有物。
“阿透,郑严琛是不是就这么叫你的?你对我这么冷淡,对他倒是好得不得了,沈透,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跟他上过床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透仰着脖颈,闻言就寒声说:“不关你的事,我没必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告知我的情感隐私,宋先生,请你马上放开我,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态度陌生,疏离,避之不及。
“宋、先、生?”宋初衡尾音微扬,声音沉甸甸的,还有些咬牙切齿,“你还跟我装不熟,忘了昨晚是谁把酒泼我身上,是谁贴上来跟我哭的?沈透,你跟我上床,给我生孩子,却见了我就退避三舍,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难不成是我们的第一次令你印象太深刻了,你一直怀恨在心?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跟你道歉,你去法院告我,我进去坐牢给你赎罪,但是你记得把宋航带好,乖乖等我出狱。”
怎么会有人这样气人?!
沈透真是见识够了这个人的无耻且不要脸的发言,十年了没一点长进,还是这般惹人讨厌,直接恼怒地把奶瓶子砸到他身上。
“神经病!”
宋初衡俊脸一黑,手却纹丝不动,甚至加重了力道,他垂眸看着沈透,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
沈透怔住,心头微颤。
“从第一眼开始,此后数十年,都没忘过你,但是……”宋初衡倏然收敛了笑意,顿了顿,脸上浮上一层可怖的阴霾,“但是呢,你一点也不知道好歹,偏要跟我分开,沈透,我要你知道,这十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车厢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沉闷,时间也仿佛不再流动,宋初衡的脸近在咫尺,眸子漆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投射的目光都带着冰渣子,气息凌人,连信息素都在故意发散。
顶级alpha的松柏信息素令沈透脸色一白,他垂眸避开宋初衡的注视,但无论怎么避,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视线。
宋初衡这是跟他讨债来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跟你讨可怜,你心肠硬得很,我知道的,你连孩子也不肯要,被我标记了也能跑,我求你回来,你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只是不甘心,我想让你知道我恨你,也还是想要你。”
宋初衡的嗓音极富有磁性,说这些话的时候音调微扬,像一根能割人的沉弦,暗藏着凌人的杀机,语气并不温柔,沈透听出他话里的独占欲,脊背顿时发凉。
宋初衡用拇指摩挲着沈透的脸,不再执着于翻旧账了,而是又漫不经心,熟稔的喊他的名字:“透透,你这张脸,估计吸引了不少alpha,让我猜猜,你这些年有没有过男朋友?”
修长的手沿着下颌线滑到颈侧,惹得沈透皮肤轻抖了一下,又轻佻的要解衬衫的扣子,沈透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压抑着愠怒道:“宋初衡,你别发疯。”
“我发疯怎么了,捂这么紧,是有吗?真是水性杨花。”宋初衡语气轻浮,但眼神是阴鸷的,如野狼之目,仿佛只要沈透答一句有,他就立马能掐死他。
心里泛着酸,沈透呼吸不顺,真是又气又无奈,宋初衡拉他上车,说这些话,叫他不上不下,这场相逢如同斑驳戏剧,硬是把他们凑到一起,可凑到一起之后呢,无非就是硬碰硬,谁也讨不了好。
他们怨恨着彼此,又何必纠缠不休。
直到今天,沈透依旧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宋初衡说他心肠硬,他无话可说,可是,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更别提他后来遭受的一切。
宋初衡劈头盖脸就骂他水性杨花,说得他像个四处勾引人的妓子,他心里很不舒服,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眉头紧蹙,片刻后只冷冷地抬眼瞪着宋初衡,传达着无声的不满。
那眼睛是能摄魂的,宋初衡异常怀恋,又克制不住的声音发寒道:“瞪什么,问你话,哑巴了?”
说完,宋初衡蹭蹭蹭火起,阴沉着脸,松开沈透的下巴,转而去抓沈透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