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大手一揽,手掌附在白桦的嘴唇上捂住了他未出口的后半句,直视好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如果真的两个人都觉得是折磨,分开冷静冷静也好。但我相信破镜能够重圆,要真有缘分,还能再走到一起。”
白桦张口想咬周城的手心,被周城揉了揉头发,训了一句:“别闹。他们不是单纯的吵架,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你帮不了张涵。”
白桦那股劲儿就小了,但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扒着门槛又把头探了进来,不死心地补了一句:“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别轻易说分手啊……”
等两人走了,齐珲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客卧,看着张涵睡梦中紧皱的眉头,他拿着热毛巾为他擦着手和脖子,又把人拖起来帮张涵把身上的T恤脱了。等收拾好这个喝醉的人,齐珲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全身的力气散掉了,于是轻轻地躺在床上把他头埋在张涵的颈肩,手环在他的腰间把人抱着,躺了五分钟才起身。
这样五分钟的拥抱,消散了这几天来所有的委屈难过,齐珲其实很好哄,他哪里舍得真的怨恨张涵。
那是他爱了十四年,刻进骨髓爱着的男人。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在想,也许计划应该徐徐图之,这样一刀斩断对激进的张涵来说太过痛苦,反正离他去英国的时间还有3个月,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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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点虐。
第69章
69.0
张涵搬出去那天,齐珲在公司待到了十一点才回来,拥挤的屋子拔除了另一个人的味道,竟然空旷的让人无法呼吸。微信里是张涵发的语音,浓浓的鼻腔透出他的难过,偏偏他还要强忍情绪去哄着齐珲,于是那条语音被齐珲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
“我知道你在怨恨我的懦弱和胆小,我承认恐惧出柜这件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告诉所有人。同性合法案到现在国家不也依然是不允许的吗,可要是这个事它足够影响大到必须让我们分手,那你给我点时间,我准备准备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多好听的一句话啊。
齐珲在对话框里打了很多的话,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只回了最简单的一句说:“不必了。”
张涵的电话打了进来,齐珲在响第一声就接了让他有些惊诧,自嘲地说道:“我以为还在黑名单里呢,小珲,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齐珲胸口闷闷的,难过并不比张涵少,“张涵,我们都冷静冷静吧。一开始不就说的试试吗,试了不合适,为什么不及时止损。”
“什么不合适,别胡说八道了。你以前不会这么想的,为什么去了一趟云南回来就变了,是不是……”后半句没说出口,张涵知道自己慌不择言又开始胡说八道,软了声音可怜巴巴地说:“我气糊涂了,刚刚那些话你就当我在放屁。你现在在生我气,你说的都是气话,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反正还是那句话,我不要分手。”久久的沉默让听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张涵忍不住又说了句:“老婆,我生日快到了……你能不能到那天就别生气了……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齐珲闻言一愣,翻了翻手机里的日期,离七月三十日还有四天的时间。他对生日这个词有些敏感,在两人这样的僵局之下,无论是他还是张涵今年的生日应该都不会快乐。
但他依然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齐珲已经窝在沙发里不想动弹,时间到底是怎么溜走的,怎么一转眼又过了一年。两人互送生日礼物的习惯延续了快二十年,甚至这个习惯比齐珲爱张涵保持的还更长久。可是今年离他的生日只剩四天,齐珲却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7月29日,23点55分。
齐珲的手机放在枕头下面一直在振动,他把铃声关了头蒙在被子里却依旧有微小的震动声,电话打了很多通持续到了0点10分才结束,在一则信息提示音后终于回归安静。
张涵:“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被窝里只有屏幕刺眼的光,他盯着那么简短的一句话,脑海中浮现出张涵一遍遍拨打电话的样子,甚至还有他带着哽咽说着这句话时红了的眼眶。齐珲也像是那条被钓起来的鱼,在奋力挣扎鲜血淋漓地扯断鱼线后,重重地摔在了岸上还落了几片鳞,鱼眼里的光最后落成一片灰败。
他捧着锁了屏的手机,在一片黑寂中,轻声地说了句:“二十八岁的张涵,生日快乐。”
潘子晴接到齐珲电话的时候很是惊诧,听到是晚上和张涵一起吃饭庆祝他今天生日,反倒有些尴尬的问:“是他邀请我的吗?”
齐珲没打算说谎,这种谎言到了张涵面前就不攻自破,他把张涵发来的餐厅地址直接转到了潘子晴的微信,镇定自若地在语音里带着诱哄的语气说:“张涵给你送的那个吊坠,是那年我们去西藏玩的时候他精心挑选的。你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孩被他这么用心对待过。十年前他追了你那么久,如果十年后你还等着他追。恕我直言,现在不是潘小姐你端架子的时候。”
潘子晴一时语塞,她和齐珲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说的太透。当年是她在学业和爱情之间,选择放弃了张涵,再回来既然已经迈出去了第一步,也不差再勇敢一些。而且今天是张涵的生日,私心里她当然希望能够陪张涵过生日的人是自己。
挂断电话以后他站在公司的茶歇室里抽烟,周城进来冲泡咖啡,看到齐珲坐在沙发的一隅深深地吸着烟头,又长长缓缓地吐出来望着烟雾发呆。等他坐在齐珲旁边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周城一眼,眼里的红血丝写满了疲惫。周城递给他一杯热水,拍拍好友的肩膀说:“你去英国公司的调令下来了,这事你打算告诉张涵吗?”
齐珲苦笑了一声,很轻很短。“他会知道的,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走之前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
“也包括你们的感情吗?”周城把桌上的烟灰缸推远,摘掉了齐珲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
“长痛不如短痛,我和张涵之间是死局,谁也解不开的。”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张涵给他发的六点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不知道潘子晴到了餐厅没有,张涵总不至于连这点体面都不给这个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齐珲知道这样的做法极其自私,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张涵喜欢的一直是女人,他离开了张涵自然就能回到正规,而这条轨道上有最好的一个站台叫做潘子晴站。
就比如现在,张涵罕见的没有来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兴许他也已经向命运低头,他也明白了这才是两人之间更好的选择。
齐珲开车到家以后没下车,坐在车里伏在方向盘上闭着眼听着音乐电台里的情歌,这样密闭的空间给了他唯一的一点安全感。潘子晴的短讯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点开的,却只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谢谢”。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分崩离析,他不知道潘子晴在谢他什么,却连问一问得到答案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在上楼看到蹲在他家门口红着眼的张涵时,齐珲竟有一刻觉得寻到了窒息而亡之前唯一的氧气,哪怕张涵朝他冲过来,愤恨地拽着他的手把他拖进屋狠狠地摔在沙发上。他心里竟依旧有为张涵选择自己的些许轻松,他不要张涵了,却接受不了张涵不要他了。
爱,让人性的丑陋暴露无遗。
张涵是真的气急了,压在齐珲的身上狠狠地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齿印深到已经沁出了血珠,铁锈般的血腥味盈满了口腔。他终于松了口,手握在齐珲的脖颈虚空捏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收紧后掐死这个人。但最后他松开了手,趴在齐珲身上把他死死压制住,滚烫的泪水滴在齐珲的脸颊上,带着颤声的哽咽传进齐珲的耳里。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他.妈的你还记不记得,是我的生日啊。”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甚至夹杂着哭声,齐珲眼角的泪水也滑落下来,混着张涵的一起滴落在沙发上。
他泣不成声的紧紧抱着齐珲,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地撕咬他的唇瓣,在整个卷入口中带着鲜血的味道舔着他的唇瓣,等他松开手的时候齐珲的脸颊上留了四根清晰的指印,被泪水迷蒙的双眼看不出抗拒的神情。
于是张涵更进一步的开始亲吻他的眉眼,鼻尖和脖子,再顺着吻到锁骨吸吮出属于他的朱红色印记。滚烫的唇越来越热,肌肤被烙印烫得变成了诱人的红粉色,张涵却只吻到胸口就停了,趴在齐珲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不敢再往下。
偏偏齐珲却探手推着他的头,示意他的吻还可以继续落到腰腹,张涵反倒被吓得惊起,又被齐珲拽着手腕拉了回来。他甚至有了委屈的音色,眼底的绝望像热带的河流漫了出来,嘶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做。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
齐珲没回答他,平躺着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最后一颗扣子解开的时候,他抓着张涵的手从喉结一直滑到了肚脐,暗示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张涵眼神中依然流露出害怕的情绪,他不明白齐珲的意思可依旧顺从的愿意被齐珲一步步牵引。等把整个人搂在怀里的时候,身体的满足甚至不及心理的千分之一,他在齐珲热烈的接吻中开始迷失自己,竟有一瞬间觉得这是打了一巴掌后给的一颗甜枣。
是不是只要以后他乖乖的,齐珲就不会再离开他,他不会跟别的男人走,也不会再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这颗甜枣里带着的剧毒,齐珲亲自给张涵喂进了嘴里,到最后两人大汗淋漓的躺在沙发上,张涵抱着齐珲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柔声的哄着他说:“小珲,以后的生日礼物我都可以不要,只要每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就足够了。”
齐珲累极了没回答他的话,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心里却很是清楚。
这就是最后一个生日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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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了
第70章
70.0
算不上和好,齐珲依旧对他冷淡,张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害怕齐珲的,也并不敢多奢求什么。他甚至开始数着日子的期待等齐珲生日的时候,送一个能哄他原谅自己的礼物,再像上次一样带他出去玩一趟把人哄开心了,分手的风波也就掀过去了。
他和齐珲的生日差了二十多天,礼物确却是在自己过生日之前就已经买好的。张涵偷偷量过齐珲的无名指粗细,那枚对戒在他们争吵之前其实已经定好了。他甚至有了一股冲动去把它们换成婚戒,但现在混沌的情况下又怕齐珲骂他冲动,给一个实现不了的允诺。
进珠宝店之前张涵在门口踟蹰了许久,他甚至几次快踏进去的时候又折返回来到街对面,最后在店铺快打烊之前一咬牙冲了进去。店员小姐听说他要买情侣戒,推荐了好几款年轻女孩喜欢的款式,张涵犹豫了半晌,低头小声地说道:“我想买两个男戒。”
“两个男戒?”店员的素质极高,声音并不大,但张涵还是紧张的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以后抬头直视她的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对象是……男的。”这话有些耻于开口,但说出来以后却如释重负。好在店员小姐姐见多识广,看出他的扭捏尴尬之后,反而灿然一笑安抚他的情绪。
她取出好几款男戒的款式,摆在艳红色的绒布上,耐心细致地给张涵介绍着每款的寓意,又忍不住八卦的打听道:“要做婚戒吗,准备去国外结婚吗?”
张涵有些犹豫,他记得和齐珲提供这个想法,齐珲却并没有表现出高兴,于是摇了摇头说:“先买情侣对戒吧,等他同意了,我再重新买一对婚戒。”
最后选定的是一款莫比乌斯环18K金,工期要十来天,张涵反复确认后付了款,走出珠宝店的时候步伐都轻快有力。
他要给齐珲的,是一辈子属于彼此的承诺,等齐珲不生气了,再慢慢商量怎么过父母的那关。
八月初至,齐珲今天要回四合院,张涵也想跟着,看了他冷淡的面色又不敢追的太紧,垂着头说是张妈让他周末回去吃饭,齐珲不肯坐他的车,于是两人一人一辆车先后到了胡同口停车场。
他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湛,全身的火气燃到了头顶,那个人不好好在云南待着,抱着一个大花盆出现在齐珲的面前。张涵还记得这人把他压在引擎盖上的仇,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刚好找了出口,冲过去就想揍陆湛一拳。偏偏齐珲挪了一步,护在了陆湛的面前,挑着眉神色冷峻的看着张涵,令他骂骂咧咧地收回了手站到了一边。
陆湛在和齐珲聊天,大花盆被他抱在手上却一点都不嫌重,神态轻松地说着:“叔叔可真是人才,我原本以为那盆墨法师怎么也能活到入冬。”
齐珲想着齐爸围着那盆多肉天天转悠的模样,心头一松露出一丝浅笑,刺的张涵心里绞痛,他已经很多天没见过齐珲笑了,偏偏对着这个男人就可以笑的那么温柔。
“他把你送的这盆当宝贝,见天的给它浇水。也怪我交代的不仔细,但你微信上给我说就好,怎么还自己跑来了。”齐珲当然知道陆湛的目的,这么好的借口给他送上了门,自然是要把握的。他也曾旁敲侧击的试探过齐娅的态度,帮陆湛解释过关于他不是gay的谣言,偏偏齐娅是个脑子神游太空的主,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人家不仅喜欢女人,还恰好喜欢她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