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煜晃了晃高脚杯中的红酒,眯起眼睛看过来:“左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左青按下录像舰,一板一眼地回答:“未来科技公司军接到情报,发现B639号客运舰的位置,正准备前往实施营救。”
严成煜嘴角挑起一抹阴森的笑:“我们正在这演练呢,看见前面突然出现一支队伍,吓了一跳,不小心走了火,没伤到你们吧?”
左青道:“没有人员伤亡……不过舰身有损坏,修理费用还挺贵的。”
“哈哈,”严成煜笑了几声,“这次是我们不对,修理费Heliwnen赔给你。”
左青点了下头:“那还希望Heliwnen能放我们通行。”
“当然,”严成煜道,“Heliwnen这就回程,我立刻惩罚那几个乱攻击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罢视频断联,投影屏消失在空中。
目送着Heliwnen舰队越来越远,左青松了一口气,他捏了捏拳头,手心里汗津津的。
“说得真好听。”他嘲笑了一声。
要不是他出发前留了个心眼,所有战舰起飞前全部打开了信号模拟器,造成对方的定位有一定偏差,这会儿可就不只是舰身损坏,先前那一波攻击分明就是冲着要他们的命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周三不更周四更
快了快了,这个情节写完之后就快进入完结情节了
第33章
B639号客运舰安静地躲在太空垃圾中。
左青看着成像仪上的物体,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到达情报坐标后,由于反叛军关闭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信号,他们在这一片搜寻了整整21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客运舰和战斗舰的位置。
***
数日未睡所积累的疲劳令戚故只要一眨眼就能睡着,但立刻又会被耳机中震耳欲聋的高频率噪音给吵醒。
反叛军似乎去休息了,大厅内几乎没有人在,剩余的研究员们依旧被铐着,由于许久未曾吃饭喝水,人人都嘴唇干裂面色苍白,但总比戚故要好过一些。
好歹他们还能跪着眯上一会儿。
大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几个研究员被声音惊醒,惊恐地看向门口。
待看清1号手中捧着热茶走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咕噜”吞了口口水。
1号在手术台旁停下,捧着热茶喝了几口,他的表情比第一日见时要生动了许多,比起克隆实验体更像普通人了。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戚故,已经过去了35个小时,但戚故身上毫无变化。
甚至就连他的精神都未有丝毫的崩溃,检测仪上显示戚故此时只是有些低血压,但精神状态良好,完全没有受折磨的痕迹。
1号皱起眉头,这样下去太耽误时间了,他们只带来这么一个手术台,戚故占着,就没法用别的研究员做实验。
已经浪费了太久的时间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不能这样等下去。
他掏出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一支精巧的小□□,对着戚故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戚故的腹部,血一下子漫了出来。
戚故闷哼一声,有些失焦地眼睛看向疼痛的部位,他迟钝地想:我是要死了吗?
1号冷冷笑了一声:“戚教授真是命大,我这一枪居然打偏了。”
他再次抬手,枪口还没瞄准,先前关好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人迅速进入大厅,为首一人飞快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举枪。
几乎枪口中弹的前一秒,1号扣动了扳机,随即一颗子弹钉进了他的心脏。
倒下之前,1号恶狠狠地看着戚故,笑着嘟囔道:“一命换一命,我不赔,哈……”
话未说完,他已经成为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眼睛空洞地看向天花板。
“掩护我!”在看见1号开枪的时候,左青瞳孔锁如针尖,他一把抓住被护在中间的队医,避开子弹飞快地奔向大厅中央的手术台。
左青踢开挡在缝隙间的1号,确认了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后只觉得血压都升高了。
戚故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身上两个血窟窿,一个在腹部左下方,一个在右胸。
左青扯掉大屏幕的电线,上面播放着的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画面终于停止,他对医生吼道:“快检查!”
不等他说,队医已经率先上前查看了。
左青把耳机与戚故手脚的束缚全都摘掉,忐忑地看向队医,听见后者说:“两处都是贯穿伤,只要能及时进入治疗舱就不会致命!”
点射解决掉两个接近的反叛军,左青捞起戚故按住对讲机道:“把那些研究员带走,客舱疏散完毕给个信号,撤!”
戚故迷迷糊糊看见有人,他伸手抓了一把,对方抬头看过来,戚故隐约觉得那是个熟人,但未等看清对方的脸,他便昏了过去。
队医看见左青肩头,戚故一只手轻微动了动,本能觉得不好,出声提醒:“左队,快点把他送到治疗舱去!”
左青用战术手套的手背抹掉脸上溅的血,头也不回:“知道了!”
***
“右手的勒伤比较严重,已经造成了部分坏死,伤到了神经,很难再恢复之前的状态,动作上会有一定的影响。”
严在行坐在椅子里,手肘搭在扶手上,担着下巴翻阅着诊断报告,片刻后问:“他是研究员,手很重要,没有其他办法吗?”
坐在他对面的医生惋惜地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技术来看,恐怕是没有了。”
“更换义肢呢?”严在行从诊断报告中抬起头来,他眉头紧紧皱着。
“研究员对手上动作的精细度要求很高,目前没有哪一个款式的义肢能够支撑精细操作,”医生道,“另外,考虑到他的手还能用,加上义肢容易出现不灵敏或受到干扰断联的问题,或许对他本人来说还是自己的手更加好用。”
严在行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好,知道了。”
他有些僵硬地起身,站直时脚下不稳,左青连忙伸手来扶,严在行却已经率先扶住了桌子一角稳住了身体,对左青摆了摆手:“不用。”
左青见状又退后几步。
他带戚故返回首都星时,严在行的手术已经结束,未来科技秘密研发了数年的新金属义肢这一次终于没有出现过敏反应,严在行术后愈合良好,义肢神经接入正常,已经逐步进入复健阶段。
左青听说义肢能恢复到几乎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水平,待复健成功后肉眼看上去不会有任何区别。
严在行复查时他见过那双腿——的确没什么区别,连皮肤的质感都非常真实,比市面上那些裸露金属的义肢要真实许多。
严在行稳了稳身体,重新迈步,这一次脚步扎实了许多,虽然走起来还有些蹒跚,但已无大碍。
他离开会客厅,来到左手边一间屋子,轻轻推开门。
戚故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一名Beta护工正用蘸了温水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身体,见有人进来,他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戚故的衣服,端起水盆低着头离开。
严在行让左青留在门外,自己反手关上了门。
他在床边坐下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戚故。
戚故身上大多是皮肉伤,诊断报告的内容并不复杂,最严重的两处子弹贯穿伤及内脏的伤害已经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手术,眼下愈合良好,只有右手的勒伤难处理些,大半个月过去,他四肢束缚处青紫的瘢痕仍未褪去。
但令医生棘手的是,戚故迟迟未能醒来。
根据左青的描述,医生判断他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会感染生长病,而强制催眠自己进入了一种意识封闭的状态,这种状态在人还清醒时好说,但一旦昏迷就会失去主观上与外界的联系。
严在行找了最好的心理疗愈师,但效果微乎其微。
他缓缓弯下腰去,将鼻尖贴在戚故的颈侧,橙花香很浓。
戚故的易感期稳定且规律,即使是这样的状态,身体仍然遵循着这一繁衍的本能。
“醒过来,”严在行低声道,语调像是威胁,“如果你不醒,我会把你搞得很惨,让你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严总,趁老婆没醒就想把老婆的手换成假的不对劲吧?
你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啊!
第34章
“少爷,公司打来的电话,您要接吗?”左青看着眼前的Alpha,少有地心里有些发怵。
严在行坐在书房一隅,晌午的阳光落在他肩头,反倒显得他脸色更加阴郁了。
沙发旁的玻璃圆茶几上摆着完全空了的酒瓶,书房里酒精味儿浓郁,但他人却清醒着。
他眼睫微微抖动,抬眼看向左青,眼神像条盘踞的毒蛇,深色瞳孔里泛着充满毒液的光。
左青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看见少爷露出了獠牙。
“接,转过来。”严在行却道,声音沙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在左青打开投影屏的瞬间飞快地理了理衬衫领口。
似乎又变回了往日里那个内敛深沉的少爷。
一名女性Alpha出现在画面中:“严总。”
她是未来科技公司军的最高统领,面容有着相当成熟的美。
严在行“嗯”了一声,垂下眼睛去在小茶几上看了一会儿,见实在没有酒才重新看向屏幕。
“向您汇报一下公司军近半个月的工作,”女Alpha开口道,声音干净利落,“在我们的全力支援下,宓诃星的反叛军已经被华研科技、众联一信及我方公司军联合剿灭,但反叛军全部服毒自杀,未能获得有效情报,但我们已经将缴获的反叛军物资进行了分析,所有武器无制造编号,类型均为未登记的新型武器,根据制造工艺及材料来看,不像是华研资助……更贴近众联一信设在宓诃星分部的制造技术。”
“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女Alpha顿了片刻:“商务部徐副总似乎有事找您,但您一直不接电话。”
严在行:“好,知道了,你告诉他给我打电话来吧,没事的话就忙去吧。”
女Alpha再次看了看严在行,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未说出口,只是点头便下线了。
指腹在杯口划了几圈,严在行稳当地起身:“左青。”
“在!”
“严成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大少爷最近回了一趟莱茵星,但线人说他只是回去玩乐,查看奴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也不一定是没有,”严在行思考片刻,“只是有人替他办了。”
“您是指……”左青猜测或许是严家因,但在严在行面前,他不好提这位严氏的当家主人。
“蒋识琛,”严在行道,“这小兔崽子太贪心了,想自己独吞整个星联,就不怕撑死。”
他边走便道:“严成煜和华研那边都盯好了,我倒要看看宓诃星的反叛军他们俩怎么解释,总不至于推给老头子背锅吧?”
左青点头,跟在严在行身后。
他悄悄打量着严在行的背影,这是戚故昏迷的第41天,少爷似乎比以前瘦了一点,但脚步更加稳重了,复健进展得很好,义肢运行正常,现在看来他自己走动已经相当正常了。
严在行推开戚故所在房间的房门,左青非常自觉地在门口站好。
这间屋子专门腾空后放置了医疗器械,戚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与第一日见到他时一样。
严在行注视着戚故的脸,目光在他眼下那颗猩红的小痣上徘徊了一会儿。
室内的橙花香味日渐稀薄,他想起医生的话:“病人现在的状态,腺体也会渐渐不再工作,或许有可能回到迟缓发育症的状态也不好说。”
仿佛是在对他讲述,他即将失去一件曾经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严在行经历过很多失去,他这一生都在与人竞争,与同胞兄长,与亲生父亲,与那些继承了丰厚家产的二代兔崽子们,有赢也有输,但没有哪一次令他如此不爽。
他还没输,却已经要失去了。
严在行弯下腰,齿尖咬住了戚故的喉咙。
***
B639号客运舰被反叛军挟持时,舰上不仅有肖真、戚故这样为大多数人所知晓的研究员,还有一些籍籍无名的小研究员。
直到左青带领未来科技公司军悄声登上客运舰,疏散所有乘客时,那些小研究员们早已遭到杀害,经现场的痕迹推测他们被反叛军集中在一间房间内被射杀,甚至未能留下一张死亡的照片。
星联一一慰问所有遇难者家属已是此事发生的整整60天后。
这样一场针对研究员的屠杀令科研界无比震惊,同时也使得“克隆实验体投入实验是否符合伦理及人性”这一议题再次掀起了讨论的浪潮。
天飘着雪,严在行下车时左青在门口打了把黑色的伞,他却摆了摆手,指尖压在伞柄上,刻意淋着雪站在车外。
不远处有来人也陆续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漆黑的大衣,黑色高领毛衣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嘴唇因为空气太冷而有些微泛青。
冬月里的冷风刀子一样从每个人的身边削过,带着碎玻璃般细小破碎的雪花往人裸露的皮肤上砸去。
严在行冷眼看着一些研究员或是星联的官员瑟缩着从自己身前路过,其中一些人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华研的停车位离得很远,蒋识琛顶着风走了好一阵子,一抬眼就对上严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