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闭嘴吧你,殷辞做法呢,淫者见淫,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收一收,”容不念趁着花古月还没说出更多就把人拽进了院,论起嘴来他只服花古月,毕竟自己这是没皮没脸,这位是没羞没臊,要是不拦着点大白天能唠出一本禁术,他上次在第一楼已经见识过了,实在不想见识第二回 ,“哎,你怎么知道子路和江子陵出去了。”
花古月哼笑一声摆摆手道:“哪能不知道呢,蹲你们十几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正正好的机会,要我说你们还真是坐得住啊,屁股是一个比一个沉……”
“皇宫里你都有人?”这回容不念是真的有点诧异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我是做生意的,当然得广开财路,八方迎客了,再者说,容哥你莫不是还以为这皇宫还如之前似的铁板一块么?最近可乱得很,搞不好哪天就变天了,太平日子享受两天就行了,可千万别贪恋,要不就算……喏,”正好殷辞从小厨房出来,他点点下巴,“就算他护着你们出不了声大事也够麻烦的,到时候沾点泥是难免的,毕竟你们玄门的人向来不许弟子干涉凡尘事。”
花古月点到为止,容不念顺着他的话头也只能想到前朝那点纷争,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来:“白将军?”
“你知道?”这回诧异的变成了花古月。
“一点。”容不念含糊的说。
好在花古月也只是劝告,也不关心他是哪里得到的消息,支使殷辞做苦力做了个结界之后就把来意说明了,说完后连带着那份传说中的灵药也出现了石桌上。
殷辞盯了半天:“果然是你。”
“是、是我怎么了,”偷了人家的东西到底心虚些,花古月说话声都低了不少,“我这又不是为了邀功,就照你那守财奴的办法,猴年马月才能把药找全,再说了,你倒是省事了,城门一关谁也找不到,几百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指望你的话容哥早被云栖鹤给阴没了,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潜入千机山听到了他的阴谋,到现在你俩还蒙在鼓里呢,到时候你是把容哥魂魄找全了,那人也救不回来了——”他提起这事越说越有底气了,“这云栖鹤也是,一千多年藏得够深啊,我当时就纳了闷了,怎么自家的师尊师弟都死翘翘了,就他还活蹦乱跳的,他娘的合着在这儿等着呢,九黎的魂魄他想要,容哥的魂魄他也想要,天魔和半神的灵力都想占,也不怕撑起他,艹……”
看花古月盯着一张十足的美人脸说这些话实在有些违和,容不念咳嗽了声:“咳,那个,所以这个药是……”
“不死果和扶桑枝,”这次殷辞先开了口,片刻后有些不情愿的加了句,“不死果有一半是他找的。”
容不念大惊:“什么?!这不都是已经跟着天罚消失了吗?”
不管是生在极寒之地的不死树还是传说中可沟通人冥两界的扶桑树,都应该随着魔族消失的渣也不剩了啊。
殷辞抿抿唇:“之前难免有留存,找一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书上说这两样东西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有生魂召魄之能,我想着可能会帮到哥哥。”
他说得平淡,但容不念知道真要找起来必然不会容易到哪里去,盒子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容不念干脆去问一边的花古月:“所以这个就是不夜城丢的药,你当时偷了药诬陷我,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这里?”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花古月并没有回复他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反问道:“就是面前这一点点,耗了近千年,我之前也证实过,确实对魂魄有大益处,原本的、之前在路上找到的、再加上从小聂相那里抽出来的魂魄,用了这个药,容哥你就能把所有的事都弄明白,用与不用全在你一人。”
殷辞没说话,转身走出了凉亭。
容不念被这个堪称肃穆的氛围弄得愣了一下,不过片刻后他笑起来:“那这个可以直接吃吗?”
他知道花古月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他记忆、修为全失,心性也跟着改变,现在甘心但耽于现状不肯冒险。
可花古月不知道是,他自醒来就像行走在一团迷雾里,被人裹挟着始终不得方向,所求也就是真实二字,现在好不容易有微风吹过,铺满浮萍的水塘终于露出了水面下幽深的一角,他当然要探个究竟。
作者有话说:
容不念:就是刚
第96章 前尘事
场面话说完了,容不念终于想起来问正事。他现在魂魄补得七七八八,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不再成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八卦的时候格外像闲来无事坐在村口唠闲话的大爷大娘:“哎,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记得千机山上有结界啊,非本门弟子不能进去的,怎么听你意思是那边一说,你就知道了,难不成你一直待在千机山?”
偷听就罢了,居然还顺带做了个留影石做备份,这已经不知来去自如的程度了,这得是千机山开在自家后花园才能有的待遇。
容不念养伤那段时间是见识过千机山的护山大阵和门口守卫弟子的厉害的,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呃……当然不是,”闻言花古月神色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笑出声了,胡乱朝殷辞挥挥手,“是你不清楚那时的情景,大战之后各派都乱的很,趁那段时间去各门各派都转了一圈,还趁乱顶了外门弟子的腰牌混了一段时间……”
容不念咂舌:“然后就混到现在?”那这腰牌的保质期未免也太长了点。
“不,我听说那之后没多久天玄门就经历了一次大清洗,之前千机山上那些救回来的妖族鬼族都被掌门赶了出去,从那之后天玄再也没接收过这些人,说是赶出去,但很少有人再见过他们,后来有人探查发现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上千机山之前居住的地方也被人找到了,那些人里之前有族群居住的地方更是被屠杀殆尽……当年大战妖族和鬼族出力很少,而天玄死伤惨重,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殷辞说了话,声音沉沉,“天玄掌门是故意把他们放出去的,就是为了……”
“不可能!”
这愤怒来得突然,容不念吼完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心想自己这么怎么了,之前好像也没有这种情况啊,难不成之前的魂魄回来了连带着习惯都改了么,还是说自己对天玄的维护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听不得有人说天玄的坏话?
殷辞闭嘴看向他,眼神隐约带着点委屈,像是在问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对他生气,容不念心里乱糟糟的,只看了一眼就心虚的撇开目光。
“就是传言,也没有必要较真,我知道容哥你和天玄那位好得很,但人心向来多变,权势,名利,仇恨,情爱这些无一不会干扰修行人,毕竟过了这么久,怎么能保证故人初心如昨呢?”
“……”
花古月像是看出来了他为什么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交代了这么一句就继续道:“因为被容哥你带回千机山之后我一直没离开过,那段时间云栖鹤对我还算宽容,也算是来去自如……天玄真正变成铁桶是在云栖鹤继任天玄掌们之后,我确实是那时候被赶下山的,这点殷辞确实没说错,那之后又过了很久我又摸上千机山,护山大阵还没有完全修复好,庆幸大名鼎鼎的云中君那时候也没有费心去杀生一只不起眼的蝴蝶,”他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平日里总是游戏人间的神色全然消失,“也是那次我才发现你师兄是真的疯了,他居然在千机山上豢养血奴来治疗他在大战中受的伤,那些人里有一半我之前在千机山上就见过。”
“血奴?!”
这回连殷辞也微微皱起眉:“怎么会?”
比起他最后一句透露出的消息,明显“血奴”两个字更让他们震惊:这是魔族疗伤的手段,以血养血,以灵养灵,人的心头血、妖的内丹和特殊的鬼族在魔族眼里都是极品疗伤药,这也是他们之前大肆追捕异族的原因之一。魔族将这些俘虏放在“狩猎场”中,取乐猎杀之余也做疗伤用,这些人被称为血奴。
魔族天生混沌,可以直接吸收各族的灵力为己所用而且不会因为灵力杂糅爆体而亡,理论上血奴数量足够,不管再重的伤都可以治好,是正道绝对不会触碰的禁区。
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方法疗伤,这人还是云栖鹤。
容不念下意识摇了下头:“我师兄他不会……”
“不会?”花古月声音尖利,突然扭头看向容不念,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灵体,原本雾蒙蒙的眼神此刻却犹如实体刺向他,“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你们都不在了,我比谁都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人是死在我怀里的!我亲眼看见他杀的,亲眼看见他喝的血,吞的内丹,然后出门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人人尊敬的云中君!你知不知道他为了疗伤害了多少人,如今他还心安理得住在凌云峰,他就不怕千机山上被他害死的冤魂来找他吗!”
他头一回看见大变活人,还是一双拳头大小黑石一样嵌在脸上的眼睛,胳膊上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至于一开始我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花古月冷笑了一声,脸上恢复成人型,“当时云栖鹤四处派人求药,他说你是他新师弟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一千年了,要是杀了玄蛇就能做他师弟,那他师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千了,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可能被区区一只玄蛇弄得神魂有损,”他看了容不念一眼,神似怀念,“你可是……容不念啊。”
容不念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被花古月吟诗一样的调调激出来了,他搓了搓胳膊道,心道:说得容易,那可是玄蛇啊,书上画的玄蛇一口能吞十个他,之前厉不厉害的不好说,现在的他确实是那个修为约等于零的师门之耻。
花古月目光又落在殷辞身上:“如果不是真的拿你当师弟,怎么可能一边去不夜城重金求药,一边又大费周折在九州搜寻魂魄,想尽办法要你不得超生。”
殷辞身侧的手一下攥紧了。
“所以我的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回容不念结结实实倒吸了口凉气。
花古月耸耸肩,干脆利落的答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当年——”
“小师叔!”
“容不念——”
花古月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院外突然传进一阵人声和座椅板凳挪动的声音——是江子陵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花:md,早不回晚不回,这时候就回来了?!!
第97章 前尘事
“我去,他们怎么回来了,手下的那帮饭桶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我——”花古月听见门口的动静大惊失色,起身的时候不知道衣服挂在了哪里,他们只听见“刺啦”一声衣料裂开的声音,下一秒人就钻到了桌子下面。
容不念被他晃得眼花,慢半拍才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躲着你那两个跟屁虫啊,”花古月嘟嘟囔囔的把边角漏出来的衣服往里塞,边说还边斜了殷辞一眼,“不是我说你容哥……怎么什么时候身边都跟屁虫不断啊,而且一个比一个难缠,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带升级的啊,不说别的,就现在在——”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容不念不解道:“现在没有人,你就不能用遁术遁出去吗?”
“……”
花古月动作顿住了。
殷辞冷冷道:“因为他傻。”
“你才傻,你几百年了还是脑子一根筋,”花古月又慢慢从桌底爬出来:“对啊,我为什么不……”
这一遭下来他的头饰和衣服变得乱糟糟的,甚至还有一缕头发落了下来,软踏踏地垂着脸侧,容不念左看右看,忽然觉得这场密谋愣是被花古月搞得跟偷情似的,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殷辞终于忍无可忍地挥挥手,把人给挥没了:“他之前还好些,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行为举止一年比一年癫狂。”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容不念摇摇头,趴到桌上笑肚子疼,“你不觉得——”
“我们回来了!”花古月人影刚一消失,房门就被江子陵拍得山响。
他们之前为了仗着设了结界没有上门栓,房门只是虚掩着,现在被江子陵这么大力一拍,两扇门瞬间变成了大开的状态,江子陵没留意一下闪了进来,要不是子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怕就要当场给在座各位磕个大的。
江子陵“出身未捷身先死”,又臭回了出门之前的脸色,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抓奸似的扫视了一周,看见容不念和殷辞脸上还未消失的笑,又联想到进门前听到的大笑声,不由狐疑道:“我们俩出去买干粮布衣,你俩在这儿青天白日还关着门,不会是在屋里……”
“闭嘴吧你!”容不念以己度人,觉得江子陵接下来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伸手拿了一块摆盘里的芙蓉糕飞快地塞进他嘴里,“话本子什么的看看就好了,青天白日的我们能干什么,龌龊!”
“我龌、咳咳咳咳咳咳咳——”江子陵正被这块飞来的芙蓉糕噎得要死要活,听见容不念这么说当下就想还嘴,没想到咽岔了气,一句话的功夫咳得惊天动地。
容不念被他吓了一跳,急忙给他倒了碗凉茶顺气,结果发现没有大碍就拍了下手开始日常嘲讽:“你气性这么大的吗?一句话没占上便宜就寻死觅活的,啧,小看你了呀,江小陵。”
江子陵刚才咳得满脸通红,多看他一眼都嫌烦:“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