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长梦+番外——流年随天
流年随天  发于:2016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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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迦澜想了半天,“让我想想。”

【三十六】

轩辕迦澜这一想就想到了端午节那日,等节都过了,江远山问他想出个结果没,轩辕迦澜神秘一笑,“你似乎还欠我一顿花酒。”

江远山摸摸鼻子,看了看天色,“哪家青楼白天开门?”

轩辕迦澜拉着江远山到客栈外,外边有个伙计牵着两匹骏马,轩辕迦澜率先翻身上了一匹马,顺手将一封信递给牵马的伙计,吩咐他速速让人送到京城后,指着另一匹马,“不赶紧的话,明天晚上都到不了?”

江远山嘻嘻一笑,已明白这小王爷的心意。

喝花酒呢?还得日夜兼程地赶路,可真是……

【三十七】

到扬州的时候正是正午,轩辕迦澜带江远山上了二两酒家,却没想江远山比他还熟门熟路,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二两酒家竟是老江家的产业。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是当日看到高歌时坐的位子,一别几月,竟觉得有些恍惚。

江远山看着又在失神的轩辕迦澜,语意之中掩不住调侃的意味,“是烟雨楼还是翠云居?”

轩辕迦澜浅浅一笑,“烟雨楼。”

“哦?”江远山笑意更浓,“每回到扬州都是受老爷子托付办正事的,早就听闻烟雨楼的姑娘貌美如花,哈哈……”

轩辕迦澜看江远山笑得不怀好意,沉着脸,“反正今晚你做东。”

“成,”江远山拍着胸膛,“为了能见到嫂子,做东便做东。”

轩辕迦澜苦笑,“没有什么嫂子。”

江远山知道轩辕迦澜是为脱籍的事儿苦恼,小心地问,“那你决定以后怎么着?”

“得过且过,”轩辕迦澜望着窗外长街,希望再看到当日的青衣,“既然决定做个悠闲王爷,那便将以后抛在一边,暂不去想。”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迦澜嘛!”

轩辕迦澜望着长街,长长地、长长地吐了口气,“我没和你说他的名字吧!”

江远山一愣,“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轩辕迦澜抬眼,眼里盛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高歌。他叫高歌。”

江远山觉得这名字耳熟,似乎听过,待反应过来是烟雨楼名声在外的琴师,心底一惊,“天!竟然是高歌!”

轩辕迦澜苦笑,“是啊,竟然是他,一个男人。对于女人都从来打不起多少兴趣,天天想的竟然是没说过几句话的他,所以,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

江远山怔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嬉笑着说,“据说看上他的人不在少数,不稀奇,只是突然被告知你挂念地是他便吃了一惊。”

轩辕迦澜端起面前的酒盅,浅浅抿了一口,淡淡地应着话,“嗯。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真名,衙门有意隐瞒,我也没有法子。怀安十九年出了太多的事儿,我想或许有那么一两件是错案,想试图去查当年的事,可连名字都没有,我根本无从下手,那年获罪的人太多,我查不了……”

江远山顺着轩辕迦澜的视线望着窗外,“都道他是京里的落魄公子,走投无路才会远走扬州在青楼挂牌弹曲,没想竟是因罪……”

【三十八】

“小八,”轩辕迦澜猝然回头,盯着江远山的脸,“我是不是很自私?”

江远山一怔,“怎么说?”

轩辕迦澜斟酌了很久,才叹息般的说,“我给不了他什么,还去打扰他。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总觉得我太……”

轩辕迦澜发现平时口齿伶俐的自己竟有些词穷,可江远山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半天,江远山抿着唇问,“他可对你有意?”

轩辕迦澜黯然摇头。

江远山笑了,笑容温婉柔和,与平时的大笑不一样,“那不就得了,他又不喜欢你,你当然就没有责任给他什么。至于心么,他日你要真丢了,也怨不得谁。”

【三十九】

烟雨楼外依然热闹如昔,嬷嬷忙得汗流浃背,时不时拿着帕子擦拭着额上的汗,当看到轩辕迦澜与一位紫裳的贵公子时,脸色先是一僵,转瞬的时间,便又是笑得花枝乱颤。

“呦,袁公子啊,您又来吃饭呀?”

轩辕迦澜脸色微微不自在,侧头,是江远山忍笑的脸。

嬷嬷注意到江远山,热情地招呼,“这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

江远山抱拳一礼,“在下姓江。”

“原来是江公子,里边请、里边请,是随袁公子一同来吃饭的?”

“吃饭”二字咬得特别重,江远山再也忍不住,笑了,“让嬷嬷笑话了。”

轩辕迦澜拿眼横了一眼江远山,不再拐弯抹角,“是来听曲的。”

“哦呵呵呵,听曲啊,”嬷嬷拿帕子掩嘴笑着,“我们家香香昨个刚学了一个新曲子,二位公子里边请。”

眼看龟奴就来引路,轩辕迦澜却是迟迟不走,眼神坚定,“高歌呢?”

嬷嬷脸色一僵,半响打起精神来,咧嘴笑道,“小歌病了。”

【四十】

高歌确实病了,而且比上次的病严重多了。

穿过前面喧哗热闹的大厅,轩辕迦澜与江远山随着嬷嬷来到烟雨楼的后院,后院不小,穿过回廊,拐了又拐,在一个边角的地方有处小门,推开小门,里边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不大,举着灯笼都能看清四面的围墙。

扑鼻的药香并着些微轻轻的咳嗽,让夜风里站着的三人更觉沉闷。

照顾高歌的丫头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一看是嬷嬷,便赶紧让道。

嬷嬷将手里的灯笼递给那丫头后,回头看着轩辕迦澜,“已经一个月了,还不见好,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

轩辕迦澜心头一颤,便加快了步子,第一个冲进屋里。

昏黄的烛光下,高歌一脸雪白,下巴更是尖细了,额头上缠着白布,嘴角上有没散的淤青,时不时梦呓几声,迷迷糊糊的,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轩辕迦澜将耳靠在他嘴边,想听听他说什么,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的“孩儿不孝”。

拿手顺着高歌脸部的轮廓抚着,被那尖尖的下巴嗑得手里与心里一并地抽疼,等听到脚步声,才有些呆滞地回头。

江远山看着坐在床榻边的轩辕迦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或许没那么糟。”

嬷嬷没有进来,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一躺一坐一立,烛光摇曳,时不时灯芯“啪”的一声,更显得小屋死寂。

【四十一】

二更时分,高歌变得不安稳,人还是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可口里的梦呓越来越大,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抖。

轩辕迦澜倾身抱住全身发抖的人,江远山看了会儿,便出了屋子,把门带上。

“殿下……子淑……不要死……不要……娘……孩儿不孝……为什么……为什么……”

轩辕迦澜将手搂得更紧,口里是一遍遍的“没事了,没事了……”

还在梦呓的人眼角流出了泪,苦苦地哀求着“放了我”,让轩辕迦澜的心脏仿似被人攥着一般,疼的厉害。

失魂地将唇覆在高歌的眼角,将那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拭干,轩辕迦澜词穷的还是只能重复“没事了”。

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高歌才平静地睡了,轩辕迦澜一脸疲惫地起身,吹熄了灯,走了出去。

一眼便看到紫衣的江远山靠着廊柱闭目养神,折腾了一夜的轩辕迦澜嗓子有些暗哑,“小八……”

江远山睁开眼,看着轩辕迦澜呆滞的脸,没等他说便语意坚定地保证,“放心,虽然不是杭州,区区岳家,我江八少还是可以搞定的。”

轩辕迦澜脸色微缓,“谢……”

江远山依旧没让轩辕迦澜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有什么好谢的,再说,我早看岳家不顺眼了,就算没这事儿,我日后也会找他们麻烦的,尤其是岳堇洛那个畜生。”

轩辕迦澜抬手,轻轻拍了拍江远山放在他肩上的手,“交给你,我放心。”

【四十二】

当日,岳堇洛以为高歌是小王爷的人,便没再敢来招惹,哪知不久便听闻小王爷走了,起初以为小王爷有意试探,等了一两个月,也没见小王爷再回来,便以为小王爷玩腻了,便又胆大了起来。

一日岳堇洛上烟雨楼寻欢,又将高歌单独唤到房里有意戏弄,依然被高歌冷冷地推开,从来没有碰过壁的岳大少爷将老账新账一起翻了出来,还将当日险些被小王爷吓破胆的事儿一并算在高歌头上,当场便扇了高歌几个耳光。高歌被扇得头冒金星,害怕岳堇洛又像那日一样,便不敢动了,没想,岳堇洛却不再动他,眼神阴翳地看了他一眼便跨步走了。

等岳堇洛一走,高歌才艰难地爬起来,人还没站稳,头就被人砸晕了过去。

高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里,双手被缚在身后,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的衣裳全都不见了,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褥。

“醒了?”

高歌全身一震,对上岳堇洛冷笑的脸,嘴唇抿得死紧。

岳堇洛好心地为他松绑,扣着他的下巴,邪笑着说,“这回可没有人来搅和了,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暗无天日的折磨后,高歌不知道过了几天,嬷嬷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等岳堇洛再次来的时候,高歌已因不吃不喝濒临死亡。

高歌想着,这样死了也好,想着想着就想起五年前的事,还有皇上最后的警告。

这可不是他轻生呵!皇上会明察秋毫地不去捣毁钟家宗祠吧!

意思迷糊里有人给他灌汤,他觉着反正也是要死的,浪费那么多干什么,便挥手推开喂汤的手,眼前又出现符太子愧疚的眼,高歌笑他,“怪?怪只怪我命贱。”

喂汤的人见他不喝,本来就是气极,嘴里哼了一声,“的确够贱的。”碗里的汤便兜着高歌的头泼去,好在汤已经凉了,若是滚烫的,高歌就算不死也怕会毁了容貌。

冷汤泼了一身,垂死的人又起了烧,岳堇洛看高歌这么不经折腾,怒气正不知道向谁发,跟班小厮怕出人命,好心地劝岳堇洛收手,岳堇洛正气头上,一脚便向那小厮踹去,这一踹之后才稍稍解了气,让人偷偷地把那晦气的半死人送回去。

高歌被送回烟雨楼小院的时候,恰巧被嬷嬷看见,看到鬼鬼祟祟的人扛着个麻袋,嬷嬷便将他拦下,烟雨楼的护院打手也不是吃素的,把那麻袋抢来打开一看是失踪几天的高歌,看着高歌垂死的样子,嬷嬷抖着嘴唇让人狠狠地收拾那人。

那人被打得半残,终于招认是岳大少爷干的,嬷嬷才放了他。

岳堇洛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岳大少,嬷嬷自然拿他没有法子,但又不想轻易放过他,可好说歹说还是要先把小歌治好了再做计较,但小歌一病一个多月,丝毫不见好,让嬷嬷心力交瘁。

那晚也是病急了、乱投医,本来烟雨楼的嬷嬷是打算口头上戏弄那小王爷一番,让他趁早离开,却还是在他提到小歌时,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小歌的事,希望他能有法子帮帮小歌。

等静下心来,嬷嬷便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她这次做地是对是错。

【四十三】

嬷嬷来到小院的时候,高歌正睡得安稳,一脸疲惫的男人靠着床柱打着盹,他的那位朋友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大清早的就不见人。

轩辕迦澜睡得很浅,或者说根本没睡,只是闭了闭眼,睁开眼看到烟雨楼的嬷嬷,便站了起来,有点局促,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嬷嬷瞥了一眼轩辕迦澜,还是将眼神定在高歌脸上,“你是真的上了心么?”

轩辕迦澜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不知道,尽管他看到高歌这个样子会心痛,他也会整日整夜地想着高歌,他还是不清楚。

嬷嬷听不到轩辕迦澜的回答,轻笑了声,“不知道么?”

轩辕迦澜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哪知嬷嬷的语气却变得柔了些,“是好事!”

轩辕迦澜惊愕地看着嬷嬷,嬷嬷坐了下来,将被子掖好后,望着窗格之外,“比那人好,那个人明明知道给不起还死命地攥着,也不知道是用了几成的心,说爱了又唯唯诺诺的,真到了最后,怕是脑子里都是当年的念想,想也怕是想的都是自己的付出罢了。”

轩辕迦澜不知道嬷嬷要说什么,似乎是在说床上这人的往事,但不敢确定,只有静静地听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多细节,只知道那人爱肯定是爱了,但太傻了,嘴里一个劲的‘怪我’,却还是做些傻事让喜欢的人陷入更深的绝境,心心念念地全是见不到喜欢的人会发疯、会难受,多少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感情多些。若他真地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来爱的话,他便能多想想对方的感受了,断就断的彻底些。若他真的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来爱的话,他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妥协,早早死了也是一双都要比现在这般来地好……”

嬷嬷的声音一直很低沉,轩辕迦澜似懂非懂地听着,隐约知道高歌是那个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被爱的那个,心里微抽,看向安静地躺在床上人的眼神便带了更多的关切。

“小歌一直都是最无辜的,”嬷嬷收回看窗外的眼,定定地看着轩辕迦澜,“可偏偏他却是最不肯说什么的人。”

轩辕迦澜感到嬷嬷投来的目光,回望着嬷嬷,想了想,轻轻点头。

虽然他与高歌没说过几次话,但他清楚地知道高歌就是那种性子的人。

“他总是怪自己,起先怪自己读多了书,后来怪自己太惹眼,然后怪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怪自己不忠不孝,现在,呵……”嬷嬷的笑很无奈,她又将眼睛定在高歌的脸上,“他怪自己命贱。”

轩辕迦澜心一抖,沉着脸,抿着唇,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心却颤得厉害。

轩辕迦澜沉吟了半天,问,“不是单纯的因罪至此,是么?”

嬷嬷吐了一口气,掀了掀嘴角,“是罪。怎么不是罪?罪名是什么你知道么?”

轩辕迦澜屏息凝神,等了半天,嬷嬷才缓缓吐出四个字,带着嘲讽的笑。

“以色侍君。”

【四十四】

轩辕迦澜觉得越来越迷糊,可潜意识里又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轩辕迦澜以为他又要梦呓,紧张地蹲下身子,却发现床上的人没再动了,皱起的眉头也渐渐地舒了,这才放下心来。

嬷嬷静静地看着轩辕迦澜,等他站起来,才叹息般地说:“他姓钟。”

仅仅只这三个字,轩辕迦澜就恍然大悟。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最初的最初嬷嬷会说太子爷也没法为他脱籍;他也明白了太子在怀安十九年后为何会整日醉酒不理朝事;他还明白了一直公正严明、持身严谨的钟阁老为何会被斩首,钟氏一夜倾塌……

他突然想起,早年,确实有位才名艳艳的小钟公子颇受皇上喜爱,后来,这位公子成了太子侍读,再后来钟门获罪,钟大公子狱中自刎,钟家小姐流落青楼,可唯独这位小钟公子却没有任何音讯,时日久了,大家便忘了有过这么一人,却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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