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生——StunningKat
StunningKat  发于:2015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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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不但对演技要求高,对镜头的感觉和拍摄的手法要求更高,天天在工作室里剪片子,像是李璐河会做的事。陈川只笑了一笑,知道Alex他们都不看好这片子,觉得李璐河以往拍片的风格那么细腻温和,这片子出来一定不讨喜。

陈川却对这个片子抱了很大的期望,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片子在国内反响怎么样是其次,在海外和专业领域能打出响儿来,才是最重要的。

傅之言那边依然是忙的脚不沾地,虽然私生活一塌糊涂,但他的事业却仍然蒸蒸日上。要是换了别人,傅之言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而面对陈川,他却只能把自己气的够呛之后,再偃旗息鼓。

也许是时间长了,两个人都有所改变,陈川开始变得淡然,仿佛什么都打不垮他,他也再没有了当年为了报复傅之言而四处找人419的少年脾性。傅之言从前总希望陈川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真的将陈川打磨成为了他想象中的样子时,那份感情却愈发沉重了起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傅之言还在发呆,来电人是他的姐姐傅之霞:“之言,这两天在北京吗?”

“在。”

“元旦回来吃饭。”女人在电话那端命令般地说道:“带上悠悠。”

傅之言要推:“姐,我忙。”

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来:“再忙也给我放下。你离婚这事儿,咱得谈谈。”

傅之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离都离了,有什么好谈的。”

“傅之言,你别得寸进尺。”女人的声音愈发凌厉:“你这婚是为了哪个妖精离的,我还能不知道?给我回来!”

19。

傅之霞开车停在傅家门口,北京飘着点儿小雪,她们一家在路上堵了会儿。车刚停稳,就有人替傅之霞拉开门,高挺笔直地站在飘飘洒洒的风雪里,穿着一件呢子质的大衣,笑着说:“姐。”

傅之霞没好气地笑了笑:“别管我,接你侄女去。”

傅之言绕到车后座,把7岁的傅子冉抱了出来,小姑娘往他身上一扑,咯咯直笑:“舅!我可想死你啦!”

傅之言摸了摸傅子冉的头发,关上车门,正好看到对面出来的男人。傅之言温和地朝他点了点头,道:“姐夫。”

傅之霞的老公宋冬青是个高中老师,没什么背景,傅之霞强势,唯一的女儿也都跟她姓。他们结婚十年,傅之言见到他的机会却屈指可数,在他的印象里,更多的时候宋冬青只是沉默地看着傅之霞在那指点江山,毫无异议。

傅子冉一进屋就奔着二老去了,傅子睿年纪小,性子又腼腆,二老还是更喜欢机灵又聪敏的傅子冉。

“等久了吧?”傅之霞把衣服递给保姆,说道:“路上有点儿堵,快点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很是热闹,有两个小辈儿在,大人们再有事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提,吃过饭后,宋冬青带着傅子冉和傅子睿去后院儿放烟花,傅之霞削了颗苹果递给傅之言,凤目一挑,道:“跟我上来。”

“嘿嘿,姐。”傅之言讨好地笑了笑,尾随着傅之霞上了楼。

“你离婚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傅之霞一进屋便质问道:“你这回把咱爸气的可够呛,真成。”

“我离婚是我的事。”傅之言说。

“三十岁出头的人了,能懂点儿事儿吗?爸马上要退了,上面风声也紧,你挑这个时候离婚,到时候要是牵扯进去了,连个帮衬都没有。”

傅之言嗤了一声,“那你当初为什么嫁了姐夫没嫁别人?”

傅之霞先是震惊,后是生气,亲近的人知道,宋冬青是她的死穴,谁也说不得的:“傅之言,你太混蛋了。”

“……对不起,姐。”傅之言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道歉,他绕到傅之霞身边,压低声音道:“怎么,有人给家里使绊子?”

傅之霞闻言冷笑,却也没细说:“哼,使绊子,那也得绊的住咱们。”

姐弟两又说了几句,大概就是指了指暗地里给傅家使绊子的人,单是个人使坏倒也没什么,但如果那人背后还有什么,那这事儿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成了,反正你跟我们家的事儿也没牵扯,轮不到你。”

傅之言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二老年纪大了,这个家现在不就靠姐撑着了吗?”

“你也就嘴甜。”傅之霞道,本来轻松些的表情又板了起来:“还有,关于那个小明星,我是不知道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些年,啊,你这新鲜劲儿都还没过去呢。”

“不是新鲜劲儿,姐。”

“怎么着,还想跟他一辈子是吗?”傅之霞嗤笑道:“人家有儿子有家,不像你,元旦带儿子回家还得跟前妻磨叽半天。”

“别跟他扯不清了。”傅之霞好言相劝道:“你离婚不就是为了他吗?”

傅之言沉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傅之霞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性格不怎么样,就是倔的很。

陈川很快便开始同王辰商量那部同志片的具体事宜,王辰的人品业内心知肚明,但他的片子着实不错。尤其这次的剧本,陈川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它出自王辰之手。

王辰的片子不商业,有时晦涩得让人无法理解,资金方面向来都极成问题。陈川这次问到制片人的问题,王辰只是笑笑,说能拍多少拍多少,言语中的拮据可想而知。

陈川这些天都在读剧本,愈读愈无法自拔。这故事太真实,也太残忍,陈川不知道王辰哪里来的灵感,只是有一天Mire来找他,聊到这个故事,也沉默了许久,甚至说不出一句评价。

故事讲一个老板资助农村少年学法律,却在相处中产生了感情,然后许多年,直到少年学成,他都是老板身边没有名分也没有说法的情人。于是纠缠,爱意消磨,到最后,他们两败俱伤,老板成家,而少年选择远走他乡。

多少人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又有多少人为了爱,一次次受伤害,直到遍体鳞伤,彻底心灰意冷。

陈川想演这部戏的心情很强烈,因为也许有一天,他们都会懂,那些爱情里的不自已,还有不得已。

20。

寻找很快开始送审,送审之后排档期,正好在金马奖前边两个月。陈川已经预见自己的上半年会有多忙了,寻找的宣传,还有长亭的拍摄。

王辰给这部电影命名为长亭,大概也是取离别之意。

傅之言一直没再和陈川联系,大概陈川也已经习惯了,傅之言来的时候,他受着,傅之言不来的时候,他也不再追逐。

“爸,你不跟我一起去么?”悠悠坐在副驾驶上,转头问道。

“我下午有事,”正好遇到红绿灯,傅之言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好好跟你妈呆着,我过两天再接你出来玩。”

他们没告诉悠悠父母离婚的事,但傅之言已经不回他跟前妻一起住的那幢别墅了,所以悠悠大概也能明白一些,虽然傅之言本来就不常和他们母子在一起。

傅之言把悠悠送到前妻那儿,前妻出来接他,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之间没爱情,就连商议离婚的时候都非常平静。不止傅之言在外面有情人,她也有她的。

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类人。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得到的比常人更多,却也相应的要失去什么。他们都是政治利益的牺牲品,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却也习惯了受家庭摆布。

大概唯一令他们感觉愧疚的便是傅子睿,生下这个孩子,却没能给他一个完满的家庭。

傅子言的愧疚感要更加深一些,离婚虽然是早晚的事,但毕竟是他开的这个口。

傅子言下午要赶国际航班,临时回了一趟家。他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看到桌子上放着长亭的剧本,是他前几天让肖哲找来的。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剧本让陈川无法抗拒,他也想看看让陈川义无反顾接下这个本子的原因到底是这个故事,还是范以宁。

傅之言拿起剧本放到公文包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他有足够的时间看。

陈川拍了一上午的代言广告后,Mire开车送他回家。还没到家门口,他就接到了范以宁的电话,约他出来吃饭。陈川本来要推,但又觉得既然两人要演情侣,这样保持距离实在不太好,只好又叫Mire调头,往范以宁订好位子的餐厅开去。

范以宁见陈川走进来,连忙起身,两人握了握手,坐下寒暄几句,便再没什么话说。范以宁见陈川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先说:“我很开心你接了这个片子,希望合作愉快。”

陈川笑了笑,道:“合作愉快,你说的没错,这本子我真的喜欢。”

范以宁道:“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部同志题材的电影?”

“是,”陈川点头:“对我来说是个挑战。”

范以宁和他客气了几句,拿起茶壶为陈川倒茶,一边倒一边说:“你……还介意之前的事吗?”

陈川当然知道范以宁指的什么,连忙说:“不,多久前的事儿了,我没那么小心眼。”

范以宁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希望以前的事不会影响到咱们日后的合作。对了,开机会比预定的时间推迟一点。”

陈川挑了挑眉,范以宁则继续解释道:“而且资金不够,大概不能在北京拍,可能去河北。”

王辰拍的片子虽然艺术价值高,但实在赚不到什么钱,陈川早知道,所以也不吃惊,倒是范以宁这顿饭请的蹊跷,弄得陈川心里惴惴不安。

直到过后几天,听说王辰找到了一位大手笔的投资商,经费瞬间宽裕了起来,同天,陈川接演同志影片的新闻也放了出来。

业内人士都说陈川近一年似乎开始发力,电视剧也已经停接,只收电影剧本。那边寻找也过了国内审查,情势一片大好。

只有陈川觉得那位投资商来的突然,隐隐觉得什么,却又想不出来。

21。

长亭的开机发布会,投资人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名字也没寻到只言片语。现场只有大片媒体导演王辰,陈川范以宁两个主演,以及其他的演员到场。媒体的重点放在了陈川首次接演同志题材影片,以及王辰和范以宁的第四次合作上。

陈川早些年就被爆出过是同性恋,圈内人也有知道的,只是通稿方面被傅之言压的狠,况且陈川早前沉寂的时候低调的恨不得退出大众视线,所以没什么人会拿陈川的性向扯是非。

在剧中,陈川饰演那个老板,范以宁小陈川几岁,演那个少年。

其实对陈川来讲,更合适的角色也许是那个少年,但是这个故事巧合般地和他与傅之言的纠葛那么像,他不想扮演他自己,王辰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让他将自己曾感受到的痛苦与折磨再重新来一遍,不知道最后疯掉的会是谁。

所以还不如演那个年轻气盛,目中无人的老板,那样一来,他便可以在别人的梦里,再次寻到自己最初的热爱。

也许是因为那名投资商的缘故,长亭的拍摄地全都落在了北京。

开拍后的第八天,陈川和范以宁要拍一场争吵的戏份。平心而论,范以宁的确是个好演员,台词铿锵有力,情感丰富,很容易带人入戏。

范以宁饰演的少年邢春衣冠不整地坐在床沿,拉着他以为的爱人,任性地同他争吵。

宁书均终于无法忍受邢春的无理取闹,对他大吼:“你他妈说够了没有!”

邢春霎时愣住,不太敢相信这个朝他几近咆哮的男人,和之前那个宠他爱他,也保护他的男人会是同一个人。

“你以为你是谁?”见邢春收敛了气焰,宁书均冷笑一声,说:“别太贪心了,邢春。”

少年眸子里的光芒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他缓缓开口,眼中的不可置信一览无余:“……书均,你不爱我?”

陈川披着宁书均的外衣,自己却愣了。

他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由爱生怨,由怨生妒,抛却尊严的一次又一次问责傅之言:“你爱不爱我?”

而他所期望的答案呢?

……戏中宁书均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CUT!”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现场在这一声CUT后,依然无人做声。片场内的所有人,即使是打酱油的,都被陈川与范以宁的表演所折服,而Mire事后采访摄影小哥时,拍了三年电影的小哥说他在给陈川面部特写的时候,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Mire是在旁边直接看哭的,不用煽情的背景音乐,也不用画面剪切带来冲击,那是一个人真正悲伤的模样。范以宁的悲伤表露在外,像是一处鲜血淋漓的伤口,而陈川的悲伤敛在内里,更像是长久的苦痛。

这一幕堪称精彩。

半晌,片场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响起不是很齐但的确诚心的掌声。陈川被掌声拉了回来,范以宁却还有点难以自拔。陈川不知道范以宁是入戏太深还是想起来自己的事,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范以宁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

还好这是这天的最后一场戏,陈川也觉得有点精疲力竭,他扭了扭酸痛的脖颈,一晃眼,在重重人群外,看到了傅之言。

陈川又定神看了看,确信是傅之言,他看了两秒,转身往保姆车走去。

傅之言暗骂一声,连忙追过去,赶在陈川上车之前拦住了他:“你看我在这就没什么要说的?”

陈川:“没有。”

傅之言:“……”

陈川继续往前走。

傅之言一把拉住他:“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陈川道:“我猜到是你了,谢谢你。”

傅之言:“什么?”

陈川:“什么什么?”

傅之言问:“什么是我?”

“王辰忽然间像土豪一样打预算,制片的钱不是你出的?”

傅之言立刻表示:绝对不是他干的。

陈川:“……算了,当我没说。”

“哎别走啊,我的事儿还没告诉你呢。”傅之言拉住陈川,说:“今天到我家吃饭?”

陈川盯着傅之言看了好一会儿。

他觉得傅之言好像变了,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变了,但最起码放在从前,他把傅之言气走的话,傅之言从来不会装作没事一样再来找他。

“你不是生气了吗?”陈川说:“现在又叫我上你家吃饭,不合适吧?”

傅之言脸都绿了:“……陈瑾现在在我家。于婶没给你打电话吗?”

陈川:“……”

陈川走到保姆车上打开自己手机,确实看到了于婶的未接来电,他把手机收进包里,回头对傅之言说:“你下回,直接打电话给我吧。”

傅之言不置可否。

他不会告诉陈川自己在一旁看到了他的表演,他也同样被打动,被震撼。他不得不承认无论陈川是个心性强大的人,无论经历过多少低谷与挫折,都还是坚韧如初。

他真的很开心陈川可以再一次飞翔,虽然也是他,曾经亲手折断过他的翅膀。

22。

傅之言明显是一个人过来的,肖哲不在他身边。陈川坐在副驾驶上调换广播频道,暖气开得很大,烘的人浑身燥热。

傅之言看陈川换来换去挑不到好频道,无奈的对他说:“你就随便选一个吧,要不然听CD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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