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以铭靠近，人鱼不禁蜷缩起身体，颤抖起来。裴以铭走到人鱼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叶宁，你想要恢复鱼尾吗？”

大腿和股间还残留着黏腻的浊液，而裴以铭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轻柔，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叶宁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能屏住呼吸僵在那里，任由裴以铭在他耳边继续轻声说道：“你的腿不疼吗？不想恢复成鱼尾吗？”

裴以铭的手抚上叶宁的大腿，眼睛微眯起来，像是在欣赏一件极美的美术品：“其实，想要恢复鱼尾真的非常简单，比让你变出人类的双腿简单多了，没有痛苦，没有折磨……”手，从大腿划向小腿然后在秀美精致的脚踝处停下，“叶宁，你是想，还是不想，回答我。”

叶宁琢磨不定裴以铭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点点头。

裴以铭笑起来，说道：“我就猜你想变回鱼尾。”

裴以铭说道：“听说，只要泡在水里五个小时以上，就能恢复鱼尾了，怎么样，简单吧？”

说着，他蹲下身，手伸向叶宁。叶宁以为裴以铭又要对他做什么，瑟缩了一下，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只听见裴以铭的声音响在耳边：“所以，你就听话乖乖待在水里五个小时就好了。”说着，叶宁感觉身体一轻，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裴以铭打横抱了起来。

“嗯，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嘛。”裴以铭淡淡说道，他抱着叶宁朝浴室走去。浴室里那只超大型的浴缸，是裴以铭曾经为了那个人特意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却用来养人鱼了。

浴缸里没有水，看起来有点半透明。裴以铭把叶宁放到浴缸里，伸手朝浴缸旁边按了一下，水就从浴缸周围流了出来。

渐渐的，水注满了整个鱼缸，叶宁的大半个身体，都浸在了水里。裴以铭没有讲话，叶宁也没有出声，一时之间，只有水流的声音。

“滴滴滴”。突然发出了一个声响，把叶宁吓了一跳。裴以铭皱了一下眉头，往墙壁上按了一下，有个话筒一下的东西从墙壁内侧弹了出来。

“什么事？”裴以铭有些不快。

“裴老大，拍卖会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有一些数据需要你确认一下。”有个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裴以铭皱着眉，说道：“我养你们干什么的，数据确认这种事情，居然需要半夜三更来找我？”

“其实……”话筒那边的声音吞吞吐吐。

裴以铭有些不耐烦，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说！”

“是！”那个声音不敢有所停留，快速说道，“有个特意冲着特别商品而来的客人，在拍卖会上没有看到商品，很生气。”

裴以铭冷声说道：“不是说过是系统出错吗？”

“我们也是这么说，可是客人不听我们的解释，现在正坐在特别贵宾室里不肯走。”

能进入黑市拍卖会的人，本来就是一些不同寻常的人。而那些人中，能进入特别贵宾室的人，身份就更加特殊了。裴以铭皱眉，说道：“客人是什么身份？”

“客人是东耀委员会成员之一。”

东耀委员会，管理整个东耀的政府权利机构。委员会的那些成员，掌握一方霸权，场面上做尽姿态，背地里又和黑道有着脱不开的联系。所以就算说那些成员就是最大的犯罪者这种话也不过分。

看来，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裴以铭看了一眼叶宁，这个在几个小时以前被称为特别商品的人鱼。他伸手抚摸上叶宁长长的黑发，说道：“你们尽量先安抚客人，我马上就来。”

“是。”

裴以铭按掉墙壁内弹出的话筒。

“头发……”裴以铭撩起叶宁的黑发，若有所思，“看起来有些长。”

叶宁瑟缩的不敢动，他不明白裴以铭的意思。

只听裴以铭说道：“所以，剪了吧。”他对着叶宁笑了一下，“好不好？”

其实并没有其他选择，叶宁只能微微点头。裴以铭轻轻拍了一下叶宁的头，说道：“真听话，乖。”口气就像是对着自己圈养的宠物。

裴以铭拿过剪刀，撩起叶宁那些柔顺的长发，叶宁闭上眼睛。

“咔嚓。”干脆利落的一剪刀，叶宁的睫毛颤抖着，他有种错觉，自己的某些东西，就如同是自己的头发，随着这一剪刀下去，都将不复存在。

“好了。”裴以铭看着面前黑色短发，显得越来清秀的人鱼。头发一剪短，看起来很那个人真的很像。

叶宁颤抖着睁开眼睛，只觉得背后空空凉凉。他看见散落在一旁地面上那些黑色的发丝，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裴以铭已经利落地收拾起东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刚刚那种细微的软下来的口气都只是一种错觉。

“我有事要出去。”裴以铭看着叶宁，用一种鹰一样犀利冷酷的目光，“别妄想逃走，你应该已经明白，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指着叶宁手腕的跟踪器提醒道。

叶宁惶恐地点头。

裴以铭说道：“我希望我回家的时候，能看见你的尾巴出现。”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出浴室。

没多久，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关门的声音。

叶宁屏气等了好久，终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松了口气。

双腿泡在水里，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叶宁伸手摸了摸脑后，短短的，似乎有些扎手。

叶宁的眼神暗了暗，他仰面躺在浴缸里，想刚刚那个名叫裴以铭的男人说什么？五个小时？人鱼并没有小时的概念，他不清楚五个小时到底有多久，只是隐约明白时间并不算是很长。

可以变回鱼尾这个消息让他稍微安了一些，比起出现在身上的这两条笔直的肢体，鱼尾更能让他安心自在。

而且，短时间之内，那个男人似乎不会回来。

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旦放松，疲倦感随之而来，叶宁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滑入水里，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水波微动，带出了一些反射的磷光。叶宁不知道，水里那两条笔直的双腿，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起了变化。似乎存在着吸引力，将两腿并在了一起，光滑的皮肤上，浮现出鱼鳞，渐渐地，越来越多。大腿，小腿，脚踝，脚趾，都一一起了变化。

鱼尾出现了……

第七章

叶宁没有想到，裴以铭一出去，就是几天。叶宁躺在浴缸里，他觉得眼皮很重，视野里天花板上的小窗出现了重影。有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恍惚之间，阳光起了波动，仿佛是在大海里看天空一样，梦幻而不真实。叶宁无力地笑了一下，想，又是一天开始了。

人鱼的自我治愈能力快速，几天下来，曾经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鱼尾已经好了大半。可是现在，那条原本银光闪闪的鱼尾显得黯淡无光，叶宁知道原因，因为他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是的，他很饿，在被捕获以前，他在寻觅食物，而食物还没有找到，他就现被抓到了。从那时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直到现在。

很饿，叶宁从未有种如此饥饿的感觉。头两天，还会因为饿而胃痛，接着，连胃痛也没有了，但是那种感觉，饿的感觉，却蔓延到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得到食物。但是，却没有食物，只有冰冷的浴室，和一浴缸的水。而那些水，甚至连咸咸的海水都不是。

再后来出现了焦躁的情绪。得不到任何食物，让他很焦躁，所以叶宁试图爬出浴缸。但是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不能长时间的离开水，而他不能保证，一旦自己出了这浴缸，还能不能再回去。

最后就是虚脱无力，叶宁知道这样很糟糕，如果再没有食物补充，他会死的。

死么……？很意外，叶宁想到这么字，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些快要解脱的轻松感。

不用面对那个凶恶的人类，不用成为人类可怜的玩物，那么，或许死也不错。

手很重，抬不起来。可是，又感觉身体很轻，仿佛随时都能飘起来，叶宁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在海里。

清凉的海水包裹着全身，只要轻轻摆动鱼尾，就会在身体周围出出现长长的水波。放松心情仰面伏在海里，透过蔚蓝的海水，可以看见来回波折的阳光。射进海水里的阳光，变成了柔和的光芒，偶尔头顶有一大群鱼游过去，把阳光分割成细碎的犹如星辰般的光芒。看着这样的光景，心情会意外的平静，因此，叶宁常常会忘记时间，经常是到等到阳光全部消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头顶上的阳光在渐渐的消失，又快要一天过去了？看着周围渐渐陷入黑暗之中，叶宁笑了一下，突然发现时间过得好快。

屋子里静悄悄的，突然叶宁听到一点细微的声响。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神色清明了一些。神经不自觉有些绷紧了，难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叶宁勉力使自己集中精神，仔细聆听黑暗中的声响。

那记声响之后，没过多久，又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被打开的声音，物品被翻动的声音，轻微的脚步的声音。不是错觉，有人。

一想起男人鹰目一般犀利冷漠的眼神，叶宁又有些紧张起来。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只听见那个声音一直在浴室之外作响，似乎是在到处翻动。然后，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朝着浴室走来。

叶宁暗暗握紧手掌。身体很虚弱，要是又被强迫做什么的话，自己肯定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么想着，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黑暗中有个人走了进来。

想象中迫人的气场没有出现，叶宁松了一口气。他朝着门口那人看了一眼，愣在了那里。

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个人身材矮小，腰间挂着一个小包，手上还带着透明的手套。他用手扶着门，在黑暗中打量着四周。然后，像是察觉了叶宁的目光，他猛然间转头，朝着叶宁看过去。

不好！叶宁心里一惊，直觉地想要闪开眼睛。却看见那个男人发现叶宁，眼睛里猛然迸射出精光。

“人鱼！”那个人激动地叫道，朝着叶宁走过来。

叶宁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是好人。

“啧啧啧。”男人拧开手电筒，照在叶宁脸上，仔细打量。

光太刺眼，叶宁抬起手，遮在面前。

光从脸上转到身上，再转到尾巴上。男人兴奋地说道：“品相不错，在人鱼里也属于中上品了。嘿嘿，本来只想偷点零钱花花，没想到给老子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男人的手伸进浴缸里，在鱼尾上上上下下摸了一把，说道：“看起来好像有点瘦。”口气听起来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接着，男人又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养肥一点还不简单。瘦一点，正好弄走很方便。”说着，男人把手电筒放到一边，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捆细绳，往叶宁身上绑去。

叶宁露出看着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男人对着叶宁笑了一下，声音猥琐：“乖，小人鱼，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用你换些钱而已。哦，我的宝贝鱼，我的摇钱鱼。”说着，男人在叶宁脸上摸去。

叶宁侧过脸，想要躲过男人的魔爪，结果，还是被男人在脸上摸了一把。

男人的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冲进叶宁鼻间，恶心得几乎让他想要呕吐。叶宁动了一下尾巴拍打浴缸，激起的水花打在男人脸上。

“靠！”男人骂了一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小人鱼，老子要靠你发财所以不动你，别以为老子好欺负，给老子乖一点！”男人恶狠狠地说着，手上一用劲，绳子勒进叶宁的皮肤里。

痛！叶宁叫了一声。之前因为饥饿而带来的眩晕感被痛感一下子冲散了。叶宁扬起尾巴就朝着男人狠狠拍过去。男人没有防备，被叶宁一尾巴拍出去，只听“咚！”的一记闷响，男人后脑勺撞在了墙上。

“靠！”男人捂着后脑勺吼了一声，啪的把手里的电筒甩在一边，朝着叶宁就冲了过来。“敢打老子！”男人勒紧叶宁身上的绳子，手握成拳，朝着叶宁的脸上匡过去。

叶宁闭上眼睛闪头躲避，拳头带起风擦着耳朵过去，又猛又恨，带了很大的劲。叶宁被吓了一跳。

男人一拳没有打中，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老子要冷静，打坏了脸就不值钱了。”说着，拽着绳子就要把叶宁从浴缸里拖出来。

叶宁挣扎起来，身体用力一弓，巨大的尾巴又朝着男人甩过去。这次男人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叶宁的尾巴拍出去，但是还是被狠狠拍了一下。被叶宁这么一拍，男人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手往上一拉，叶宁身上的绳子被扯住，勒得生疼。

“给老子老实一点！”男人不耐烦的说道，手上使劲，叶宁大半身体被拉住浴缸外。

“不……！”叶宁叫了一声，双手扒住浴缸的边缘挣扎。然而，已经这么多天没有进食，刚才那两尾巴，已经耗光了叶宁的力气，此刻，他手上使不上一点劲，根本拼不过男人的蛮力。

叶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离开唯一能接触到的水。胸，腹，鱼尾……

力气快要用光的时候，叶宁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

快要撑不住了，叶宁想。

离开水，自己这样虚脱的状态会死的……

“碰！”忽然一记巨响。

“你找死！”一个声音传来。威严，冷酷，不带一丝情感。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叶宁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轻松下来。接着，黑暗席卷上来，叶宁昏了过去。

第八章

裴以铭去处理那个麻烦的东耀委员会成员。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没想到那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无论怎么说，都坚持想要人鱼。最后没有办法，裴以铭只得答应说下次有货，一定私下就交给他。当然，这么做，裴以铭也会得到一定的好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弄，竟然折腾了好几天。等他回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裴以铭疲惫地回到家，打开门，客厅里一片黑暗。这种黑暗，裴以铭早已经习惯，他往沙发上一躺，闭目休息。虽然已经习惯连续几天不怎么休息，但是，还是身体上还是会累的。更何况，是和政治上的人物打交道，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才可以。

忽然听到哗啦的水声，如同重物落入水里砸起的巨响。裴以铭刷地抬起头，朝着浴室看过去。他差点忘记了，浴室里还养着一条人鱼。正是因为这条人鱼，让他整整连续忙了一个星期。

“不！”嘶哑而微弱地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那是人鱼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粗俗的骂声。

裴以铭听到家里出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本来有些疲惫的目光立刻清明起来。他站起身来，几步就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里，没有开灯，墙角处掉落了电筒，光线足以让人看清整个浴室的情况。那里简直就是一片狼藉。

水溅了一地，银色鱼尾的光芒不时地闪过。人鱼被五花大绑，绳子的另一端，抓在一个长满胡子的矮小男人手里。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裴以铭的出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人鱼身上。

裴以铭并没有立刻上前阻止，他只是微眯了眼，眼神冰冷又锐利，像是暗处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等待机会撕开猎物的喉咙，迅速，快捷，高效，一击毙命。

眼见着人鱼抓住浴缸边缘的手慢慢松开，连人鱼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