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有些事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属性分类:现代 都市生活 虐心
关键字:于眠 顾阳
楔子
顾阳以前问过于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于眠说,我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孤儿院阿姨看我太能睡索性给我取了这个字。
顾阳咧着嘴嘲笑他,每天起的比太阳老公公都早也算能睡?
于眠便很认真的解释给他听,我要努力练习,你那么优秀我不努力的话就配不上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七八月最炎热的日子,每个人都像被丢在蒸笼里的包子,呼哧呼哧的冒着热气。他们那时候县城的高中宿舍
都是没有冷气的,老台扇放在桌上哢嚓哢嚓的响,吹出来的风都像是被加热过了的。
周围泛着暑气,一阵阵的燥热,两个人抱在一起,全身都是汗也不在意。顾阳趴在于眠身上,扯着他的鼻子一边哼歌一边叫睡美
人。据说,就算是迷失在夜晚最深沉的梦里,只要看到阳光也会醒来。
于眠对顾阳说:“你是我的阳光,是我一个人的阳阳。”
顾阳扯着他的脸,故意说:“哼,哪天我不要你了看你怎么办!”
于眠紧紧抱着他,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低喃着,咒语一般:“阳阳,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
那时候真的以为那样就是一辈子了。
于眠爱睡懒觉的毛病确实是因为顾阳而改掉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要把所有可利用的时间都拿来练吉他。
于眠并非天才,别人只知道他吉他弹得好却没看到这背后没日没夜的练习;顾阳倒是天生一副好嗓,说话都带着磁性,哼起歌来
更像是一把小毛刷挠在人心口上,痒痒的。
那时候他们有个小小的乐队,名字是顾阳取的,Dream Sky,梦想的天空。
顾阳是主唱,于眠是吉他。
乐队在家乡那座小城里还算有些名气,于是就像所有会做梦的少年一样,他们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在大城市里创造自己的音乐王朝
。
那时候总把一切想的很简单,梦想或是爱情。
出事的那天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蝉鸣声格外躁人,一切都发生的毫无预兆,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只让人措手不及。
家长老师无止尽的呵责、警车震耳欲聋的嘶鸣;打闹声、谩骂声,场面混乱的无以复加。于眠一直把顾阳的脑袋按在胸口上,他
们明明抱的那么紧,最后还是被分开了。
所有关于两人未来的甜蜜设想都在这一天戛然而止,命运像一列脱轨的火车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阳阳,所有的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阳阳,无论去哪里都不要忘记我。”
“阳阳,我爱你。”
最后是车轮摩擦地面,紧急刹车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个夏天似乎出奇的热,在顾阳残缺的记忆里只余下吉他断弦的声音混合着那阵阵燥人的蝉鸣。
第一章
掌声雷动,欢呼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Dream Sky在这座城市的首场现场live完美结束。
音响效果太棒也不是件好事,顾阳捂着耳朵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以缓解那被震到发麻的耳膜的痛楚。他现在听不得太吵闹的声音
,脑袋会一阵阵的疼,车祸留下的病根,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不能去现场真是好可惜啊!”
旁边几个穿着洋装的小女生惋惜的叫着,看起来应该是DS的FANS,跟顾阳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里新来的一个姓周的小姑娘也是一个
DS的死忠FAN,平时海报周边一堆堆的买,买了还不舍得贴不舍得用,供佛神一样供着,有的连包装塑封都没拆过。
偶像的成功就像是自己的成功一样,小姑娘们此时已经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小餐馆里一群围在电视前的观众都有些激动,连发
福的老板娘都很没形象的从柜台里抓出一把纸巾往脸上招呼,本来就没擦匀的粉底更是变得调色盘一样。
顾阳忽然觉得刚吃下去的海鲜面在胃里开始不老实的翻腾,酸水一阵阵的往上涌,止不住的恶心,他抓着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一杯
凉掉的茶水才感觉好了些。
顾阳现在过的基本是老年人的生活,晚上十点就睡早晨六点便起,饭后会一个人出去走走,生活习惯规律的像上好发条的时钟。
他不常上网也不爱看电视,人家的八卦话题他从来跟不上,只是他人好说话又没什么脾气所以人际关系还不错,只是经常被他们
办公室的一群人调侃是复古化石。
今天他原本是打算干完活儿早点回去睡觉的,加班确实有些累。结果小周非要拉着他一起看现场直播,说是一个人看太没意思,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抛弃战友,被小周大声叫着伤害了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小周大学刚毕业没几个月,说话总带着一种爽朗的直接,是那种年轻人特有的率直,从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是他每次都免不了
想,年轻就是好,什么都不用顾忌。他也年轻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仓促的结束了,有时候回头看看他根本就无法完整
梳理出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像盛夏里的一场罩着暑气的梦,被兜头浇下一盆带着冰碴的凉水,连结局都没看清,就硬生生
醒了过来。
好不容易从小周的魔爪下逃出来,准备吃个宵夜就回家睡觉的,却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的又看到了。有句话说的是,该来的怎么
都逃不过,想来还是很有道理的,生命中属于不可抗力的事实在太多了。
Dream Sky并不是主流乐队,之前虽然有些名气但还是太过小众,放在这种大都市里根本不够看。现在这场LIVE的成功倒是把他
们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乐队的四位长的都不错,贝斯吉他又会耍帅,主唱声音虽然稍显平庸但曲子却是极好的,瑕不掩
瑜,让人过目难忘。
主持人拿着话筒问他们的主唱感觉如何,年轻的主唱丝毫不掩饰他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张开双手,几乎要跳起来,大声
地喊着:“这是我们的荣耀!”
喊完便回头看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鼓手,摄像师很敬业的拍到了鼓手的正脸特写,原本就是偏瘦的体格,几年过去也不见改变
,恍惚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只是时光在他原本就俊朗的脸上打上了沧桑的记号,帅气不减,反倒是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了解这个乐队的都知道,他们这几年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其间,队伍成员几经变换,只有鼓手和主唱一直都在。现在主唱说“这
是我们的荣耀”,“我们”指的是谁,明眼人一听便知。
主持人也是很有眼色的,接着便把话筒递给一直站在不显眼位置上的鼓手。
他是所有人中穿的最“正常”的一个,身材挺拔,线条深刻,双腿修长笔直的站在那里,头发还是原汁原味的黑色,看起来沉稳
可靠。他的情绪也并不显露在脸上,只是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程式化的笑容。
旁边一个小姑娘激动的摇晃着好友的肩膀,嘴里还叫着什么,“这一对太萌了嗷嗷,忠犬攻女王受要不就是闷骚攻傲娇受啊!”
顾阳被前面摇晃的头都晕了,不由得感叹脑残粉果然很要命,顺便也感慨一下,这才过了几年,社会对同性恋的认知度就变得这
么高了,想当年……啧啧。
屏幕里一直沉默的鼓手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的话也没什么新意,甚至还就是在几秒钟之前刚刚被用过
的,却是又把现场气氛带到了另一个高潮。
他甚至没有看主持人也没有看他的FANS,视线聚焦在某个远方,眼睛漆黑盛满了读不出的感情,只听他一字一顿的高声说道:“
这是我们的荣耀。”
场下的FANS跟着欢呼,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们的荣耀!我们的荣耀!”
现场一片沸腾。
顾阳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像是流年凭空倒转,中间硬生生被偷走了十年,可他们这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他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紧紧抱着他,嘴巴啃着他的颈窝,那么坚定的说:“要站在世界之巅,告诉全世界这是属于我们的荣
耀!”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意气风发啊!
脊背一阵发冷,光怪陆离间他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顾阳忽然指着台上那个拿着鼓槌的人,很认真的对旁边那个小姑娘说:“我认识他。”
小姑娘也不介意被陌生人搭讪,毫无形象的又拽着他摇晃,很激动的,“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认识他。”
顾阳愣了下,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泪水顺着眼眶划过脸颊打在手背上。
少年时代的约定,是多么的经不住时间考验。他倒是站在了世界之巅,只是身边已经换了另一个人。
他的荣耀,已经跟他再无关系。
他是功成名就俯瞰众生,而他却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第二章
顾阳走出餐馆,一阵凉风迎面扑过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了,他考虑着要不要回去多加点衣服,毕竟
在床上躺了几年让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回去的路上他顺道去了一趟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最后提着超市的大塑料袋挤上最后一班地铁的时候腿都有些抖。他现在是不敢走
快了的,车祸的后遗症导致他走的稍快一点就会有些坡脚,虽然不明显但要是留心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拜他安静的个性所致,
整个办公室里朝夕相对的人都没有发现他这个小秘密。总的来说,他还是很反感别人用看残疾人的眼神来看自己的。
倒也不是说不能打车回去,只是现在自己身体刚有好转就一个人又跑回来,跟父亲本来就僵持的关系更是变得如履薄冰。
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钱就不能花的太过分,孤身一人飘荡在大城市里,房租水电每一个账单都像是催命的,所以能节省的时候还
是要尽量节省的。
地铁里人很多,都是赶末班车的人,大部分是刚从高强度加班里出来的,也有些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party回来,比如站在他旁
边的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人。明显朋克风格的装束,身上的金属随着车厢的晃动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都画着浓妆,
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几个人在旁若无人的大声谈论着,中文里混杂着发音不清的英文和日文,听的顾阳云里雾里的。
“Fish好有气质啊,他几乎都不笑的。”一个染着橘红发色的小女生说,她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时尚杂志,页面占了整版的是舞
台上的DS乐队,于眠站在最不显眼的位置,身板挺直,嘴巴抿的紧紧的,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顾阳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几个人是刚从DS的LIVE现场回来,他们口中那几个英文名就是乐队的四位成员。
顾阳想到自己以前经常叫于眠是小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叔,你笑谁啊!”一个短发全是立着的男生没好气的朝他吼着。
顾阳愣了愣,他才二十七岁,已经就到了要被高中生叫大叔的年纪了吗?殊不知有时候苍老是从内心先开始的。
“喂!说你呢!”另一个戴了一排耳钉的男生见他不出声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也跟着起哄,伸手推了他一把。顾阳平衡感不比常
人,踉跄着向后倒去,退了几步抓到一个人的衣角才站稳。
车厢里的人自觉自动的让出一个小圈子给他们闹,有看戏围观的却没有上前解围的,把这个城市的冷漠演绎到了极致。
“对不起对不起。”顾阳赶紧道歉,一脸想要赶紧息事宁人的样子,然后小心的蹲下去捡刚才推搡中掉在地上的袋子。
“操,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啊!你他妈抓破我衣服了没看见啊!”刚才情急之下被他扯到衣摆稳住平衡的那个男人张口就爆
粗,狰狞着一张脸,一脸嫌恶的表情,估计是这帮人的头头。
顾阳只好再次赔笑,暗叫流年不利,见过倒霉的,没见过他这么倒霉的。这要是换到从前高中的时候他早就卷起袖子直接朝对方
那张车祸现场一样的脸上招呼过去了,而现在,他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掉,然后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老子这可是名牌!”对方抓着根本看不出哪里坏掉了的衣摆往他眼前送,嘴里嚷嚷着,“看你这幅穷酸样也不像赔得起的,说
吧,你准备怎么办!”那人似乎认定了他这种外地人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势力,不敲诈一顿简直对不起人民大众。
顾阳低头道歉,实在没心情说对方身上这也就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还不及他身上这件的零头。
想着实在不行就当是花钱消灾好了,结果顾阳猛然想到今天本来带出来的钱就不多,刚刚在超市已经扫荡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最后会闹到警察局里,直到被拉扯着坐在警局椅子上的时候他还有种恍惚的错觉。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小高中生都先走了,只剩几个大一点的,看起来就属于地痞无赖这个行列里的,他们似乎跟这片儿的警察头头有些说不清
楚的什么关系,因为他一进局子里就被不合理对待了。
听着那边一堆人嘈杂的大声说话,毫无逻辑的质问指责只让顾阳感觉脑仁一阵阵的疼,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想惹事,但有时候不
你惹事事也会来惹你。
大概以后他出门得先看下黄历,今天绝对是诸事不宜。
最后对方说他可以打个电话,摆明了是要他叫人拿钱来赎,可他刚来这座城市才两个月不到,哪里能有这种时候一个电话就赶过
来救火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当年出事之后千转万转终于锲而不舍联系上他的是陈泽维——以前乐队里的贝斯就在这座城市。可他
本能的不想去麻烦陈泽维,况且那人刚开完LIVE,想必没有出来赎人的心情。
正头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扬高的声调里还带着点难以置信,“顾阳?!”
他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尖锐精明
的光。
顾阳抬手掐了掐眉心,这是他以前没有的小动作,因为车祸伤到了大脑的关系做不了深度运算,恢复期的时候每次想事情总免不
了会头疼,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缓解疼痛的小习惯,以至于现在想东西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去掐眉心。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似乎并
不费力,少年时代的轮廓还在那里,只是多了些时光的打上的沉着和稳重。与其说是他对高中同学印象深刻,倒不如说他根本没
办法忘记撑起了他整个少年时代全部梦想的乐队。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还是那副嗓音,“魏以宁。”以前Dream Sky乐队的鼓手。
倒是魏以宁愣了愣,而后绽开一个笑,一下拍在他肩膀上,“你声音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言下之意就是其他地方变了很多,顾阳这么想着的时候无奈的耸耸肩。
“你们认识?”刚刚把他送出来的警察看看顾阳又看看魏以宁,难以置信的问道。
魏以宁没回答而是转头去问一直在刁难顾阳的那个警察,声调里那份惊喜的暖意已经被抹去,转而是一种律师特有的职业语气,
“怎么回事?”
虽然顾阳没搞清魏以宁现在的名气和身份,但警局里的人可都是知道的,现在只要不是弱智就看得出这两人是旧识,而且关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