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涩涩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发丝间突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触觉，裴以铭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叶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裴以铭，那个……”

“什么？”

“周先生刚刚说的那个特殊的人是谁？”

手从头顶上离开，温暖的感觉顿失。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叶宁继续说道：“那个人……是你的——”话还没有说话，叶宁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裴以铭俯身吻住了他。叶宁眼睛中的神采暗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仍由裴以铭吻他。

好一会儿，裴以铭才放开叶宁淡淡说道：“不要多想。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是我的人。”说着，转身过去继续处理工作上繁琐的事情。身后，传来叶宁极低的声音：“……我知道。”

第二十三章

“我说。”裴以铭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对着叶宁笑眯眯地友人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周一元刚从叶宁手中接过泡好的茶，闻言笑眯眯地说道：“当让是来看叶宁啦。”说着，对着叶宁热情洋溢地眨眨眼。

叶宁笑了一下，从周一元身边退开。

裴以铭一脸不爽地看着周一元，说道：“我的人不用你这么伤心，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不要每次都这么急着赶人嘛。”周一元依旧赖在裴以铭家的沙发上。

裴以铭哼了一声，脸色上明明白白挂着“我看你很不爽”六个大字。前一段时间，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对于周一元隔三差五就蹭到办公室里大喊无聊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和周一元瞎扯。

今天好不容易他有段空闲的时间在家喘口气休息一下，没想到周一元直接蹭到家里来了。如果是别人，裴以铭早就一脚踹出去了，还容得到赖在他家沙发上对着自己的人露出过分耀眼的笑容。

“你不是说前段时间看上一个人，正忙着把人弄到手吗？一直往我这里钻，你看上的人可是会跑掉的。”裴以铭淡淡说道。

周一元闻言，脸垮下来，说道：“哎，别提了。提起来我就伤心。”

“哦？”裴以铭挑起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周一元，“怎么说？”

周一元苦恼地叹口气说道：“软硬不吃。”说完，又是长叹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用软招，又是鲜花又是吃饭又是称赞，该做的都做到位了，结果也没用见到多大用处。好吧，软的不行来硬的总行了吧，可是我都快把枪抵到他脑门上了，还是那样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哎……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个好办。”裴以铭淡淡开口，“是个人就会有软肋，你如果找到对方的软肋拿捏住，他敢不乖乖听话？”

周一元说道：“我还真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软肋来着，要是发现，我还用得着这么苦恼吗？”

裴以铭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那你自己加油努力吧。”

周一元又是苦恼的长叹一声：“什么事情，沾上点情字就变得这么麻烦，真是要人命。”

裴以铭说道：“看你吃瘪的样子，其实……也挺有趣的。”这个好友周一元，长相不错又有钱，又是有名的医生，有多少男女垂涎，因此在情路上到一直是一帆风顺。如今出来个克星，倒也是挺有趣的事情。

周一元倒是没有在意，挥挥手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裴以铭笑了笑。

“不说我了。”周一元说道，“说说你自己吧。”

裴以铭挑眉，说道：“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周一元说道：“这件事情前几天我就想问你了，听说最近委员会里有人在针对你啊，暗地里给你下了不少绊子。”

裴以铭淡淡道：“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你少来。”周一元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这件事道上多少都知道了。我半个人在道上混，知道也是应该的。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以铭道：“小事而已。“

“裴以铭！”周一元不满呵斥道，“我当你是朋友关心你才问你的，换别人我管他死活！

裴以铭道：“其实也没什么，委员会那些人背地里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不过是没有给他他想要的东西而已。”

周一元惊讶：“有什么东西你裴以铭弄不到的？”

裴以铭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还记得有个编号22的客人吗？”

周一元点点头道：“知道啊。据说是东耀委员会成员之一，其他的我也不知很清楚了。难道……”周一元目光犀利起来，“他就是那个为难你的人？”

“没错。”裴以铭点头。

“没道理啊。”周一元想不通了，“既然是你的客人，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弄不到给不了的，除非是你不想给……”说道这里，周一元突然顿住，他盯着裴以铭，“我明白了！东西你有但是你不想给，这件事情被22号知道了，所以他暗地里给你使了点难处。”

裴以铭点头：“没错。”

周一元道：“他要什么你给他不就完了，谁都知道委员会这些人不好惹，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搅乱东耀的一片天。”

裴以铭喝口茶没有接周一元的话，叶宁就笔直端正地坐在他旁边。

周一元看看裴以铭又看看叶宁，有个念头闪出来，他不确信地开口问道：“裴以铭，那件你扣下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他的目光看向叶宁。

裴以铭坦然：“没错，就是叶宁。”

话音刚落，周一元愣住了，叶宁也愣住了。

“难怪……”周一元恍然大悟，“我就说从来没见你对什么东西上心，如果对象是叶宁我就明白了。”

裴以铭道：“你放心好了，那家伙还弄不倒我，最多也就敢给我找两件麻烦事情。他弄倒我，他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他还没有愚蠢到为了一点私心去损害自己利益上的事情。”

周一元点点头：“这个我相信。你裴以铭是谁呀，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掰倒你那你也就不用混了。“

裴以铭笑了一下，道：“那是自然。”

“啊呀！”周一元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遭了遭了！光顾着和你讲话，把时间都给忘了！”他急急忙忙朝门口走去，“我赶着去接我的小情人呢，先走了，拜！”话音刚落，人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有些聒噪的周一元一走，客厅里立刻安静起来。叶宁端坐在裴以铭身边，神色复杂。刚刚周一元那番话，他也听到了。裴以铭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去得罪别人，他一点都不明白。

“裴以铭……”叶宁低低地开口，“刚刚周先生说的话……”

裴以铭道：“他说的话怎么了？”

“他说你为了我得罪了很要紧的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叶宁抬头看向裴以铭，不解，“我仅仅是一条人鱼而已，一个不值一提的你的奴隶而已，为什么要为了我？”

“那还用说吗？因为你是我的人。”裴以铭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是你的人？”叶宁迷茫。

裴以铭说道：“你是我的人，所以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任何人都不会让的。”

“我……”叶宁低下头。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从心里冒出喜悦来，心跳都在加快？

“叶宁，你的脸很红哦。”裴以铭靠近叶宁。

“那是因为……”被裴以铭这样一说，叶宁才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烫，他不敢抬头看裴以铭。

“因为什么？”裴以铭凑到叶宁的耳边，声音低沉，“连你的耳朵都红了呢。”说着舌头在叶宁的耳廓上一舔。

一阵酥痒的感觉从腰间窜上来，直冲上头顶冒到头皮，叶宁微微颤抖了一下，想要撇开头却没有动弹。裴以铭温热的舌头伸进他的耳朵里轻轻地舔舐，温热的气息全部喷薄在他耳畔，酥麻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窜上来。叶宁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双手攀上裴以铭的肩头。

“只是这样就有感觉了？”裴以铭的声音似乎带了笑意，沉沉地响在叶宁的耳边，屋外的阳光照进来，让他觉得有些眩晕，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裴以铭吻着他的嘴唇，然后是脖子，胸口，接着是腹部，再接着……叶宁颤抖起来，只觉得脸上滚烫。

“叶宁……”裴以铭突然停下来。

叶宁睁开眼，不解地看着裴以铭。

“不过不想做，就告诉我。”裴以铭的神色很认真。

叶宁开口：“我……”

话未完，又被裴以铭吻住：“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我……”叶宁抓着裴以铭的衣服，嘤咛出声，“没有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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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裴以铭把车停好，从车里出来，叶宁站在一边等他。他转过头和叶宁讲话：“今天可能要工作到比较晚，先去买点料理用的材料吧。”

叶宁点头：“好的。”

叶宁这样跟着裴以铭上下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开始叶宁还只是拘束地呆在沙发上，连手脚摆放都是僵硬的，后来才慢慢放开了一点。最近，裴以铭干脆让叶宁直接在他工作的地方做饭，饭做好了就两人一起吃饭，日子相处的倒也不错。

“今天想要吃什么？”叶宁问道。

裴以铭无所谓道：“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挑食。”

叶宁笑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从停车场的角落处冲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影直朝着裴以铭冲过去。那个人影有些眼熟，叶宁刚想要仔细打量，突然觉得有亮光晃了一下眼睛，叶宁脸色一变，几乎想都没想转身就把裴以铭一把推开：“小心！”

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叶宁倒在地方。

“叶宁！”裴以铭脸色变得很难看，刚刚他也看到那个冲出来的人影了，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摆脱，可是没有想到叶宁冲过来推开了他。

“裴……以铭……”叶宁倒在地上，痛苦地说道。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从伤口处冒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可恶！”裴以铭环看四周，那个人刺伤叶宁的人已经用极快的速度逃走了，停车场内除了他俩，再没有其他人。

裴以铭想要把叶宁扶起来，可是只抬起了一点，叶宁就因为疼痛皱紧了眉头，血把衣服染得更红了。裴以铭的脸色有些白，他不敢再动叶宁，只能让叶宁躺回去。

“叶宁，你怎么样？”裴以铭的语气不再冷静不再淡定，听起来有些惊慌。

叶宁笑了一下，他的手上沾着自己的鲜血，他用这只沾着血的手抚摸上裴以铭的脸，说：“你有没有受伤？”

裴以铭红着眼吼道：“这个时候你还管我干嘛！我没事，你突然突然冲过来做什么？！”

叶宁笑了一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太好了，你没事就好……”顿了顿，才又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那么多，下意思就过来了……”

“——你！”裴以铭想要吼他，骂他白痴可是却骂不出口。叶宁就在他面前，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然后却笑得那么舒心，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极满意地事情。

叶宁望着面前男人的脸，还是那般刚毅那般轮廓鲜明，可是男人的脸上的神情却是震惊愤怒惊慌心痛，很多种情绪一起混杂着。见怪了男人面无表情地脸，此时突然在他的脸上看了其他的表情，叶宁突然有些开心，他想笑，就真的笑了一下。

“裴以铭……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在你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的表情……真有趣。”叶宁的手抚摸着裴以铭的脸，从眉心到眼睛。胸口很痛，可是他确实第一次觉得这么开心。因为长久以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在推开裴以铭电光火石的刹那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放不下裴以铭的情人？为什么这么介意自己是个替身？为什么在那次无人岛，自己明明差一步就能逃回海里却最终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呆在裴以铭身边？

这么多为什么，他终于都知道原因了。

其实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啊，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啊——

因为爱上了这么霸道傲慢的男人，自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叶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爱上这个男人的，或许是他在强硬地宣布自己是他的奴隶，或许是在海边的别馆，又或者是在裴以铭只要有空就会回家吃饭的夜晚……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爱上了，没有理由没有要求，就这么爱上了。

叶宁对着裴以铭笑：“裴以铭……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

“你爱过我吗？”

“……”

看着裴以铭沉默心痛却又震惊的脸，叶宁没有在意，他依旧笑着说道：“其实答案怎么样都无所谓……我爱你那……那就够了……”

抚着裴以铭的手垂落下来，叶宁微笑着闭上眼睛。他依稀听见裴以铭大声说着什么，却没有听清楚。

无所谓了……已经把自己的心意送到了……那就够了……

第二十四章

叶宁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海里。海水温柔地轻吻着他的肌肤，鱼儿欢快地在他身边起舞，大海龟在朝着他微笑。他全身蜷缩在一起，鱼尾弯曲盖住了整个身体，水草柔软地抚摸着他的脸。他就那样安静地悄无声息地蜷缩着。

水里的鱼儿换了一批又一批，水草长了一拨又一拨，大海龟来来去去身后都有小海龟跟着了，他却依旧安静地蜷缩在海底，仿佛在等待一个能把他唤醒的人。

然后，突然有个人从黑暗的水里游了过来，他的身姿矫健像是劈开光的勇士，他游到了叶宁身边，然后一动不动深情地盯着叶宁。那双眼睛，犀利如同老鹰，然而那样犀利的眼睛却充满了深情。那个人低头在叶宁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一连串的气泡从他嘴边冒出来，咕噜咕噜一路上升。阳光射进水里，把那些水泡照得很漂亮，像是透明的珍珠。

“叶宁……醒来吧……”有个声音响起来，喃喃如同情人的低语。

那个人抱起叶宁朝着水面游上去，他们的周围包围着银色的小鱼，小鱼身上反射着光，看起来像是被星光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