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怎样看他。”杜明哲眼睛里写着笑意,伸出手去碰触李治的侧脸,“话是这么说,可是并不是只有在一线当老师才能做到那
些。你确实有能力,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李治错愕的睁大眼睛:“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我们要好一辈子,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
“对,我说过!”杜明哲坚定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干净而坚强,“我说过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你可以去,但是你要保证
,你会回来!”
“我不敢保证!在他手里我什么都做不到,任何一次小小的反抗都需要极大的代价,那可能是我付不起的代价!”李治拥住他,
两个人的脸颊贴在一起,“所以辞职吧,只要你不是老师,就不能派你去支教,他就没有理由让你走了。”
杜明哲无奈的摇摇头,这样天真的傻话简直不像是出自李治之口:“你这样想太不实际了,即使我在这所学校辞职了,去了别的
学校,他还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我走。”
“那你就永远不要再当老师!”
李治觉得自己简直要歇斯底里。他知道要杜明哲放弃这个职业有多难,他也知道杜明哲不是一个能随随便便对谁听之任之的人。
杜明哲的才华从不曾消失,一如多年前年少的李治在大学里听闻的那样,人人向往的北师大历史系的才子,年轻而有学识。曾经
在拥挤的食堂里瞥见的,那个带着少许稚嫩却稳重的侧面,李治从来没能忘记。
的确,这样优秀的人,他当初完全可以选择留校,说不定早过两年就可以成为年轻有为的教授。他若是想继续深造,若是想专心
于那些让他着迷的课题,他的名字将必然会出现在各个国家级重点刊物上。
可是他放弃了那让人如此渴望的治学环境,放弃了他那么喜欢的东西,而早早的当了一名普通的老师。他说读那么多的书没有必
要,书在哪里都可以看,还不如早一点从学校出来,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更多的人,让自己迷上的东西被更多人了解。
也许他的学生们不知道自己的杜老师有多么了不起,可李治知道。
李治也知道,他只是单纯地热爱着教师这个职业,只是单纯地爱着他的学生们!
“别说傻话了,我相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杜明哲苦笑了一下,稍微的向后退了退,“就像你说的,老爷子总有办法对付
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去支教,我不怕,我可以三年见不到你,即使那样我也能放心,所以你也不要放弃。我们现在应
该考虑的不是怎么才能回避眼前的问题,而是在经历过这一道难关之后,如何防止下一个障碍的出现。”
“我不同意,我不放心!我不允许咱们两个的路上出现任何未知的选择,我讨厌这种不能自己控制局面的感觉,我不敢!把你放
出去,让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熬三年?开什么玩笑!三年之后你回到这个学校,发现根本找不到李治这个人,发现这个城市
里就不存在你们两个人好过的痕迹,你以为这不可能吗?他完全有手段可以做到这些!”
“你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然你想让我怎么样?把我关在家里,不和任何人接触,藏在你的房子里被你拴着?只要我
是个活生生的人,很多事情就不可避免!我总要和你爸对峙。我们所能选择的算不上办法的办法,就只有让我接下他这一步棋—
—我去支教,我心甘情愿的去,这是我们唯一一个可以用来谈条件的筹码!”
雷声隆隆,天色已经宛如黑夜,颤抖的闪电把两人的脸映得苍白。李治知道自己要失控了,他很害怕,杜明哲竟然这么平静的接
受了眼前的事实,他勇敢的决定反倒让李治更加不安。
距离上次和李父见面只有一周,杜明哲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气势凛然的人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自己说的话。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你和他见不着面,他还说喜欢你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谈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感情。
是啊,他早该想到了,他早该想到那个狠角色会想出招数让自己和李治分开。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分开之后两人还彼此相
爱,我们就可以被承认?
杜明哲拉住李治的手,满怀希望地说:“你和他说,我离开的这三年之内要是你能喜欢上别人,我一定和你断,不说二话!这样
如果三年之后我回来了,你还能爱我,我们不就算是挺过去了吗?算我求求你,就为我浪费这三年,好吗?”
李治的眼睛里闪过危险的光,他猛地钳住杜明哲,咬住他的脖子。
“啊……你干什么!”杜明哲去推李治,却推不动,脖颈的疼痛让他咧了咧嘴,“明天就要发成绩了,要是咬破了我怎么见学生
?”
李治心里一紧,他感到杜明哲的身体抖了一下,自己嘴里便尝到了血腥味:“你心里只有学生了,你满脑子都是他们!”
杜明哲想要辩解,可是嘴马上被吻住,后颈被李治用力地抓住,他仰起脖子,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的挣扎之中,李
治蛮横的扯下他下身的衣服。
慌乱地用手去推挡,可是毫无作用。言语上的反抗自然也起不到效果。没有任何耐心的爱抚,没有任何温柔的询问,有的只是粗
暴地进入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杜明哲知道,男人在很多时候会用性爱来释放内心的烦躁而不安,杜明哲知道,李治并没有意图要弄伤自己。他不再反抗,他相
信发泄完心中的痛苦之后,他的李治还会是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爱人。
可是他真的快要忍受不了,他害怕疼痛。来自身体内部的撕裂感让他哭叫,无助的叫喊声和雷雨声交杂在一起。他浑身发抖,对
方的每一次挺进都让他疼到痉挛。剧痛让他的双手颤抖,可他担心抓伤那人的后背,于是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选择了攥紧拳头
。
眼泪流了下来,嗓子也叫哑了,疼痛的煎熬让他体力透支,思维停滞。
李治喘着粗气从那人的身体里退出来。杜明哲还在发抖,凌乱的上衣被冷汗浸湿,喉咙里还传出不成形的呜咽。
他没有反抗,面对自己的暴行,他用冰冷的双手献出了拥抱。李治俯着身子,看着脱力的仰躺在床上的杜明哲。他的眼睛半睁半
闭,李治伸出颤抖的手去擦他眼角的泪。
杜明哲抬起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李治。他们对视着,突然杜明哲感到眼睛里一凉,让他的眼帘细细的颤抖了一下。
他的心顿时疼得无可救药——那是一滴眼泪,李治的眼泪,从那个人的眼睛里滴落,又和自己的溶在一起。
杜明哲闭上眼睛,把李治搂进怀里,让李治伏在自己身上流泪,任凭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颤抖着哭泣。
雨声停了,可是天空依然阴霾,笼罩着一切的暗灰色仍未消散。一番沉默之后,李治撑起身子。
“……别走!”杜明哲慌忙地伸手,却没能拉住李治,指尖在对方的手背无力的划过,他想要起身,可疼痛感让他眼前一黑。
“别走,好吗?我疼……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他感到自己在流血,哪怕不动,下体也疼得像刀割一样。那是李治给他的伤口,心远比身体要疼得多。
李治略有一分迟疑,却没有停下,而是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又是一片让人心慌的黑暗。杜明哲不管这疼痛,蜷起身子哭了起来。
67.夤夜
雨后的空气里带着腻人的潮湿,氤氲着水汽的风飘起来,吹起一层让人讨厌的泥土味儿。
哪里都不舒服。好像心室都粘连在一起,每一次的跳动都带出生拉硬拽般闷痛。大雨并没有让树上的知了闭嘴,雨停之后不一会
儿,恼人的蝉鸣声又大肆的响起来。
李治没有走远,他根本不敢离开。背靠着卧室门外的墙角颓坐着,他能听见屋里的杜明哲在哭,声音不大,却好像要把整个世界
的悲伤都哭出来。
遭到那样的对待却始终没有反抗,乖顺的交出身体让自己为所欲为,却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流泪。杜明哲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安
静,用尽了所有的温柔,给予了最多的放纵。
卧室内的声音渐渐地微弱,最终听不到了。李治的耳边充斥着荒唐的噪音,他就像一台接收不到有效信号的机器,愤怒而几近自
暴自弃。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杜明哲走了出来。他已经乱成一团的衣服被最大限度的抚平,头发也粗略的整理过。在他走出来之
前,他一定简单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眼睛没有神采,脸上没有表情。他离自己那么近,伸直手指就可以碰到,曲起手臂就能够将他拥进怀里。可李治做不到,他不知
道杜明哲有多么想要那个拥抱,只是告诉自己不能碰他——这可能是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
杜明哲的眼神颤动了一下,他慢慢地蹲下来,单膝跪到地上。他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李治,可李治读不懂他在看什么。
“你就这么害怕吗?”
他说话了,但是李治不明白他在指什么。李治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看着杜明哲,看着这个本不应该冷静,却冷静得吓人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我去?我去支教,我们就还有在一起的希望,可我要是不去,我们马上就不得不分手。明明有希望,为什
么这么害怕?”
李治的眉宇都拧在了一起,他苦苦地思考着,大脑却变得迟钝:“我只想,只想……”
“你杀了我吧。”
杜明哲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李治错愕的抬头看他,而他的表情里没有痛苦,话语中也没有悲伤。
蝉鸣声好像突然间消失了,杜明哲重复道:“杀了我吧。”
他拉起李治的手,安静的握了一会儿,又缓缓的把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是你说的,我死也要死在你手上。”
杜明哲仰起头,把脆弱的要害露了出来。脖颈的皮肤薄而细腻,喉结在轻轻地滑动,颈侧的动脉一下一下乖巧地跳动着。李治仿
佛失神一样,竟下意识地加重手上的力气。那么细,那么柔软而不堪一击的地方,似乎再用力就会断掉,再用力,他就永远是我
的了……
在可怕的诱惑下,李治不自觉的持续将手收紧。杜明哲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在越来越真实的压迫感中,满足地闭上眼睛。
眼泪划过李治的手背时,已变得冰凉。好像刚从一场混沌的梦中惊醒过来,渗进指缝间的凉意让李治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如同心口上挨了一记重锤。李治发出无声的叹息,猛地用力将杜明哲按倒,牢牢地压在地板上。
杜明哲还在不住的发抖,他渐渐地哭出了微弱的声音,仿佛已经陷入一个美好又残酷的愿望之中:“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你想死吗?”
“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杜明哲的头无力的歪向了另一边,眼睛盯着一片暗色的空无,“我死也要死在你这儿……我们说好
的。”
李治愣在那里,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再也忍不住的俯下身去紧紧抱住了杜明哲。
那是两个人的生活刚刚开始时,自己说过的话。只是激情之中脱口而出的言语,可李治知道,杜明哲一直当真。爱情在生与死面
前,有时显得无足轻重,它看似只是生命的附属品,可是那种能够以生命去追逐的爱情,在杜明哲心中是不可动摇的伟大。
李治吻住他的嘴,可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杜明哲甚至对接吻都怀有顾虑。他身体僵硬,不敢回应这感情的输出。
“对不起……”想到这个瘦弱的人刚才承受了怎样的灾难,李治心疼得无以复加,“你可以原谅我吗……你还能原谅我吗?”
杜明哲睁大了眼睛,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像永远都哭不完了一样。
“好好活着,好好地和我在一起。我听你的,我和他说,我说我们不怕这三年,三年而已,我们要的是一辈子!”
杜明哲渴求着那人的体温,环着李治的脖子,竭力把自己的身体贴过去。他想要说出应许的话,却泣不成声。
精神的紧张与困倦,让两个人在地板上就相拥着睡着了。低气压惹得人胸闷,大概蝉也都叫累了吧,深夜,窗外只传进来附近铁
道上隐隐约约的,火车驶过的声音。
这是个难得的不吵闹的夏夜。
杜明哲撑着地板坐了起来,周身的不适和难解的头痛,让他简直想要大叫出来。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了,可李治还是被惊醒,
他慌忙地拉住了杜明哲的胳膊,急忙说道:“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杜明哲回过身子,抚摸着李治的脸,他觉得这样的李治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比自己的那些学生还要依赖自己
,还要任性,“我不会离开你。可是,能让我回趟家吗?”
“你回去干什么?”李治拉着他追问道。今天他已经把所有的懦弱都给这个人看了,索性任性到底。
杜明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能让我回家看看吗?我想我哥哥了,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
李治心里一软,松开了手。
他有信心成为杜明哲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可他也一直知道,自己不可能代替他生命里的所有。
“别忘了回来。”
夜深人静,胡同里要比大街上寂寞得多。
院门已经被插上了,杜明哲掏出手机打出了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对方挂断。
只等了很短的时间,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特意压低的细微的脚步声。木栓被取下,院门被打开,杜纪同穿着西裤和衬衫,袖子挽到
了小臂之上,有些惊讶的看着杜明哲:“平平?”
“还没睡吗?这么晚了。”杜明哲看他还是上班的那身行头,不禁问道。
“熬了好几天了,最近接了个大活儿。”杜纪同不在意的说道,又反过来问他,“你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跑回来,吵架了
?”
杜明哲摇摇头,迈过这个熟悉的宅院那漆红的门槛,微微欠起脚尖,抱住了杜纪同的脖子。
杜纪同搂住他的腰,习惯性地拍打着杜明哲的后背,重复着每次安慰弟弟时的动作,突然皱起了眉头,“你发烧了?”
“哥……”杜明哲小声叫道。杜纪同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撒娇的声音了。刚想要再询问,忽然身上一沉,再去拍杜明哲
的脸,却见他已经闭起眼睛,脸色难看,再问话也没有反应了。
68.心意
“喂,您好。”
和往常一样的利落的声音,不拖沓也没有迟疑。杜纪同微微皱了下眉:“是我。”
不长的停顿之后,李治回应道:“早啊杜哥。他怎么样?”
“我马上要出门,时间不多,就直接说了。平平大夜里回来的,到家就撑不住了,现在还没睡醒。他昨天一个人半夜发着高烧开
车过来,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抿了抿嘴唇,李治的心猛地收紧,却没有多问:“对不起。”
“我说帮他洗澡,他半睡半醒的也不让我碰他。我不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的日子我一直没管过。平平心里装的东西比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