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见任何生气的背影,让站在他身边的人心感惊悚。
噼里啪啦的木柴声响,在火光中不断炸开传出,火星子犹如那夜间闪亮成群的萤火虫中不断闪现,三成高的小楼在顷刻间被风一吹,卷席着漫天火焰塌了下去,火星四溅……
“殿下小心”担心冷拾心站得过近被飞溅出的火光灼伤,龙阳朱君和慕容风赶紧上前将他护住。冷拾心没有说话,双眼微微眯起,看着眼前的那已经倒塌的小楼……
——拾心,你还不知错!——
——端木长琴!难道你不知道有种骗子叫眼睛吗——
——果然是你————我若想取他性命,断不会给他时日研制此药——
——是你杀了我爹,是你杀了我爹!——
眸光看着眼前的火海,那些画面在他脑中一直不断的闪现,快的让他抓不住。只能感觉得到,他好像一直都是错的,不论在谁的眼中,他都是错的,错的……
——张着已命丧你手,你又何必对丫头赶尽杀绝呢?——
——一我冷拾心向来就是如此心狠手辣,怎么?策王你不知道?——
那些过去的事,不知何意再次被提了出来,当初心中的点点委屈莫名的被无限放大。直至变为了恨……
——老大,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小石聂——
火焰燃烧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身后窸窣的脚步声忽而顿下,冷拾心转过身去,看着那人,一双黑色的眸,淡漠的比昨日更加遥远……
“小拾?”看着冷拾心的那双眸子,那人站在原地,略显凌乱的发丝,还有额上那薄薄的细汗,隐约透着几分狼狈,双眉微蹩,眸色间闪着几分疑惑,可随即又化作了黯然。
“慕容风,启程回京”双眸遥远的看了那人一眼,冷拾心忽而开口,音落,不理会那人微变的神色,举步朝前行去。
忍住内心的揪疼,覆余觞双眉紧拧,想要伸手将那人抓住,可是最后也只能忍了下来,两手负在身后握得死紧。
端木长琴抱着钰子,瞧着冷拾心那突然变了气息的背影,敛下的眸闪着几许深沉。
无视那些人,冷拾心举步,直径朝前行去。龙阳朱君与慕容风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擦肩而过,覆余觞背开了身,不去看他,而冷拾心双眸亦是斜也不斜,当那人的额影子从眸中一闪而逝之时,微微凛起的眸,隐约间,杀过几丝慑人的杀气……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覆余觞仰起了头,双眉自冷拾心从他身边走过之后,拧得更紧。
这是报应吗?是对他的惩罚吗?当初他的对冷拾心的默认避而不见,到现在冷拾心的反应,与那时合成相似,只是他们的身份都被调了过来。
小拾……难道非要如你所说的那样,才能解这血蛊吗……
31.分离
纷乱的南唐,自多年前一乱至今仍无人可以出来大继,唯一有希望的策王覆余觞,不知何故一直紧拖着,不肯登位,后对手下将士解释的是,没有传国玉玺,即便他登上皇位,也与草寇贼王无异。大伙想想此话也算是正理,可几个月前,传国玉玺在环水已被冷拾心所夺,有消息传来,京师那边,南唐第八皇子欲在六月十三,迎娶南唐旧臣昊天昊丞相之女,并正式登基为帝。
这消息一传到覆余觞等人的耳中,大伙闷了许久,所有人的眸中不约而同的都闪过相同的颜色。
低低一叹,端木长琴挥退那报信的小兵,目光看向那书案后沉默不言的男人:“这天还是来了,拾心一旦登基正式为帝,那么,他的目标就是我们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能有两君,这是最自然的定律,冷拾心若要安心为帝,势必得先解决对他威胁最大的策军。
冷拾心自上次离开,已有一个多月,这半个月,南唐战事异常的吃紧,凭着往日对策军的战术理解,仅半个月的时间,冷拾心手下的将士在他的指挥下夺下了覆余觞手中不少城池,至于那些个已不成大器的小藩小王,在见识到冷拾心针对策军的手段之后,纷纷带兵投降,混乱的南唐出现了两平的局面。
南唐已传出欲正式登基的八皇子。
关海最深得民心的策王覆余觞。整个战场,霎时变为了他们的舞台。
只是……最后会是鹿死谁手?
覆余觞沉默片刻,拧眉低吟:“我打算去一趟京师”
“你……”看他眸低闪过的神色,端木长琴否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狐疑的问道:“你是想试探虚实还是……”
“都有”覆余觞回的很快。端木长琴却蹩眉了:“如此,我随你一同前去”
“不必”站起身来,覆余觞长长一叹:“此去京师不光是一探虚实,还要找回石聂”
听到这个名字,端木长琴眼睛一亮:“你有他的消息?”
“是猜测”覆余觞说着拧起了眉:“九幽说过,石聂正是那血蛊的蛊母,若他真死了,血蛊也早该解了不是?”
听闻此言,端木长琴眼睛一亮,可仅片刻,有多了几分疑惑:“那把火,真不是你放的?”以端木长琴对覆余觞的了解,那场大火他真的很难不去怀疑,只是无法开口,直到今日才问了这么一句。
覆余觞苦笑:“我承认,当初我对石聂动过杀机,尤其是在得知小拾中了血蛊之后,小楼失火那日我也在里面,只不过当时我犹豫了,还是没能下手”钰子是被他打昏的,小石聂也是他想要带走的,只是在他犹豫之时却被人捷足先登了去。两人交手打翻了烛台,这才引起了大火……
微微拧眉,端木长琴猜测:“为什么对方要将石聂劫走?”
双手轻敲桌面,覆余觞闭上双眼,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冷拾心将孩子抱了回来时是一样的……
红帐罗纱,红烛喜字,看着满屋子忙碌的人影,那些刺眼的红绸挂满屋内的每一个角楼,一身浅色衣衫的冷拾心,头顶银冠,腰缠玉丝带,高贵的王者之气尽显无疑,剑眉微蹩的他,眸间闪着几分不悦。慕容风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一身遥远略显惊悚的背影,心中泛慌,却仍是忍不住上前:“殿下,可是有何不满臣即可让人去办”
“出去”
“殿下……”被他那一身慑人的气息所震,慕容风还想说些什么,那知道冷拾心却忽而转身一双黑色的眸子凌厉的直看着他,好像他只要在多说半个字,就将他撕成粉碎一般。
心跳漏了一拍,慕容风双手作揖,只得退了下去。
待得那人离开,冷拾心闭上双眼,眸色间略显疲惫,一个人静静的在屋里呆了许久,直到窗外忽而传来那略为收悉的鸣叫,冷拾心微微睁眸,眼底闪着几分疑惑,开门踏了出去。
门外的院落,几乎站满了那些身着兵服的将士,个个手拿长矛,站得笔直,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站哨的人。见里面的人突然开门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龙阳朱君上前正想行礼,可冷拾心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直径从他眼前走过。
收悉的鹰叫从天际不断传来,冷拾心站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的蓝天云,冷拾心微微眯起双眼寻找着那个牵动他心的叫声。
龙阳朱君看他抬首望天,不知在看什么,也跟着抬头看去,那知眼中白影一闪,随着一震鹰叫,龙阳朱君心头猛然一惊之时,冷拾心的肩上却多了个东西。
“大鸟?”见停在自己肩上的白色物体时什么东西,冷拾心那一直以来远的让人无法抓住的气息一散,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惊喜。
冷拾心口中的大鸟停在他的肩上,撒娇似的将头颅往他下颚蹭去,冷拾心心头一喜,伸手摸摸‘大鸟’的头,寒霜似的容颜,逐渐浮现了久违的笑。
见冷拾心如此喜欢那只‘大鸟’龙阳朱君微微蹩眉,紧提着心不敢放下。
“全部退下”
“殿下……”突然听到冷拾心说话,龙阳朱君蹩眉。
“我逃不掉的”淡淡的丢下这话,冷拾心带着肩上那和他撒娇的‘大鸟’转身朝花园走去。
龙阳朱君看着他那难得有所改变的背影,低低一叹转身离开。
冷拾心目前居住的落院,乃是南唐皇宫,冷舞秋当年居住宫殿影月宫。而那只停在冷拾心肩头的‘大鸟’正是覆余觞所饲养的雪鹰——云。
带着云,冷拾心在花园的池塘边上停下步子,一身飘然若仙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水面涟漪浅浅淡淡,令水中的人看起来好似只要那么一瞬便会消失不在。
肩上的云,一双猩红的眸子,在看见水中鱼儿那畅游的身影之时,发出一声鸣叫,当下扑腾着翅膀就朝水面掠去,一口将水中的鱼儿叼入口中。
——混蛋!离我远点!——
——是是是——
——不是让你离我远点了吗?你听不懂人话吗?——
——是人说的话我自然听得明白,只是我的马被人占了,所以只好和你挤挤了——
——那家伙骑什么马!!!——
往日的画面忽而在脑中闪现,陌生又显得那么收悉,心里纠结的感觉似乎因为那忽而闪过的画面被击的支离破碎,看着那在前面岸上停下正在享用美餐的影子,冷拾心微微侧目,眸色间略显几分疑惑。
32.城郊
龙阳朱君站在远处,看着那站立在池边上的身影,双眉微拧,敛下的眸,隐隐透着几分内疚之意。
云吃完了美餐,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冷拾心的跟前,一蹦一跳,口中发出那犀利的叫声,好像有话要和他说一般,冷拾心看着云的身影,微微侧目,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看你在关海蓄养的势力,怎么?你也想要当皇帝?——
——倘若我说我只是想还天下一个太平,你信吗?——
“……龙阳朱君”收悉在对话在脑中一闪而过,冷拾心双眉一拧,忽而开口唤道。站在远处的龙阳朱君听他开口唤自己,心中微讶他是何时发现自己,举步踏了出去:“臣下在”
“我要见蒙豪”
“是,臣下这就去安排”双手作揖,龙阳朱君转身离开,冷拾心站在原地,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敛下的眸,深不见底。
冷拾心现今的身份,虽为南唐第八皇子,未来一国之君,但是,他手中握有的一切看起来却并不像面上……
这些日子,整个京师都在传者冷拾心喜讯的事,最令百姓喜忧参半的莫过于,担心他冷拾心怕会是第二个诸葛绍邢。而那些个老臣官员才不担心那个,在他们的眼中,冷拾心才是南唐皇位的不二人选,只因为他身体流淌着的是南唐皇室的血液……
六月的天气不错,除了偶然的几场小雨,在没有其他。冷拾心在宫里闷得发慌,脾气一来,根本就不管众人的反对硬是要出宫狩猎。虽说地处京师城郊,但为了冷拾心的安全着想,慕容风前前后后硬是带了八百精兵跟随着他,就怕他出个万一。龙阳朱君受冷拾心之命左右护驾,一同前往。临行先那先个老臣一在叮嘱要他们保护好冷拾心的安全。最后是冷拾心神色不悦了,这才咽下一肚子的担忧。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郊出发。
得这一来,百姓间更有话说。天下乱世,战火烽烟未定,他八皇子居然还有闲心狩猎,百姓心中暗自腹诽当真怕这又是一昏庸之君,更‘诸葛石心’他日登基完形毕露,那受苦的课就是他们老百姓了,于是乎,内线和外敌就这样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勾搭上了线……
城郊出游,冷拾心身边一直带着云,慕容风初看见云的时候,一人一鸟曾斗了一架,别看云只是只鹰,丫的和人打架一点不含糊,光是快如闪电的身形就已经够让人眼花缭乱的了,更别说那尖利的嘴啄起人来是如何的狠辣,因此,只要有云的存在,慕容风就根本不能靠近冷拾心半步,于是乎龙阳朱君成了唯一能接近冷拾心身边的人。
五月的天气,绿树茵茵,冷拾心策马在茂密的林中,俊朗的容颜浮现了久违的笑,那一瞬间,好像过去的那个冷拾心又回来了般。
注视着前方那策马狂奔的身影,龙阳朱君微微蹩眉,眸中闪现出一丝难得的温和。慕容风抬头看着那一直在天空盘旋并发出刺耳鸣叫的云,拉弓打箭,将箭头瞄准了云。
“不可!”按住慕容风欲想射出的箭,龙阳朱君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莫不是你也喜欢那畜生?”本该是温文儒雅的声音,此时听来却隐含着丝丝邪恶。龙阳朱君双眉微拧,沉声回道:“那是殿下的宠物”
“龙阳朱君,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慕容风冷冷开口,拂开了龙阳朱君的手,已经搭好的箭,再次对准了天上的那只雪鹰,微眯的单眼透着杀戮的味道。在看准目标之后,慕容风那拉近弓弦的手徒然一放,顿时黑色的羽箭,飞驰而出,在慕容风隐含血腥的嘴角中射中了云的身体,一声悲鸣,只看见远处的天际一条影子快速的闪落不见……
“你……!”双眼愤愤的看了慕容风一眼,龙阳朱君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当下一挥马鞭,急速策马奔了出去。
看着龙阳朱君策去的身影,慕容风拉着缰绳骑在马背上动也不动。三千子弟兵全将这城郊围了起来,他一点也不担心那已经消失在眼中的人的安全……
策马奔驰的冷拾心难得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高扬的嘴角,闪亮犹如珍珠般的双眸,都显示他极好的心情。可是当天际忽而传来云的那声悲戚的叫声时,冷拾心却是双眉一拧,皱的死紧,当下更是用力一挥马鞭,掉转马头,疾驰的朝着云坠落的方向而去……
穿过绿茵茵的树林,隐约的溪水潺潺的声响随着风声传了过来,马儿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下,举目四下张望的冷拾心,骑在马背上寻找着云落下的影子,却豪唔发现,双眉微蹩的他,两腿轻踢马腹朝着溪水声传来的方向漫步行去。
“看你平日机警得,今日怎么受了伤呢?”收悉的男声带着丝丝好笑之一从前面随着水声传来,冷拾心蹩眉,拉着缰绳的手一紧,马儿停下了步子。
男人的声音才落,随即传来一声鹰叫,冷拾心眸色微变,当下便听出那是云的声音。
似是发现男人身后那高骑在马背上的人,云微微偏头,将冷拾心整个看进眼中,再次发出一声鸣叫。男子伸手摸摸云的脑袋,站起身来,扭头朝身后的人看去。
“你怎么在这?”见那人是谁,冷拾心那双闪亮的眸子隐隐暗了下去,微扬的嘴角也不知何时隐下。
男子一身黄衫锦袍,为曾戴冠的长发随意束扎,一身霸气的帝王之气若隐若现,看着冷拾心的那双眸子,却是往日的温和。
“它是你的?”看云乖乖的呆在男人脚边,冷拾心话刚出口,就惊觉多次一问,可是不这么说他好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还记得云?”
看着男人那双温柔的眸子,冷拾心虽然隐下了笑,可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与云的契约并没有完成?”当初说好回到关海就让冷拾心食下云的血液,做到真正的节契,只是回去之后,他一时间也就将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