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丹余
丹余  发于:201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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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我还真想杀了你,今儿你就撑死,我甘愿背负一个杀人罪名。”乔立山也瞪眼。

“我傻啊,我吃包子撑死,到时你又要说我自寻短见,是吃包子自杀,你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得给我留的撑死自杀的恶名。”

宗磊哈哈笑:“小张,今儿不撑死,就是撑死也不是自杀,有我给你作证。”

乔立山拿眼瞪着我跟宗磊说:“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我真想用大粪勺子给他掏掏肚子里的坏水。”

“怎么的,你又想报复,你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谁睚眦必报了?”

“你,你干嘛要掏我,我哪有坏水了,这不是睚眦必报是什么,是谁说的既往不咎云消雾散。”

乔立山瞪着眼无语。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宗磊问。

乔立山沉默,对着我又来一句:“大粪。”

宗磊说:“你说这要吃饭呢,你大粪大粪的。”

我急了:“你才是。”

乔立山提高嗓门:“怎么的,又想干仗?”

“干就干,谁怕谁呀?别仗着你人多势众,有本事你再扯一件衣服试试。”话一出口觉得过,赶紧闭嘴。

宗磊不解:“扯什么衣服?”

“没……没事儿。”

乔立山涨红着脸,脖子上青筋暴露。

“你们这是怎么了?”宗磊又问。

忽然觉得不妥,人家老友在一起吃顿饭,我在这莫名其妙的搅合什么呀。

“宗哥,你别介意,我和乔总逗着玩呢,我俩常这么逗,呵呵,今儿我是真不饿,你俩慢慢吃,我在外面候着。”说着就要走,一把让宗磊给拉住:“小张,逗着玩干嘛走啊,接着逗,这菜都上来了,叉烧包也来了,没你们俩逗还没意思呢。”

又坐回到座位,乔立山冷着脸,这顿饭要是让我闹得不痛快了,反倒是我不明事理,忙笑着打圆场:“乔总,刚才和你逗闷子呢,你不是说没事要陪你顺顺心逗逗乐吗,呵呵!”

乔立山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

上了两瓶白酒,宗磊说他不喝酒不抽烟,让我和乔立山喝,我说我开车不喝酒。乔立山忽然冒出一句:“你喝吧,我自个喝没意思,今儿车就撂这儿。”

又撂这儿!

宗磊说:“小张你尽情的陪乔总喝,今天我开车。”

“那多不好意思,我是司机,这是我的活。”

“没事,今儿我替你干一回。”

几杯不同度数的酒下肚,开始头晕目眩,眼前的叉烧包都是双层的在眼前晃悠,这是我爱吃的东西,怎么也不舍得搁肚外面,硬装也得把它装进去,一气儿塞嘴里俩,腮帮子一边一个嚼着,听一旁的宗磊劝:“慢点儿,别噎着……”

我张浩吃饭就是快,天生不怕噎,不一会儿所有叉烧包都让我消灭殆尽。

乔立山斜眼瞥着我凑近宗磊耳朵说:“瞧见没,这是不饿还都给报销了,你没见他饿的时候,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跟耍花枪射飞箭似的让你眼花缭乱,你根本落不着下手就已经风卷残云了,和他吃饭就得提前有个防备,否则你得吓死……”

宗磊抿嘴笑:“这小张挺有意思……”

迷蒙着眼看着乔立山,我吃个包子惹你这么一堆话,真想和他干一场,得了,让酒烧得浑身无力,今儿要是和他干仗肯定吃亏,何况人俩老朋友多年后相聚,我不能给搅了局,忍着吧。

血液沸热的奔流,脸一定又红了,从眼皮一直红到大腿根的小弟弟。

乔立山歪着脑袋看我:“怎么脸又红了,就你这酒量打不过二两去,还陪我喝!”

“谁陪你喝了,你没告诉我当你助理还有陪你喝酒的义务。”

“你不行就说不行,别找借口。”

“没找借口,我这酒量要看怎么喝,有时千杯不醉,有时一杯就醉。”

“那今儿是什么酒量?”

“不知道。”

闷着头喝酒,不知喝了多少,只看见乔立山和宗磊俩脑袋在眼前晃,一边晃一边说一边笑,这晃得我头晕目眩,平时我酒量不至于这么脆弱,可今儿真的感觉醉了,就这么容易的醉了。

迷迷糊糊觉得俩人驾着我出了酒店,迷迷糊糊的听乔立山说:“你让他喝什么酒啊,几杯就喝成这样。”

“我不是想让你尽兴吗,你一人喝不是没劲吗。”

“那你就不能陪我喝。”

“你是知道的,我滴酒不沾。”

“你说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改变一下,难不成以后喝酒还得叫个陪练的,就叫这陪练的,这酒量也忒丢人了……”

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扔到了后座上,车不知方向的动了起来。晕沉沉的感觉又停下,门响,下来一人,又开门,钻进后座凑近我问:“浩子,你宿舍钥匙呢?”这是乔立山的声音,晕死过去都能听出他的声音,嗡嗡在耳边盘旋。

体力不支,像在水上漂,直飘到悬崖边俯冲到深底不见光的沟壑,失控的坠落,头晕,一头栽倒。

“听见没?宿舍钥匙呢?操,怎么跟死猪似的!”

操你大爷,敢骂我死猪,张张嘴却无力骂出话来,行,今儿先让你过过嘴瘾,等我有劲儿了……我非得……

身体靠近我,把我抱起来,感觉两只有力的手抱着我的腰:“你宿舍钥匙?我得开门,瞅你喝点儿猫尿就成这德性,还他妈想我和斗……”伸手摸我,摸我的身体。

迷蒙的睁开眼睛,乔立山的鼻子只差毫厘的顶着我的鼻子,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酒味儿、烟味儿、身体的味儿……闭上眼睛闻着。

“你干嘛?……干嘛……”

“我找钥匙,你钥匙放哪了?”

还在摸,上身,下身……抱着我翻过来摸我后裤兜,整个身体倒在他怀里,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真舒服,真想这样睡过去。

一边摸一边说:“你小子这会儿还真像个晕菜的花猫狗,真想给你扔大街上,让扫大街的大爷给你搓垃圾桶里去,你钥匙到底放哪了?”

我居然笑了,第二次听到这话,为什么说我是花猫狗,花猫狗是什么动物?

哼出一句:“我钥匙……忘在屋里了。”

“什么!”大叫,一把放开,身体无依靠的跌落在座位里,“你怎么不早说啊!白跑一趟!”

接着关门、开门、行驶……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去哪里……后面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

不知什么动静把我吵醒,睁开眼黑灯瞎火的看见天花板,四周吊着雕花石膏板,中间一个大吊灯,这是哪儿呀?这可不是我家的低矮瓦房呀,我家没有大吊灯啊!打小就盯着我家的白墙顶幻想着无数的奶油炸糕、艾窝窝……幻想着成为某个英雄,幻想着有成群的伙伴……还幻想过住进高顶宽敞的大楼房。

今儿难不成老天开眼要圆我儿时的梦,可我的梦太多了,你干嘛非圆我这个梦啊!我已经住惯了青石瓦房胡同儿街巷。

转头看见落地窗前几盆郁郁葱葱的花,再看自己躺在一个宽大的沙发里,这难道是在乔立山的家?

看看时间,夜里一点半,懵晕的想昨晚的事,记忆停留在乔立山摸我兜找钥匙,停留在他烟草和酒味混合的身体气息,其余的记忆一概成为盲区,怎么来的这儿?谁把我撂沙发上的?撩开被单,两腿光着,谁给我脱得裤子?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响,像是什么在哼吟,这是什么声音,貌似很熟悉,猛的又想不起来,不自觉的起身四周寻摸,懵头看见几扇门。

客厅东头一门顶窗透着微弱的亮光,似乎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懵晕一片无意识的推开门,一抬眼惊在那儿,成个身体凝固成化石,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一幕:床上俩男人正赤裸的抱在一起、亲在一起……

这是梦境里的电影吗?是《色戒》吗?不对,那是一男一女,是《兄弟连》吗?不对,那是群爷们儿打仗……是《断背山》吗?——对,是断背山。

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大脑掠过各种影片的镜头,穿梭跳跃着带我浏览了一遍古今中外、大小制作、有名无名、枪战、灾难、爱情……所有的经典镜头,但委实没见过这么真实这么经典的镜头,我被震住了。

也就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两人同时回过头,乔立山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看向我。

猛然从经典镜头中清醒,转身低头往外跑,哐一声撞在门墙上,又给我弹了回来,好悬没撞倒,脑袋磕一包,这疼!抬眼找着门,冲了出去。

身后乔立山一嗓子:“张浩——?”

“我……没……没事儿。”

“操,没事你跑这屋!”

急忙以消防员出火警的速度穿好衣服往外跑,刚冲出大门听见身后乔立山追了出来。

“张浩,你这是上哪去?……”

乔立山喊叫的余音还没有落定我已经跑到了大街上,清风吹过,大脑清醒,酒劲儿全无。

街灯辉煌却无一人,街上除了我还有车辆穿梭,一直跑,像和飞速行驶的车比赛,我跑不过它们,被一辆辆的甩在后面,终于停下来,胸口胀的生疼,弯腰大喘着气,小腹憋得要胀裂,我要尿尿。

左右看,寻摸地界儿,寻摸可以释放泄流的地界儿。

跑进绿化带一棵树的后面,掏出小弟弟,他正直挺挺的杵着,恬着脸看着我,像根坚硬的钢柱,无廉耻、无自尊的站立着和我做对,我扇了他一巴掌,没出息的让尿憋成这德性。

痛快的泄流,真多,真长,像黄河泛滥冲毁堤坝淹没庄稼,夹带着怒嚎,呜呜叫着,旁若无人势不可挡。仰头看天,几颗星星眨着眼睛,沉默的盯着,操你妈,没见过老子撒尿,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

渐渐的黄河的怒嚎止住了声音,只剩下低迷的吟叫,越来越无力,最后一股股的断流停止,坚硬的钢柱将所有的体液精华奔泻而出,软了,塞进裤子里,打了一个胜利的寒颤结束。

走在空无的大街上,路灯拖长又缩短我的影子,像个怪物紧随着我变换着身形,不离不弃、恬不知耻的跟我学着动作,空荡的夜只有影子陪着我。捋了捋前额的头发挺着腰板儿横冲直撞的穿行,没人拦截,操他妈,谁敢拦我!

就有不长眼的,对面忽然冒出俩人,蹒跚跌撞的和我相对而行。不退让,阔步迎着面走过去,哐的和其中一人撞个满怀,又擦着肩膀而过。

“你他妈没长眼睛!”两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人嚷起来。

“我两只眼,你们他妈四只眼,谁没长眼睛?”我也叫起来。

“这小子吃枪药了。”

“找摧呢,干了他。”

干了我!他妈要财、要命还是要劫色,今儿老子奉陪,没等两人出手我先势发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鼻梁上。

“他妈的这小子动手……”那人捂着鼻子大叫。

“操丫的找死呢……”

两人叫着冲过来,我像个勇士一样迎面而上,七伤拳、黑煞掌、铁帚腿……一并乱上,在坚硬的头颅、柔软的腹部都留下我的掌印,我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刺啦一声印在对方的肌肤上,欢快地看它随一缕青烟冒出蛋白烧焦的味道,随后刻上我的记号:张浩到此一游,从此我知道我存在过,我曾活着留下过足迹,就在这个孤独的夜里。

一人抱住我的腰,扭着我的脖子,我无法动弹,只觉得腹部胸部雨点儿般阵阵重创,没有疼痛反而愉快,但却窒息,头部迎面一重拳,头晕目眩,额头一阵刺痛,这次是真疼了,疼得让我醒过神来,反手将抱我的人一个大后背摔倒在地,压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梅花掌、鸭掌拳、……昏天黑地,盖世武功、绝振中华的英武精神无法抵挡,连我自己都被震住了。

压着一个人又抬起一脚踹飞另一个人,起身找武器,在马路牙子上寻摸到一块断裂的板儿砖,拎起板儿砖冲着两人砸去……

俩人爬起来就跑,我拎着板儿砖锲而不舍的追:“操丫的,有种别跑……”

“这小子疯了……”

“没准儿狂犬病发作……”

“你没让他咬一口吧,要是咬了,潜伏期二十年……”

“潜你妈了个逼,还不赶紧跑……”

俩人一边跑一边嘀咕,我哈哈笑起来,笑得喘气都困难,停下脚步扔掉板儿砖,弯着腰看着空洞的夜大喘着气,安静了,静的只剩下我自己,摸一下额头,满手的血。

头晕,我得找个地儿歇着,没钥匙回宿舍,这摸样回家吓着老爷子,无处可归,迫不得已来到老幺的住处。

哐哐砸门,门开了,老幺迷蒙着睡眼看着我,惊讶:“这是怎么了?”赶紧拉我进屋,打量着我胜战留下的伤痕。

“没事,喝多了,摔了一跤。”

“真摔的?别不是又打架?”老幺不信。

“真摔的,一头摔马路牙子上了。”

“你这是跟谁喝的,怎么喝成这样?”

不想回答,走进卫生间洗干净脸,才看清,额头一小口,还好没伤着骨头,老幺拿一创可贴给我贴在伤口处。

“你丫要是真打架,别瞒着,谁让你脑袋流血,我就把谁脑壳给开了,把他脑浆子捣出来,再卸了他胳膊腿,临了再把他眼珠子给挖出来当泡踩……”

“你怎么这么狠呢,法西斯都没你这么残忍。”

“为了你,我就这么残忍。”

“告你是我自己摔的,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老幺怀疑的看着我,俩眼只盯着我的伤口,问:“疼吗?”

“不疼,没啥感觉,我宿舍钥匙忘带了,今儿在你这儿将就一宿。”

老幺点头:“我就知道,你有好事绝不找我,每次心闷了就想起我了,还好大半夜的你直奔我来没往别处去,也算你记得我,妈的你和谁喝的酒?摔成这样没人管啊,都他妈是帮什么朋友……”

“你有完没完。”我急了,老幺闭上嘴。

从里屋忽然传出一女人的声音:“老幺,大半夜的谁呀?”

一惊:“你这儿有人啊?操,我不知道,搅了你的好事。”才知道我今天到哪儿都是个多余。

“搅什么好事,一刚认识的女的。”

刚认识就往家领,老幺一向如此,过不去仨月就崩。

从里屋出来一长头发的女孩儿,挺秀气,不大的眼睛看着我:“你是浩子吧,常听老幺提起你。”

我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幺介绍:“这是英子,”随后对英子说:“进屋睡去,没你什么事。”英子努着嘴进了屋。

“我……我还真打扰你了,我得走。”说着起身要走,被老幺一把抓住,瞪着眼:“今儿你走,咱俩交情就算完,赶明儿我不认识你,以后你别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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