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第一次你让我忘了,我只能远远的观望那道奇异渴望的风景。
像座城,是我攻不进去的城,是我占领不了的山。
第二次我对你说,只给我一分钟,我要攻破那座城墙。
站在高山之巅插上胜利的旗子摇旗呐喊。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浩,乔立山 ┃ 配角:宗磊,老幺
第一章
毕业后我换了三家公司,第一个公司只干了两个月,薪水太低,吃饱穿暖已不是必备所需,但常喝个小酒随个份子再时不时哥们弟兄的有个应酬,偶尔逛个酒吧再装模作样的看个音乐会什么的就显得捉襟见肘了,更何况我还有个身体不济的老爸,于是那份工作让我毫不犹豫的拜拜了。
第二份工作我只干了一年多,说起各方面的待遇都不错,唯独是赶上一个多情暧昧的女老板,那抽冷子的暧昧眼神看得我是心惊肉跳,我恨不能闭着眼装瞎和她说话,但那声音还是像搓麻筋儿似的让人心里胆寒,我张浩虽有时发飙犯浑,但也大言不惭的算个正人君子,哪受得了这个,还是赶紧撤吧!
这第三份工作就是我现在就职的建筑公司,老板对我还算器重,工薪待遇也不错,这全凭我一腔热血奋不顾身的奉献所得,从后台策划到前台实销,从供应货源到亲行拉货,还包括给各部门领导陪酒吃饭端茶倒水,冷不丁的再为腐败领导帮家属撒个谎打个圆场的我样样齐活儿,这跟骡子似的蒙眼打着圈干活,也对得起那点工薪待遇。
甭管别人,自己挺满足,我决定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干下去,最后混个一官半职,给我们从没有过高官厚禄的老张家争争光添添彩。
心情愉悦,挡不住的乐呵。正拉着一车货赶在回公司的路上,脚底下的车就像风起云飘般掌控在自己的手掌之间,不论宽街窄巷、陡壁悬崖我会让它随我的意志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要说车技这还真不是吹的。
看看窗外,吹着口哨,抡起方向盘朝着我的目标前行,这是我最得意最惬意的时刻。
正在为自己的车技沾沾自喜的时候,前方一个大转弯,正打转方向,对面冷不丁窜出一辆自不量力的宝马,宝马怎么的!宝马就有理由牛逼吗!遇到我张浩也只能让你尝尝我翻云覆雨铁脚刚臂的旋轮大法,毫不怯色的迎着宝马而上。
眼看逼近,对方毫无让路之意,相对的走在同一条路上,心里一趔趄,紧忙踩刹车,关键时刻我怎么就怂了!而宝马却丝毫没有减速,大派威武的直奔而来,我这个气呀,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暂且妥协片刻,于是再次减慢速度让出路段,没想到宝马毫无礼让直奔而来又突然打转方向左拐,弄得我这个措手不及,妈的你左拐怎么不打左转向灯!
措手不及的躲闪,终究没躲过去,就在宝马左转弯时把我逼到沿路边,砰地一声我自个撞树上了,急踩刹车,身体猛地震荡跃起,一脑袋扎在前车窗上。
大脑暂时短路,蒙混一片,只觉得那颗被撞的树哗啦啦地摇晃着惨叫,然后轻灵灵的飘下几片惨败的落叶。
摸摸脑袋还在,短路意识渐渐接合,抬头看向窗外,那辆宝马咫尺的停在眼前,顿时火冒三丈,妈的!我张浩哪受过这个,今儿我非和你说道说道,不让你知道我张浩的铁掌神功我他妈就不姓张。
哐啷一声愤怒的推开车门下了车,看到自己的福田货车顶在树上,前方右侧陷进一大块,右大灯已经粉碎不堪,像打掉牙的烂嘴呲牙咧嘴的张着。而那辆宝马还威武的停在边上,只与我的福田车差之毫厘的距离,心想亏我躲闪大义凛然的一头栽树上,否则我们将粉身具败。
心头怒火腾地燃起,冲着宝马迎面而去。这时从宝马车驾驶位置下来一个毛头小伙子,急慌慌的看向我的车,又惊慌失措的看看我,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像地拎小鸡一样把他拉到眼前。
“你他妈会开车吗?左转弯不打转向灯,你脑子有雾啊!”怒眼瞪着:“我让了你好几回,你还上杆子了,是不是活腻歪了,非看我粉身碎骨的自戕你才开心啊,你找摧呢……”
我抡起铁掌就想呼他,毛头小子惊恐万状的望着我,那眼神让铁掌停在空中,关键时刻我又妥协了,胸脯起伏喘着粗气,真是难咽下这口气。正在僵持的份儿,从宝马的副驾驶位置下来一个人。
“谁逼你自戕了,你这大嚷小活的,不是活得挺好的吗,我看你离死还远着呢!”
咦!哪来个不长眼的,不自量力的敢对本大爷出言不逊,我这一腔怒火还没消停呢,又出来一个炸刺的。转头望去,一个西装革履身高马大的人正挑衅的看着我。
毛头小子挣脱开我走到那人面前毕恭哈腰地叫了一声:“乔总……这……”这人没等毛头小子说完,一把推开他向我走来。
打眼瞧着这个人,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样儿,已经人模狗样的混成总了,行啊!想人家坐着宝马当着总,我还在这儿奔命的为生存给人家拉货,瞬间一丝哀凉。
总怎么的,我还怕那个!总也不能飞扬跋扈欺凌之上,今儿我非要和这位总掰扯掰扯。
我指着毛头小子问:“这小子是你司机?”
“是。”眼睛瞪着我,盛气又带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眯笑。
“我真服了,怪不得司机脑子里有雾,是你一头雾水脑袋给培养的,你说你雇个嘛样的司机不好,非雇个脑子缺弦的,就他拐弯连转向灯都不打,你就让这货带着你满世界溜达,无礼让的横冲直撞,你丢人不丢人啊!”
这位乔总哼笑,毛头小子不干了,上来抢白:“我正常开车,正常转弯……是你自己顶树了,你怪得了别人吗?”
今天我是碰上胡搅蛮缠的了,明摆着是他们占道违规还在这儿强词夺理。我嚷起来:“我告诉你们,今儿要不是我躲闪及时,早就两车相撞了,你们还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没准儿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位乔总冒出一句:“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呀?”
“那是当然,不仅要感谢,还得道歉。”
“你要我怎么感谢你?是不是要我到广播电台宣扬宣扬你大义凌然雷锋二世的奉献精神,要不就整俩大锦旗感激涕零的举着送你们家去,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以身报国、舍生取义。”说完哈哈的哼笑。
今儿怎么遇见这么个涎皮赖脸的主儿,亏你还是个总。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少给我废话,你得赔偿我的精神和物质损失,不然我今儿给你摞在这儿。”
毛头小子来了精神,上来要拉开我的手,让我一掌揪一边去,这一掌让他往后趔趄了好几回才站稳了。周围呼啦一下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身后堵了一溜的车,此起彼伏的按着车喇叭。
这位乔总仍稳当当的看着我,挤出一脸的坏笑:“我说兄弟,你这么抓着我舒服吗?想来硬的也得看看是和谁。”
“我管你是谁,我张浩还就不在乎这个,今儿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得让我舒坦了,不然你们也别想舒坦。”
话到此时我已经做好一场厮杀的准备,看看眼前,一对二,难免要吃眼前亏,于是抄起手机呼唤我的铁杆儿哥们狐朋狗友。
“老幺,我在祥生道路口,我撞车了,赶紧带几个人过来。”说着话一手抓住乔总毫不放松。
听见电话一头的老幺吃惊地大喊:“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撞你!妈的我看他是活腻歪了,你给我顶住了,等着……我这就到。”
乔总眯缝着眼看着我:“怎么的,想打架,我可是好久没练过了,正痒痒着呢。”说着双手握拳把骨头节捏的卡卡响。
我哼笑:“怎么,你怕了?”
“我怕你!你也不看看我乔立山打哪个山头立起来的。”说着用手抓住我揪他胳膊的手腕,越来越重,我感到手腕的骨头节发胀发疼,我哪能示弱,这正是我显示威武铁腕儿的时候,毫不示弱的用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越来越重,两人把持着力量相对瞪眼,谁也不示弱的僵持着。
这时毛头小子上前毕恭的对他说:“乔总,这会议时间马上就到了,别、别耽误正事呀。”
这话像是提醒他什么,手掌的力量松懈下来,不得已的放开了手,但我还把持着不放。
“我都松手了,你怎么还攥得这么紧。”
“这事还没完,想完事先得过我这一关。”我恶狠狠的咬着牙。
“行,我算是被贴上热粘皮了。”
“热粘皮,对,我不但是热粘皮,还是块狗皮膏药连贴带治,拔拔你的气焰。”
乔总噗嗤一笑:“我说小子,今儿你赶上我心情好,我要是没事指定陪你磨到底,到看看谁拔拔谁的气焰,这么着……”说着从身上掏出皮夹,从里面拿出一沓钱,“这两千你拿着,去修修车,就你那车修修也用不了千八百的,剩下的你就当做精神抚慰费,今天也就是赶上我这么个救死扶伤的好人,你可是赚大发了。”说着把钱盛气的塞在我的衬衣口袋里。
有钱是吧!我顶看不上有钱人这么臭显摆,以为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仍旧不松手。
“告诉你,钱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那你想怎么样?”仍旧慢条斯理的眯笑:“这只是普通交通事故,不用钱解决你还等着司法公判吗?要真那样你未必能赢,是你自己一头扎树上的,这能怪谁?小子,赶上我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人,你就庆幸吧!”看看我把持不放的手哼声呵道:“你放手!”
“不放,是你们违反交通规则,你们得给我道歉。”
“我这辈子唯一不会做的事就是道歉。”
“你必须道歉!”仍旧不放手。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说:“小伙子,算了吧,人家不是给你钱了吗,道歉值几个钱呀,得了实惠就得了……”
身后过来俩司机:“我说解决完了就赶紧散吧,这堵着一溜车,好歹大家都挺忙的,差不离就得了,谁也别耽误谁。”
乔总来劲了:“听见没,放手吧,瞅瞅你身后堵那一大溜,讲点儿功德,都等着干活挣钱回家看老婆接孩子的,别再热粘皮的粘着了。”
心里郁闷,手却不知不觉松懈下来,乔总挣脱开,潇洒的拍了拍被我揪成褶花包子形状的衣服扭身而去。
我这火呀,不知如何发泄,只是一嗓子高喊:“给我道歉!”
头都没回,挥了挥手说:“你等着吧!”随即坐进车里,毛头小子屁颠屁颠的跟上前去,钻进车里发动起车扬长而去。
人群散开,身后的车辆陆续从我身边穿行掠过,世界开始顺畅,恢复了原本看似正常的秩序,只留下我一人还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
乔总,乔立山,在心里恶狠狠的嘀咕:行,乔立山,我记住你这个名字。
第二章
世界黯淡下来,天空不再海阔,阳光不再灿烂,从刚才的愉悦跌入沮丧。
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千元钱,像是意识这世界就钱好使,只是区区的两千元立马摆平了纷乱是非。
蹲在路边燃起一支烟,看着顶在树上的福田车发呆。
这时老幺开着车急火火的赶来,车一停,呼啦下来几位抄家伙拎棒子的主儿,那阵式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帮派恩怨火拼,老幺撸胳膊挽袖子的大摆摇晃的走过来。
“人呢?撞你的人呢?在哪儿呢,丫的今儿赶上我非让他吐点儿血。”
“人已经走了。”我站起身:“你怎么带这么多人,跟打家劫舍似的。”
老幺不理会我,去看我的车,茫然:“这谁撞你了?这不是你自己顶树上了吗!”
“一辆宝马蹩我,把我蹩到那份儿上,我要不顶树上就得两车相撞。”
老幺来火:“那你就让他走?你就那么惧宝马!和着你以往的英雄气概都是白喘气的!”
我急了,瞪眼:“我怕他干什么,人家给钱了。”
“给多少?”
“两千。”
“两千?”老幺大叫,叉着腰原地跺脚:“他妈两千就打发了!我说浩子,你平时不是挺霸横的吗,怎么真遇到事就怂了,你丫一个人顶不住,你拽着人等我呀,我非让他吐两万不可。”
我烦了,一摆手:“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照你意思是不是非得整死几个才算完事呀。”
“行,你高尚,我就是一个遭人唾骂的打砸抢,我这是为谁呀,看你吃亏我不落忍啊。”
这话让我心软了,“行,老幺,我心里明白,事已经完了,别再提了。”拍拍老幺的肩膀:“带人撤吧。”
老幺瞪着眼,目光又转为关切:“你人没事吧?”上下打量我。
“没事,就是车坏了,两千元估计也够修车费了。”
“人没事就好,没事儿顶什么都强,你要是真有个事,对得起见天儿为你操心的老爸吗!对得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又因病早走的老妈吗!就连咱一起跌打滚爬的这么些年的交情也对不起呀,还有天天早起那一瓷碗小米粥夹带一个煎饼果子,中午半斤米饭红烧肉土豆丝再撒点儿辣椒油,半夜里在搓二两二锅头外带两屉叉烧包……”
丫的!我真想缝上他这张嘴。
“你给我闭嘴!”一嗓子吼出去。
老幺一愣,停顿又继续:“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人活着比嘛都强,要是真出什么事这一切就都完了,都不存在了……活着还能享受三更五时五谷杂粮人间冷暖……”
你丫的我真想抡起铁龙八卦掌拍他个哑门穴让他永远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有完吗!”打断老幺的话,命令:“赶紧走!”我急了。
“你急什么!行,我这就走,你自个好好琢磨琢磨吧。”老幺怏怏的带人走了。
我琢磨什么琢磨,说得我这一脑袋晕,就像自寻短见要撞墙又让人苦口婆心的给强拽了回来。这什么事儿呀这是!
镇静片刻,抽了两根烟,狠狠地把烟头踹脚底下捻灭,然后开着破车回到公司。
这一回公司,可了不得,围了一群人看。
“浩子,这是怎么了?跟谁撞的?”
“自己撞得,顶树上了”
“自己撞得!你怎这么傻呀,想寻死也不能用这法呀,要是撞折了胳膊腿,没死成还得自己遭罪不是吗!”
“张浩呀,这车都撞成独眼龙了,你以往炫耀的无人能敌的车技水分也忒大了!”
“我烦着呢,别惹我!”
王头儿挺个大肚子围着车看:“我说小张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你这也算是老司机了,没人挤兑你,你自己愣要往树上撞,找这不自在干嘛。”
“我活腻了,我贱行了吧!”
王头儿哼哼笑:“这修车费,公司可不担负。”
“我自己掏腰包,我自己修,行吗!”我心说亏了得了两千元钱,不然还真得自己掏腰包,但心里还是郁闷,我不知郁闷的还在后头呢。
等卸了货,打开包,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其中五箱雕花玻璃砖哗啦一声散落破碎在眼前,我大脑犹如五雷轰顶瞬间炸开,重回到那个片刻身体腾跃而起脑袋撞在前车窗,大树惨叫着摇晃,树叶凄灵灵的飘落……我脑袋没碎,却把车上的雕花玻璃砖给震碎了。我这脑袋可够硬的啊!此时还真希望自己脑浆奔涌血流成河,为了雕花玻璃砖做个英勇就义的革命战士,死前再和战友挥挥手说一句:别忘了……把我的党费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