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好一会，才稍有好转。一众人在短暂的商量后兵分两路，一路去道观里祈福许愿，一路，其实就谷宇自己，在观外游览。

第十章

“我以为是多漂亮的美女能让你神魂颠倒，不过如此。就这么一见钟情是不是草率了？”压低嗓音，刘凌泽没过多的评价。他清楚杨海的性格，认定的事谁说也没用。但出于兄弟的角度，还是多嘴说了一句。

故意远离路洁晨和韩冬，两人徘徊在大殿门口小声嘀咕。

“首先，你知道我注重女人的内在多于注重女人的外表。其次，我对她不是钟情，是倾心。最后，草率么，要是不抓紧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有主了。”一一反驳刘凌泽的每句话，杨海早就急得不行。这兄弟还嫌自己草率？

“你认准了那就好，那韩冬那里不需要担心了。”知道哪里是杨海的疮疤，一击到位。就是要说破无毒。

“是啊，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矛盾。”叹一下气接着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陷入两难境地的心情又被勾起，再次深深地叹着气。

“你不是已经选择了么，今天能把谷宇带来这里就说明你的内心里谷宇更重要。虽然你和韩秋有过一段交往，但到底没结婚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善心。”刘凌泽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他所有过的经历已经把他造就成为一个不会多发一顶点善心的人。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他？

“我就是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所以才觉得内疚。小冬就是太懂事，即使心里在不痛快也不会表现出来。道理大家都懂，但在事实面前，道理也会无力。”从打韩冬出现，就没有让他有一点的反感。相反的，他很庆幸留下韩冬，这孩子值得你对他好，对他疼爱。

刘凌泽沉默了一会，要说韩冬是个毫不讲理，没有教养的人他还有的是办法。可韩冬偏偏乖得和小绵羊一样。怎么下的了狠心。更何况韩冬还是个孩子。

再次开口刘凌泽也明显的底气不足“就这样吧，你也说韩冬很懂事，他会理解你的。实在不行，就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好了。这个忙我还是帮的了的。”

“呵，还没到那种程度。真要把小冬送到国外我还不放心呢。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句话杨海绝对是发自内心，他从没想过把韩冬支走。现在韩冬就跟自己亲弟弟一样，怎么舍得。

两人避开众人耳目的谈话并没给杨海带来多大帮助，不过倒是让他的心情轻松不少。至少他知道了，即使在他心里韩冬没有谷宇重要也不会比谷宇少多少。

就是不知道韩冬知道了杨海的心意会作何感想。

杨海说的对，也不对。韩冬对他不表露自己的负面情绪但不是对谁都不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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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之所以没去注意杨海是因为他被其他事情夺去了注意力。那就是路洁晨花了三万块钱买了一支高香，高香没什么，花了三万块虽然震惊但想想她的经济实力也没什么。关键是买高香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什么？刷卡？天！这神仙和科技挂钩，怎么能不叫他震惊。说震惊，不如说鄙夷。不过倒也是，这你三万，我三万的，一天要收多少钱？当然这个收银方式更保险了。本来就是无神论者，这情景只怕让他更加坚定。

“许愿了么？”在道教祖师爷的神像面前，杨海自觉的压低声音问韩冬。

“没有。”韩冬摇摇头“我现在的生活挺好，没必要许愿。”如果没有谷宇就更好了。当然只能想想。

“是吗？那就出去吧，这里不适合说话。”杨海点点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心。现在的生活很好吗？如果有人加入这个生活呢？会吧，韩冬这么乖巧懂事，就是不欢欣鼓舞，应该也会笑着接受吧。下意识的往好的方面想，不能什么状况都没发生就自乱阵脚。

杨海拉过韩冬的肩膀，冷不防的一受力，韩冬顺势靠在杨海的怀里，这时候要是挣脱开倒显得有什么似的。韩冬只能忍着内心的狂跳，享受这杨海本意是兄弟义气或长辈爱护的动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在一起，虽然仅是一瞬，但也让他无比满足。

出了殿门，杨海一眼就搜寻到离大殿不算近的谷宇，独自站在石栏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头微微上扬，双手负在身后。身边不停有人攒动，那抹纤细的身影时隐时现。虽然一直都没动，却有种随时会消失在这人海里的错觉。

杨海突然停下脚步，韩冬当然也停了下来。顺着杨海的视线一看就了然了。现在不想相信也不无济于事，能瞬间锁定杨海视线的永远不会是自己。这叫他怎么能不心痛。

在山顶玩了许久，到大家都感觉饿了才准备下山。望着来时那陡峭的台阶一阵阵眼晕。无疑坐缆车下山是最好的方案。

黄昏时刻，从缆车里向外看，外面的山山水水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十分耀眼。带着宁静柔和的味道，没有世俗的纷争和侵扰。天上淡淡的晚霞，或红或粉，或黄或紫。林间悦耳的鸟鸣虫鸣点活了这幅山水画，在画中漫游的意境使人心神舒畅。

毕竟是坐缆车，没多久就到达山脚。出了景区，天也擦黑了。到了预定的饭店，一行人直到在饭桌前坐下来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没等多久菜就上齐了，特色的农家风味摆满了一桌。因为回去由杨海开车，除了他和韩冬另外三人都喝了点酒助兴。

“谷宇，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的人啊。”别看刘凌泽说归说，知道了杨海的心必是要帮他的。趁着气氛好多套些话出来也好让杨海对这感情有切入点。他知道杨海的性格，越上心的事情越紧张。当初追韩秋那会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嗯，我是东北人。”

“东北人？我有个客户就是东北人，特别能喝酒。你是东北三省哪个省的的啊？”编排瞎话是刘凌泽的看家本事，生意场上的那套用上两分就足够。

“黑龙江的。”谷宇有问必答。

“哟，那可够远的，怎么到这来了呢？”路洁晨适时的表现出了她的好奇心。

“呵，算是来玩儿的吧。我大姑定居在这里。”

“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是有名的旅游城市，好玩儿的景点多着呢。让杨海给你做向导，连导游费都省了。”刘凌泽瞟了一眼杨海，这人没听出来他在帮他么，一点反应也不给。

“行啊，只要你想去，我随时奉陪。”不能怪杨海没反应，韩冬坐在身边让他怎么反应，反应大了，怕韩冬不高兴，反应小了，怕谷宇觉得他不够重视她。只是都说到这了，他在不给点回应那这场面就该冷了。也就顾不得韩冬了。

当然，韩冬是不高兴。除了不高兴还有心酸，杨海有没有对姐姐这么好过他不清楚。反正对他是没说过这种话。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这滋味不好受。

“好，有机会再说吧。”

想是把杨海的肺腑之言当成了客套，谷宇也客套的应了一个无期之约。

“你今年多大了？”路洁晨继续着她的好奇心，总是聊那些关于公事上的话题也会厌烦。

“我是87年的。”

“比我小好多啊！哎呀~我都老了。”路洁晨娇嗔的摇晃着刘凌泽的胳膊道。

“小三岁也叫好多，你那里老了。比我刚认识你时还年轻呢。”刘凌泽哄老婆的本事也不赖，看路洁晨的反应就知道。

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被杨海一声咳嗽声打断。

“注意场合，这里还有孩子呢。要恩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孩子？我这年纪在古代都是孩子的爹了。韩冬最不喜欢杨海把他当孩子看待，这使两人的距离更远。

众人从饭店里出来已经是八点多，要不是杨海明天还上班刘凌泽才不会这么折腾。就在这五星级的饭店开个房间明天再回去。

一轮明月高挂天边，星晨闪着宝石般的耀眼光芒。没有了白天的喧闹，现在的景象更像是一幅画。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夜已深，驶上省道后杨海瞄了一眼后视镜。后排的三人双眼紧闭，神色安然。玩了一天，累了一天，现在都支持不住睡着了吧。

谷宇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上。从上车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累到了吧，要不你也睡一会吧。”杨海轻声说道。

“还好，我很久没这么放松了，真谢谢你约了我。就是一分钱也没让我花太不好意思了。”

见谷宇没露出很疲惫的神态，杨海继续着俩人的即兴谈话。

“不用谢我，钱的事就更不用不好意思。他俩爱玩，爱交朋友，这对他们来说是乐趣。我和凌泽比亲兄弟还亲，从不计较这些。”杨海又瞄了一眼后视镜，再次确认，其实只是确认韩冬是否睡着。

“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么？”

“什么问题？”

“你有男朋友么？”这么问只是为下面的对话做铺垫而已，杨海几乎可以确定谷宇是没有男朋友的，一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有，二是也从没听她提起过。

“嗯……怎么……”犹豫的那么一下让杨海心里一抖。“你要给我介绍一个？”没有正面回答杨海有还是没有，但语气充满了愉悦的逗趣。

“是啊，把我介绍给你怎么样？过一辈子的那种。”

第十一章

过一辈子？真的……吗？是的，韩冬只是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所以在听到杨海认真严肃的说出这句话时，连仅存的幻想都破灭了。

对话还在继续，韩冬不得不接着听下去。虽然每一句都如同一根冰柱锥进他的心脏。

“你说啥？”陡然抬高的声调顿了一下又恢复成低语“别开玩笑了。”

“我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吗？”

“呃……”沉默片刻“那什么，我跟你说，我只拿你当朋友。咱们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至少给我个理由。”依然坚定的语气。

“我结过婚，堕过胎，而且再也无法生育。”声音又低了几许。

“理由编的太假了，亏你还是作家。换个真实新颖点的。”

“你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连我自己都不信这些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别人怎么会信。”

“你才多大，大学还没毕业呢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理由？”

“我有必要骗你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放弃般的叹口气“去年大三开学没多久休得学，拿着学费和人租房子领结婚证。年前离的婚，强流掉怀了四个月的孩子所以不能生育。不信么，离婚证给你看看？”

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才听到杨海又开口。

“为什么离婚？你们孩子都有了。”

“孩子算什么，当然是钱的比较大啊。更何况是又有钱又有貌的。”

“始乱终弃？那也不至于让你……”猛然停下“离婚而已，就算打胎也可以安全的……是不是他动手打你了？”

“呵，你想多了。他还不至于那么坏，就是分手时没给我留钱而已。流产是个意外。”

“就这样？没好好教训教训他？怎么能这么便宜那个王八蛋！”

“没什么好教训的。我欠他的，这也算两不相欠了。”

听到这里韩冬不知道杨海会怎么选择，他希望杨海会放弃，但他又知道杨海不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种人。果然，杨海下面的话没给他任何重燃希望的机会。

“我不介意，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每个人都有过去，我爱的是现在的你。”

“我不想再欠情债了，所以，我们没可能。”

“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机会。你可以定个期限，如果过了这个期限你还没有爱上我，那我自动放弃。”

“你可真执着，那就半年吧。”

“半年也叫机会么，至少一年啊。”

“那就一年，不管多久，最后你都会死心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知何处散发的吸引力令杨海心神往之。什么都不在乎，不顾一切的爱着。那么，总有一天……我会是个多余的存在。

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睛，深深凝望前面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的杨海。仅一眼，韩冬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和杨海的距离如此遥远，自己却傻得到现在才发现。不过怎么办，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想要。想要和他在一起。

踱步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韩冬的眼睛惆怅的环视四周。年轻的情侣、中年的夫妻，还有一前一后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这个城市，不，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自己留恋的了。曾在韩秋永远闭上那双温柔倔强的眼睛时他就这样想过。是一封遗书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把杨海带入他绝望的人生里。韩秋是他们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人，不过一个去世了的人还能有什么作用？杨海给了他希望，现在终于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所见之处皆是美满幸福，自己的存在会不会破坏这美好的世界……

杨海发现自从出玩回来，仅是一夜之间，韩冬对他就不似从前。不是说不再悉心的做那些照顾他的事，以前每天会做的事现在依然在做。变的是他的态度，也不是态度不好，就是好像少了什么。是什么呢，细回想起来。是笑！韩冬很少对他笑了，就是有也不再是从前那样从眼底散发出来的。总是淡淡的，什么感情都没有似的。到底是接受不了么，对谷宇表现出的爱欲太明显让他接受不了？还是，根本就不能接受他爱上别人？

杨海不怪韩冬，毕竟韩秋才去世没多久。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是爱情之箭一击即中，追求幸福是人的本性。总不能等韩冬高中毕业上了大学他再去最求幸福吧，只怕那时谷宇都是孩子的妈了。当然前提是谷宇能生育的情况下。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受委屈的人只能接着受下去。而他想要尽量弥补的措施就是开导加安抚。

隐约听到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杨海关掉电脑走出书房。正面对上韩冬开门进来。

“回来了。”气氛又回到了韩冬刚来时的那种紧迫，或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韩冬点头应了一声就朝书房走去。

走到杨海身边，被杨海一声叫住。

“小冬……咱俩谈一下好吗？”极尽温柔的低声问道。

韩冬没看向身边杨海，只微微点点头，然后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和第一次坐在这沙发时一样，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播放。韩冬有些恍惚。

“小冬，你在生我气吗？”杨海开门见山，这种事情就是要快刀斩乱麻。

“没……”韩冬低着头，他怕杨海看到他此刻几欲滑下的泪。

客厅里的落地灯泛着暗暗的橙色光晕，因自己的幽怨显得那暗黄的光晕也散出幽怨似的。韩冬恨现在的自己，活脱像个怨妇。

“小冬，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你么？不全因为小秋，你和我很像，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无依无靠。和当初的我一样，因为我过过那种日子，所以我不想你也承受那种苦。”缓慢的道出。杨海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些话，只是看到这样韩冬，非常的心疼。

“那你是可怜我才收留我的？和我姐都没什么关系？”真悲哀啊，姐姐到死都不能忘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