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吃着色香味还很牵强的菜肴，心里却甜的像泡进了蜜罐。如果可以，韩冬会扑到杨海怀里大哭一场，以示他此时此刻连上帝都无法理解的心情。

“你说你两个星期才放一天假，还和我的休息日错开了。本来还说要带你出去逛逛，放松一下。这回又要落空了。”杨海对着电视上无聊的娱乐节目和韩冬抱怨着无关电视的事情。

“没关系，国庆有三天假期，那时就有时间了。”韩冬窝在沙发上看小说，难得明天休息，今晚可以不必挑灯夜战。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的抬头问杨海“你别说你国庆不放假吧？”

“真让你说着了，哈哈”

“不会吧？那可是法定假日！”啪的一声合上小说，韩冬瞪圆了一双美目。

“逗你呢，有一天假。我那工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越是假日越忙，从来没有法定这一说。”

“一天？哥，你们老板姓周吧！”

“不姓周，姓胡。”杨海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电视屏幕一明一暗。他知道韩冬的意思，不过有什么办法，人总是要对生活妥协。

“算了，有一天总比没有强。一天能去哪玩？”既定事实不接受也没辙，韩冬又翻开小说，寻找刚才被他冲动合上的那页。

“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远的地方也走不了，市附近都可以，想好了告诉我。”杨海索性关上让他恼火的电视，去书房找本书解闷。

“到时候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找到刚才那页，韩冬又投入到小说里。

“呵，也是。”韩冬现在对他的工作性质已经深有体会，真说不准那天公司会不会临时有安排。

走进书房，打开墙上的顶灯开关。书架上满满的书杨海几乎都看过。最近没什么时间看书，韩冬每晚要用书房他也很少进来。

搜索的视线在几本医术上停下，抽出来其中的一本。“这么长时间都忘了，借了快一年还没还。谷老师不会也忘了吧……”翻了翻，里面有用的内容基本都看过。就想到要还回去。

“我出去一下，一会给我开门。”

“啊？”韩冬听到这句话时，杨海已经关上了门。

来到隔壁，杨海按了一下门铃，顺势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多，不算晚。

“谁呀？”隔了一会才听到屋里隐约有人问道。

“谷老师，我是杨海。来把书还您。”

咔哒，门开了，一个女孩站在门口。“扑通”杨海的心跟着快了一拍。

“你找我大姑？”女孩皱眉问道。

“我来还书，她在家吧”对于女孩的不善，杨海毫不介意。

“我大姑和姑父去上海了，你还书是吧，给我就行了。”女孩把烟叼在嘴上，一手接书，一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杨海对着关上的门傻愣愣的站着，半响，又举起手按上门铃。

门被恶狠狠的推开，幸得杨海站在另一边。

“还有事？”女孩的眉头皱的更深，极不耐烦。

“我还想再借本书。”此刻，讨好的微笑是少不了的。

女孩盯着杨海的看了半天，那视线似要把他穿透。杨海混不在意的任对方看个够。

“快点！拿了书赶紧走！”

最后女孩到底妥协于自己的坚定，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杨海也看不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谷宇！”

“你是谷老师的侄女？……谷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半年后！”

“你是……”

“你有完没完！”终于，女孩怒吼出来。

“哦，我叫杨海。就住隔壁，有空过来坐……”

关门声同时关上了杨海的嘴。

“谷宇……”拿着刚刚胡乱从书架上抽出的一本书，杨海嘴角泛起饱含深意的笑。

第七章

躺在床上，杨海眼前还是谷宇那挥之不去的身影。

简短的头发盖着双耳及脸侧，温润的细眉，一双如弯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完美的双唇。白皙的手指夹着烟。真的算不上是美女，也什么女人味。

她是画画的，屋里随处可见的画纸让杨海着迷。虽然不友好，但是很有个性。

杨海想了很久，想到和韩秋在一起的日子，又想到见到谷宇的第一面。他明白韩秋和谷宇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那么一个人，她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你的。还有那么一个人，她也不是最好的，但却是你最爱的。前者是韩秋。后者，杨海可以确定就是谷宇。一见钟情和一见倾心，两者的感觉差的太多。

有时男人也是凭感觉做事，不全是理智。和女人一样，一旦有了爱的苗头，都禁不住去尝试。哪怕没什么结果，不让自己后悔也好。“一时冲动”是爱面子的缓解剂，真的没什么结果，或是结果不好，就全推到“一时冲动”上。那么想说三道四的人也就无话可说了，谁能说自己从没冲动过呢？

第二天杨海细细考虑起来，悲哀的发现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因为韩冬，他要是知道自己姐姐去世没多久，姐姐的生前男友就另寻新欢，那他会作何感想。

可是谁又知道谷宇什么时候会离开，也许没多久就走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杨海纠结了一上午，还是没办法顾全。

何以解忧，唯有朋友。现在只能找刘凌泽来商量办法，真后悔没早点把韩冬的是告诉刘凌泽。杨海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也会这么混乱。

为了能和刘凌泽解释清楚，再商量出办法。杨海不得不舍弃满勤奖金，请了半天假。心怀忐忑的坐在了刘凌泽的办公室沙发上。

费了好大的劲和刘凌泽说清楚前因后果，并等着刘凌泽发怒的冷笑。结果，刘凌泽沉默的盯着杨海许久，张嘴第一句话竟是“太复杂了，太戏剧了，太纠结了，我也不好说。”

杨海欲哭无泪的表情和幽怨的眼神使刘凌泽给出两句金玉良言“世上，只有思想和爱情是无法禁锢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虽然是借用人家的名言和俗到不能再俗的俗语，但杨海需要的就是有人推他一把，突破思想上的禁锢而已。

天公不作美，刚才还阳光明媚，转眼这黑压压的乌云像顶帽子一样扣在脑袋上。

会下雨吧，可能是特大暴雨。杨海站在店门口望着外面黑幕一样的天空，心里猜测着。

正值下班时间，外面的行人多而杂乱，都急着赶在被大雨临幸前回到家。

离杨海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大雨倾盆而至，杨海平时很少关心天气，店里备有便民雨伞有需要就可以借用。

下班之前杨海给韩冬打了个电话，韩冬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放下电话，又看看外面已经下到冒烟的大雨，决定等韩冬下晚自习时雨要是还没停，就去接他回家。

回到小区楼下，杨海的情绪就像此时路边不知明的树。尽管小心再小心，小腿以下还是湿了个彻底。泥水加雨水使杨海的西裤就像工地里辛劳的工人。不是他不想打车回家，下班高峰期，打车比中彩票还难。只好挤公交车，外加走了两站地。

收起雨伞，杨海刚要迈上台阶就听到后面啪嗒啪嗒的声音。回头一看，我见犹怜之情跃上心头。

“是你啊！刚回来？呼，好大的雨，浇死我了。”谷宇一路跑进楼道里，边和杨海打招呼边抖着身上的衣服。

眼前的谷宇像是个落汤小猫，头发贴在脸上还滴着水，湿淋淋的衣服裹着胴体。通常当一个男人在看到一个女人这样的美态时，理所应当是一饱眼福。但杨海则是在困惑谷宇和自己说话的态度。

“是啊，刚下班。看你身上湿的，快回家煮碗姜汤喝，别感冒了。”杨海收回视线，与谷宇一前一后往楼上走去。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好好就下起雨了。”

“看样子这雨要下好一会。”

杨海以前觉得把家安在四楼不高不低刚刚好，今天觉得这楼梯格外短，没和谷宇说上几句话就到家门口了。掏出钥匙极不情愿的打开门。

“啊！惨了！”

“怎么了？”听到谷宇惊声叫道，杨海吓了一跳。赶忙询问。

“我把钥匙忘在屋子里了……”

天赐良机，杨海怎么会放过。

“先来我家坐会儿，我给你解决。”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开锁公司，不麻烦你。”

满楼道的小广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么大的雨会有人愿意来么，再说那个好像也不一定安全。”一语道中要害。

果然，谷宇犹豫了。

“应该会吧……”

“相信我能帮你打开门么？”杨海露出自信的笑。似乎胸有成竹。

“怎么开？撬开？”

“先在我家坐会，开门的事交给我，不用担心。”

杨海把谷宇请进屋里，一派绅士风度，生怕让谷宇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来，把头发擦擦，喝杯热水。”杨海拿来干毛巾递给谷宇，将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茶几上。

出于人类的本能，谷宇一进门就在环顾四周。

“你家真干净，就你一个人？”谷宇由衷的赞叹道。

“还有我表弟，他还没下课。”第一反应，杨海把韩冬的存在解释为表弟，虽然他也不想这样说。

“哦，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把毛巾放在一边，谷宇端起杯子吹了吹，轻抿一口。

“我去给你开门。”杨海很想说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就怕吓到人家。

走进卫生间，马上又探出脑袋问“你没给卫生间的窗户上锁吧。”一般在夏天卫生间的窗户都是经常开着的，但也有例外。

“没有……”谷宇后知后觉的奔向卫生间“你不是要爬窗户吧！那太危险了，我还是叫开锁公司的人来吧！”

进去看见杨海右边的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左手扒着窗框，左脚踩在不到七厘米的窗台上。马上就闭上嘴巴，这时要是突然发出声音难保杨海不会掉下去。

外面下着大雨，墙面又湿又滑，但杨海的身手敏捷的让谷宇怀疑他是不是专业扒窗户的。

“砰”的一声，杨海跳进隔壁的卫生间，抹去脸上的雨水。其实两个卫生间的窗户离得不远，或许是设计上的纰漏，中间的距离还不到一米，杨海一伸手就得够到。径直走到客厅，打开灯，散落在茶几和沙发上的漫画底稿让他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屋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有些凌乱。杨海有轻微洁癖，本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一想到谷宇，再看这里。感觉很有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

打开防盗门，是一脸焦急的谷宇站在那。

“呵，你真厉害，谢谢谢谢，刚才吓得我魂儿都快没了。”

谷宇略显慌张的样子杨海也喜欢，很可爱。

“没什么，我也把钥匙忘在家里过，也是这么开的门，一回生二回熟嘛。对了，你的漫画画的真好。”

“凑合吧，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画的不好就吃不上饭了。”谷宇随手收拾起散落的画纸，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容。

“那你是职业漫画家了？可以让我欣赏一下你的作品吗？”

“你也喜欢漫画？”谷宇似吃惊似疑惑的问。

“嗯，怎么？我不像会喜欢漫画的人吗？我家有很多漫画书，有的还是绝版的呢。”

“还真是……看不出来，等一会我找找，都给你送过去。”笑着指向门外“你家的门我还没关呢。”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赶快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你也是。”谷宇上下打量一眼走出去站在门口的杨海。

杨海低头看一眼自己，可不是，一身湿嗒嗒的。两人相视一笑，谷宇关上门。

杨海很得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这是人和其他动物的特性，求偶前尽力的展现自己，来赢得对方的注意，进而博取好感。

匆匆的忙了一阵，又回到家里杨海才想起一会要去接韩冬。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下雨天不好打车，不提前出来怕是要赶不及韩冬下课时间。

撑着伞在大雨里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拦到车。杨海当即决定——买车！

管他的油价和保养，管他的，说什么也要买车。

两年前杨海心血来潮的去考了驾照，等到要买车时，油价突然猛涨。一怒之下，杨海放弃了先买车后买房的想法。就定了这套房子。

现如今，拿着驾照没车开，而且，油价又涨了，杨海想，时不我待就是这意思吧。

车开到学校附近，接孩子下课的私家车停满了道路的两边。看到此情此景，杨海更加坚定了买车的想法。孩子总会有的，这种状况也不会只发生一两次，难道每次都等个二三十分钟打车吗。这次还好赶上了，那下次呢。

没几分钟，就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外跑。杨海紧盯着跑出来的人，所有学生都穿着一样的校服，稍不注意，韩冬就有可能从他眼前跑过去。

今天第一节晚自习刚开始就突然下起大雨来，到下课也没停。韩冬抱着书包往外跑，只能冒雨回家了。一出校门，就全速往公交车站跑去。没跑几步，前面出租车的后车门突然打开，仅是一愣神，接着他就被拉了进去。

第八章

“哥？你怎么来了？”完全是第一反应脱口而出，韩冬说完发觉自己这话简直就是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所以心里非常高兴。笑意也传达到脸上。

“雨下的这么大，不好打车，就来接你。看看你浇成什么样了。”杨海掏出手绢似埋怨似心疼的塞进韩冬的手里。

“……”韩冬心里一紧，他明白杨海的关心是出于什么出发点。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每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记得以后在书包里装把伞，有备无患。”没注意到韩冬眼里流露出不太自然地目光，叮嘱着。

车外是茫茫大雨，车内充斥着朦朦的热气。车窗渐渐泛起一层薄雾。韩冬的理智就在这日积月累的温馨关怀中分崩离析。

一回到家，杨海就催促韩冬去洗热水澡。他去厨房煮姜汤，回想起之前，特意多煮了一碗，还放了好些红糖。

等韩冬喝了姜汤，去书房学习后。杨海也没顾得上喝自己那碗就悄悄来到隔壁，摁下门铃。手里还拿着装了姜汤的保温杯。

“什么事？”谷宇戴着副眼镜，头发乱七八糟，手里依然夹着烟卷。

“我刚煮的姜汤，给你带了一份。”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对谷宇不修边幅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

“谢谢，保温杯明天还你。”淡淡的话音被关门声掩盖。

“怎么回事？人格分裂？不像啊？我哪里又惹到她了？没有吧……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又冷冰冰的了？”心里带着疑惑回到家，杨海也没了喝姜汤的心情。

隔天杨海买了几本汽车杂志，既然下定决心要买车那就要好好参考参考。有了大概的选择范围，杨海又询问了刘凌泽，在这方面，刘凌泽要比他自己靠谱。

定下最后的目标，杨海又有些犹豫，车是看好了，问题是那要花进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十七万，付完首付，再办了手续，所剩无几。而且他每个月还要付三千元的贷款，加上房贷，一个月二分之一的工资都上缴银行了。就是娶老婆，杨海都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工资上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