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 下+番外——飘飘
飘飘  发于:201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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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伊人逝 天下失

我爱了,一场义无反顾的扑火

我醉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境

我痴了,一段欺霜傲雪的梅香

我迷了,一段镜花水月的痴狂

我失了,一场今生无缘的守望

北辰逝再醒来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在这一个月内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北辰无极死了,连同他的侍卫,死在玉芒山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山上。据说是为晨曦丞相秦风所杀,现场有他佩剑为证。

焯日现任皇帝北辰暝震怒,日前已向玉缸大陆发布檄文,纵举全国之力亦誓必擒了贼人,噬其肉,辍其骨,饮其血,分其尸,以慰极王在天之灵。

另一纸文书昭告天下,重阳其日欲行刺焯日王爷图谋不诡者——玉妃原为晨曦大内豢养之杀手,为遮蔽众之耳目一直潜居于灭阳宫中,与晨曦方面互通信息,串联情报,以达其不可告人之目的。现有其亲笔认罪书为证,指称其背后实际授权之人实为晨曦帝,轩辕月,灭阳实为替罪羔羊。

此论一出,举国哗然,群情激愤,斗志昂扬,言之凿凿,钱多者出资,力大者劳体,心智者伐笔,全民慷慨解囊,支援前线备战,原对战争持不看好意见的反对派亦纷纷投入了抗晨大军,焯日国都上下呈现空前统一团结,誓破晨曦,以平其愤。焯日和灭阳的合作更是齐心无间,暝宇二帝御驾亲征,更是大震军心,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晨曦一夕沦为众矢之的,战火不断蔓延在晨曦西北之境,纳兰明玉为刺客重伤,朝中无可用之将,人心惶惶,节节败退,连连失利,不过短短一月,数座城池便已落入敌军铁骑之下,情势危矣。虽其后有轩辕月御驾赶赴前线,奈何其并非良才将相,对兵法对垒并不擅通,有心无力,难挽颓势。

纤长的睫轻颤,黑泽的眸缓缓睁开,入目的光阳太过刺眼,脆弱的眼皮又轻轻覆上,如此周而再三,终是完全展开。

入目的景色很是熟悉,红,鲜艳的红,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血一般,刺痛了乌曜的眼。

有人声响起,很陌生:“你醒了?”

乌曜的眸缓缓转动着,一点点将焦距对准了来人,一袭白衣,温文儒雅,沉稳隽秀,不辨年龄。

干裂的苍白的唇吃力地开合着:“你是谁?”沙哑破碎的音。

“来,先喝些水润润喉”来人手脚麻利动作轻巧地将北辰逝扶起,垫枕,倚靠,喂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足见其是作惯了这种事情的。

“我是萧泠的师傅,你既是萧泠的徒弟,唤我师公便可”

温热的水缓解了喉咙的嘶痛,再开口时感觉已是好了不少“他在哪?”

对于自称是师公的人的话充耳不闻,北辰逝只拿一双黑漆漆却空乏的眼看着那人。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着你不眠不休,身子差不多要被拖垮了。两个时辰前我点了他的睡穴,现在他应该还在休息”轩辕渊默也不计较北辰逝的无礼,详细地为他作答。

“其他人呢?”对于轩辕渊默给出的回答,北辰逝并未有什么反应。

“布署作战计划”

闻听作战二字北辰逝不解,遂问道“何意?”

第一章

紫殇宫的南宫离,冷霜冷月冷夜三兄妹,冷宸宫六大护法,幽冥宫雪衣,碧泉宫秦风的两个仆人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到斜倚于床头的北辰逝,他们迈开的脚步竟是有了片刻的怔忡,懦懦不敢前行。生怕眼前的情形是另一场日思夜想的美梦,一伸手,那人就如同泡沫般碎了。

打破沉默的是骤然响起的咳嗽声,如此用力,一声紧跟着一声,似要把脾肺一并咳出来般,北辰逝病态的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抹鲜艳的血色挂于唇边。

轩辕渊默离他最近,反应也最快:“来,先把药喝了”

北辰逝听话地张嘴,任由温热苦涩的药汁入喉,酵成又一段莫可名状的伤。倦黑的眸无力地闭起,北辰逝脱力般侧斜于床头,将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轩辕渊默,一任他为自己拭净唇角的渍液。

轩辕渊默作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出去。

众人没有反驳,一如来时般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了二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人前,尤其是北辰逝这样的人。

“我的身体怎么了?”良久,久到轩辕渊默以为北辰逝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北辰逝开口了。平淡无波的口气,仿若谈论的只是今天天气如何,我们吃什么之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轩辕渊默踟蹰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不忍,终是照实说了出来:“外伤还好说,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是了。其他就不好说了,你在雪地上呆的时间过长,体虚阴寒又无内力护体,导致膝部大面积冻伤,万幸的是治疗还算及时,平常日子还不至影响行走,但大幅度的奔跑跳跃等剧烈活动却是万万不可以的,尤其是变天大寒时须多加注意。身上多处经脉被震碎,有一处骨头刺进了肺叶,恐日后会留下不愈之疾。另之你又服用了对人体伤害极大的药物未加调理精神耗损郁结于心气血两亏又强行练了霸道阴损的功夫,这身子以后恐是再无法承受任何超负荷的功力了”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身子差不多要全面报废了。

“嗯”北辰逝听完只淡漠地回了一个字,眸中秋水未有丝毫波澜,只是寂灭。

房内再度陷入静寂,寂灭的眸只瞬也不瞬地盯着头顶红色的帐。直至眼睛酸了涩了疲了乏了再也睁不开了,终于无力地阖上。

纤长的睫在青黑的眼睑处晕出一圈浓重的阴影。无甚血色的唇紧抿着,脆弱的倔强。单薄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着。怀里羸弱的少年似下一刻便会乘羽化仙而去。

轩辕渊默轻抚着少年一头不再光鲜亮丽的发,目光中满是怜意和痛惜。紧了紧搂着少年的臂,用自己的体温暖化着少年冰凉的身子。没有任何理由地,他为怀中这素未谋面的少年心痛。还有,殇儿他……

阳光透过一帧一帧的窗棂,在墙头洒下斑驳不定的影,红的,黑的,透明的,明明暗暗,错错杂杂,宛若一地破碎的梦。

第二章

北辰逝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或者说是昏了多久,迷迷茫茫的梦境中似有一双温暖的手遍抚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心,有声音在耳边不停呢喃着,痛苦,悔恨,怜惜。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饱含焦急和疲惫憔悴不堪的脸,原本慧颖灵动不失狡黠的银眸被倦怠疲乏充斥布满了血丝再不复往日风采,下眼睑布了浓浓的青黑,原本光洁圆润的下巴竟长出了青黑的须,整张脸比初见时瘦了不止一圈,脸颊凹陷了下去,脸色苍白形容枯槁衣衫散乱,哪还有半分往日雅痞妖惑的模样?

北辰逝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不适地开合了几次,再张开时深黑的眸底已是重归寂灭。

“逝儿……你醒了吗?”有声音小心翼翼问道,生怕惊碎了又一场美梦般。

“嗯”北辰逝应了一句,语调中殊无感情色彩。

银色的眸中划过狂喜感动的光亮,带有薄茧的指轻微颤栗地抚过掌下熟悉的容颜,是绵软的,温热的,眼眶酸涩得厉害,萧泠用力眨了几下眼,垂于一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用力到发痛,压抑住心中澎湃汹涌的狂潮,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睡了这么久,逝儿饿了吧?我叫人做了些吃的,都是逝儿喜欢的,要吃些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没有搭萧泠的腔,北辰逝自顾自问着。

“酉时二刻了”

“萧泠”北辰逝很少如此连名带姓地唤他,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

萧泠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整肃了脸色,问:“什么?”

“我要去前线”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淡定漠然,不容拒绝。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好,前线又危机重重,说什么我也不许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萧泠想也不想便开口否决。

“你拦不住我的”北辰逝闭了眼,不去看此刻萧泠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为了他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么?”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八年的养育,八年的风雨,八年不离不弃的陪伴,又算什么呢?银色的眸中悲哀如此明显,一室的空气似也受了感染般层层弥漫开来。

“是”再睁开的眼中已是坚定不疑。北辰逝定定地望向萧泠,声音不大,却是无疑无悔,掷地有声。

银眸痛苦地闭起,指甲刺入肉中,血顺着掌滑落地面,萧泠似无知觉般一任鲜红的血在地面开出大朵大朵妖娆的华。

北辰逝只垂目盯着地上不断增多的血水,瘦削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木偶样。

良久,银眸终是张开:“我和你一起去”萧泠妥协。

“不。你留下”没有犹豫,北辰逝拒绝。

“逝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里需要你”对于萧泠的愤怒暴急北辰逝视而不见,冷静地说道。

“逝儿,你的心去了哪里?”萧泠的手颤抖地抚上北辰逝死寂一潭的眸。

“死了”平淡无波的话语自无甚血色的唇中吐出。

萧泠的动作一滞,心口痛得似要炸开。八年,八年的时光,他亲眼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点点自垂髫稚儿长成青葱少年,看着他笑,由着他闹,任着他淘,疼着,宠着,溺着,爱着。他在自己最困苦最艰难最迷茫的时期出现,他将自己自深陷的泥潭中拔出,他是自己第二次生命中唯一的阳光,毫不夸张地说,他几乎成了这八年来自己生命的全部。

第三章

自己所有的救赎和欢乐都来自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眼前这孩子,早已融入了自己的脊骨,融入了自己的血肉,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拔出来就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不过短短两月时间,时光却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咫尺天涯,相识陌路。

那个人,自己生命中的第一道阳光,在自己为了再见他一面而无日无夜努力了整整八年之后,自自己生命中彻底消失了,而如今,又一个八年过去,自己生命中的第二道阳光也要离开了么?

为何每次都是这样,自己越是在乎越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些东西越是快速地从身边流走?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自己还有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再去经营一次又一次无望的守护无望的等待?怔怔地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看着不断从掌心滑落的血滴,一如那些在自己生命中光芒粲然劈阳而来又迅速穿行而过的温暖,痉挛般开合着,这双手,这双手究竟能握住什么?究竟能留下什么?

“什么时候走?”萧泠收回了手,问。

“明天”有风从眼边吹过,很冷。

“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吗?”

“有”简单明了的回答。

“需要我做些什么?”

“守住后方,需要时我会通知你”

“好”萧泠应了,喉中满是苦涩。

“咳咳咳……”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声,摊开的掌中满是鲜血,北辰逝看了眼,不甚在意地拿袖子抹去了。

萧泠用了很大的气力才止住了涌向眼眶的酸涩,说了句:“我去拿药”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北辰逝目送那个鲜红似火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外,直至再看不到,方阖上了疲倦的眼。

最后交待了所有的人停下正在进行的计划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之后的第二天,北辰逝出发了,随行的只有四人,轩辕渊默,雪衣,南宫离和碧泉宫秦风的侍卫。

马车浩浩荡荡,扬起了一地尘埃,车轱辘在地面留下长长的痕迹,决绝地驶向了北方。

越往北行去,天便越冷,即便是裹在厚厚的狐裘,抱着暖炉,车内燃着旺盛的薪炭,北辰逝依旧冷到直打哆嗦,受伤的膝盖也如针扎般刺痛得厉害。

“很冷么?”轩辕渊默往炉中又加了几块炭火,看北辰逝嘴唇仍是冻得乌紫,遂问道。

“有些”北辰逝诚实地回答。

轩辕渊默斜了斜身子,将北辰逝揽入怀中,输了些内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北辰逝低得过分的身子。对轩辕的作法,北辰逝并未排斥,放松了力道将全部的重量交给了身后温暖宽阔的胸膛。

“膝部感觉如何?可还承受得住?”

“晨起和入夜时分会痛”

“痛得很厉害?”

“可以忍受”

“明后日我开个方子,内服外敷,再辅以按摩,药浴,无事的时候再以热水浸泡,应该没什么大碍”

“嗯”

“入北后天气会越来越冷,今日温度似又低了些,有没有感觉不适?”

“有些刺痛”

轩辕渊默挽起北辰逝的裤角,查看按压了一番“正常反应,没什么大碍。我先给你按摩一番,再喝些舒经活络的药就可以了”

“嗯”

适中的力道,温暖的车厢,静谧的气氛,规律的晃动,不多时,北辰逝便在轩辕渊默怀中沉沉睡去。毫无来由地,他信任这个陌生人,他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他。

雪衣南宫离和那个侍卫并不在马车上,里面空气太压抑了,让人喘不过气。

第四章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自己也已不在马车上了。抬目四望,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很陌生,应该是客栈。房内除了自己并无他人,他们不知去哪里了。不过不管他们去了哪里,对自己而言并没什么差别,早已没什么差别。

睡得太久,脖子和骨头都有些酸了。连日未曾好好进食的胃也开始抗议了,自己是真的饿了。北辰逝起身,动作大了些,眼前一阵发黑,有些眩晕。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不适甩去。

待情形好了些,方才下床,方经历过一场灾难的膝盖到现在还虚软得厉害,几难承受身子的重量。北辰逝走得很慢,一步一个厚重的脚印,看似很近的门却是用了许久的时间方才到达,到达时已是一身的汗,气息粗重了许多,咳得厉害。

北辰逝头抵在门上,直至咳嗽停止了,气息喘匀了方站直了,正要打开门,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来人看到北辰逝显是怔愣了片刻,复又恢复平常:“你醒了?”

“嗯”北辰逝让出半个身子,让那人进来,外面灌进来的寒风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在自己汗湿重衣的情况下。膝盖又开始打颤了,身形摇摇欲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人见此,快速地阖上了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妥在桌上后,折身向北辰逝说了句冒昧了便将他打横抱起,放回了床头。对此,北辰逝并未有什么不满或尴尬,听南宫离说昏迷这段时间自己的饮食起居吃喝拉撒洗漱浴身都是由萧泠和眼前这人一手包办的。现在萧泠不在,自己的一切自然是全然落在了这人手里,从洗浴吃饭梳头更衣到按摩暖身小解出恭,可以说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这人了若指掌,比自己更甚。都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了,今日再来说尴尬,着实太矫情了点。

“饿了?”观刚才的情形,轩辕渊默推问。

“嗯”北辰逝回。

“想吃什么?”

“随意”

“暂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嗯”

门吱哑一声阖上了,北辰逝低头看着自己缠满了绷带的手,试探性地动了动指头,没有知觉。果真,伤痕累累啊……

门吱哑一声又开了,轩辕渊默回来了:“小二说很快就好,你再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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