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面具 下——文礼
文礼  发于:2012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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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全军覆没

但是,吉尔伯特还没来得及再去提“初拥”,那件事便发生了。

联邦军与爱斯兰德的战争一直在不断升级,星际联邦打着自由民主的口号逐渐收服了大半个宇宙,只有庞大的爱斯兰德

星系仍然维持着古老的帝国制。星际联邦在一天天地浸透,爱斯兰德星系太过庞大,帝国军无法及时将各个角落的情况

都收入指掌之中。狡猾的联邦军总能找到一些缝隙钻进来,在爱斯兰德苍蓝色的星云圈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军事进攻与

反叛冲击。

黎明之牙便是为此而存在,第一时间赶到战斗现场,将所有威胁势力全部肃清。这一次也一样,边境行星在久违的宁静

之后再度掀起了暴动,而事态严重在,联邦军找到了爱斯兰德星云圈的突破口,从星系之外赶来增援。

[那些联邦老鼠又闻到鸡蛋缝里的香味了,]我的父皇陛下露出嘲讽的笑意对我说,[先别管那些暴民,以消灭联邦为首

要任务。一只也别放过,知道吗,萨可。]

[是的,父皇。]

一直以来我都是他的剑,他用得非常好,也对我这把剑十分满意。我突然迫切地想要知道如果我这把剑不听话了,他会

有什么反映?

[请问父皇,这次会有什么奖励吗?]

[哦?]他十分诧异,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索要奖励呢,[真是稀奇呢,我的萨可,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的声带几乎在发抖,[若是这一战取得了胜利,请父皇让我自己挑选初拥者。]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阴沉下来,但立即又挂上完美的帝王的面具。

[哟,我的萨可想要长大了吗?其实只要你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吗?何必用战争来做赌注?]

[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父皇。]

我克制住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调对他说,[我没有对您不敬之意,只是想要自己做一次选择而已。]

[要是我说不准,你难道就会故意不赢吗?萨可,你的骄傲能够容忍自己的失败吗?]

[不能,]当然不能,我的胜利是我屹立于皇室之中的资本,我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失改?[只是……我将拒绝出战。]

他哈哈大笑起来,[萨可,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难道吉尔伯特没有教你谈判的技巧吗?还是说他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让你连这一点都不懂?]

[我并不是在跟您谈判,]我说,[只是请您做出选择而已:第一,我会出战,胜利的奖励是让我自己挑选初拥者;第二

,请父皇为我进行初拥,但从此我再也不会为帝国军效力。父皇,您选哪一个呢?]

他的眼神动摇了一下,随后就变得面无表情,只是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却没有移开视线。我的游戏已经

发展到了帝国的最高权力者身上,若他做出选择,不管选的哪一个,都是我赢,但若他不做出选择,就是他赢了,那样

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去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萨可,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我也是你游戏中的一员吗?还真是荣幸呢。]

[那么,您的回答是?]

他拍了拍手,[非常有趣,你是第一个敢用上位的口气跟我说话的人,萨可,我真该奖励你。既然受到了邀请,我当然

乐意玩一玩你的游戏,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萨可。]

[多谢赏脸。]

[那么,我选一,]他用手支着额头,[只要你获得了这一场战争的完全胜利,我就允许你自己挑选初拥者。不过萨可,

你要记住,完全胜利的意思,是让联邦军和反叛军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大开杀戒而已,这有何难?把联邦军和反叛军全部肃清,我就可以和杰夫利在一起了。与他相比,那些人又

何足轻重?

于是我开始积极地做着准备,生平第一次如此期待着这场杀戮。我一遍又一遍地做着详细的计划,疯狂地搜罗着一切的

情报,任何蛛丝马迹也要亲自去审查。

杰夫利觉察到了我异常的紧张感,向我询问原因。于是我告诉他,只要这场战争取得了完全的胜利,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完全的胜利……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联邦军和反叛军全军覆没,]我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上的宇宙坐标分析图谱,[只要把那些人都除掉……]

[若是他们投降呢?]

[不,杰夫利,这场战争不会被允许投降,]我对他说,[父皇要的全军覆没,是警告联邦军和反叛者,必需用鲜血让他

们将爱斯兰德的荣誉谨记于心!]

[可是殿下,并不是只有使用武力这一条路才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杰夫利,你说的都对,但是,]我热切地望进那双黑耀石眼,[但是这一次关系到我们自己,只要

那些人都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啊!杰夫利,难道你不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殿下,]他的眼中透着痛苦,[可是殿下,一定只能用这个办法吗?]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皱眉,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想要坚持他的说教?难道与我在一起竟不是超越一切的最重要的事情

吗?[只有过了父皇这一关才能做出自由的选择,否则我们……]

[殿下,]他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话,[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请殿下和我一起离开爱斯兰德,]他用缓慢而又沉重的声音对我说,[离开这个束缚你的囚笼,去另一个爱斯兰德的势

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一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我惊讶地叫道,[你在说什么啊,杰夫利?]

[请殿下和我一起离开爱斯兰德!]他重复着刚才的话,[到一个全新的,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只有我们两个

人!]

[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离开爱斯兰德!我是爱斯兰德的王子,黎明之牙的舰长……]

[您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些地位,您只不过是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已!除了打仗您还有很多别的优点,这已经足以让您

能够在这个星际生活下去!]

[闭嘴!]我恐惧地后退,[你疯了吗,竟然想要让我离开爱斯兰德……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能去哪?我要怎么生活

?]

[殿下,外面的世界其实比爱斯兰德要精彩百倍。爱斯兰德人太过于害怕改革,依赖着星云圈的保护而不将目光放得更

远。我想带您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您所不知道的宇宙中,其实您可以活得更加自由。在那里,再没有人能用权力来

限制您强迫您,而且,我会永远陪在殿下身边,好好照顾殿下,爱护殿下,这是我对您的誓言,请您相信我!]

去星云之外生活?这是我连做梦都没想过的事。即使是在皇家学院时的那些黑暗的日子,我也从未想过离开爱斯兰德这

件事。现在他却让我和他一起离开,他说我在外面也能生活得很好。

[……我相信你,杰夫利,]我默默地别过头,[我想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我可以跟你去星云之外。]

[殿下……]

他的声音中透着欣喜,然而我却接着说道,[但那得在这之后,将联邦军和边境行星的反叛军肃清之后!]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再度开口,[殿下为何如此坚持这场战争?]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对他说,[杰夫利,那种类似于逃跑的行为不是我会做的事,更何况,我是逃不掉的。吉

尔伯特不会让我逃走,父皇更不会!]

我由衷地期待着的战争,然而我却失望了。在出征前的一个星际周,我竟罕见地生病了。莫明其妙的高烧不退,后来竟

演化成为昏迷不醒。医生查不出原因,忙得焦头烂额,有人甚至猜测是不是因为我迟迟没有进行“初拥”而导致的身体

变化。

但即使如此,也不应该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我感到其中不对,父皇志在必得的脸浮现在记忆中。先是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在出征之前使手段让我病倒,以至于条件不成立?真是一招好棋,我怎么就傻到去和他谈什么条件?但我不会就

这样认输的,必需让黎明之牙出征,即使现在的我连床也下不了,但我还能远程指挥。

我让我的骑士去替我号令黎明之牙,作战计划早已布置好,若有什么变故,我也能在千里之外想好对策,只需要让杰夫

利替我在黎明之牙上发布命令即可。我不会让那个男人如愿以偿,即使我不能走出一步,我也会让黎明之牙获得胜利。

于是,黎明之牙如预期般地出征。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杰夫利也随时将战场上的变化传回,我便及时改变着作战

策略。那莫明的病痛折磨着我的身体和精神,我却仅凭着一丝意志支撑了下来。为了能与他在一起,为了获得最后的胜

利——黎明之牙的胜利,也是我和父皇的斗争中的胜利。

当杰夫利传回任务达成的消息之时,我终于松了口气。十几日以来从未合过眼,现在我终于能够安心地睡上一觉了。我

赢了,再也不用受父皇的约束。等杰夫利一回来我便告诉他初拥的事,在此之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离开爱斯

兰德,我也再不用害怕吉尔伯特和父皇了。

放下心来的我安心地入睡,这一觉竟是从未有过的香甜。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高烧已经退下,身体是从未有

过的轻松。吉尔伯特在得知我醒来之后立即过来看我,我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杰夫利。

[杰夫利呢?他回来了吗?]

银眸闪了闪,他一脸怜爱地看着我,久久都没有出声。

[怎么了,哥哥?]

[萨可……]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在想,你要是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说不定会更幸福一些的吧。]

我不满地嘟着嘴,[哥哥,你说什么啊?]

[萨可,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是吗?]

[我当然是,]我奇怪地盯着他,[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黎明之牙战败……全军覆没。]

31.骑士的背叛

[你说什么?]

[萨可……黎明之牙第二分队的副舰长是唯一的幸存者,他被星际商队救起,好不容易才回到爱斯兰德。他所叙述的战

况和我们得到的情报完全不一样。]

我脑袋晕乎乎的,大概是睡久了吧,一时间只觉得视线一片朦胧。

[情报……不一样?]

[萨可,你的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实行,黎明之牙各舰艇得到的都是绝对错误的命令,他们被分散到联邦军的

火力集中点上逐一击破。舰长们在作战开始之后对命令发出质疑,但得到的回复却是这些命令都是你亲自下达……还附

有你的署名和皇家印章的文件。]

[我……我没有发布分散舰队的命令……怎么可能……]

[萨可……]

[哥哥……杰夫利呢?他回来了吗?他没事吧?]

银眸里闪过一丝伤痛,[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你要我明白什么?]

[杰夫利背叛了你!你的骑士是联邦军派来的间谍!]

[不是的!]

我大叫了一声,然后将头蒙到被子里大声地哭起来。杰夫利背叛了我吗?我当然知道他是联邦军的间谍,我从一开始就

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为什么到现在从别人口中知道却让我如此不能接受呢?

吉尔伯特隔着被子抱着我,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当然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但我拼命地堵上耳朵,拒绝接受所有

这一切。我的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发布,之后得到的也是虚假情报,再加上我的署名与皇家印章,能办到这些的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寄予了一切信赖的骑士。

杰夫利最终还是背叛了我啊,难道他对我的爱情全都是假的吗?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用精神力窥视他的思维,所以

故意给我造就的他爱上了我的假象?但这真的可能吗?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爱上他呢?他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信任他呢

我不愿意去想这些问题,于是我又一次晕了过去。梦境之中全是杰夫利的影子,他亲手给我做最喜欢吃的沙拉,他像讨

好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笑着劝我早点休息,然而每到最后,他却从腰间拔出枪来向我连射,如同那日我对他一样。

两个月之后,我的身体才完全康复。吉尔伯特已经帮我处理了黎明之牙的烂摊子,我的责任被降到了最低,只是收回了

一切军事权力,留待观察。但骑士的背叛却是不能掩饰的事,爱斯兰德皇室的上一次记录骑士背叛主人的事件似乎已是

星际联邦还没有成立之时了。我因此而成为了皇室的丑闻与族亲之中的笑柄,现在每个人见到我,不管脸上是什么表情

,心里却依然暗自嘲笑,并把我的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没有被传上军事法庭,却仍然得面对皇室议会。我表现得非常平静,收敛了一贯张狂的作风,镇定地回答着皇室议会

提出的各种刁难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他们就算当面给我难看,也不会做出对我有实质上的非难的裁决,我那个向来独断

的父亲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吉尔伯特将我软禁式地强留在伊兰亲王府中,过度地保护起来,对一切接近我的人都十分紧张。何必呢?经过这件事,

难道我还没吃够教训吗?我失去的不只是权力,黎明之牙是我所有成就的来源,杰夫利是我给予了一切信赖与爱情的骑

士。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但到如今,我却觉得失去了生活的理由。

我再也不做任性的事,再也不向吉尔伯特撒娇了。我变得异常听话,像最忠诚的军人一向服从于吉尔伯特的每一个微小

的指示。我不想从他脸上看到难过与愧疚的神色,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的不带任何利益性目的对我好的人,我

到现在才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不是用精神力,而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用自己的思考来判断。

父皇来看这我,他亲口向我承认了命人在我的食物中下药的事。他对我说,[如果你的骑士忠于你,这场赌局你依然能

赢,但是萨可,你看错人了,不但看错,还想要继续欺骗自己。我看中的人怎么会这么没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让他失望了啊,既然不想失望,那从一开始就不要抱希望不就好了吗?就像我对杰夫利那样。我竟然妄图得到一个联

邦间谍的忠诚,我一定是疯了。

[既然失望了,那就放过我吧,]我无力地对他说,[为什么偏偏要对我执着?这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

他笑了笑,伸手慢慢地揉着我的头发,[萨可,别对我抱怨,是你自己要吸引我的。还得记那天你独自一人来到我的船

上吗?你还那么小,那么小啊,但你的眼里却满是杀气,你知道吗,萨可,你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的颜色。我那时就在

想,你一定杀过人,并曾从杀戮之中获得快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拥有那种眼神,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的经历,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我别过头,躲开他的手,[你允许你的夫人们产下更多的孩子,然后把他们全都放

在那个看似美好的庭院里。只有强者才能从那里出去,否则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皇室的认可。那个庭院是你的游乐场,

我们都不过只是你的玩具而已。你从来都对庭院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那是因为你对那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安装在各

个角落与各处住所里的隐形监视器,身为你的眼线的仆人们,还有你偶尔亲自改头换面之后来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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