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逢春——蒲扇
蒲扇  发于:2012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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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尤其是长得水灵的那种,或清爽或柔弱或妩媚或健硕,十二万分地警告,定要离本仙君我远远地,越远越好。是以

出现在本仙君我面前的多是些美丽的仙女,或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婆,再不济就是些不敢现出真身的马啊鹿啊什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还真有些道理,要是那日我没见着云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他死缠烂打锲而不舍地。

这断袖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对于像天庭这么规矩森严的地方。说了这么多,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断袖可以,你得有

那个能力……

再简单一点说,虚元天君要断袖,可以;南海帝君要断袖,直接把两个都捆了往诛仙台上推。

所以说,这事情就有点麻烦了,谁让云敛偏偏就是看不上本仙君我呢,可叹啊可叹。

青衡笑笑:“这事还真是难办,原说菁华与南海两位帝君皆是我手底下的上仙,这一处决就是两个,我本也舍不得,只

是现下这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玉帝那里实在不好说话。”

我道:“这事除了你我也就没有第三人知道,本来也还可以再瞒瞒……”

青衡接道:“刍渊跟云敛的性子舅父也是清楚的,即便是他二人不去跟玉帝说,总也还是有别人会去说的,这么明显的

私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太久。”

这话我倒是听明白了。

“只怕不待多久就有天兵天将下界来拿人了。”

我问:“青衡你老实给我说说,东溟来找我可是为了这件事?”

青衡有些迟疑,最后说:“我也想舅父可能猜得到的,刍渊是东溟叔叔的表侄,原本东溟叔叔与玄女姑姑感情就是极好

,既然晓得了这件事自然头一个想到要来找舅父帮忙的。只是东溟叔叔也晓得舅父对云敛不是一般的感情,又是被他那

侄儿抢了去,这下又拉不太下脸跟舅父明说,刚才便是将侄儿拉去说了说,便要侄儿把这意思转告给舅父,恳请舅父看

在他的薄面上务必要伸手帮上一帮。先不说刍渊本身就是天庭里的顶梁柱,是个人才,折了可惜,舅父便是不爱才也该

看在东溟叔叔的面子上出个面,再说……舅父您忍心菁华帝君就如此灰飞烟散么?”

这话说到我心头去了,哽得我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就是个冤大头!

去他娘的,老子打落了牙齿还得往肚里吞,当了王八对着绿豆还得吐泡!

云敛喜欢刍渊?

老子相信就真是个棒槌!

扯他奶奶个诞!

第十四章

好吧,我本来就心疼云敛得很,哪里可能真的不问不管的。

我沉住了气,道:“这话该东溟亲口给我说的,好歹我跟他也是几千年的交情了,我从来也拿他当兄弟看,他不该在中

间隔一层。”

青衡道:“舅父说的是,东溟叔叔既肯亲自来人间走一遭想必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中途又误伤了那只猫儿,这话再来跟

舅父讲就有些难出口了。”

我不语。

“舅父,这事确实难办了些,要不您就不要出面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玉帝该也不会真的要了他二人的性命。”

我心知这是青衡在激我,就算玉帝不杀了他二人,死罪可免,这活罪可有的他们二人受的。刍渊生得结实我倒是不担心

,可是云敛却不一样……他的身子本就比一般仙人弱上一些,何况又被我……

罢了!

“你且给我说说东溟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青衡轻呼一声,似松了口气,道:“这事本也藏得深,莫说是舅父便是我也没能察觉,东溟叔叔也是无意间撞见的,何

况刍渊用了南海的九还珠调理云敛的身体,自然瞒不过东溟叔叔,不过这事东溟叔叔也未曾向别人透露,到底是纸包不

住火,这事得要赶紧遮掩才是。”,末了青衡又补了一句,“舅父,您当真要帮他二人么?”

我心说青衡你不就是想让你舅舅我领了这顶乌龟帽么,我哪里还能拒绝。

“舅父,云敛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青衡忽然这样问,我干笑两声,“约莫是红尘浊气侵蚀了元神吧,对了,那绛草我还是不还你了,想必他还是需要这东

西的。”

“绛草虽珍贵,舅父若要尽可拿去用,侄儿哪里还会推脱。”

我道:“这倒是,横竖是给云敛用,我也就不同你客气了。”

青衡一笑,错开话头道:“舅父真是宽怀,可惜云敛不懂得珍惜。”

我苦笑:“便是懂了也要他肯。”

正与青衡说着话,眼前忽见彩云飞来,再一看原来是风仙同西方的大鹏,这两个人八竿子搭不着,也不知是怎么凑到一

起来的。

一白一黑两人朝我与青衡行了礼,二人似乎是有要事要同青衡禀报,见我在一旁看着迟迟不言语,我打了个呵欠,十分

知趣地说要去睡了。

“夜里凉,青衡你多加件衣服罢。你眼睛不好,批折子莫要太晚,有事也不要累着了,我先去了。”

“舅父也要放宽心,莫要太为难自己,侄儿看着也心疼……”

我晓得他要跟我说的话,心头除了微微地苦涩还是有些欣慰,毕竟他也还是在乎我这个舅舅的,还晓得安慰安慰。

甚好。甚好。

刚转过葫芦门,这府上不过四个丫鬟这就给我遇上了仨。

黑灯瞎火的,姑娘们脸上的红晕看不太真切,扭扭捏捏地给本仙君我问了好,端的是青衡最爱的粳米粥,另加两三碟小

菜。

乖乖,风仙跟大鹏还在呢,半夜又是平白地冒出两个人来,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我顿悟,赶忙地拦了她三人,只道是本仙君我肚饿了,全部送我房里去。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冒冒失失地去看到了

仙迹也不太好。

抬头一看,这处宅院顶上紫气浓得化不开,翻滚翻滚的,日后万把年的都怕是个福地。

第二日清早出了门,依然没有见着东溟。本仙君我心头抑郁了,总归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这么躲着我实在不是个事。

小丫头们端了早点来,我瞄了两眼,是城西傅家薄皮大馅的包子,出了名的好吃,也不晓得是加了什么香料,光是闻的

也禁不住流哈喇子。

奈何本仙君我跟这包子却是有仇的。

本仙君我膀子一甩,大步走出门外,站到大街上深呼一口气,包子有啥好的,老子要吃面糊疙瘩!

其实包子无罪,包子香得很。只记得本仙君我托生成梅青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人贩子就是用一个傅家包子将本仙君我拐

了去,以至于日后碾转于各处,奔波流浪了数年,个中之艰辛之酸涩。从此以后本仙君我便立下志向,坚决再不吃包子

,尤其是姓傅的包子!

面糊疙瘩么,倒是遍地都有的卖。

面糊疙瘩其实不好吃,淡得出个鸟来。面团和着咸菜叶一锅煮,三文钱一大海碗,管饱,便宜又实在。

大街上热闹得很,到处都是人,乌杂乌杂的。我找了家人少点的面摊坐下,嚼着桌上的萝卜干等着上面。

只听身边“滋”一声吸水声,间或“啧啧”的嚼面疙瘩的声音。本仙君我一时好奇回头去看,娘嗳,张大妈猪圈里的母

猪拱槽怕就是现下这状况了吧。

“哎……”

那位兄台放了手里的碗筷,心满意足地扯起道袍的袖子抹了一把油嘴,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发出一声感叹:

“好东西啊,一碗顶仨馒头。”

我顺着那位兄台头顶上飘着的白烟往对街看去,果然是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摊子。白馒头三文钱一个,感情这位仁兄是吃

不起的。

什么时候道家子弟穷成了这样?

“哟……我瞅这位公子你的面相怎么有点……有点……”

那位仁兄立马抓住了本仙君我扫过去的目光,一双伶俐的眼睛一动,只闻一阵野鸡毛的味道,再一看该兄台已经贴着本

仙君挤在了一张凳子上。

我一听他这话头,蓦地就想起小时候给本仙君我算命的神棍,悄悄地往后挪挪。

“啧啧!哎呀哎呀,大事不妙啊,恩,不妙!”

道袍兄往我脸上这么一扫,小眼睛盯住我的额头,表情十二万分之悲痛。

“公子近来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啊!”

哦?我怎么不知道,感情现在人间的道士都可以给神仙算命了,了不得了不得。

道袍兄见之伸手搭在本仙君肩上,语重心长道:“公子你面容俊逸,合该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我观你气色竟是个桃花

劫,近来怕是不大好过,有些情苦。”

我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根萝卜干,问:“哦,在下出门在外,竟不料在这处遇上了高人,还请这位道兄给小弟指点指点。

道袍兄接过萝卜干露出半截嚼得有滋有味,道:“咳恩,这个嘛,好说好说。”

萝卜干嚼完又捏起筷子戳戳小碟子里的臭豆腐干,悠哉游哉地慢慢品味,这好说的话等了半天也没个影。

小老板上了面疙瘩,身边的人流着哈喇子直勾勾地盯着本仙君也是在没什么胃口,神仙么,本来就不需这些五谷杂粮的

。于是满满一大海碗的面疙瘩都给了那位道袍兄。

吃干抹尽后。

我问:“道兄可否说说小弟这情劫可要如何避过?”

道袍兄一甩膀子,端起茶水又灌了两壶,咧嘴道:“这位公子,可是有思而不得的心尖子,又辗转于家人与情人之间苦

恼不已?”

本仙君我那个激动啊,谁说算命的一定是神棍,看看,眼前这位说得可不是八九不离十么!

遂赶紧回道:“道兄好眼力啊!不瞒道兄,小弟近来确实苦得很,可否请道兄给小弟指条明路,算算小弟我的姻缘?”

“姻缘天定,公子的姻缘啊,一个字,难。”

“哦,那就是没指望了?”

“非也非也。”道袍兄举起手指头摇了两摇,道:“人说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公子你回去好生与你家娘子勾兑勾兑。女

人么,哄哄还不容易,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莫说一个小妾,你要娶谁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一道天雷闪过,他奶奶的,又是个神棍!

“道兄所言甚是,可惜我家娘子凶悍得很,小弟我不太敢。”

“嘿嘿,老哥我早就看出来了,看看你这身穿戴,那还不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昨晚被你家娘子踢下床赶出来了吧,要

不还会这么一大早的来这小面摊吃东西。”

我抖抖衣裳站起来,扔了六个铜板在桌子上,出了摊子回头拱手道:“多谢道兄忠告,小弟这就回去跟我家娘子好生坦

白。”

“公子慢走,你我有缘,这卦就不收公子你钱了。下次还来找老哥啊,老哥我可是京城有名的‘神算子’!”

吸气,呼气,咱不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

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么,恩。

好像还是有点道理。

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整个夹生饭,嚼不烂吞不下。哎,我倒想把云敛给“煮”了,这火要烧得本仙君我内伤了。

早市一过,店家一家接着一家地开了张,大街上人来人往,人气儿忒足。

人间么,比不得天上仙气儿一团一团的翻滚,隔着三步路就瞅不清楚对面的人。人间没有仙气,人间只有浊气。人间杂

乱得很,你看这些人,各种身世,各种命格,各种面皮,各种念想。万丈红尘不好,生老病死什么的让凡人惶恐,可是

至少实在!凡人会饿会撑,会哭会笑,会……爱人……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你真以为做了神仙就死不得了么,若是如此我那玉帝姐夫还有我的大侄子又是怎么没了的呢?

神仙……大概就是说的没有心的人吧……

其实我们才是那只可怜的虫子,作茧自缚,不得超脱。

比如说云敛,不说不笑,严酷无情,其实心肠最是软,别人却看不到,哪怕是他一心维护的那只小蝶儿。

你又是做哪般要装成这样?

你只当我凤蔺是戏耍你的么。

你只当这百年来对我这个活了几万岁的人就是短得不能再短,不值一提么。

你只当我……是一时兴起么……

“敛……”

我要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地喊你一声,“敛……”

这个名字我在心头喊了不知多少遍,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把你拥在怀里,好生看看你,听你也喊一声我的名字……

第十五章

心头念着念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城东的酒楼去了。

这腿倒是认路。

满月楼上挂满了红绸子,想是司禄结了亲。那姑娘我倒是记不得长的哪样了,只约莫记得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娃,配了司

禄倒也合称。

一个是人,一个是仙,有这么一世的重逢也算不容易。

头顶上太阳越发的毒辣,晃得本仙君我眼花,捏了个诀招来朵乌云遮了,就见边上的摊子铺子收的收关的关,乱成一团

“嘿,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下雨了?!”

本仙君心道这些人不识货,大热天的来朵乌云不是正好。

转过巷子到了满月楼后面,正赶上张大妈从里头出来扔烂菜叶,嘴上正念叨着小兔崽子什么的。我琢磨着又是那只小蝶

儿糟蹋了梨院后头的菜园子,张大妈拦他不住,心头该是窝着一把火捏都捏不熄。

我远远地站着,挥手把障目的东西隐去,见云敛坐在院子里,小蝶儿不在,倒是云敛怀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

忽然那黑团子动了一动,原来竟是只小黑猫。

我心头一热,忽然有些荡漾。

云敛的面色依然不大好,有些苍白。脸是白的,手也是白的。我看着他把那猫儿摸了又摸,目光温和至极。

云敛爱养小东西这事我早就晓得,奈何天上规矩多得很,这些年他也只得小蝶儿陪着,怕是有些寂寞。

我想上前跟他说上两句话,不知怎的又迈不出脚,又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途间路过一个西瓜摊,随手捡了两颗带回去。

不想我怀揣着两个滚圆的绿瓜推开房间门时却见青衡正坐在桌子边等我。

“舅父大清早地出了门,不知是去了哪里?”

我嘿嘿两声,把手里头的西瓜放了,扯了个谎,“早上的包子油水太多,还是想吃些清淡的,顺便给你带了两个瓜回来

。”

青衡顿了一下,道一声:“多谢舅父。”

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是喜欢吃西瓜的,人间的西瓜怕是不比天上的甜,我看眼下暑气重得很,我拿去冰镇着你晚

上再吃罢。”

青衡声音带笑,“那么久的事了,舅父竟还记得。”

我道:“你小时候的事有哪样我是记不得的,不过后来你回去了,便不常见到了。”

我叹了口气,“你也与我疏远了。”

阿姐把青衡接回去那年青衡正好两千岁,面貌什么的跟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可惜这些年我也不常见到他,他也甚

少来找我,心头总觉得有些不舒坦,有些憋闷。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反省,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青衡开始变得不愿

意与我亲近。

青衡是我一手带大的,与我同吃同住,直待后来出了丹靖那桩子事青衡就不大亲近我了,我心头有些清楚,又有些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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