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理解许煦对李祝融的恨很容易,也许很多人并不清楚梦想对一个男人有多大的价值,
打个比喻吧,许煦原来是一只鸟,但是有一天,李祝融把他翅膀折了,
把他扔到鸡窝里过了十年,十年之后把他捞出来,给他把翅膀又接好了,扔回鸟群里。
所以那些鸟都觉得他不是鸟,只是一只“上面有人”的,滥竽充数的鸡。
至于那些感情纠葛就不说了。
理解许煦对李祝融的爱更容易。
许煦对李祝融的爱,就是爱。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煦,李祝融
配角:蒙肃,齐景,林森,夏宸,陆之栩 ┃ 其它:傲慢,天才,折辱,伤害
第 1 章
R大的物理研究所,在国内的物理界,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如今活跃在学术界的中流砥柱,几乎有半数以上和R大的物理研究所有着师承的关系。
在庞大的研究所中,不仅学派不同,也有着层次分明的阶级,当然,也少不了人员之间的倾轧。
由此,也衍生出了一种带着中国特色的行为:
背后论人长短。
“听说了吗,上面空降的那位,昨天被分到A组了。”这是一个男人声音,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在研究所里,已经算不上年轻了。
“得了吧。不就是上面有人吗?大学都没毕业的人,也配分到A组?真是……”这是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声音,大概是刚毕业的高材生,语气愤慨得很。
“谁知道呢?”那个中年人讽刺地笑了笑:“你还没听说吧,昨天蒙肃带他去B组参观,他连托卡马克装置都不认识。”
“真的?这真是……”年轻的声音刚要附和点什么,大概是看到了某个不该看到的人,声音戛然而止了。
清晰的脚步声,缓缓地走到洗手间的中心,然后是水龙头被打开,水流的声音。
“下次,还是不要在背后议论我们A组的人了。”一个清朗却异常年轻的声音缓缓说道:“能进入A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非礼勿言。这些无聊的传闻,还是不要再传了。”
没有争辩的声音。
两个人唯唯诺诺地离开了洗手间。
没有听到更多的传言,我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厕所隔间。
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站着,正在洗手,他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但是履历绝对不容忽视。
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齐景。
我早就听过他的名字,那时候我在R大读书,他在清华少年班。
他的祖父,是49年附近的那批从国外回来的归国华侨之一,在航天物理方面有极大的成就,还说过不少名人名言,我小时候,教室里左边贴着居里夫人,右边贴的就是他爷爷。
他继承了他爷爷的天赋,十五岁进的R大物理学院,刷新我的记录。
他今年似乎才二十岁左右,毕业之后留校,进了研究所,他和昨天带我熟悉环境的蒙肃一样,都是学量子力学的。和那个冷冰冰的蒙肃不同,他在人际交往方面很擅长,领导能力很强,说话很有分量。研究所里有不少人唯他马首是瞻。要不然,刚才那两个人也不会在他面前噤若寒蝉。
这是大多数学理科的人都做不到的。他似乎天生有这种当领导者并团结他人的天赋,他
虽然年轻,但是在研究所里,他的威望,仅此于身为A组组长的王治。
当然,他也很会收买人心。
我相信,就算刚刚他说的那段话没有让我听见,事后,也会通过别人,传到我耳朵里。
但是,既然我听到了,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既然已经被收买了,就要有被收买的自觉,无动于衷,反而会得罪齐景,让人记恨。
我走了过去,和他并排站着洗手。
“刚才,谢谢你了。”我一脸真诚地道谢。
齐景偏过头来。他长得很俊美,是个漂亮的青年,虽然常年在室内研究,但皮肤并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而是漂亮的小麦色。
“不用谢,分内事而已。”他朝我眨眨眼睛:“排挤新人是研究所特色,不是吗?”
他开了玩笑,我自然要笑,于是两人相视而笑,一前一后从男洗手间走出来。
我进研究所,已经三天了。
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可是我连一个物理学院的毕业证都没有。
十年过去,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许煦,已经死了。
跟着蒙肃参观研究所,一个个科室走过去,见过许多人,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
他们大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爱上物理这一门科学,一心要探索宇宙秘密,时空、原子、黑洞……
多好。
隐约看见当年的自己。无知无畏,拿着根鸡毛当令箭,满心以为自己可以撬动地球。
十年过去了。
地球还在那里,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其实,那两个在厕所里议论我的人说得很对。我能进入A组,没有哪怕百分之一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实力,纯粹是拜某个强行把我安插进A组的人所赐。
物理不像别的学科,学物理的大都是因为个人爱好,所以天才满地都是。
我已经落后了十年,十年之间,物理学日新月异,在某些方面,我和一个门外汉,并无太大区别。
如果研究所有得选择的话,我这种人,别说A组,进来抄文件都未必够格。
那个人之所以用了手段,胁迫着研究所强行把我安插进A组。其实,大概是因为他知道A组是研究所地位最超然的一个集体。他这种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最好的。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两条岔路,一条写着第一名另一条写着第二名,他踩着刀子都要走第一名的那条。
他选A组肯定也是因为A组是最好的——事实上,我怀疑他连A组是什么意思都
我已经落后了十年,十年之间,物理学日新月异,在某些方面,我和一个门外汉,并无太大区别。
如果研究所有得选择的话,我这种人,别说A组,进来抄文件都未必够格。
那个人之所以用了手段,胁迫着研究所强行把我安插进A组。其实,大概是因为他知道A组是研究所地位最超然的一个集体。他这种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最好的。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两条岔路,一条写着第一名另一条写着第二名,他踩着刀子都要走第一名的那条。
他选A组肯定也是因为A组是最好的——事实上,我怀疑他连A组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R大物理研究所,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机构。曾经有人开玩笑,把它比作明朝的政府机构,研究员都是各级官僚,但是,凌驾于官僚之上的,是被称为“内阁”的A组。
A组只有五个人,除了组长王治,其余的人都在二十五岁以下,最小的甚至还没有满十七岁。A组和其他研究组不同,不接受上面指派的研究课题,也从来不会以组长的名字命名,如果组员有了自己感兴趣的课题,也可以随时单独出去,在所里招一批人,建一个自己的研究组。
平时的日子里,A组都聚在研究所D座的第五层,那里常年像个沙龙一样,有沙发有空调,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书我曾在那里找到一本书。组员平常都聚集在那里,交流各自的想法,用当年院长的话来说,是“产生思想碰撞的火花”。
A组成立的初衷,是聚集R大最有潜力的年轻人,我的导师后来被提前退休了。他曾经说过,R大研究所的未来,就在这些年轻人当中。
我当初没能正式进入A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当初我还没成年。那时候,A组的人在工作上享有绝对的自由,只有一样,档案和身份,都必须留在国内,换言之,你必须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
中国的人才流失,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算是非常严重的。
泱泱大国,花了十多年时间培育出一个人才,只要送到国外留一趟学,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当初我在R大读书的时候,同校的两个物理天才,郑元森和黄曦,现在都在接受“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毒害,在那里钻研科学。
这都是题外话了。
和专出文人的B大相比,R大从来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大学,进B大的学
生和进R大的学生其实并无差别,都是高考上来的学生,白纸一张。但是,B大出来的人中,有的是针砭时弊,骨子里有铮铮傲骨的书生。而R大却只出两种人:
一种是埋头苦干,沉浸在学术世界中,不谙世事的科学家。
另一种,则是像现在R大的领导层和大部分R大出来的学生一样,也许在专业领域的成就不错,但是人品和骨气都不能保证的芸芸众生。
当初沈宛宜就说过,像俞铮那样的人,其实是进错了学校。如果他是B大的学生,也许还有点活下来的可能毕竟,B大的那股敢于掀起的骨气,从来都没有磨灭。那些巨贪也不敢轻易惹B大的人。
可惜他生在R大。
上午去了一趟华教授家里。
华教授今年已经65岁了,当年我退学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和学校据理力争。
那时候我还在他手下读书,他找我去谈话,他说:“许煦,你不用退学,年轻人都会犯错,我们不是迂腐的人,不会把生活上的事和学业混为一谈。”
他说:“既然剑桥容得下牛顿,我R大也容得下你许煦。”
但是R大没能容下我。
因为容不下我的不是R大,而是李祝融。
而我也不是牛顿。
我没有再学物理,我考了个现代法学的学位,跑到了南方,在C大教起了书,事实证明,人聪明点还是有用的,我背起法律条文来很快,三年转了副教授。二十七岁那年我当了主任。C大的法学院如同鸡肋,没什么竞争,评职称还是很快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物理了。
华教授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好。开门的是师母,她很年轻,才五十出头,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听说我是华教授的学生,又看了看我提着礼物,不像是什么坏人的样子,还是让我进去了。
我记忆中的华教授,是个地道的北方人,身材高大,正当盛年,满头的头发都是乌黑的,动作永远矫健有力,是R大最睿智的学者。
而现在,我看见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穿得厚厚的棉衣,盖着毛毯的老年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在那里打着瞌睡。
十年的光阴,究竟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
十年之前,我是个无知无畏的大学生,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逼得离开R大。赶走我的人,叫做李祝融。
十年之后,我是个因为“上面有人”,而被强行空降到研究所的外来者,空降我的人,也叫做李祝融。
第 2 章
从华老师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到家属区前面有人挑着鸡在卖。想起中饭还没着落,就买了一只回来。
回来才发现,自己刚搬过来,锅碗瓢盆一概没有,还得去超市买。
其余的倒是买齐了,只没有一样——高压锅。于是我决定去借。
这栋宿舍楼里有不少人开火,已经是饭点了,香味四溢,我去敲对门邻居的门。四楼以上,住的都是A组的人,我住进来的时候,蒙肃似乎提过我对门是谁,但我没有仔细听。
开门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很瘦,戴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白衬衫,带着点科学家特有的苍白的神经质,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一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林森。A组的“古董”,据说他看过的书可以建一个图书馆,同时,他的性格也很孤僻。他今年二十四岁,主攻的是天体力学,和我兴趣差不多。
“我是许煦,你对门邻居。”我朝他指了一下我的门口,“我来问你有没有压力锅,我要做一道菜。”
他默默无言地看了我一会,似乎在回想压力锅是什么东西,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去,走回去了。
我在门口等了半天,他没有再出来,也没有再关门,我想他大概是示意我跟他进去。
于是我跟着进去了。
意料之外的,他的房间井井有条,像有专门的人整理过一般。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蹲在客厅的地板上,神色冷漠,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几只大锅。
有炒菜的炒锅,有电饭煲,还有一只用来烧水的大铁锅,当然,还有一只干干净净的压力锅。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要哪一个?”
我忍住抹汗的冲动,指了指那只压力锅。
他没有马上递给我,而是把那只压力锅抓过去,拧了几下,揭开锅盖,像一个有着无限研究热情的物理学家一样,仔细研究了一番那个压力锅,然后得出结论:
“封闭式加热使气体膨胀,压力变大,水的沸点变高,蛋白质变质更快。”
“是的。”我对他的研究给予肯定,并礼貌地发出邀请:“我准备蒸鸡,你还没有吃午饭吧?”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关心他的午饭很不能理解。
我继续邀请
道:“如果你没有吃,过来一起吃吧。”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回答:在我等了很久他还没有反应,终于决定拿着压力锅走的时候,他默默地站了起来,跟在我后面。
“刚搬过来,家里还有点乱。你在椅子上坐一会,饭已经好了,我去把鸡肉上锅蒸着。”我提着压力锅进厨房,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了一句:“你喜欢吃辣吗?”
他很缓慢地思考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辣的味道,然后点了点头。
我笑了起来,又回到厨房。
林森这个人,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
和身世显赫的齐景不同,他是普通的家庭出来的,性格孤僻,十分不擅长人际交往,但是他在天体力学上的成就,在国内都是有着一席地位的。
相对于齐景,我更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心机,也不喜欢对别人用心机。
只是人活一世,有很多事,不是你不喜欢就可以不做的。
我的炖鸡,是和我妈学的,我妈是个食堂出来的女工,她没上过多少学,但是饭做得很好。
她一辈子不能理解同性恋是什么。
在她心目中,她的儿子,又聪明又会读书,长得也好,就该早点娶个漂亮有文化的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她也就可以像家属楼里那些大妈大婶一样,天天抱着孙子在树荫下聊天,打扑克牌。
但是,我没能让她如愿。
我十七岁那年,遇见李祝融,那年我刚刚考上R大,有人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当家教,我还没答应,就被带到李家,那时候他还没有满十四岁,穿一件像西欧王子一样的衬衣,懒洋洋地靠在深红色的沙发上。
他有着我见过的最傲慢也是最漂亮的眼睛。
他问我:“你就是许煦?”
“香。”
林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即使已经因为生理反应而在吞着口水,这个天才仍然是一副死板苍白的样子,像是怕我听不懂一般,他又指了指火上的压力锅,表示香味是从那传出来的。
“还要等一下。”我示意他把挂在
墙上的手套递给我。
戴着手套,我把压力锅的气阀提起,锅内的气体从气阀侧面的小孔里喷射出来,虽然没喷到我手上,我还是因为过高的温度而缩了一下手。
“水蒸汽液化放热……”林森很专业地解释道。
金黄色的炖鸡,吸收了秘制的酱汁,带着氤氲的热气和让人垂涎的香味,我戴着手套把鸡肉放到桌上,撕了一码鸡肉下来,鸡肉被撕开的画面很像电视广告,当然,味道一如既往地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