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泊桐
泊桐  发于:2012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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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还莺之于恭帝,到底是什么?

而恭帝之于苏还莺,又是什么?

恭帝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告诉苏还莺。他想说,当他第一次见到苏还莺的时候着实是惊艳于他的胆识与才华,而日子久

了,自己竟然厌烦了苏还莺这种才华。恭帝有的时候想,要是苏还莺不是这样的聪慧,也许会更好一些吧。那样的话,

自己的心意不会被他那一双犀锐的丹凤眼觉察,自己就可以更加有利的面对与苏还莺这场感情戏。但是,话又说回来,

倘若苏还莺真的着实泛泛之辈,那么没有第一次的惊艳,又怎么会对那样一个人动心?

所以说,人,当真矛盾。

其实苏还莺第一次见到恭帝的时候,又何尝不感到惊艳。那样狼狈的场景,恭帝竟然能够如斯淡定的面对。这样一份从

容留在苏还莺的头脑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很久,苏还莺都经常想起恭帝的初见。

然而,他终是没有想过把恭帝当做情人的。与其说他对于恭帝那超出臣子感情的部分是爱慕,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敬佩,

只不过程度更像是一个年少的儿子对于饱经沧桑的父亲而已。

就这样想着,两颗剔透玲珑之至的心一夜未落,两人,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苏公子风流依旧:“山中兄,今日去山中采药如何?”

“那我是不是还要带上足够的赎身银子?”

笑得猖狂,笑得疏狂,笑得仿若无事,风轻云淡。

第十章:步步为营

恭帝早上看到苏还莺没事人一样的走出来的时候,吃了一惊。

然而这种惊讶只持续了一瞬。

他想起了苏还莺才被封为文宰的时候,苏家人曾经一脸卑恭的找过他,对他说:“还莺啊,你也知道,大伯这么多年不

容易啊……”

“所以您是要我当做以前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是吧?那好,我就答应您我什么都不记得。”

彼时苏还莺的直白让苏家大伯惭愧,让恭帝瞠目。然而苏还莺竟然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有过一样,兄友弟恭,该有的礼

节一点不差,直到苏家大伯再也挂不住面子,另觅良宅,一家子搬了出去。苏还莺愣是没说一个“不”字。

大概,今天,苏还莺也就是对待他大伯那样的心境,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恭帝如是想。

想的时候,心痛如绞。

“那我是不是还要带上足够的赎身银子?”

心痛的时候,这句话,已经飘然而出。就好像是那天在恍惚间,一句“喜欢”就应经飘到苏还莺的耳朵里一样。

身不由己。

苏还莺是耍手段的好手,想必是没有人敢质疑,毕竟小小年纪就知道欺瞒自家大伯,怎么样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虚与

委蛇,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什么的自然是他的强项。有的时候,连陶九雁都会说,苏还莺,你当真还是那个苏还莺么?

然后看着苏还莺眼底的陌生,犹自心痛。

恭帝就不能说是会耍手段的人了。毕竟人家自小在宫中长大,根正苗红的嫡长子,小小就被立为了太子,锦衣玉食,一

呼百应。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天资聪慧,自家老子还是个难得一见圣明君王,而且是难得一见的长寿。传说中那些围在红

墙里的勾心斗角,在他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良好的验证。

所以说他那天晚上对于苏还莺的表白,就是一种再浮云不过的行为。苏还莺早早洞察了他的心意却默而不语,说明苏还

莺对于恭帝之间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可恭帝偏偏要挑开那一层窗户纸,那苏还莺还能给他好颜色?自然是不能的了。

那以苏还莺的个性来,对于恭帝会是什么样呢?

若说他对于恭帝没有一点感情,那必然是撂挑子翻脸不认人,尽管恭帝是九五之尊,可是苏还莺有怎么是在意这样身份

浮云的人呢?大不了一死了之,此人的思想偏激的要命。

但最棘手的是苏还莺对于恭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且不说这感情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是苏还莺还真就是下不

去一个狠手,直接翻脸。那么,苏还莺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装。

其实这对于苏还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恭帝那天早上想到了千万中结果却独独没有想到苏还莺会那样风淡云

轻地说一句“山中兄,今日去山中采药如何?”

不是一般人的欲擒故纵,他,是真不在乎。

所以,看着苏还莺,恭帝心痛欲绝还要强自欢喜。

其实苏还莺又何尝好受?

老实说,苏还莺是真不想和恭帝发生什么矛盾,甚至一向看东西看得精明剔透的他觉得,从前那种暧昧的关系挺好,他

不想破坏,也不希望别人破坏,哪怕是恭帝。

于是恭帝区区十五天的南巡,憔悴了龙颜,也憔悴了一向意气风发的苏还莺。等到恭帝回京,苏还莺回了苏州城时,竟

然有了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苏相这一回,当真是称得上楚楚可怜了呢。”

陶九雁毫不避讳的嘲讽一下子说得苏还莺炸毛,指着陶九雁的鼻子就骂:“你这张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

“怎么?苏相要象牙?这批的货里还真是有象牙,用不用我送给你一对?放心的,我不会说是你索贿的。”

“陶九雁,恭帝他和我说,他……”

“他说他喜欢你?”调高了语气,一副叫人厌弃的调子,陶九雁看着苏还莺,直道,“这茶还真是好茶,好茶。”

“陶九雁,要是有一天,真有个你一直当做知己的人对你说你说他喜欢你,你丫也不会淡然”

“是么?”陶九雁端着盖碗,徐徐地吹了口气,“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淡然?这么多年能担得上我陶九雁的知己的人,

也就是你苏还莺了,你这么说,不会是当真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苏还莺瞥了陶九雁一眼:“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么。”

“只要你说,我就信。”

第十一章:昨日逍遥

“陶九雁,我喜欢你。”

一脸嘲讽的苏还莺上下嘴唇一碰,竟然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脸嘲讽的苏还莺笑着看见陶九雁一脸嘲讽渐渐转成了错愕,然后又从错愕变成了惊慌,最后,五味陈杂,竟然也带着

那么一点笑。

“那么,陶九雁,你现在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我相信。我说了,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答案,苏还莺的脸上流过一点落寞,继而又笑了:“那么,现在,陶公子是淡然还是不淡然呢?”

“现在,我淡然得很。 ”

陶九雁看着苏还莺,笑了:“我从来也没说过,我不喜欢苏还莺你。”

苏还莺手里的茶杯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

“你就是再不想知道,也不必浪费了这上好的阳羡。”

陶九雁走到苏还莺面前,伸手拿走了那杯险些泼出的茶水。看着苏还莺几近石化的表情,突然就笑出了声来;“苏还莺

,你至于么?”

“我只是想不到,竟然,你有这种心思。”

“苏还莺,你何必自讨苦吃呢?”陶九雁抿了一口茶水,“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我喜欢你这个事实,给你带来了什

么麻烦么?”

“陶九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城西书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看到那个和我一样又不一样的小小少年的时候;也许是在某

个挑灯夜读的不眠之夜,透过一盏摇曳的烛火,看着你的脸庞也明明灭灭的时候;也许是在留红楼里的某一场大醉中,

你搂着飘飘,我搂着翠翠,偶然间看到彼此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就像是这辈子我是不打算对你说的。”

“其实,以我们的关系,想要瞒着你一辈子,不是没有可能。就像是如意嬷嬷说的,情爱二字,但凡是隔了知己,师生

这样的字眼,救不再是那样甜蜜绵缠的存在,有时候,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也会因为情爱二字苦了一辈子。”

“如意嬷嬷,其实也有一个很秀气的名字,吴念城,大家闺秀的名字,有着几分男子气概。她曾是扬州城里有名的才女

,一支生花妙笔,不知道驳倒了多少文人大夫。她也曾是名门望族的独女,吴家老爷给她聘了当时有名的才子江少卿做

夫子。她一心爱慕江少卿,只是彼时,她不清楚那就是爱慕。”

“她以为她是敬他如父,可是等到有一天吴家败落,她沦为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时,她才懂得那就是所谓的情爱。”

“其实,如意嬷嬷也曾经可以嫁入名门。然而她却放弃了这样的机会,不是因为她看透世态炎凉,只是她记得她只要那

一年的江少卿来迎娶她。”

“然而,她没有说,他不知道,所以她成了苏州城了浓妆艳抹的如意嬷嬷,而他,则成了姑苏城外的苦行僧一只。”

“本是两情相悦,本应白头偕老,却作了萍水相逢,却作了竹篮打水。”

陶九雁说得很凌乱,也说得很认真。或者说,陶九雁说得有些仓皇,有些惊慌。

难得一见,苏还莺也能心平气和的听人说这样无聊的东西。的确,苏还莺听得很认真,那种程度绝对不逊于陶九雁的认

真。慢慢地,苏还莺笑了,笑的很浅,笑的陶九雁心里发毛。

“陶九雁,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我们是莫逆之交。”

“然后呢?你就以这样的理由来斥责我?”

“那个时候,我但笑不语。”

苏还莺并不理会陶九雁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那么,我一向不喜欢咬文嚼字的陶公子,知不知道,莫逆两个字的意思?”

似乎苏还莺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很高兴,话音竟不自主有些飘忽。陶九雁看着苏还莺;“我只知道,莫逆之交是知己之

间的另一种说法,大抵也就是一种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感觉吧。”

“其实,陶公子这样喜欢汉赋的人,当真应该多看看说文解字这样的东西。这样也不至于将自己说的话,平白成了别人

的把柄。”

“陶九雁,我告诉你,莫逆两个字,是彼此情投意合,互相交好的意思。”

“陶九雁,因为这个意思,我称你为莫逆之交。”

苏还莺仍是笑,有那么一点狡猾奸诈的感觉。陶九雁听得云里雾里,看着苏还莺的笑,有点惊悚。不由得喃喃而出:“

情投意合?”

第十二章:谁翻乐府凄凉曲

一向是波浪不惊的苏家竟然是沸腾了一回。照老管家苏伯的话说,当年苏老爷迎娶苏还莺他娘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热闹。

不过短短四五天,从来不多事的陶家小公子这回差点没把苏家的地基挖开。从来形影不离的苏还莺和陶九雁竟然谁也没

搭理谁。苏伯诧异得不行,整天问自家少爷这陶小公子是哪根筋不对劲的,自家少爷只是笑,一边笑一边吩咐:“苏伯

哟,今天是不是该去请张员外过来叙旧,我回江南这么久了,还没问候他老人家呢。”

“诶哟,公子哟,陶家的小少爷都快把咱家后院的那两只鸡的毛给拔光了。您还不管管,唷,陶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后院里那两只鸡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嬷嬷怎么这么小气,陶公子是我的好友,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嬷嬷不

必操心。”

“那我若说,我愿意把这苏家的百年老宅一把火点了,还莺你愿不愿意呢?”

陶小公子今天穿了一件纹绣的袍子,翠绿翠绿的,远远望过去,好似一只张狂的过分的蛤蟆。苏还莺看着陶九雁无限妖

媚地走过来,不由笑道:“怎么,人家娶亲都是一身大红,陶公子特立独行,这身翠绿的衣服好,以玉色衬陶公子的君

子之德,真是再合适不过哟。”

日子就在陶九雁一天又一天折腾中度过,日子也在苏还莺一天又一天的宴席中度过。苏伯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着月亮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唷!平常里让少爷和那些乡绅打个招呼都难,现在怎么这样热络了呢?”

“说的是呢。”苏家嬷嬷叹了口气,“那陶小公子也是,以前那么安静的一个人,看看金鱼就能呆上一个下午,现在怎

么闹得到处都鸡飞狗跳的?”

“是哟。这孩子,还真是越大越看不透哟。还记得他们小时候……”

苏家的两个老人说着两个孩子小时候的玩笑,隔着一片竹林,苏还莺的卧房里,陶九雁倚在门上:“还莺,你这几日到

底怎么了?”

“诶哟,我能怎么样哟,哪里比得上陶公子,陶公子虽说是没有金榜题名,可这洞房花烛倒是不错过哟。”

苏还莺拖长了的话尾格外刺耳,陶九雁就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看着苏还莺一脸落寞的关上门,悄然离去。

“嬷嬷,我还记得那时候,两个人才多大点儿,那时候你逗着陶小公子玩,问他想不想娶媳妇儿,闹的人家一个大红脸

。”

“是哟,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都长大了呢……”

苏家嬷嬷还在絮絮地说着,陶九雁正好经过。花园里的山石挡住了他的身影,他慢慢的走着,弹指之间,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么。”

什么时候,苏还莺不在屋子里带着,走到了他的身后。他心里有一瞬的颤抖,仰起头,正好把一脸的狼狈塞进了苏还莺

的眼睛。

“你还记得。”

还记得什么,还记得当时不懂事,自己说过要娶苏还莺,还是当时不懂事,听见苏家嬷嬷说不能娶苏还莺的时候,又说

了要嫁给苏还莺?可是呢?可是说过又如何呢?

“苏还莺,我不记得。”

记忆里,陶九雁每一次离开苏宅,都笑得很开心,而苏还莺也总是送出去好远。然而这次,却是陶九雁一个人离开了苏

宅。

陶九雁,总是重情义的吧。一辈子不认自己的父亲,所以对于自己的母亲,总有那么一些太厚重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

一个家,好不容易不用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仰人鼻息,委曲求全,又怎么能轻易抛弃。

自家母亲要自己娶妻生子,他又怎能说出一个不字?

“九雁回来了?”

“母亲。”

“有什么事情么?这样烦心。”

“没有。”

陶九雁答得潦草。怎么说呢,终归是有些不甘的。

“九雁,你喜欢苏还莺。”

声音不大,听到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陶九雁缓缓地回过头,正好看见自家母亲眼里的怜惜。

“九雁,其实我很早就能看出来,只是我不忍挑破。有时候我也想,就这样一辈子,也好。能和相爱的人长相守,谁不

向往呢?只是,你们太张扬。”

“以前,你们关系在好,可总是在兄弟之情的范围之内。我曾告诉自己,你就是没有关心自己的兄弟,所以就把还莺当

成了兄弟。”

“你们关心好,我看在眼里。还莺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们若是不挑破,便能一辈子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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