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这一回问话中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味道,水牛想了想,他找苏奕雷找得那么的轰轰烈烈,以儿子那聪明劲儿,要是
撒谎被拆穿了肯定有得受,自然不能说谎,也只好实话实说:“跟苏……教授在一起。”
[……]
“球球?”
[你旷课了,七姑娘很生气,先回来再说。]
“哦。”才应过话,电话就挂断了,水牛困惑地看着电话,总觉得儿子有点古怪,顿即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到儿子
身边。心动不如行动,他扔下毛巾:“我先走了。”
只是他才转身就被拉住,回头一看竟是苏奕雷扯住他的衣角了,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微愕,他想不到苏卷卷都一把年纪还
不长进,就知道扯衣角,越想越有趣,不觉失笑:“怎么啦?”
苏奕雷触电般松手,干咳着掩饰尴尬:“坐我的车回去吧。”
扬眉睨向那辆夸张的加长版礼车,吴水牛还真的不待见这骚包车,不过儿时玩伴开了口,而且他也想多探探情况,自然
不放过这机会。
“好。”
刚刚走出门去,苏奕雷的律师已经来了,他们俩分明就从那旁边直接走上车了,还听那律师瞎掰说当事人不在现场,难
道他们都成空气了?吴水牛一边不耻,一边想到儿子就是想干这职业,顿时又觉得合理多了,都是聪明人的活,当然是
要狡猾点啦。
原来的司机已经换掉,他们乘着加长礼车往B高进发,街景徐徐后移。
吴水牛是第一次坐这种骚包车,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再挪挪屁股,终于有了结论。
“这车子虽然不耐看,可还挺舒服嘛。”
打从上车后,苏奕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吴水牛,把这些土味十足的动作看在眼里,笑意扶摇直上,冲破临界,笑容再
也掩不住,把双眼都眯成线状了。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用这车子?”
“够骚包。”
唇角微微抽搐,苏奕雷不太欣赏这时候的直率,他揉了揉额角,从小冰箱里取出矿泉水递给对方,小小的动作让气氛更
加轻松,便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会帮我呢?”
放下空了一半的瓶子,吴水牛浓眉高扬:“嗯?你有危险,我还不应该救你吗?”
“……”苏奕雷往椅背靠去,翘起腿,身体微微倾侧,曲肘支颌,惬意地勾唇。一系列动作让俊美脸容焕发神采,顿时
气魄逼人,仿佛连身上污迹也被模糊化,他轻笑问:“因为我有危险吗?你没有想过我回去就会危害到燕裘?”
吴水牛怔住,问:“那些人要捉你,是因为你猥亵未成年人吗?”
苏奕雷差点又喷了,形象尽毁,好一会才缓过来,咬牙切齿问:“吴水牛,你究竟哪来的神奇想法?”
看样子不是这原因,山民小子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那就是两档子事,我不准你伤害球……燕裘,但你因为其它原因
被人非法袭击,就不能不管。如果你被捉走了,还不是得浪费警力?我顺手救你也一样。”
“是这样吗?”苏奕雷笑容更深,眼前这虽然不是燕十六,可那直接正义的性子倒是十足的相象,有多难得才能遇上这
样的人呢?
水牛就觉得这笑容很奇怪,他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只当苏奕雷古怪,再看一眼腾龙手杖,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苏奕
雷是瘸,却不严重,手杖只起到保险作用,并非必要的,因此之前和苏奕雷见面也没有发现这样轻微的瘸,但是:“这
是什么时候弄的呢?”
黑眼珠往下一压,又上来,苏奕雷笑容不止:“二十年前左右,脑部受创落下的病根,这不是秘密,你要是多关注八卦
新闻,不难看到关于我这条腿的报导。”
“我又不读那个。”吴水牛嗤了一声:“而且那个报导就一定是真的吗?”
苏奕雷不置可否,只是举起瓶子邀饮。
吴水牛一口把水灌完,粗鲁地举袖狠擦一把,以表不满。
苏奕雷只是笑,把话题带向自己想要的重心:“你跟燕裘很要好?”
“当然。”
“是吗?他不是这么容易相处,跟他爸一点也不像。”
吴水牛激动得把脑袋往车顶撞去,咚一声,别人都替他痛,他却不在意:“什么不像了?他是燕十六的儿子,怎么会不
像了呢?”
目睹这样激烈的反应,苏奕雷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回答:“倒是,那犟脾气是丝豪不减地遗传到了,可惜就是太
聪明,凡事多考虑了几分,这就大大的不像燕十六,燕十六是个……只会往前冲的人。”
吴水牛哑然,实在无法反驳,因为苏奕雷说得没错,果然是他的儿时玩伴。
“不过,时间会让人变,没准燕十六也是变了,只是太久不见,我也不了解。”自嘲地笑,苏奕雷举起瓶子汲取水分。
“那你变了吗?”水牛轻声问。
动作顿住,苏奕雷深深地看了吴水牛一眼,笑,笑意却不着眼底:“变得……面目全非了。”
“……”
“不过也没关系,已经没有人会拿过去的我做比较。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吴水牛,或许你更有本事修读犯罪心理,
要不要到我门下?”
水牛摆摆手:“不了,我接着要考警校,不上B大了。”
“……”
不知不觉,车子就来到B大校门,正要驶进去,却见铁栏后一人静静地候着,是燕裘。
打从车子驶进校园,燕裘高瘦的身形就急步追上车子。
“燕裘?”苏奕雷蹙眉,没来由地感到心烦,他竟然不想叫司机停车。
“球球?!停车”语气中满含惊喜,水牛甚至不等车子停下就要开门,可惜门被锁着,他干脆降下车窗一跃而出。
“吴水牛!”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奕雷来不及制止,就看着这小子一个驴打滚又利索地跳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奔向燕裘。
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相逢,苏奕雷茫茫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无意识地抬手指挥司机继续前进,
“燕裘……吴水牛……燕十六……”念到最后,苏奕雷蓦然失笑,甚至忍不住举掌覆额,试图抑止过分激动的心情,只
可惜效果不彰。
你死了,我还要寻找另一个你,真是麻烦透了。
要知道再见会是一具尸体,倒不如不见,不知。
第十七章:保健室
燕裘并不了解自己的腿为什么会动起来,他竟然会追着一辆汽车跑,这种连初中生都会唾弃的狗血桥段究竟为什么会发
生在他身上?他真的不了解,他只知道当时理智已经派不上用场,脑海中茫茫然蒙上迷雾,只知道做唯一能做的。
蓦地,光可鉴人的车窗玻璃降下来,竟然有人从车窗钻出来,夸张地抱成一团在地上滚了一周,又立即跳起来。
连串动作流畅通顺,仿佛十分熟习。
燕裘止住脚步,愣怔地看着吴水牛一条大型犬似地扑过来,兴奋快乐的神色,只差没把尾椎翘出来摇一遥
“球球1吴水牛热情飞扑,就是扑了一半才意识到情况不允许,可是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就硬生生地扭转身形往旁边扑
去,真真实实地扑街了,顺带一米的惯性滑垒。
沙地一声,尘土嚣扬。
痛,他大爷的痛!
吴水牛趴在地上抖啊抖,在心里把满天神佛骂了一遍,顺道将修路工人乃至混凝土通通问候了一遍。
燕裘哭笑不得,赶忙将人扶起:“你怎么……就知道冲?”
被挽扶着爬起来,吴水牛随意用袖子擦擦脸上破皮的伤口,咧嘴笑,就是这一摔咬破了嘴唇,咧出一口备牙,触目惊心
。
燕裘额角跳了跳,再看这身被蹭破的校服,跳频更密集。
“你怎么在这里?”吴水牛压根儿没在意这点小伤痛,搓搓手就问。
燕裘借推眼镜的动作掩饰,揉了揉额角,轻叹:“别说了,先去保健室。”
“我不……”
“走。”
没有多余的劝说,不容置喙的冷眼一瞥,吴水牛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山民小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清秀眼镜少年背后,
几乎走出个内八字来。
上了几层楼,刚刚拉开保健室的门就见到身穿一袭白袍的保健老师正在剥橘子,听见开门声,眼珠子就顺着生得嫌过分
妖媚的线条流向眼角,瞥了他们,眉梢一吊,目光在吴水牛身上溜一圈,再定在燕裘身上:“会消毒和贴OK绷?”
燕裘轻轻点头。
“很好,人家正忙,自便。”话落,又专心撕那一丝又一丝的白色桔络。
燕裘没说什么,他让吴水牛坐在床上,因为椅子都被保健老师的屁股和长腿占住了,他甚至没有理会吴水牛瞪圆的眼珠
子,径自往架子上取药品。
“方老师,消毒药水?”
“刚才有个笨蛋放在最里面的床位上啦。”
“找到了。”
平和的谈话在进行,吴水牛却纠结了,打从进入保健室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保健老师。他是第一次来保健室,
今日一见,真是五雷轰顶。他傻傻地瞪着这老师,剥橘子而已,用得着把尾指翘得老高?我就我,人家个什么劲?这家
伙该不会是……
“Gay?1
燕裘拿药水瓶的手抖了抖,接着继续动作,保健老师也不再执着去撕桔络,他挑眉睨着这口没遮拦的山民小子。
“这身伤是因为祸从口出?”
“不,就是跑得太快,摔着了。”吴水牛侧眸瞥向燕裘,后者专心搜集可用药品,明显药物过分分散,让人有一番好找
。
“嗯哼。”掰开橘子分给学生一半,保健老师笑盈盈:“娘娘腔跟Gay不一样,人家喜欢漂亮的女王,像七姑娘,可惜
她被魔鬼抢走了,哎呀,想起就让人家好心痛。”
“……”水牛落了一额黑线,一边啃橘子一边翻白眼:“她还算有脑子,没有挑你。”
“人身攻击?真是坏小子。”话落男人摄起兰花指甩媚眼。
被男人妖娆的媚眼给shock到了,水牛张着嘴任由一口橘汁漏出——为什么B高会有这种极品。
燕裘已经把药品收拾完全,顺手将掉了的的下巴托回去,拭掉橘子汁,再行清理伤口和上药。疼痛总算让吴水牛回过神
,他一边龇着牙抽气,一边让自己坐稳好给燕裘料理。
白袍娘娘腔保健老师却来劲了,拖着椅子粘过去:“保健老师方鸽,可以唤人家鸽子。”
“滚。”水牛暴吼一句,额上青筋爆现。
“嗯哼,牛奶巧克力,你就是最近搅得校内风起云涌的吴水牛吧?B高L班全能体育特别生,据说你刚才还在B大闹得沸
沸扬扬的,说是要找小苏。”
“咦?你怎么知道?”才两小时前发生的事,不会传遍全校了吧?
“嗯,亲爱的,你不知道有校园论坛这回事?”方鸽发出意味深长的单音,仔细地端详眼前人。
吴水牛被瞪得有些发毛,拳头痒痒了,一边深呼吸一边警告:“别再盯着我看,揍你哦1
眉梢一跳,方鸽笑眯眯靠回椅背上,指腹抚唇说:“等你跟小苏再亲昵一些,就帮人家问问他干什么归国,好不好?”
“哈?”吴水牛茫然,苏奕雷归国还需要特别原因?
燕裘手上微抖,直让水牛痛得深深抽一气,他只是轻声道歉:“抱歉。”
水牛哪会怪儿子,立即陪笑脸:“没关系。”
抚唇的手指猛地顿住,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方鸽恍然地挑眉。
“听你说的,你不是跟苏卷卷关系挺好?自己问去。”
“不行,他不会告诉人家。”
“也对,是我也不跟你说。”
“……小坏蛋,人家灌肠的手艺可好,要尝尝?”
“滚,你再娘也是个男人,小心我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坏。”
吴水牛被这声娇嗔闹得青筋直冒,差点要翻桌子,燕裘及时按住桌子对他摇头。
燕裘说:“处理完伤口再翻,现在你需要他们。”
“哦。”水牛乖乖地危襟正坐。
方鸽咬着食指瞅上燕裘一眼,埋怨:“不好玩。”
燕裘动作加快,只想快点离开保健室。
“吴同学,说真的哦,你替人家问问,以后人家无条件给你的请假条签名,无论任何时候。”
“靠,你这作风还当老师?误人子弟。”骂了一句,吴水牛眉头皱紧,也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一定要我?找别人问不
成吗?”
“不行。”方鸽抬手轻轻地摆,娘味十足,又笑眯眯地说:“他喜欢你这类型,或许你能问到,我就绝对不行。”
这个答案在吴水牛心中造成十级地震,他不能更加震撼了,瞠目惊吼:“你说什么?1
窗上玻璃镜抖三抖。
燕裘蹙眉,正欲开口终断谈话,吴水牛却先一跳蹬地跳起来,一把将他搂住狠狠摁进怀里。
山民小子扯开嗓子斩钉截铁地吼道:“苏卷卷果然是个恋童癖1
方鸽怔住,细长的丹凤眼睁成圆圆杏眼,双唇微张露出两颗板牙,顿时从狐狸变成了兔儿。
燕裘也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挣了挣,环抱他的双手却很紧,他只好拍拍山民小子结实的肩膀。
“我不能呼吸了。”
吴水牛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松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儿子将歪掉的眼镜架好,他支吾着解释:“燕裘,我这是……被吓到
,不是有意的……”
“嗯。”燕裘并不多话,撂下这摊子,把吴水牛往门边带了带:“走吧,都弄好了。”
“可是他……”吴水牛忍不住看向愣怔状态未解除的娘娘腔。
“方老师只是喜欢逗人。”燕裘平静地说。
“是吗?”水牛将信将疑。
“是的。”燕裘语气肯定,在水牛回应前先发制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相信。”吴水牛反射般做出回复,在看见燕裘淡淡的微笑以后,心情就像在问答比赛中得到加分一样,既兴奋又庆幸
。
“走吧,肖缇很担心你,林安也是。”燕裘温和地说,不让吴水牛有胡思乱想的空隙,带着人就离开保健室,行进期间
他不着痕迹地睐了那衣服上污迹一眼:“怎么把咖啡弄到校服上了?这很难清洗。”
低头看一眼惨不忍睹的校服,水牛虚笑:“都怪苏卷卷,都一把年纪了还幼稚得要命,他把咖啡泼到我身上了。”
“哦?为什么要泼你。”眉头轻蹙,燕裘对上水牛的目光,又添了一句:“他不像那么幼稚。”
“不像吗?”吴水牛却不以为然,他记忆中的苏卷卷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家伙,当初他被爷爷强行带离乡下,前一天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