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谁都珍贵+番外——薇笑
薇笑  发于:2012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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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了稀泥和杂草的路面上有些打滑,我重心不稳地向后倾倒。启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此时用力地将我往回拉,另一

只手也顺势扶到我腰上,才让我避免摔个四脚朝天。

‘糟糕,我们似乎迷路了。’启介拉住我之后,说了句让人不安的话。我茫然地看着他,他倒是不在乎地笑起来。‘反

正也淋透了,干脆慢慢找回去的路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点头同意。反正我也是在放假中,但启介周一还要去上班。虽然说已经湿透了也不会有再凄惨的状况

,但能避免感冒总是好的。我脱下短袖外套盖在启介头上,牵着他慢慢向前走。

启介却挣脱了我的手,手臂绕过我的肩膀,将外套撑起来遮在两人头上,我自然地向启介怀里缩了缩肩膀。

‘不好意思,你还没睡醒就拉你出来,却遇到这种状况。可恶,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晴天。’

‘没关系,这样也挺有趣的。但你别感冒了。’

启介看了我一眼,突然勾起嘴角。他改用一手撑着外套,一手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拐进路边的草丛。

‘干什么——’

我的声音在雨水中听起来很模糊,暗哑的尾音消失在启介带着雨水气息的唇里。

外套半搭在我们的头顶上,启介的手臂紧紧收拢用力地环绕着我。湿透了的脸彼此厮磨,既冰冷又热烈。

‘启……启介……’我无意识地搂着他的腰,含糊地叫他的名字。回应我的是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同样含糊的呻吟,无视

我的推拒,将吻更为加深。

雨水落在眼睑上有些刺痛,浑身都有被水痕划过的酥麻,混合在接吻的甜蜜里犹如将高压电线扔进水中,扭动弹跳着扬

起了肉眼能见的蓝色闪火。

潮湿泥土的腥味,清新雨水的气味,以及姜启介带着阳光残留的味道,在急促的呼吸中混在空气里被我吸入肺腑。在这

个由他主导的吻中沉浮,我听见雨水落在叶片上的‘啪嗒’声、落在地面上的‘噗噗’声,听见舌尖与舌尖纠缠的‘窸

窣’声。我所听见,皆为水声。这个由水筑成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只有立锥之地。

不知道是吻太过绵长,还是这场暴雨本来只是路过,在我们结束这个吻之前,雨霁云消,只有树叶上的积水随着树叶摇

晃哗哗落下。

启介缓缓地结束这个吻,我眨了眨眼,水珠从睫毛上滚落,我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看到他笑起来。

‘怎么了?’

‘不,我不能说,否则你会揍我。’

‘你不说我也一样会揍你。’我说着,不轻不重地敲了他的肩膀一下,‘说吧,反正也被揍过了。’

‘你刚才,好像被刚被欺负完的女孩子,被亲过之后还掉眼泪,好纯洁可爱的样子。’

‘滚蛋,那是雨水。’我无可发作,这个时候再揍他必然显得我做作无比,只能恨恨地骂了一句,丢下他自顾自地走开

启介笑着追过来,一路跟在我背后。我蓦然收住脚步半回过身,他像一只大型犬似的浑身毛都湿漉漉地冲着我笑。我无

奈地伸出手。‘过来。’

大型犬的前爪搭上我的掌心,用力地攥住。

在泥泞之中走得筋疲力尽,总算回到停车场。这时停车场上只剩下我们这一辆车,百米之外的空地上除了一些垃圾之外

也没有其他了。

我们从后备箱里拿出帐篷和熟食,走到空地泉水边一块大岩石后面。启介支起帐篷的时候,我把两人脱下来的衣服泡在

泉水里洗掉泥泞,然后拧干晾在岩石上。分头把事情做好之后,我们躲在帐篷里慰劳饥肠辘辘的肚子——虽然外面没人

,但我也很难做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只穿一条内裤席地而坐吃午饭。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姜启介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就往我身边凑。我一脚将他踢出帐篷。‘去把垃圾扔了。’

他呜呜叫了两声,乖乖地将垃圾收拢到塑料袋里,佝着背跑去找垃圾桶了。

这段时间里我躺下来眯起眼,不知不觉就有些睡意朦胧。恍惚间觉得肚脐上很痒,伸手一拍,拍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抬起眼睛,看到姜启介的脑袋。

见我醒来,他把身体探过来,靠在我胸前欲要图谋不轨。我有气无力地蹬了他两脚,看他不为所动,我像赶苍蝇一样朝

他挥了挥手,翻过身体。

本以为这样可以了断他的邪念,没想到他趁势压在我背上,‘嘿嘿,这个姿势更好。师兄,其实你是想配合我的吧?’

我扭过头,却被他的嘴唇堵个正着。想要挣扎,无奈肩膀被压住,手臂无论怎么扭动,都不可能回旋三百六十度把他打

飞出去。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蛋……’

‘都怪你穿成这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跟我有……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的内心其实很纯洁。’

纯洁个屁!我狠狠咬着他的嘴唇,心里腹诽不断。

帐篷响起连接不断的敲击声,没想到歇了没多久的雨又下起来。这回没了密林遮蔽才知道雨势有多大,敲在帐篷上的声

音巨响,帆布上被打出一个又一个密密匝匝的凹点,仿佛随时可以穿透厚厚的帆布直接敲打在身上。

寒意不知道从哪里渗透进来,我打了个冷颤,反手勾住姜启介的脖子,向他暖如火炬的身体靠拢。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晾在岩石上的衣服。算了吧,反正也是湿透了的,随便怎样都好了。

前方的绿色信号灯亮起,终于轮到我通过这个混乱的路口了吧。瞥了一眼旁边追尾的停靠在路边的车,我踩下油门。

好不容易回到小区,从停车场跑回单元楼的路上被雨淋了一下。回到家里,子伊不知道在哪个房间,我拿了毛巾擦头发

。喊了她两声,才见她从书房出来,估计又是在看什么资料或者论文。

在我擦头发的时候子伊端了杯热水过来。冷得哆嗦发抖的我接过来猛喝了一口。

“唔,好烫!”舌头像喝到热油似的火辣辣地灼痛,惊吓之中我失手打碎了杯子。

“啊?可是……我兑了凉水了。”子伊不解地看着我。

我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不、不是你的错。”

“原来小蒙是猫舌啊。”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奇地看着我。

我从小就很怕吃太热的东西,没想到子伊一直不知道我这个弱点。

‘你不知道吧,你从来也不关心这些。’

刺痛之中,一个悲伤又自讽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我复杂地擦去嘴边的水痕,低头去收拾满地玻璃碎片。

第15章

周末把子伊送回苏家别墅之后,我一个人回到家里。因为快要过年了,也该准备采购年货什么的,所以这个周末乃至下

周,都将是我自己一个人度过。

尽管在那个家里度过了少年时期,至今也保持联络,但或许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不管我心里怎么信赖这个家庭,

也无法真正做到将它看做自己的家。虽然感情是在彼此关爱之中逐步建立的,但横亘在心中的疏离感却怎么都无法消除

虽然自己的公寓很冷清,我本质上也是不喜欢过分孤独的人,却在从苏家别墅返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倒不是说这个租来的房子给我家的感觉,而是,它的确是我目前唯一拥有的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吃饭的时候,养父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个沉默且宽厚的男人一向不对自己的女儿和养子指手画脚,也从来没有告诉

过我们应该这样做那样做,人生道理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从那张不爱说话的嘴巴里蹦出来过。但他总会在恰当的时候问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好像只要我们不是说“想要天上的月亮”或者“嫁给总统”之类的难题,他都会想办法满足我

们的愿望。

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已经三十而立,工作稳定,薪水虽然不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但比起大多数同龄人还算是颇宽裕,至少在这个城市里付个

小户型的首期不是问题。然后和子伊的关系也确定下来了,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或许会结婚……

我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这才是养父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主因。子伊是回国度假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留下来的

打算。我们以后如何发展,这个问题子伊也没有思考过,至少她没有和我商量过。我知道她将我看作家人一样,对我有

“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飞掉”的信赖。如果仅仅是家人,这种信赖倒不坏,问题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不可能像养父

母一样满足于每周打几个电话,几年见一次面的相处模式。因为,我和子伊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亲人。

回来的时候养父特意送我出门。我的钥匙刚插入车门,养父突然说,他和子伊的妈妈打算移民去美国。我一下子愣住,

回头看着他。

他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我比他高出至少半个头,所以他已经不能像十多年前那样抚摸我的头顶。

‘好好想想自己今后的路。’他说。

在夜里开车奔驰在国道上,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分析这个分析那个。直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我才发现我那些分析

,其实是想找一个“我要留下”的充分理由。

对一个没有根的人来说,依附自己的寄生体漂浮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当初回国想都没想就回到这个城市,绝大原因是由

于养父母在这里。现在他们要离开了,子伊也不在,我还有理由留在这里吗?

我虽然不能说游遍美国,但在那个国家度过了六年,对我而言也绝不陌生。那里的生活方式和节奏我早已经适应了。现

在的工作虽然惬意,但也没到不能放弃的程度。

无论怎么分析,跟着养父母一起移民都有比单独留下来的理由更多、更充分、更无可挑剔。但我感情上的天平,却始终

以压倒性的优势倾向另一个彼端。

房间里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一直没动过的只有书房。自从启介离开之后我就很少使用书房了,以前偶尔还在家里加班看

一下学生的作业和论文,但现在这些全部都尽量在上班时间完成。

我推开书房的门,启介的东西搬走之后空出来的位置已经沾满了灰尘。子伊虽然有在使用书房,但她不会碰她使用范围

之外的地方,就连灰尘也不会去掸。我默默地用湿毛巾擦干净书桌、书柜,还把桌子底下缠成一团的各种电线一一梳理

清楚并擦了一遍。把书柜里的书重新分门别类排列了一次,其实这很多此一举,我基本上是把上下层的书拿下来换了个

位置重新摆放而已。

做完那些之后,我在书桌前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许多个夜晚他在这里工作,每当我泡了咖啡送进来的时候,总是看

到他的背影。

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收拾内容物。整理到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我把一叠厚厚的白纸拿了出来之后,在抽屉底部看到了

意料之外的东西。

一包抽了一半的万宝路,一个ZIPPO,一罐ZIPPO油,一个骨瓷烟灰缸,一瓶无香型空气清新剂。

突然觉得脑袋剧烈地晕眩起来。

‘哈哈,不好意思,刚才顺道送了朋友一程。那家伙是个大烟鬼。啊,我有祛除烟味的专用空气清洗剂,喷一下就好了

。’

撑在桌子上的手臂有点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我颓然坐在椅子里。

我不知道姜启介把一切东西都拿走了,却留下这些给我发现究竟是什么意图。但是……他直到最后都那么狡猾,都还在

使用阴谋诡计,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踢了一脚抽屉,里面的东西弹跳起来又落下,乒乒乓乓的响声乱成一团。

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过分得令人发指。我狠狠地踢着抽屉,直到把它踢飞出去,内容物洒了满地。

你太过分了,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却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明明只要稍微关心一下,就会发现他在书房工作时

锁门并不是因为怕你打扰。明明只要好奇一下,就会明白为什么工作之后他一定要先去过洗澡才和你温存。

‘你不知道吧,你从来也不关心这些。’

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来也不关心。就算你会每天早起为他准备早餐,就算你不会忘记每个纪念日送他礼物,就算

你会衣不解带地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就算你为他做再多事,你也没有发自内心地关心过他这个人。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为了平衡自己因为得到太多照顾而心虚的心。因为你只是觉得“应该做”,不是

因为“想做”。

你对别人的承诺重于一切,你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以冷酷无情,你竟然逼着他说出那些卑微的哀求的话之后

还将他赶出去。因为在你心里,他从来也没有和你平等过。因为他无怨无悔地付出了那么多,竟然让你变得自高自大,

你以为你不想要的时候就能够随便抛弃,而他根本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你指责他出尔反尔不守诺言黏黏糊糊,你愤怒地瞪着欺骗了你的他,你推开了他向你伸出的手。你给了他一个“你自作

自受”的答案。

你实在过分得无可救药。

就算你不认为自己可以付出同等的爱,至少你也要付出同等的关心。而你却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了他给予你

的水分,却没有分出一点点露水给他。

就算他隐瞒了某些事实,就算他一开始就对你说谎,就算你会投入他的怀抱全是他的阴谋诡计。

但是,他从来不会让你觉得冷,也没有给过你会烫伤舌头的水。

而你,你为他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只是高高在上地随手施舍,看着他因为那些施舍而满足得快乐地摇尾巴

你让他满足过吗?你让他快乐过吗?

我撑起身体,步履有些摇晃。慢慢地捡起被我踢落一地的物品,一件件罗列在桌面上。

泛着暗哑的银光,拉丝磨砂的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最普通无奇的款式。质朴的打火机沉甸甸地躺在掌心里。手指

摸着硬质香烟盒上“MARLBORO”的单词。

摸出一根烟,有些笨拙地塞进嘴里,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火。这是我第一次抽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被喉咙里的刺激

味道呛得扶着桌子咳嗽。我果然还是讨厌烟味的。

终于最后一点红光陨灭在边缘缺损的烟灰缸里,我使劲摁熄了烧到滤嘴上的烟蒂。我捡起飞到墙角的抽屉,费了一点力

气才把它装回去,把里面原来装着的东西物归原位之后,我静静地看了一下,推上抽屉。

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烟的味道逐渐淡去,我关上灯,离开了书房。

我没有哭。

只是烟熏进眼里。

我只是,自作自受。

第16章

谁也没有催促我下决定,暗暗焦虑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还在考虑当中,谈不上下定决心之类,但心里已经朦朦胧胧地开始接受移民的可能性。因此一来对待当下的种种就

多了一份“或许再也见不到”的留恋。尤其是寒假开始之后,我也经常一个人开车出门,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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