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谁都珍贵+番外——薇笑
薇笑  发于:2012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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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转转。学校放假了,我不用去上课,但油费却每天都在增长。我苦笑不已。

等信号灯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看着红色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倒数。终于在右转的信号灯亮起时,我咬了咬嘴唇,向右而

去。

又过了两个繁华的路口,来到这个区最热闹的商业街,很多外资公司分布在密密麻麻的写字楼里。

我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沿着斜坡走到地面上,扑来的寒风吹开了我的围巾。我打了个寒颤,将围巾收拢回来围好,然

后进了一家小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面积不太大,大约只摆放了十几张桌子。装修简洁大方,没有任何别致之处,也没有过于考究的装潢材料,

简单得就像窗明几净的家庭式咖啡馆,开在这条商业街上反而显得特别扎眼。它虽然提供餐点,菜式却很单一,纯粹就

是让人吃饱的目的而已。但是,它能提供堪称全城数一数二的手磨咖啡。

我以前经常来买咖啡粉,等着研磨的时候还会和店主闲聊几句,是以几年都没有换过的女招待认得我,见我进来便直接

带我到我喜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去坐,十多分钟后端上纯曼特宁。

坐在我这个位置,对面耸立的写字楼看得一清二楚,其中有一栋楼就是姜启介任职的公司。

我端起杯子,轻轻吹着咖啡的热气。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只能坐在有一条公路相隔的咖啡馆里,希望能

从这里看见他的身影。而这个人,原本是在我垂手可及的地方。但其实真的想要见到他,也不用这么可怜兮兮地守株待

兔。

但是我,我希望见到他,却不希望被他看见。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安全的距离。

毕竟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已经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了。

午休的时候开始了,咖啡馆里的客人陆续增多,大部分是外国人。我叫了份意大利面,依然看着窗口漫不经心地用叉子

卷着面条。突然我瞪大了眼睛,手里也僵硬地停止了动作。

熟悉的人影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走了进来,一边对跟在后面的人说着什么,回过头时发现我这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将

目光投过来。

顿时我有种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无论是想要遮羞还是逃跑都无能为力的羞耻感。

“介?别挡路。”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走上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启介看见我的时候显然也愣住了,被人推了一下才回过神。他收回目光没再看我,视线在咖啡馆里环视一周。很小的咖

啡馆,除了我这张桌子外,已经没有可以让他们两人同时坐下的位置。

站在他身边的人过来问,“先生,请问介意我们坐在这里吗?”

我这才正眼打量这个男人。非常——英俊的一个男人,即使以男性的目光来说也不得不为他得天独厚的容貌惊叹。五官

精致且柔和,但脸上戴着的金属半框眼镜为他增添了一份疏离感,隔着镜片透露出来的锐利目光令人感到他绝非善类,

即使态度有礼得无可挑剔,也无法忽视他散发出的迫人气势。

姜启介拉了男人一把。“没位置了,走吧。”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这里不是有空位?是你非说要喝这里的咖啡我才跟着来的。”

“无所谓吧,跟不认识的人搭桌有什么意思。”启介冷冷地说,一副对和别人共享一张餐桌无法容忍的样子。

“哦?”男人露出玩味的笑容,“什么时候你也会注重这些小节了。”

他看了姜启介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此刻我无法直视那种仿佛能够看破人心的眼神,不悦地移开目光。

“呵呵,有趣。”他笑了一声,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见,率先坐了下来。“我今天就非要喝咖啡不可了。”

启介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人,最后无奈地妥协地坐下。

这个男人态度如此强势,浑身上下装扮简约却透着华贵的气质。搞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头,这个时间点和姜启介出现在这

里,也许是客户,也许是上司。联想到之前那亲昵的称呼……也许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吧。

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朋友。或者说,我不认识他在这个城市里的任何朋友。

总而言之,现在我呆在这里似乎会给他造成困扰的样子,他阴沉的表情仿佛正在说这个意思。我站起来想去结账,没想

到却被戴眼镜的男人一把按住手。

“毕蒙先生赶时间?要是有空的话,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如何?”

“不必了。”我冷淡地将拒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我就愣住了。对方则一脸诡计得逞的狡猾笑容。

有些佩服他的敏锐与大胆,但被如此轻易地试探出来也令我心情更加阴暗。这么容易就被对方同调过去的我简直像小丑

一样。我挥开他的手,离开桌子迈出一步。

“真是如传说中冷淡薄情啊。介,你难道不说点什么?”

“你少管闲事。”一直不说话的姜启介不耐烦地回敬了他的朋友。

被挑衅到这种程度再不还击,那就不是男人了。

我神情凝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拿出自己最迫人的目光直视眼镜男。含情脉脉的目光我不会,像带着冰渣一样地瞪

视别人我算是很拿手,以前就经常被人说我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彼此对视了数秒,他觉得颇有意思地笑起来,曲起手肘顶了顶姜启介的手臂。“的确如你所说嘛。”

笑够了之后,他突然伸出手,“我是东方拓,对您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我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把他的手晾在那里,直视他的眼睛。“你是谁。”

“我是东方拓,刚才似乎说过了?”东方拓一点也没有丢了面子的恼怒,笑了声把手拿回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

我当傻瓜似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我那三个字问的自然不是名字,领悟到这一点的东方拓也就说了下去。“我嘛,

是介的同事?朋友?都可以,总之现在我们住在一起。哎呀,看您的表情似乎对我一无所知的样子?真可怜呐。毕蒙先

生还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被一吨重的锤子敲在脑袋上的感觉也无非如此了。

算起来,姜启介从公寓里搬出去也将近三个月了,三个月重新开始一段恋情虽然有点闪电,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

对方如此优秀——我完全望尘莫及。

之前喝下去的纯曼特宁似乎又回到了味蕾里,嘴里苦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启介,他的目光却只是冷冷地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动到其他地方去。

‘拒绝我的话,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果决得令人敬佩。

我既不想再面对他们,却也无法移动身体离开。隐藏在桌面下的我的双腿,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

有没有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因为控制住嘴唇不要发抖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姜启介和东方拓的咖啡送了上来,他们默默地喝咖啡,我的视线落在被自己搅得一片狼藉的意大利面上。我刚才到底是

为什么,想要再见这个男人一面呢。

午休时间大概快要结束了吧,咖啡馆陆陆续续空了。女招待也回到厨房后面忙碌。咖啡馆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这可真让我觉得无聊啊。”

“该走了。”姜启介站了起来。

“诶?这样就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用了,对偶遇的旧情人,你总该说点什么吧。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姜启

介?”

“好吧,我只是和你认识的那个人同名同姓而已。”

这时的姜启介态度虽然还是生硬冷漠,但已经和缓不少,竟然还开得出玩笑了。然而始终,真的没有再看我一眼。我深

深呼吸了一下,觉得的确足够了,再不走也没什么意义了。说到底,我为什么要配合那个眼镜男的步调呆坐在这里让他

当笑话看?

“介,你嘴唇边沾到咖啡了。”东方拓说着,一把拉住姜启介的手臂将他的身体拉下来,同时自己的上身略为向前挺去

,鲜红的舌尖伸出来,正好落在启介落下的唇上。

够了!真的够了。过度刺激将我流失的力气都叫回来了。我的腿已经不会发抖,抖个不定的器官早就换成了其他对象。

我霍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姜启介没命地跑出去。

冲出门去的一瞬间,似乎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师兄”,但我无法停下来回头去确认。此时此刻我要是停下,也许再也动

不了了。

一口气跑进停车场里,扶着自己的车大口喘气。

抖着手把手机找出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串电话号码输入。

“爸爸!我要去美国!”

“……小蒙?”

“爸爸,我要去美国!”我捶打着车子的金属外壳,重复了一遍我的决定。

“我很高兴你跟我们一起走。但是你现在情绪不太对,等你冷静决定了再联络吧。”

“爸爸,我——”

我那没神经的养父不等我再说话,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只剩下嘟嘟忙音的手机,气得将它用力摔到墙上去。电池和机壳散落一地,液晶屏也裂成蛛网状。

稍微发泄过后,心里舒服一点了,我伏在车门上继续喘气。

“师兄!师兄!”停车场里传来姜启介的声音。

第17章

我从手臂里抬起半张脸,正好看到姜启介将碍事的围巾扯下来攥在手里,气喘吁吁地大步从通道跑了下来。

放在车顶上的手不禁用力握成拳。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恐怖,拳头被捏得咯咯响,我瞪着他,看到他闪过一辆车,

依然迅速向我靠近。直到在离我有五六米的地方他才停下,默默看着我以及散落在我脚边的手机碎片。

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姜启介,以及那个叫做东方拓的男人,既然聪明狡猾,又善于刺探人心,像蜘蛛一样愿意付出很多

时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在那之前,他几乎有无限的耐心织网、织网、织网!

从最初相识的‘你好,我是姜启介’,到后来的‘师兄,我爱你’,只不过是他织的网。包括他对我的一切温柔全部都

是早就谋划好的,就等着我发现那包MARLBORO,让我自己套上脖子上的最后一根丝线。什么爱,也不过是诱饵而已吧。

我一直以为是一只大型犬般可爱的男人,原来真面目是一只丑恶的蜘蛛。以后想到这张冷漠的脸上曾经伪装出那么可爱

又讨好的笑容,我大概会吐吧。

这样想着,我笑了起来。

“师兄。”姜启介的身体动了动,我半眯着眼睛盯住他,他走了一步之后略微迟疑,还是站住了。“你还好吧。你的样

子不太对劲。”

我没有说话。我还能说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

姜启介换了一个看上去很困惑的表情,又向我走近一步。“拓一贯不分时间场合乱来,你不要因为他的恶作剧……”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姜启介的话被橡胶轮胎与水泥地面的尖锐摩擦声打断。他慌忙闪到一边躲过了差点撞到他身上的车

子。

我倒车倒得太快,一下子没有刹住,车尾保险杠就狠狠撞在后面的钢铁护栏上。

最后看了姜启介一眼,他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珠瞪得快要掉出眼眶。——我已经无话可说,唯有一笑了之。对

姜启介那滑稽的样子露出一抹讥笑,不管他冲过来猛力拍打车门,我对准停车场出口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一路飙车过去,哪边给我信号灯我就往哪边去。右转或者直行,我完全不在意。渐渐地,我看不到

高架桥与摩天楼,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车窗全部打开,风疯狂地灌了进来。围巾被吹得没有规律没有方向地狂乱飞舞,我拽下围巾随手把它扔到一边。墨绿色

羊毛围巾被吹起来,从车窗里被风卷了出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没想到二月的雨也说下就下,瞬间就让我的视线一片模糊。我打开雨刷,让它在玻璃窗上规律地晃动。然而滂沱的雨帘

却擦不干净,沿着脸颊滚滚而落。

姜启介,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已经知道自己没脸见你。那样对待你之后,你立刻将我抛之脑后找了一个比我优秀一百倍

的恋人,我也无话可说。我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你真的犯不着这样羞辱我。

你真的不用再让我更清楚我是多么不知好歹。就算你是一只蜘蛛,被你吃掉之后我也没有后悔。因为,是我提前结束了

这场饕宴,是我没能让你按照原本的计划饱餐一顿。都是我的错。

所以,可以画上句号了。对于你,对于我。

跟在后面的车子奔上超车车道飞快地迫近,我的车在最大速度行驶下有些飘,一瞬间两辆车几乎平行贴着擦过。我下意

识地避开,却一头撞向护栏,耳边响起尖锐的刹车声……

我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

‘你们是孤儿,但并不是弃儿。虽然你们的父母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放弃你们,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把大家抛弃,所以

现在我们生活在一起。’

脑海中响起很久很久以前、令人怀念的慈祥的声音。

‘不要自卑,因为你们没有低人一等;也不要用高傲来武装自己,因为那也是自卑的表现。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

但不是要你们带上冷漠的面具。不要轻易生气,不要让人觉得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没素养的孩子。’

‘世界并没有对每一个人都平等,但也没有对每一个人都不平等。你们失去的部分,总会有其他部分来弥补。你们每一

个人都比别人更加敏感,更早熟。你们更早地知道人间冷暖,知道孤独,知道爱的珍贵。因此,请温柔地对待你们将来

会遇到的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相比其他人,你们甚至拥有得更多。’

‘不管将来你们遇到什么样的命运,请你们乐观地去迎接。不要因为自己的出发点和别人不一样,就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幸福,也不要觉得自己的存在不被需要。总会有需要你们的人出现,在那之前,请怀着希望耐心地、快乐地寻找和等待

。也许我们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但我们要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院长,我遵从您的教诲认认真真地去做,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伪善和自我满足。尽管我并不是温柔的人,我也尽量温

柔地对待身边的人。然而,我终究没有学会什么是真诚的付出,也没有成功地珍惜应该珍惜的人。

就算我努力去克制、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激动、不发怒,也无法彻底根除存在于灵魂深处的劣性,做不到既不高傲也不

自卑。我依然会生气,会暴躁,会有破坏的冲动。就算被您这样教育过,我也只能做到伪善的程度。

院长,我想您错了。人不应该去渴求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否则就像一只即将冬眠的熊,贪婪地收集着食物。却不知道

原来别人也会饿。还有,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有同等的回报,并不是真诚地去付出,别人就能体会到。做得太完美的结果

或许就是被辜负。

我自虚无中来,将往虚无处去。我来时一无所有,走时亦然。如果我曾经有过虚假的梦想与追求,现在已经全部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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