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的话稍后再说吧，我现在还在忙。”

“嗯。”

我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我坐回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摆出之前的姿势沉思。启介逃避的态度太明显，让我开始不知所措了。

打开电视看不知所云的选秀节目。

因为昨晚几乎没有睡，先就感觉到浓重的疲乏。我慢慢地躺下，把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听着电视里传出的欢乐噪音，缓

缓闭上眼。

恍惚中似乎被碰了一下脸，我蓦然惊醒。一睁开眼就正对上启介深邃的眼睛。电视不知何时关掉了，房间里非常安静。

我一边揉眼，一边撑起身体。“抱歉，我睡着了。”

身上一阵凉意，我才发现带着体温的毯子从肩膀上滑倒腰部。大概是睡着的时候启介给我盖上的吧，以前在沙发上看书

到睡着，也总是如此……

“洗澡水放好了，先去洗澡吧。”

“喔，好。”脑子还不太清醒，我顺从姜启介的安排走去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温暖的雾气，洗换的衣服也准备好了。我在热水里泡了一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因为刚刚睡姿的关系，

肩膀有些酸。我举起手活动了一下肩膀关节，终于醒悟过来缺少的是什么。

今天，启介没有粘着我跟进浴室里来。

苦笑一声，我撩起水洗了一把脸。

洗完澡出来，被站在门外的姜启介吓了一跳。他抱着我，嘴唇在我的发根上蹭了蹭。

“师兄好香啊。”

香你个头！若是平时，我必然会这样堵回去。但今天，我却默默地伸手抱住他，安抚他紧绷的背部。

“唔……真糟糕。”他的脸依然埋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穿透浴衣在我的皮肤上蔓延。

“哈？”

“你没事干嘛长那么高，再小一点就可以把你用公主抱抱到床上去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

“启介……”

“啊，困死了，去睡觉吧。”姜启介松开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卧室走去。

即使下定了决心，也很难豁出去打破这个僵局。甚至默认姜启介的逃避而不能一口气说出残酷的话，我心里也是在下意

识地逃避着。

稍微推延一点也没有关系，时间还很足够……

躺下，熄灯。姜启介的身体靠了过来。我僵硬着被他勾进怀里。

“不是说困了？”一如往日绵长的亲吻过后，我扭动被他紧紧扣住的手腕。

“上半身的确困了，可是下半身一靠近师兄就精神百倍。怎么办？”启介一脸坏笑，和平常一样的表情和表现让我的精

神放松下来。

“谁管你怎么办，我要睡觉。”

“没关系，请您尽情地睡。完全不用顾及我。”他果然不需要我“顾及”，熟门熟路地摸来摸去。

习惯这种触摸的身体自然而然起了相应的化学变化，就算用手捂住嘴，也抑制不住偶尔泄露的呻吟。

抱过苏子伊之后，我开始了解姜启介的心情。被抱的那一方越是挣扎矜持，就越能激发另一方的征服欲与破坏欲。但是

让我温顺地迎合我却又做不到——不，根本不是去想怎么迎合的事的时候，这种时候应该坚定地推开他才对。

可是……熟悉的体温和触感，让我的大脑无法思考，身体顺从五年来的习惯做出了反应，和启介的身体紧紧纠缠。

“你……是我的……绝不放手……”

在抵达顶点的瞬间，恍惚听到这样的呢喃。眼前是一片白光。

我真是，全世界最差劲的混蛋。

第8章

周日早晨醒来时姜启介不在身边，身旁是早已冷却的被窝。开了一个晚上的空调还在呼呼地往外喷热气，嗓子干燥得疼

痛。瞥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一饮而尽，我心情复杂地擦去滋润了嘴唇、残留在嘴角的水渍。

“启介，启介？”

在书房和厨房逛了一圈，没有发现启介的人影。倒是餐桌上压着一张纸条，告诉我早餐已经做好，放在微波炉里。

周末也要加班吗。我一边慢慢嚼着三文治，一边想。其实启介周末加班很普通，当项目紧张的时候甚至还会通宵奋战。

但那都是在家里。周末会扔下我一个人在家跑去公司加班还真是史无前例。

结束关系这种事，下决心的时候不觉得特别纠结，令人倍感煎熬的是随着时间被逐步推延而越来越难以将话说出口。这

样那样的记忆和些许留恋让我动摇不已。

洗掉餐具之后我决定做点家务来缓解内心的闷痛以及一个人难捱的时光。

姜启介是大而化之不修边幅的家伙，平日都是我跟着他的尾巴顺手收拾他用完之后就乱扔乱放的衣服和物品，因此所谓

做家务，其实也没有什么非要刻意去收拾不可的，需要做的无非是擦地板和桌面上的灰尘以及厨房里残留的油渍。

一心一意地做家务的时候，无论是苏子伊还是姜启介，都没有在脑海里出现过。

收拾停当之后我仔细地洗干净手，扶着洗手台又开始倍感百无聊赖。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晴朗的天空上挂着淡淡的太

阳，若是平日，这个时候已经和姜启介外出散步了。或者说今天本来应该在家陪着养父母和苏子伊渡过。

可是我却一个人无聊地呆在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很无谓的决定。也许就如姜启介说的，直接等到周日晚上再回来更

好，总比现在被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不知道怎么打发剩下的时间来得好。

正在发呆，听到细微的门锁开启声，我从洗手间走出来正好看到姜启介进门。一瞬间不知为何，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呃，师兄你起来了？”

“起来一会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

“我忘记拿U盘，所以赶回来拿。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还顺手做了下清洁。”

启介原本可能想大步流星地去书房拿U盘，听我这么说之后缩回伸出去的腿，弯腰换上拖鞋。

我那双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手只好插在家居服的裤兜里，慢慢跟在他背后走向书房，斜靠在门框上看他拉开抽屉找出

所要的东西。

“启介，我想用几分钟和你说几句话。”我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放轻松，但靠在木质门框上的绷紧的肌肉太过僵硬被咯得

浑身疼痛。

“抱歉，同事还在车里等我，我回来之后再说行吗？”他很赶时间似的快速从我身边掠过，因为低着头使得我无法看清

他的表情。

“晚饭要不要预留你的份？”

“不必了，”他头也不回地换鞋，“我和同事在外面吃，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师兄累了就先睡觉，不用等我。”

我走到他背后，“启介……”

姜启介蓦然转身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用力之大让我怀疑他想捏碎我的骨骼。

突然他笑了起来，搔了搔我颈后的头发，脸颊上也感受到他嘴唇的碰触。“不要露出一副寂寞的样子嘛，会害我丢下工

作在沉溺你身体上醉生梦死的。”

“……你还是快去工作吧，不是说同事还在车上等你。”

“说的也是。”他遗憾地松开臂膀，摊了摊手。“那么如果一个人睡不着，等我回来也可以。加班归加班，和师兄做某

些事的时候我永远是精力绝伦的哟。”

姜启介又在我身上轻薄了几下才被我忍无可忍地踢出去。

金属大门“啪嗒”合拢，姜启介的人影已经被浅蓝色的金属板隔断。我无力地蹲下，抱住了膝盖。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几秒钟就可以说完。可是这种事摊开来说势必会影响他的工作状态，所以被他一次又一次逃

脱也是没办法的。

可恶。

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

什么叫“没办法”啊。根本不是被姜启介牵着鼻子走，我那种态度其实只是自我纵容而已。就算我真的是全世界最差劲

的混蛋也不能没有下限吧，被那种极为容易拆穿的逃避方式牵制的我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可找。这种时候就应该更加直截

了当地解决问题。

否则的话，我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晚上姜启介回来得比我想象的早，彼时我正在将衣物一件件收拢到尘封了许久的出国用三十寸大箱子里。

“师兄，你在干什么？”姜启介一把夺过我正要放进箱子里的大衣并扔在地上。

我极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捡起大衣，却又被他一巴掌打落。

我拨开床上堆积的物件坐下，将紧张得有点发抖的手合拢成拳。镇定地说，“坐下吧，启介。”

他用力将箱子推开，可惜已经装了约有二十公斤内容物的箱子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推动。他喘着气站在我面前，烦躁地脱

下外套。

“启介，我……”

他哈哈地笑起来打断我的话，我莫名地看着他。姜启介在我面前蹲下，将我的手包裹在他掌心里，深邃的眼睛望着我，

语气轻松。“呐，就算寒假你打算回去过年，我也不会捆着你不放啊。再说离寒假还有好几个月，不用急着现在就收拾

吧。匆匆忙忙的……到时候我也会陪你慢慢收拾啊。嗯，衣服有的都穿了几年了，不要收回去也可以，正好现在时装店

上冬季新款，下班之后没事我们可以去购物……”

“启介……”

“不过我一点都不想过年的时候被师兄扔下，那样的新年我要怎么过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回家，反正你

家里房间很多不是吗，收留我一个人也不算什么吧。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父母看出端倪，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好。没

有师兄的话，我真的过不下去。你知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啊。”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启介回国的时候，不顾我的阻止高调地跟他的父母摊清我们的关系。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谅解。

等我知道他和父母断绝关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为此事我和启介冷战了一个多月。

我无语地听他说下去。他把脸贴在我膝盖上，蹲着的腿松开，自然地在地板上坐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我的腿上。

在他自顾自的声音中，我冷冷地说，“我下周要搬回家去。”

“再说和苏子伊在一起你不是会害怕吗，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只会伤害你而已。不过有我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害怕，我

绝对不会让你哭的。师兄，我爱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吧。这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了吗，所以没什么好怕的，我会一直在

你身边。”

“不，启介。我是说我要一个人回去。而且不会再回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在生气这两天我为了工作忽略了你。可是我今天已经把工作做完了，之后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在家跑去

公司加班。以后我会更加有效率地工作，扔下你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如果Boss非要我加班，我就炒了他……”

启介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是勉强从牙关里把语言挤出来。我扶着他的肩膀将他从我膝盖上推开，被我俯视的脸上表情

扭曲地咬着嘴唇。

“启介，请你听我说……”

“不要说，什么都别说。求你了，不要说分手的话！”他将我想要说的话吼了出来，已经无法克制的泪水被逃避地闭起

的眼睛逼出眼角，沿着脸颊滑落到下巴。

“就算你让我不说，也没办法改变事实啊……”我怔怔地看着姜启介的泪水，很想替他擦去。

“我不知道你和苏子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绝对不要和你分开。那种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

人有什么好啊。我打赌她根本不会做饭，也肯定不知道你的喜好，更不会配合你的步调生活，但是我会为你做一切。你

只是被记忆迷惑了，和她在一起绝对不会幸福的。请你选择我。求你了！”

掌心下握着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似乎轻轻一敲就会崩溃。可是我，却不得不去敲下那一击。

“根本不是选择谁的问题。你……应该知道的吧。”

启介仰起头，积聚在下巴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扑簌簌地掉落。“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选择都算不上……可是

这五年来我也让你开心过，不是吗？我保证今后的日子也让你一样开心。我要求的不多，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了。你…

…要和苏子伊在一起也没关系，就算你们会结婚我也不介意，如果、如果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我也会努力去疼爱他……

只要你不说分手，我就可以坚持下去，我发誓绝对不会让苏子伊发现我们的关系……”

“在胡说什么啊！”我大声地打算他的话，“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没尊严的话，你有那么廉价吗？就算你可以，我又怎么

能容忍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拜托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吧，你非要逼我做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吗？”

姜启介垂下头，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然而他却抽泣着笑了起来。“尊严……这种不平等的关系里，我还有什么尊严啊

……”

第9章

“就算我一点尊严都不要地恳求你，你也不为所动，不是吗？这几年来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希望有一天除了我之外你

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希望除了我之外你变得无法适应其他人。但终究只是痴心妄想罢了。……以前和你说让我留下就行

、你不用给我任何回报。那是骗你的话。怎么可能不想得到你的回报啊……”

他笑着，把自己的尊严和价值打压到最低。我突然怒不可遏。

“什么意思，我难道没有回报过吗？”

启介冷冷地笑了两声，“你那样也能算是回报？说是施舍更准确吧。”

“既然如此，那么和这个不知道回报的家伙撇清关系不是更好！就趁这个机会吧！”我叫了起来，按住他肩膀的手用力

一推，启介向后仰去，双手撑在身后。

他望着我，嘲讽的表情渐渐变得沮丧。“就算是施舍，我也……反正都施舍了那么久，就请你再继续施舍下去吧。”

我无法忍受自己曾经的心意被钉在“施舍”的牌子上，剧烈地喘着气，被他的话刺激得有点眼前发黑。

启介爬过来在我面前跪下，再度把脸埋在我的膝盖上。“求你了，看在我如此爱你的份上，不要结束我们的关系。只要

你收回这个决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绝无怨言。”

一直开玩笑地说姜启介是我养的大型犬，他对此并无任何异议，反而很乐意被我当做宠物似的对待。时常为了讨我开心

，真的把自己当做宠物狗一般拼命摇着尾巴撒娇。但是他，从来没有如此低姿态过。而以前的那些讨好，其实只是两人

之间无伤大雅的情趣而已。

在我面前虽然一直很温和，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很骄傲的人。当初我们还没交往之前就走得很近，共同的友人都很惊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