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蝉鸣+小剧场+番外——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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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带着儿子是有用的,万一我忍不住跟你耍个流氓什么的,你儿子可以保护你。”

“得了。”他没生气,没沉默,只是笑着让我别胡说,而后跟我约定了见面时间。

挂掉电话的刹那,我只觉得,有一股子热血从心里涌出来,快速通向四肢百骸,最终涌进了头脑,这股子热血让我脑压过高,

让我有点儿摇晃,有点儿茫茫然。

这算是约会吗?我问自己。

如果是,那这一定是这辈子我头一回约会。过去跟汤路遥几乎朝夕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分开后我这些年都是在特定场合狩猎

而已,从小到大,这真的是我第一次约会。那种好像眼看着就要中大奖一般的窃喜强烈到让人头晕目眩。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带

着儿子,他就是带着老爹老妈我也不怕,我就只想见他。

然后,就在周末,我在约定地点实现了见他的念头。

我是刻意收拾过自己的,刻意把着装控制在得体帅气又不显得太招摇,我把皮鞋擦得锃亮但是没敢用什么香水,我把头发梳得

整齐但是没敢打什么摩丝,我穿着中庸的颜色,规规矩矩在餐厅门口等,然后在他出现时心跳到自己都能听得见。

他还是那样干净自然,从出租车下来,身后,跟着他儿子,汤骐。

啊哈,这次我还真没忘那小子叫什么。

那个真的遗传了汤路遥眉眼,却没有汤路遥那谨慎内敛神情的小子。那年轻人独有的不知天高地厚,那令人不爽的强烈存在感

……

心里暗想着要不是因为你爸,孙子才愿意让你出现,脸上却冲着那管我叫叔叔的孩子笑了笑,我反手指了一下餐厅大门。告诉

他们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席间,我们的谈话并不私密,有个小听众在场,怎么都私密不起来。我跟汤骐说,你爸和我是发小儿,穿开裆裤的交情,当初

怎么一块儿搋拐、玩儿弹球、滚铁环、抽嘎嘎儿……知道什么是搋拐什么是抽嘎嘎儿吗?不知道了吧,问你爹。

我说的亢奋,汤路遥在对面只是轻轻笑,然后他适度比划着给汤骐解释这两种原始的玩意儿分别是什么,怎么操作,他说完,

看了我一眼,接着错开了我的注视。

“这些有什么好玩儿的啊。”不能理解个中滋味的小子莫名的笑了一声。

“强身健体锻炼反应能力啊,你们现在的孩子成天跟电脑电视前头窝着,除了弄一脑子精神快餐,没别的收获。”我用言语轻

松反击,似乎成功压制住了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有时候确实没他们懂得多,有些方面。”汤路遥开口了。

他在给他儿子辩解,他在向着他儿子说话。

我在刹那间重新败下阵来,果然,关系复杂的旧交,比不上血脉相连的父子。

“听你爸说,你将来准备搞建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直接转移话题。

“哦,是。”

“搞建筑挺来钱的。”

“嗯。那也要看能不能学出真本事来。”

“将来挣了钱,给不给你爸花啊?”

“……挣了自然给。”那小子愣了额一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就怕将来一娶媳妇儿,立马把老爸扫地出门了~”

“不可能。”

说不可能的,是汤路遥,他同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质问我怎么非得跟他儿子阴阳怪气的较劲。

好吧,我不跟他较劲了,我不让你为难了,我果然不该说那句“带着你儿子一块儿来”。

可能我是真的不怎么喜欢那小子,那个他和某个女人生的小寄生虫,吃他肉喝他血依靠他活着的寄生虫。我知道天下子女绝大

多数都如此,可我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待见汤路遥的这个。

当天晚上,我们没有不欢而散,三个人之间进行着微妙的交谈,直到桌上杯盘狼藉。我都不记得我吃了什么,我就记得自己怎

么拼命控制不去死盯着汤路遥看的。

再后来,我们各自回家。不,我没回店里那个家,我回的,是我父母那儿。

看见老妈开门时惊讶的眼神,我意识到原来我才是最大的不孝子。

“喝酒了?”母亲皱眉看着我。

“啊,跟朋友聚了聚,您放心我打车来的,没醉驾。”赶紧做着解释,我把手里提的食品袋递过去,“道儿上买了只扒鸡,还

有点儿水果,给您。”

“怎么大晚上的又想起这个来了,明儿上午过来多好。这你再回去都得九十点钟了吧。”

“那我就不回去了呗。”嬉皮笑脸冲老妈乐着,我换了拖鞋,往浴室走,“我爸睡了?”

“嗯,有点儿感冒,提前躺下了。”

“哦,家里有药吗?”

“有,已经吃了。”

“那就成。”

“桅子。”

“啊?”

“你今儿怎么了?”

“没怎么啊。想您俩了还不成?”我拽过毛巾擦了擦手,而后轻松的喟叹了一声,“现在咖啡屋基本做起来了,以后,没什么

事儿,我就多过来看看。”

第七章

在家住了一晚后,我回咖啡屋了。我是一大早就回去了的。但即便那么早,还是让叶一洁那小子等了我十几分钟。

“三叔您上哪儿去了,手机又关机。”叶一洁看见我出现,从店门前的石头门墩儿上站起来。

“回你爷爷那儿了。”说着,我拿钥匙给他开门,“以后还是给你也配把钥匙得了,省得等我。”

“不用,我今儿是来早了,拿着钥匙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不丢?!”随手敲了那小子一下儿,我问他怎么女朋友没一块儿来。

“哦,她妈有点儿不舒服,今儿她不来了。”

“要紧吗?”

“不要紧,就有点儿咳嗽。”

“是吗,空调病吧。你爷爷昨儿也不太好,感冒了。”

“估计老爷子又贪凉了。”好像比我还习以为常并且无奈的说着,叶一洁顺理成章接着问我为什么突然又想起来回叶家大本营

去了。我随口应付过去,而后告诉他待会儿再开店。

先回后头我住的地方冲了个澡,我裹着浴巾准备洗衣服,闻了闻自己换下来的衬衫,我皱了眉头。酒精、汗渍,还有隔夜而生

的明显生理气息,那显然是很不好闻的。父母没有嫌我,果然是父母才有的包容。然而这包容似乎还没到可以让我敢大胆说出

与汤路遥重逢的事儿来的程度。

不能跟父母说,暂时,绝对不能。这么些年了,父亲闭口不提当初的风波,母亲偶尔提起,却一张口就是叶家欠汤家的。其实

,什么“家”,分明是我叶桅欠了他汤路遥的。我欠,那我给补上还不行吗?我们俩又见面了,我以后好好对他随传随到还不

行吗?我、我绝不再惦记着对他下手了,还不行吗……

可能重逢,就真的意味着该收手了。

收手,放弃,一切从头开始,回到穿开裆裤的交情,把前四十几年一笔勾销,像新生儿那样,从新来过……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

不然还能怎样。

抓住老天给你的机会吧叶桅,抓住了,可别放开,别再伤害汤路遥了,你已经不是年少轻狂了好吗?早就不是了。

把洗衣机里放满水,我有点儿狠狠的将换下来的衣服都塞了进去。凉水带着洗衣粉没有马上化开的粉末挂在指缝,这粉末又在

手抬起时被滴落的水带走,就像逝去的光阴,落入时间的汪洋,永远找不回来。

当时,我只顾沉浸在只属于我的感伤之中,怎么都想不到,就在又是一周的忙乱之后,我会再接到汤路遥主动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想请我吃个饭,算是对上次我请他的感谢。

“成啊,哪儿?北京饭店还是香格里拉?”

“你别损我了。”突然笑出声来,他告诉我,就去他家吧。

我懂了。

他又要用他儿子打掩护了。

在他家,有他儿子在场,我什么过界的都不敢说,不敢做。

也好,断了念想,我更踏实。

想着去就去,我在周末登了他家的门。我把买给他的酒递过去时他说这太见外了。我在抬头看他家里布局时告诉他,他把家里

收拾那么干净才是见外呢。

“我平时就这样,没特意收拾。”他说。

“真的?可家里俩老爷们儿,一般都没地儿下脚才正常呢。”

“你见过?”

“当然见过了,我一……哥们儿,就是跟他儿子爷儿俩过,屋里真挺乱的。”

“是吗。”

不是,是才怪。不,我不是在否认“乱”,我是在否认自己的谎言。什么哥们儿,那分明是炮`友,什么“跟儿子”,那分明是

“跟父亲”。我从不碰二十五岁以上的老家巧儿,我只尝雏鸟的味道,我从每一个哪怕有半点像你汤路遥的年轻男人身上疯了

似的吸取那些像你的感觉。我害怕触景生情想起来和你的过往,却非要从那些像你的人身上寻找虚假的愉悦。

我真可以去死了。

“这房子你刚重新拾掇过吧?”我抬头打量他的家。

“没有,就是前年刷了刷墙,地砖还是旧的。”他简单做着解释,而后让我先坐,“你等会儿,鱼还没装盘。”

我坐下,看向小卧室关着的门。

“你儿子呢?”

真是的,我还等着跟那小子交手一番呢,人哪儿去了?躲着不见我?

“汤骐上他奶奶家了。”汤路遥从厨房里应了一声。

什么?

完全愣在那儿,我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是说,今儿,这屋里,就咱们俩了?只有咱们两个?从始至终?!

心,忽的就开始失衡了,我有一种少年时代做了什么胆大包天错事一样的感觉。好像偷了我妈的钱,好像刮蹭了我爸的车。油

然而生的紧张无法掩盖,更无法掩盖的,是那种犯错的快感。

我很是装逼的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往厨房走。

“干嘛?”看见我进来,汤路遥下意识的问。

“洗手。”我冲他抬起双手晃了晃。

“哦,洗吧。”松了口气一样,他指了指旁边的水槽,然后在我洗手的同时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狭小的厨房,彼此擦肩而过时,我嗅到了他身上的香,那是在锅碗瓢盆之间忙活了半天的人都会有的味道,活色生鲜,让我想

扔下一桌子饭一口吞了他这个做饭的。

那是一次很私人很安静的宴席,我们对面坐着,小心吃着,谨慎聊着,我给他讲这些年来所见所闻的各国风情,他给我讲这些

年来亲力亲为的父子琐事。我也许并不乐意听,但我爱看他讲述时的表情。

他是有多爱这个儿子啊……

然后,就在我正努力做个好听众时,不识时务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我确实吓了一跳,而当我看见来电人姓名时,就真的无法淡定了。

是个炮`友。

“不接一下?”汤路遥问我。

说实话我不是不能接,而是真的不想接。

此刻才想起来几天前就和这个人约好了周末见面,结果我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只惦记着和“不可能的”吃饭聊天,却忘了

足以让我好好找找乐子的约定,难道我真的已经贱到这个地步?!

“接一下吧,人家说不定着急找你呢。”汤路遥又催了一句,而后低下头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迟疑了几秒,看手机还响个没完,我最终还是接了电话。至少,我欠人家一个道歉。

我确实道歉了,也确实被谅解了,对方毕竟也只是玩玩儿,再次赔了几句不是,我先一步结束了通话。

再抬起头来时,我正迎上汤路遥的目光。那目光,让我心里全然凉了个透。

他在厌恶,他了然的在厌恶,他一定已经知道我在和什么人通话了。他一个无比珍惜正常人生活的人,给了我最明显的排斥信

号。

这信号让我背后如生芒刺一般坐立难安,当他放下筷子,说出那句“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忙去吧。”,我只觉得,这是马上离

开的最佳借口。

他一定后悔叫我来了,他一定以为我的“病毒”开始在他和他儿子的生存空间里无耻的扩散开来了!

那,我再不识相一点走为上策,还能怎么做呢?

咬着牙点了点头,我站起身,做了个不明显的深呼吸,而后道了个歉,说了声再见,迈步就往门口走。

我必须离开,离开这儿,离开这种让我窒息般难过的氛围,去放纵,去放肆,去找个发泄对象好好宣泄一番,才是我该做的。

我怎么配享受这种两个人的温暖,我怎么负担得起?!

我强忍着,一语不发走到玄关,再然后,就在我已经抓住了门把手,拉开了屋门的同时,我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我没听见他叫我名字,但我被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腕子。

“等等!!”

汤路遥把我死死拉住,回头看,他呼吸急促,脸颊通红,嘴唇几次翕动,像是有种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就要在下一秒突破防线,

对我全盘托出了的势头。

第八章

被他拉住,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儿,而他带着那种表情说的那些话,就更是意外之外了。

他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了句。

“我不是反感你……”

“啊?”我快要笑出来了,但是脸上却足够窘迫和凄惨,“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他开始摇头。

“那你到底想说啥啊。”

“我……我也不知道。”

够了。

“得,你不是不知道吗,那你甭说了,你先听我说。”甩开他的手,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多媒体文件夹,而后转向

对着汤路遥。我说,你看看,看见没有?这些照片儿,变态吧?恶心吧?这都是跟我睡过觉的人。我挨床上可冷静了,能一边

儿做一边儿拍照。做完了,发泄干净了,马上抬屁股走人。我找的这些人,不管国内的国外的,黄的白的,全是参考你的标准

,参考当年二十出头的你的标准!眉眼儿,身段,哪怕只有声音像呢!可这些人毕竟不是你,所以我热情不起来!我叶桅活了

这几十年,漂亮的有钱的对我一心一意的不是没遇上过,可我就只想要你,天底下我他妈只想要你一个!!汤路遥,你要是没

什么能救我一命的话可说,那就让我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真的,发自肺腑,我再也不敢看见你了!看见你就会心里只

想着你,我受不了这样!戒你对我来说就等于瘾君子戒毒你懂吗?!!

我大概是冲他嚷嚷来着,因为这一番话说完,我觉得屋子里已经有了我自己声音的回响,他大概是被我喊的内容吓到了,因为

他瞪大眼睛却再也支吾不出半个字。

然而,又是为什么,即便是这种快要崩裂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松开拽着我不放的手呢。

“我真的不是反感你……”哆嗦着嘴唇说出这句已经说过的话之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他低垂着眼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像是在努力缓冲我刚才那些话造成的震荡,然后,他终于摇了摇头,长长吁了口气,“我从来没讨厌过你,就算过去你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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