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入梦——七里红妆
七里红妆  发于:2012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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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声不容易,但若是一朝不慎行错,极有可能瞬间失去所有,对不对?”

容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闭起了眼睛,泪水立刻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来,直直跌进了慕浮笙的衣襟里。

慕浮笙低声问他:“小洛,你信不信我?”

容洛埋首在他颈间,闻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再又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日过后没几天,奉阳城里忽然流出一个传闻。

说是两个月前,镇国公陈公家的幺子陈宓忽然犯了头晕烧热之症,并且连续多日不退,不管服多少帖药都仍旧不见好转

陈公爱子心切,只因陈小公子从小体质欠佳,所以前般才未那么急着给他请大夫,如今一见事情不对,连忙花重金请来

了城中享有盛名的老大夫冯季柳。

冯老爷子来到陈家,仔细询问了陈小公子的病状,又为他三番诊脉过后,断定此为寒疾入体之症,为求陈小公子能够早

日康复,冯老爷子决定为其施针治疗。

谁知冯老爷子给陈小公子连续施针三日,到了第四天早上,下人进陈小公子房中服侍时,却发现他已经在床上暴毙而亡

冯老爷子施针,竟然将陈小公子活活施断了气,陈公大为震怒,一气之下以谋命之罪将冯老爷子一纸告到了御前。

镇国公状告神医冯季柳的之事很快如走马一般传开。

有些人吃惊之余也在猜测:冯老爷子医龄四十有五,素有再世神医之美名,因其专为富贵官宦人家望诊治病,经他手下

病案无数,几乎没有一次失手误诊的情况发生,然而这一回,他怎么会栽了这样结实的一个大跟头。冯老爷子虽有嫌贫

爱富的毛病,但他毕竟行医救人半生,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着实太惨。

但更多的人却说冯老爷子是活该入狱,顶着神医的名头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连一个小小疾病都治不好,有什么颜面再做

大夫。

殊不知,陈小公子的生母,也就是陈公第一房正妻周氏,在陈小公子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也是患了同样的病去世。

当时陈公在朝中还只是一员不大不小的武官,又逢朝中局势动荡,陈公一家的日子过得很是颠沛流离,根本无暇又无条

件给自己周氏正经地寻医看病。直至周氏病逝,陈公甚感愧疚,只觉全是自己疏忽,悲痛之余却也没有仔细追究其它。

而今恰逢初春一季,忽然有某种疾病在各家医馆之间流传开来,其症状类于伤寒之症,多发于年轻少年男女与已婚生子

的中年男女身上,并且已有多人不治身亡,情况十分棘手。

虽然患这病的人其实严格来说并不算多,但是经陈小公子那一事后,这疾病在城中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恐慌,甚至有

人怀疑这是否是疫症来临前兆。

眼见城中流言纷飞,众医馆大夫为求留住名声,都一致地开始对这病症闭口不谈,甚至很多医馆竟都已经开始不再接受

这样的病患。

一时间人心惶惶。

就在这个时候,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出现了一份内容相同告示,上书:凡奉阳城内百姓,疑患有此类疾病者,皆可携带嫡

亲家眷前来城南慕宅就诊,并且承诺求诊期不收一分诊金。

告示结尾还特附声明,此症非是疫疾,寻常接触绝无感染可能。

此告示一出,全城轰动。

各人都知这慕家医馆的慕公子虽年纪轻轻便已声名在外,而且还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他说的话,多少还是能够让人

信服的。

而那些病患们与其坐在家中等死,倒不如想着上慕家瞧一瞧,保不准还会有一丝希望。

第二十三章

由于连续几天烧热不退,容洛近来很是渴睡。

往往早晨醒来便已红日当头,用过午膳吃了药爬回床上去,再一觉醒来到了日暮西沉,吃完晚饭又睡了过去。

他本就是个爱睡懒觉的性子,这下倒也乐得悠哉。

那天容洛照例睁眼醒来,见外头星斗满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

屋子里静静悄悄,慕浮笙显然还没有回来。

同往常一样,容洛转头往窗外小院的墙头瞥了一眼。

那小院边处的墙头,隐约露出一片暗浅灰淡的房顶,房顶的砖石上有着精致而细腻的彩霞流云花纹,虽那已被黑暗的天

抹去了原有的色彩,但借着星光从这个角度看去,却仿佛还能瞧出曾经那个熟悉的模样。

小院的墙上还有一方用以框景的小窗,小窗里面曾经的景象,容洛几乎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慕宅与曾经容宅紧挨着,而慕浮笙的小院里的一墙之外,正对着的正是从前容洛的房间。

记得那时有一次,容洛在外面和街坊里同龄的少年打了架,挂着一脸彩回到家中,被容先景愤怒地一通好骂,并且给他

禁足了一个月。

对于一个心性好玩的少年来说,这一个月挨在家里着实难熬了一些,容洛整日被锁在自己房间里,每每到了饭点才能出

来,却也只被允许在家中溜达。

容洛后来实在熬不住了,不知从哪儿偷偷搬来了个梯子,往自己屋外小院的墙头上一放。

他本是准备爬墙溜出去的,谁知上了墙头往外一探,才发现这墙外根本不是出去的路,仿佛像是谁家的小院。

那小院里妆饰简单,除了一张石桌三把石凳,再无其他陈设,唯有脚下墙根处有方小小的花圃,花圃里头种了满满当当

的艾草,拉拉杂杂地毫无一丝观赏性可言,而且瞧来十分地眼熟。

正在想会是谁家的小院那样死板无趣,忽然从屋子里步出一个人来,黑发青衫,挺直身形,脸廓精细,瞧来竟十分之眼

熟。

这真是出人意料,虽然他从前也知道慕浮笙的家就在自己家对过,但是从不知道他的小院竟只与自己的房间一墙之隔。

这样的发现让容洛大喜过望,甚至更胜过了翻墙出逃的欣悦。

容洛兴奋已极,倾身便探了出去,激动时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正坐在高处的墙头,不留神就一脑门笔直摔进了小院的花

圃里。

这下可是摔得狠了,容洛虽跟人打架时从不怕疼,但眼下到底受了惊吓,人还没从花圃里爬起来,先就张开嘴巴“哇哇

”地大哭起来。

慕浮笙那时也是大吃了一惊,急急过来将他扶起来仔细查看,便见他原本细白的腿上累累是伤,还不住地在外趟着血。

容洛脸上分明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珠,见他过来,转眼间却已破涕为笑:“慕浮笙,没想到这隔壁就是你家小院,这下可

好了,以后我爹若再要把我关在家中,我就翻墙过来找你玩儿。”说得很是轻巧,竟似全然忘记了自己才刚从上头栽下

来的事情。

慕浮笙顿时哭笑不得,将他拉回房里清理了伤口,又带他出门上街转了一圈。

容洛久未出家门,一上街便将伤痛忘了个干净,扯住慕浮笙的衣袖直嚷嚷着要去小湖边捉虾。

慕浮笙无可奈何,只得带他去了湖畔。

捉完虾,又在街边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容洛的脸上终于现出了餍足之色,慕浮笙方才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回了家去

容洛小时顽皮难训,偏偏最听慕浮笙的话,得知自家那顽皮儿子消失了一整天是与他呆在一起,容先景倒很是放心,便

没有再多追究。

慕浮笙唯恐容洛下回再会不记教训爬墙翻院,将容洛送回家去时与容先景打了个商量,征得同意后,他便请人在连通自

己与容洛房外小院的墙上开了个框景小窗,大小正适合一人通过。

这下索性连爬墙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从小窗里头翻过来就是了。

容洛看了之后高兴得合不拢嘴,盘算着往后若是再被禁足,他就从这窗口爬出来找慕浮笙,先拉他一起去街上溜达一圈

,再顺带好吃好喝地蹭上一顿,既过瘾又不会被父亲责骂,这着实是一件再美不过的事情。

想起儿时傻事,容洛便觉十分可笑,忍不住下床来到小院子里。

走近得了,容洛才发现,那扇原本能够容他轻松来去的小窗,现在看上去居然是那样地小,就连探过半个身子去都很是

困难。

而小窗外头已经被横斜生长的藤蔓密密麻麻地掩盖住,加上天色黑暗,就连一丝景色也瞧看不到。

容洛有些庆幸,也还好是再看不到了。

那个地方,厚载着他从出生到束发,满满的喜乐忧痛记忆,只因太过珍重,虽然与它现在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但容洛

仍旧不忍往那里看上一眼。

他只怕那里早已转手给了别人,或者因久无人居,墙角地面落满了灰尘蛛网,家什腐朽,草木凋零,一片破败惨象。

正在感怀,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有双手臂从身后圈过来,脊背跟着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那熟悉的气息使得容洛怔了一怔,随即就要挣开,却听对方低声在他耳边道:“小洛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声音里竟

难得透露出一丝疲惫。

容洛果然不敢再动弹。

他知道慕浮笙这两天很忙。

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事情,他往往都会做到最最周全。

那张贴在街巷中的告示上虽已明说不是疫疾,但若深度接触,到底还是存在隐患,于是慕浮笙开始着人对外派发药草,

并且说明各人将药草领回家后,只需依顺序将其掺在热水中全身浸泡,便有祛毒防病之功效。

然而对于这个病症,医馆上下几个人汇聚在一处讨论了很久,除了简单的用药去外热以期能够拖延发病的时间之外,到

现在还没能找到一个妥善的治病良方。

慕浮笙更是整日来回奔忙于病患与书房之间,几乎已连吃饭的时间都快要抽不出来。

他本是一个稳重的人,行事极有分寸,如今竟然这样毫不犹豫地将几百条人的性命全数担到自己肩上,这么做归根究底

是为了什么,容洛连想都不敢想。

“在想什么?”慕浮笙忽然出声问他。

容洛没有答话。

慕浮笙瞧出他的心思,便对他道:“想不想回去看一看?”

容洛一愣,随即抬头往小窗里头张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慕浮笙扬眉:“这是什么意思,想还是不想?”

容洛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不睡吗?”

慕浮笙静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松手将他放开:“我去换件衣裳。”说完便转身走了。

四周重又安静下来,夜凉如水,唯有不近不远的虫鸣在低低地响。

容洛有些失落,回身在石桌边上坐下来。

不知发了多少时间的呆,墙头的小窗里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容洛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见隐约有微弱的灯光从

小窗外透了进来。

再一片“簌簌”的声音过后,覆在小窗上的藤蔓忽然被人一把掀开,小院里登时一片灯光明亮。

容洛连忙起身跑到窗边探头一看,却见慕浮笙正在里边对着他淡淡地笑。

而他的身后,房梁雕栋,小院画屏,全都与记忆里的那些如出一辙,流淌的橙光将这一切衬托得影影绰绰,从小小的窗

里望过去,竟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那一瞬间,容洛说不清楚脑海里是被怎样的一种情绪覆盖。

慕浮笙对他招了招手:“在这儿能看见什么,过来吧。”

容洛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转身,飞快地往大门外奔了过去,激动得连步伐都有些不稳。

来到容宅门口,慕浮笙早已站在外头等他。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望着眼前一片熟悉的景象,容洛早已说不出话来,驻足在门外都忘记了要进去。

慕浮笙只得过来拉他,两人方才一前一后缓步进了大门。

屋里各个能点灯的地方都被点上了灯,屋廊上悬挂着一排一排的灯盏,照得整个屋子一片亮堂。

容洛一路走,一路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每一处角落都不愿放过。

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亲切,让容洛忍不住觉得,仿佛只要顺着小廊一直往前走到尽头,在拐弯处就能看见自己的父母相

互依偎着站在一起,只为迎接他的到来。

见到堂屋边的房梁上竟还悬挂着父亲当初亲手题字的对联,容洛这下再不能自己,颤抖着伸手扶了上去。

慕浮笙站在一旁,低声对他道:“你那时走之后的第三天,我来你家找你,方才知道你已经与你父亲一道搬去了南岳,

而这房子业已转手卖给了别人。”

容洛怔了一怔,又听慕浮笙接着道:“我转天便去找到这房子的买主,问了他价钱,筹钱将它重新买了回来。”

容洛震惊不已:“那得要多少钱?”

慕浮笙笑了笑,没有答话。

意外夹杂着感动,还有淡淡的喜悦和沉重,几多难以言喻的感觉堆积在一起,容洛的心瞬间被填满。

“你随我来。”慕浮笙朝他伸出手,容洛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他们一路来到宅子中央的小院子里,那院中有幽淡的花香扑鼻,中央一方小小的瑶池里头,竟然摇摇曳曳地盛开着一片

碗口大小的莲花。

容洛一时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浮笙却是玩笑道:“这才叫做真正的‘妙手回春’。”

这一晚上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容洛一时无法消化,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全然不知该接什么话:“我……是不是在做梦…

…”

慕浮笙轻扬嘴角,走过来,将他圈在怀中:“不是做梦,现在,这里仍旧是你的家。”

容洛又哭又笑,瞬间酸了鼻子:“这么多钱,我还不起。”

“不用还,我的就是你的。”

慕浮笙笑了起来,低头吻去他泛出眼角的泪水,湿热而细碎的吻随即在容洛脸上蔓延开来,慢慢往下,最后在嘴角边处

停住。

容洛眨了眨眼,没有拒绝。

慕浮笙于是侧头覆上他的嘴唇,单手扶着容洛的脸侧,用牙齿轻轻磕碰着容洛的舌尖。

入夜更深,星光阑珊,在小池上铺漫出点点的光影。

容洛的脑海中忆起那时沉潜然对自己说过的话,忽然有一种醒悟,这天底下,能够如慕浮笙这样待他好的人,恐怕再也

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想到这里,容洛但觉心头一阵酸楚,闭了闭眼,开始生涩地回应他的吻。

慕浮笙微微欣喜,轻轻伸手将他推至身后一棵小树上,

容洛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慕浮笙的脖颈。

慕浮笙迈前一步,与他贴得更紧了些,这吻开始演变得炙热而又有些蛮横,唇齿纠缠间,他将腿卡进容洛的腿间,伸手

从他衣裳下摆间滑进去,抚上他软滑的腰背。

容洛的体温原是烧热,此刻被慕浮笙的指尖碰触,竟从中觉出了一丝凉意,有些难受地别过脸挣了挣,却察觉出腹处竟

有什么秀挺的东西顶着自己,禁不住诧异起来:“你……”

慕浮笙低低地笑:“你分明这样热情,难道就只许你对着我兴起。”

容洛想起之前的事情,登时涨红了脸。

慕浮笙随即又道:“你身体不好,我们以后再做。”

容洛闻言瞪大眼睛抬起头来,见他脸上的笑容清晰而暧昧,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调戏,忍不住伸手朝他狠狠挥去一拳:“

还跟我说不做没脸没皮的事情。”

这一下没收住力道,结结实实落在了实处。

慕浮笙但觉肩处一阵生疼,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发自真心,这怎能算是没脸没皮,照

你这样理解,莫非我对你连句真话都说不得。”

容洛一下说不出话来。

慕浮笙伸手重新将他揽进怀里,俯下脸抵住他的额头,漆黑的眼眸近在咫尺,如同深潭一般几乎要让人沉溺进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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