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都没了。

“李默，萧海他没事儿吧？检查了么？”感觉有人轻轻推他，李默沿着那条胳膊往上看，这才发现尹洛一脸关切的冲他

笑。

“尹……尹洛。”李默一开口眼泪就哗啦啦流下来。尹洛赶忙掏纸巾递给他。想来这是尹洛第二次见到李默哭。上一次

是郑晓宇死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哭得像个小孩儿。那已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久得他都快忘了。尹洛忽然有些难过，

如果有人肯为他流滴泪，那他就算死了也要从轮回尽头逃回来。

萧海一直发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李默从沙发挪到他床边的椅子上给他擦酒精降温。看着萧海沉睡时皱着眉头的睡颜

。李默除了心疼再没有别的感觉。

如果注定要受伤，那么我们在一起吧。就算我无法阻止别人对你的伤害，起码还可以挡在你前面。

没走的人还有尹洛。看李默那丢了魂的样子怎么都放心不下。此时的他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裹紧了羽绒服听音乐。

“你找谁？”

有个男人在萧海病房门口徘徊良久，手停在半空中就是不敢去敲门。尹洛发现他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好几次。

“你找萧海还是找李默？”

来者望了尹洛一眼，抿了抿嘴唇低下头。

“你是蓝晟吧。”

萧海知道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其实他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也感觉得到来自李默的抚摸，可眼睛就是睁不开。后来觉得自

己受了挺大的委屈，索性叫李默担心去吧，休息还是必须的，于是任性的熟睡到现在。

醒来时早就退烧了，身下软软的被子也特别暖和，萧海咕噜咕噜转动几下眼睛，白色墙壁背景下李默憔悴的脸显得格外

突兀。

“李默？”真的假的？萧海心想我这才睡了多久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到底是谁生病了？可他还未思考清楚的这一问题

很快宣布终止。

因为有一个比上一问题更能称之为问题的问题——李默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萧海，你要是还没讨厌我，就和我在一起吧。”

床上的人瞪着眼睛足足愣住半分钟，良久他再次抬起手抚过李默胡子拉碴的下巴。确定那个体温是真实的，萧海的眼睛

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早知道是这样，我根本不在乎病得更严重点儿。”

10.二三事

一周后萧海终于等来医生大发慈悲准许他出院了。三天前李默凭着和某医院院长不错的交情重新捡回了心理医生这一金

饭碗，此时他还没有下班。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萧同学就得在这寒冷的冬日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独自一人去挤公交。

尹洛包着厚重的羽绒服已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看萧海收拾东西不催他也不上前帮忙。

一出医院大门萧海就被雷得外焦里嫩。嘴巴张开后下巴就怎么都收不回来了。面前赫然是一辆旧得掉漆的自行车，因为

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它最初的颜色。萧海忽然想起困扰自己童年的那句‘除了铃铛不响剩下哪儿都响。’的玩笑话。小

时候一直觉得挺神奇，今天才知道敢情真会有车破到这个地步。

这破车实在不符合我们思维还算正常的萧同学的审美。他抬眼瞟了瞟尹洛散了几绺板栗色头发的侧脸后嘴角忍不住上下

抽搐。尹洛优质的形象和这宝贝车子根本背道而驰。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萧海恶意的揣测着语气也不知不觉跟着差了起来。

“这是啥？”指着车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本想打车来的。可我钱不够。这车正巧停在我家楼下又没锁，就拿来用一用。”

尹洛一脸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自己未经他人允许擅自侵犯使用了他人私有财产的自觉。

萧海翻了个白眼望望灰蒙蒙的天空。尹洛，这人真是个祸害呐！

萧海抱着那只小型旅行袋坐在自行车的架子上，小心翼翼连动都不敢。尹洛倒是一脸快乐的给萧海卖苦力，蹬那破车蹬

得特心甘情愿。临近春节路上熙熙攘攘全是采购年货的人，机动车道居然堵得跟停车场一样，这在地广人稀的哈尔滨倒

真是很少见的景象。萧海眼瞅着他坐的那辆小破车出溜出溜在非机动车道上超越了那些停滞不前的轿车，心里顿时得意

起来。于是咱可爱的萧同学就这样心满意足的伴着自行车链条嘎吱嘎吱的刺耳摩擦声荣归故里并且一路再无怨言。

没多久李默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今儿蓝晟过来，咱吃火锅。”边说边把买的食材送进厨房。

听到蓝晟的名字萧海浑身一僵，又想起那天在蓝晟家里被恶狠狠的浇了一身水的狼狈相。当时真的抱定了和对方绝交的

心从此再也不见。可大病了一场之后萧海忽然看开了。在一起是他和李默的事，蓝晟答不答应根本对结果没丝毫影响。

蓝晟充其量不过是个知道不知道名字都没关系的路人甲，自己又何必和他认真。

看李默消失在厨房门口，尹洛偷偷戳了下萧海的胳膊。

“我见过蓝晟了。”他说。

“你认识蓝晟？”萧海不禁觉得尹洛这人真是神通广大，什么人都能往自己圈子里拽。

“刚认识没几天。”尹洛说着给自己点了支烟，一股白烟从嘴里优雅的吐出后，周围顿时云山雾罩，连他的脸在萧海瞳

孔里都有些模糊了。

“萧海，蓝晟再怎么也是读过书的人，思想开放得很。他不是不接受同性恋，只是不希望你成为同性恋。毕竟社会对这

种事还是很排斥的，他怕你受到伤害而已。”

萧海惊讶的看了尹洛一眼，恰巧对方也在看他。尹洛的眼底都是真诚。突如其来知道了蓝晟的用心良苦，萧海沉默了。

那些郁闷甚至淡淡的恨意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对你说的？”

“嗯。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看，他关心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萧海刚要说什么门已经咣咣咣被敲响。李默系着上次萧海亲自从地摊上淘来的机器猫围裙边擦手边去开门。

蓝晟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手和脸也泛着被烈风吹过后的那种干燥的红。他直勾勾的望着站起身朝他走来的萧海，

嘴巴嗫嚅了下像是在思考要说什么。

直到萧海在他面前站定他才抬起脸，冻得没知觉的手脆生生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一点儿都不留情。

屋里的三个人还没一个能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蓝晟已经抢先开口。

“萧海，那天是我混蛋，你要是生气就抽我，我TMD还手我就不是爷们儿。”

大概又愣了三秒钟，李默和尹洛同时发扬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精神，一个转身回厨房一个坐下来开电视。

孤家寡人的萧海又立了片刻，短路的大脑终于可以再次工作。

“你有病？进来，该吃饭了。”

说完后萧海就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留下蓝晟独自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你小子。”一股怪力勾住萧海的脖子让他险些咬了舌头，蓝晟嘻嘻哈哈的挂在他身上一通乱捶，一如他们平时打闹那

样。

事后萧海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整理出头绪。原以为他会和蓝晟面对面打开心扉好好谈谈说不定还会抱头痛哭，如此简

单就讲和了着实是匪夷所思了一些。不过算了，这世界上变态的事情那么多，要是每一件事儿都分析出个所以然，再多

的脑细胞也不够用啊。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四个人正坐在餐桌前乐滋滋的瓜分一盘子羊肉片吃得满头大汗甚是享受。

“你们，这就算是……恋爱了？”蓝晟边把一筷子肉送进嘴里边问。

“废话，你见过哥儿们抱一块啃的么？”萧海说的一点儿不害臊，还在抓紧时间从锅里捞肉出来。

这蓝晟的脸倒是红了一片，大概是替萧海不好意思呢。他扭头看了下李默，对方没什么反应的正把一块白菜往火锅料里

沾。啧啧……这俩人还真是绝配。

送走蓝晟和尹洛萧海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李默懒得去理他，独自在厨房里洗一水池子的碗筷。

忙活得有些出汗，李默刚想去喝杯水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萧海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吐得乱七八糟。李默以为他又发烧

了紧张的用唇瓣贴上他的额头，可并没有想象中的热度。

萧海有点儿脱力的躺在床上任李默帮他盖严被子。他尴尬的冲李默笑着，可能觉得自己特丢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默宽容的亲了亲他的脸颊起身去翻抽屉找药。无意间看到写字台上萧海的电脑此时正播放着李默眼熟的片子。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正把另一个男人勃起的分身含在口中一脸满足相。此起彼伏的娇喘传到李默耳中。类似的东西他和尹

洛不知道看了多少。

萧海心虚的扑过去把播放器关掉。李默眼神复杂又呆滞，萧海惊慌失措的拉住他僵硬的手臂。

“我只是因为第一次看，其实一点儿都不恶心，这都是正常的事儿。”

李默又看了萧海一眼，忽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只要你别离开我，做不做的都没关系。”

有人说做爱是为了彼此更加亲近，那种互相听到对方心跳的感觉会让人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被爱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说法

是不是真的。不过如果萧海不能接受同性间的欢爱那我可以永远不踏入他划下的禁区半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

人，爱上他而不是他的身体。

哈，萧海，那你算不算我的初恋呢？

11.糟糕，出事了……

萧海觉得自己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确定是喜欢李默没错，可一想到那些男人之间的性爱还是忍不住反胃。他记得

初中那会儿和几个损友一起窝在家里拉着窗帘看日本过来的无码AV时明明哈喇子流了一地渴望得不得了。

耿耿于怀好几日，本想去请教尹洛的，可电话拨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停下来。一个大男人向另一个大男人请教这种在常人

眼中淫靡到难以启齿的问题多少还是会脸红。更何况尹洛可是李默曾经的床伴，他萧海横竖也算正牌恋人，没有屈尊投

降的道理。

说到底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萧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单被他滚了大半在地上。无聊的当儿忽然玩心大起，他抱着枕头吭吭吭往李默的房间

跑。一推门看对方正熟睡着，他不禁要好好欺负一下。随着一只软绵绵的枕头在脑门儿上反复的砸，本来就被萧海吵得

将醒的某人终于爬了起来。

李默半眯着眼睛缩着身子坐在床头，被扰了美梦多少有点小愤怒。萧海还是没玩够，又在李默的脸上一通乱掐。这次李

默是真醒了，瞪着大眼睛握紧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狠狠揍那个来捣乱的人一顿。

咱激灵的萧同学当然不会任他揍，他迅速搂住李默的腰玩命向下压。李默无奈的松开拳头陪他躺好。

“你干吗打我？我又没开罪你。”李默有点不服气的勒住萧海，可又不忍心真用力弄疼他。

“我有事儿问你。”

“嗯？啥事？”

萧海一股脑把心里那些疑问全数倾诉给李默听。说到自己看AV会有反应的时候还偷偷瞟了好几眼对方的脸。可那人好像

并没什么愠色。

“那是当然了。”听完后李默明白似的点点头，“你本来就是直的，这很正常。直男是掰不弯的。”

“怎么可能！我要是直的我会喜欢你？你又不是女人。”

“萧海，你为什么喜欢我？”

看李默严肃的表情，萧海有那么点紧张。他记得李默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超越自己

的控制范围向这样不可思议的极端发展。

“因为我是男人么？”看他不做声，李默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因为你对我好，就这样。”

好像上一次也是这么回答的。因为李默对他好，如此简单。没有人会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哪怕对方是个男人。

“所以嘛！”李默居然笑起来，“你看，你不是喜欢男人，你只是喜欢被我爱着的感觉。”

李默说完就翻个身准备再度去和周公较劲，萧海像个说错话做错事的小孩儿讨好般从身后抱住他。

“你不会生气了吧。”趴在李默耳边，萧海的吐吸游移在李默耳际。李默的身体顿时一阵燥热。

“没，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拜托你个祸害，你给我下去好不好。这分明就是挑逗，挑起了欲望然后撒手不管。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白白付出。李默，你要真想做，我才不介意像个女人一样给你压。”

李默感觉背后的人把脸贴到他的背上轻轻的蹭着，细小的动作却足够让人干柴烈火。萧海的手在李默胸口反复揉搓，因

为害羞手指时不时有小小的痉挛。李默被他抓得有点痒，用力翻个身把萧海整个抱在怀里。

“你还睡不睡？我早上还要上班。”

“那你到底做不做？你以为就你忙？小爷上午也约了蓝晟。”

“需求呢，还是我自己解决，你老实让我抱着睡一晚就行。”

“靠！你打算一辈子和自己的右手谈恋爱？”

“没那么夸张。等你习惯了自然就会有反应，到时候咱俩随便做。你压我也成。”

“真的？”萧海将信将疑，眨巴着满是狐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趁机再勾引李默一把。

李默边敷衍着点头边跑去洗手间找纸巾，看样子是忍得挺难受。萧海泄气的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要不要看完AV再过来或

者吃点什么催情药之类的。

不过萧某人的思考很快宣布夭折，DIY回来的李默一推门发现床上的人此时已经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强压着想把萧海

踹下床的冲动，李默还是温柔的搂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我可不白白付出。萧海，你不许离开我。”

萧海来找蓝晟时那人正拿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钻研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萧海好奇的探头去看时蓝晟也不回避，大大方

方给他瞧。

“这啥玩意儿？”

“同性心理学笔记，我这几天的研究成果。”

萧海看天花板。

“你别翻白眼。哥跟你讲，你看这个，线段定理。”

“线段定理？”萧海又来兴趣了。

“每个人生来都是同性恋和异性恋的结合体。假设有条线段，每个人都是这线段上的一员，端点处是同性恋。当你遇到

一个足够把你身体里同性恋因素调动出来的人，那么你就走向一个端点成了同性恋。要是碰不到，你就在这条线段上，

是异性恋。”

蓝晟边解释边用圆珠笔在纸上乱画着，萧海觉得挺神奇，想想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看AV那会儿还不是没想到有朝一日

会爱上个男人。他心里不知不觉有点释然，既然喜欢李默喜欢到骨子里，那总有一天可以克服心理障碍好好和他亲热亲

热。

心踏实下来心情大好。萧海嘿嘿乐了两声又拿起那个本子看了几眼蓝晟歪歪扭扭的破字。

“你怎么想起研究这个了？”

“萧海，我好像，特别喜欢尹洛。”

蓝晟郑重其事，萧海却差点摔倒。

不是吧……这也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