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 下——小茄子
小茄子  发于:2012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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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追上来问:“客官不留下吃顿早饭再走不迟啊?”

火殇挥着手上了马。

马在城门前停住,城门口闹哄哄的一团人挤在一起。马受不得惊,在原地使劲打转。火殇挥了鞭子就抽,这马也只管嘶

鸣,就是不肯前进。

火殇不禁咒骂:“噶王八羔子!跟爷装纯情?丫!人多你就发情啊?个不要脸的东西!”

火殇下马二话不说飞冲到城门,这才看清这一群人是什么人。

人群中央的是个少年,朱红的褂子,金丝的线勾了一身的枫叶红于二月天。少年鼻孔朝天开,趾高气扬地看着周围一群

黑衣人,发号施令:“都给我听好了!城里的花花姑娘我玩腻了,给我去隔壁镇子抓,见一只逮一只,见一双逮一双!

记清楚了,是花花里格姑娘!明白?”

“明白!”轰隆一声,人群散去。

火殇还没从这少年不知廉耻的措词中回过神来。那少年已经站在火殇跟前了,垫了后脚跟在火殇身边转了三圈。

摸着下巴,一脸色相,“长得不错啊实在不错!可怎么是个男的?”

火殇无语,甩过脸就要往城外走。

那少年扑过去刚好扑住火殇的腰,撒娇,“好哥哥别走嘛!人家第一次来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坏人抓去了怎么

办嘛?”

火殇一手抓起少年的后襟,指着还未完全的散去的黑衣人,问:“你当爷睁眼瞎吗?啊?”手一松,拍拍,吹了个口哨

马蹄子一蹬,就冲过了火殇身边。火殇疾手抓住马鞍,胯下一使力就翻身坐了上去,一路西下。

二二:岚山(二)

再下去就是幽幽城了,离北平城只一天的路程。火殇在幽幽城外五里处下马露宿。

月黑星稀,明月无情九州照,人若有情人先死。火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可一旦入了幽幽城就更不能安稳歇息了,他知

道,越是靠近,心越不安。

合衣睡到半夜,昏迷迷的时候听到一阵吵杂声。火殇睁开眼睛,抱着双臂侧躺在树杈上,他身后正好有一群人在争斗。

人群中的是一个少年,少年年仅二八,唇红齿白的,打起架了却不要命,心狠手辣的程度令火殇望尘莫及。

“姓蓝的,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始乱终弃是要遭报应的!”一汉子的声音大叫着扑向少年,那位蓝姓少年不慌不忙地接

招,而使力回击的招数却招招毙命。好在对方人多且身手不错,受了点皮肉伤却也没在少年身上占一分一毫的便宜。

噼里啪啦的,打得异常热闹。

火殇平日里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今个儿却觉得没这个必要。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补充体力,好方便应付北平

城那些奸诈佞邪之人。

但事与愿违,大半个时辰都过去,吵闹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演越烈。

“姓蓝的,有种你……你给我下来,爷爷我非得揍得你屁滚尿流。”

那少年掐着喉咙喊道:“我就不下来怎样?有本事你上来揍我啊?!”然后是悉索的摩擦声,还有少年嘻嘻地嘲笑声。

火殇没有在意,拢了拢衣服,想睡的舒坦点。

然而一把刀却侧着贴住了他的脖子。

上方男人粗壮的声音,“你小子和姓蓝的小子是不是一伙的?”

火殇眼皮子跳动,抬手挡着了刀。那刀的主人一见火殇这样的,就气得在树枝上蹬脚,“你小子不要命了!”说着把刀

往下压了压,又挥着手要其他人去追那个在树木间跳蹿的蓝姓少年。

刀用了蛮力向下压了,火殇的手心起了血珠子,但火殇依旧没有睁眼,更没有动弹的意思。他只是在手心汇聚气息将刀

推离开自己的脖子,他嫌他们吵到他睡觉了。

那边少年又蹦又跳,笑声在静寂的夜里异常突兀。

“哈哈哈哈——这人真有趣!你们来追啊?都来追我啊?追不着了吧?哈哈哈——”

追打少年的人被少年耍得团团追,更是气得头顶冒烟,其中一人似乎是使暗器的,见情势不妙,一甩手就扔了一包药粉

过来。

白色的粉末一见风就飞散了开去。

火殇屏住鼻息。

不多时就听到了一人可怜的声音,“啊啊!怎么可以这样?下毒啊,太不人道了!”

对方人群中有人道:“对付你这种人就不该行人道!”说着跳过火殇,一个虎扑将少年团团打包覆在背上,手一招,“

走!带这小子给薰姑娘赔罪去!”

吵闹声还在继续,火殇的眼皮子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不省人事。

等他睁开眼睛,旁边蹲了个少年。

那少年一脸笑容很是讨巧,“呵呵——你醒了啊?”

正是那个在岚山城门口的那个蓝姓少年。

火殇很不耐,转个背,道:“滚开,别碍爷眼!”

少年不泄气,推着火殇的肩摇晃,“别气别气嘛——陪人家聊聊了,这房间那么大就只有你我二人,闷着声多无聊啊!

火殇气啊,跳了起来,抬起一脚踩住了少年的脸,挑眉,“什么地方?”

那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岚山城外的小镇子。”

火殇明白,自己这是被人误会给一道抓来了。他气啊,气得没处撒,只好继续逼问少年,“带爷离开这里,爷有事耽搁

不得。“

“什么事那么急的啊?”

火殇回道:“与你无关。”

那少年不畏火殇的杀气,嘻嘻哈哈笑道:“不说就不说嘛,生那么大气干嘛——要我带你出去可以啊,不过你得带着我

一起走。”

火殇扶额,心中大叹——好死不死怎么竟惹上这种麻烦!

姓蓝的是个鬼机灵,拿了簪子挑锁孔,只咔嚓一下,两人恢复了自由身,然后继续挑,不惊动任何监视者他们就轻松逃

出了地牢。

外头的光线很亮。

一出地牢,火殇就遮住了眼睛,他皱眉,怎么感觉像是久未见阳光似的,眼睛刺痛得厉害。

四周一阵踢踏地马蹄声。

火殇眯着眼睛,正前方是一匹枣红高头大马,马上一个风窈的女子。那女子一手扶着侧脸,一手朝火殇伸出了手。

“蓝辛,你逃什么啊?”

火殇看身边的少年。

那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嘟嘟嘴。

火殇无语,转而看那名女子,道:“爷不姓蓝。”

那女子容颜瑰丽,表情却很是冷淡,“我管你姓什么,大丈夫敢作敢当。”

火殇头痛得飞起一脚踢向少年,少年身子一侧躲过,而火殇的腿被人握住悬在半空中。

是一名灰发布衣男人。

火殇怒,“什么意思!?”

那女子道:“乔,我并没听说蓝城主是个不讲道理的莽夫。”

乔拖着火殇在空中一个飞旋甩了出去,又飞身扑倒,抬起头,道:“薰姑娘,乔也不知,只道是个少年郎。”

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一直被忽视的蓝姓少年。

蓝姓少年忙摆手否认,“呵呵呵——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啦。”边说边往后退,最后沉气飞了起来。

火殇见机,一鞭子甩出去绕住蓝辛的脖子。

蓝辛啊尖声大叫。

火殇自没有这个同情心,手臂一拽,拖着蓝辛扑在自己身边,怒火中烧,“丫!敢糊弄爷?”

蓝辛无辜,眼泪汪汪看向萧姑娘,“薰姑娘好说话,我真没骗人,是你们自己非要说他是蓝辛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这下子换众人无语了。

真是无聊——火殇想,起身拍拍屁股打算走人。然而脚还没迈开又被人拖住,视线下移,是那名蓝姓少年。

火殇蹙眉,细细长长的眉纠结在一起。

蓝辛赶紧咧嘴笑得天真纯良。

“好人——别丢下我嘛——”

火殇不动声色。

马儿人立,一声嘶鸣。薰姑娘扬手大力拍马背,马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却只绕着火殇跑了一圈又一圈。

火殇也不恼,抱臂神情高傲。

那女子咬着下嘴唇,心眼儿转了又转,才道:“这位公子,下面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你,就当是赔罪,留下来尝尝府里的

美酒。”

火殇考虑着要不要尝的时候,那群汉子已经圈上来把火殇抬了起来,大声喊着:薰姑娘宴请贵宾,大鬼小鬼通通让道!

豆大的汗水从火殇的额角滑落,悄无声息。

蓝辛很高兴,拍着小手在后面起哄。走不出多远,他突然转身,瞪着可爱的眼儿,笑:“乔啊乔,你干嘛黑着脸啊?”

灰衣男人撒发出一身的戾气。

蓝辛似乎浑然不觉,继续拍着小手笑呵呵地跟在火殇后面。

那薰姑娘不是一般的热情,给火殇备了上房还调了两名长相秀美的少女服侍。火殇面无表情,随着他们摆弄。可蓝辛调

皮,绕着少女时不时卡点油。少女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憋红了脸泪水汪汪的。

火殇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蓝辛嗖窜到火殇跟前,蹲好,很是乖巧,“呐——你笑起来真好看!对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下午,风有些大,撞着门扉吱嘎吱嘎得吵。

火殇淡淡瞟了蓝辛一眼,道:“想知道?”

蓝辛点头,“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比如那位薰姑娘?”

蓝辛扯着嘴角笑得人畜无害,“嗯。只是调戏了下,结果……”

火殇伸出手,刚好够到蓝辛的后脑勺,使了力,拖近了距离。

蓝辛一脸的迷茫。

火殇却反而乐了,“敢调戏却不敢承认?蓝城主,这点胆量都没有就敢出来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

火殇的笑,纯美中带点邪恶,邪恶中带着蛊惑。

赫得蓝辛一愣愣的。

二三:岚山(三)

岚山是个好地方,城大水清,人热情。岚山城外坐落着几座老宅子,城南是肖家的,城东是姚家的,城北那座荒废很久

了,而火殇正好在城西的宅子里。

“我,我不是城主。”

“蓝城主,当爷好糊弄吗?”

蓝辛赶紧摇头。

火殇松开手,悠悠懒懒地靠上了椅背,“蓝城主,你与那薰姑娘打得什么主意真以为爷不知道?爷虽一直未过问北平城

的事,但不代表爷就好摆布了。想拦爷进城?爷今儿个就看着,看姓墨的倒霉蛋怎么上任这个帝夜军上将。”

一席话打倒一耙子人。

蓝辛冷汗连连,直怨自己倒霉,怎么就接了这么个棘手的任务!火殇是谁啊——那可是上任帝夜军上将墨君的独子,还

是那个娇蛮霸道的前任花使养大的孩子,连全怜冬都被他摆了一道,试问,他一小小岚山城城主,如何摆平这位大人?

火殇倾身,刚好和蓝辛额贴额,“爷不为难你,只问你一句话。”

蓝辛点头,“你说。”

火殇想了想,姣好的眉头皱起,两道弯弯的月儿,很美,也很惊心。

“呐——爷只问一句,人都死光了吗?”

短暂的沉默。

咕噜——蓝辛吞了口口水,觉得手心在冒汗,而嘴巴却苦涩干燥。他想点头,说,是的,都死光了,死得一个也不剩。

可是火殇的眼满是期待,明明是在说——没死对不对?他们都没死对不对?

蓝辛问:“你希望谁没死呢?”

火殇反问:“爷是问你死没死光?”

蓝辛伸长了脖子,手心捏得死紧,才挤出三个字,“都死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那些个人,无论是你关心的还是你不在乎的,全都死了!

火殇没有再追问,只是眯着眼,抬起一脚就将蓝辛蹿出了房间。

房门扑通关上,蓝辛摸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灰尘,憋着嘴使劲抱怨,“看人长得有模有样的,怎么这么粗鲁?

啊——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的啊!”

傍晚,有人来敲火殇的门。

是那名灰衣男人,叫乔来着。

火殇倚着门栏,抱臂抬眉,“有事?”

乔侧身让开条道,那薰姑娘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外罩一件厚实的黑色貂绒披风,笑得是春花灿烂。

“公子,宴席已备,前厅请。”

火殇没有拒绝。

檐廊很长,火殇走在中间,前头是带路的乔,身边是一直赔笑的薰姑娘,而后头,蓝辛拖着脚一拐一拐地随着。

火殇想,是不是过分了点。他便回头看了眼蓝辛,问:“脚怎么了?”

蓝辛猛然抬头,风吹起火殇的额发,眉角的梅花烙如生命般,妖娆绽放。蓝辛忽然傻掉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

音来。

薰姑娘推了把火殇,“公子,菜凉了没味,乐师们也正等着呢。”

蓝辛走过薰姑娘,薰姑娘拉住了他,密音道:“蓝辛,你搞什么?”

蓝辛瞟了她一眼,拖着腿快步追上了火殇。

席间,火殇不发一语,只管吃喝赏乐。歌舞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侍女们送上了酒。

一盅酒放在火殇身前的几上,薰姑娘殷勤地为火殇倒了杯,举杯道:“我给公子赔罪,望公子原谅下人们的鲁莽,大人

有大量。”

火殇没说什么,接过来就喝了。

而后,又是一堆劝酒辞。火殇通通接了,酒也喝了个底朝天。

入夜的更声荡在门外,火殇有些晕,晃着身子,问:“几更天了?”

薰姑娘状似看了看门外,下令:“乔!扶公子回房。”

晕晕乎乎的感觉很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被人拖着进了屋,关了门,上了闩,然后……温柔的触感贴了上来。

火殇伸出手推了推,喃喃自语:“清风里的清风寨,古楼里坐着一位姑娘。”

有人道:“小花花,你醉了。”

火殇笑,一脸的天真糜烂,“吾等清风过楼,开一扇窗迎春。”

手就这样被人十指交缠握住,紧得没有一丝细缝。

那人道:“小花花,你醉了,醉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火殇挣了挣,挣不开,便也懒得去计较,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胡乱地瞎掰,“冬日里的那场雪特大,被困在雪海中的时

候,爷就一直在想……想生死由命,却万分不甘心。后来,后来,实在是饥渴难耐,他把果子塞了过来。”

“花?”

火殇挥了挥手,似乎在赶着什么,脸色一变再变,声音有些急促,“果子很甜,我缩成一团捧着不舍得啃,他却蹲在洞

口抓了一把雪水吃。吱嘎吱嘎的啃食声,很刺耳。”

“花……”

耳边,这样的呢喃持续了一晚。

火殇昏昏睡去,又猛然惊醒过来,傻愣着坐在床头,床一侧趴着一颗金色的脑袋。

“喂?”火殇很不客气地大力推这颗刺眼的脑袋儿。

金色的脑袋动了动,然后醒了,视线迷糊着对上了火殇晶亮的眸子,然后笑了,大叫着——小花花,就扑了上来。

扑倒,带着龙卷风的磅礴气势。

火殇呜呜叹气,环住怀里的人揉了揉这头卷翘的金发。

“怎么找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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