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这次的人员接触？”

“都交给圣筱，处理过的那一份资料，拿去给净扬。”当我在书房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转身笑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我手上的报告为何总有难以解释的空白，也终于知道黎圣筱才一直是正宫。

虽然我不指望在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黎境黯依然能够信任我，只不过发现他从未完全相信过我而有些悲哀。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只是黎境黯在床上发泄兽.欲的工具。

可悲的是，这样的认知反而让人松一口气，恨到爱的荒谬质变，谁都承受不起。至少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我们，还算两不相欠。

第九十八章：焚

我把衣服从衣柜里一件一件地取出来，看也不看直接丢进行李箱，然后是乱七八糟的日用品，不管有用的没有的全部一股脑儿扫进箱子里。

陆彦就在边上这么看着我，恭谦地底下头，脸上连表情都吝啬。

我只知道，我即将参加的是一个海上游轮俱乐部，俱乐部的会员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群人在船上纸醉金迷无法无天地享受人间极乐。当然这种俱乐部的意义远没有这么简单，这群人里面或多或少相互间都有利益关系。若只是一般的名流接不到邀请根本上不了船，反正，上了船的无疑是在某个领域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个神秘而奢侈的俱乐部几乎成为了社会地位评价标准的一部分。而这次受邀请的人里面有总警监，有世界著名的律师和法官，有操控媒体的最终BOSS，有一呼百应的行政官员……——这些人对赤龙盟这次的麻烦处理至关重要，也许这一次的聚集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表明态度的机会，若是真有不合作的，在孤立无援的海上直接被做掉扔进海里喂鲨鱼也大有可能。

邀请郑远航，说不定就是想借机除掉他，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胆子只身上贼船。我和圣筱，这一次就是作为黎境黯的跟班上船的，在船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必须探明每一个人的动向然后采取必要的措施，工作量不是普通的大。

即使是再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过允许两三个人跟随上船服侍起居而已——这是用来表明友善态度的伪善规矩。

床头柜上放着厚厚的一叠文件，里面是即将上船的各个人的资料，我却没有兴趣翻阅，一旦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掺假之后，连其中真实的部分也不想去相信。

“好了。”我把箱子盖上盖子用力一扣，等着陆彦自觉地默默拿过箱子，跟在我身后走到楼下等待的车子旁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黎境黯有些心疼地摸着我苍白的脸。

我淡淡笑了笑，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没事，没有睡醒而已。”

车子在湛蓝海域偏僻地带的沿海公路上停下，不走几步就看见一艘巨大的游轮，如同沉睡的白鲨一般无比霸气地栖息在丝毫不起眼的港口中。

这艘船是黎境黯名下的私人财产，相较于他真正的雄厚财力来说或许并不值一提。但事实上，最奢华的国家的国王出游的船都未必比得上这艘船的豪华，船舱住房五星级配置，赌场、运动房、酒店、以及声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丝毫不逊陆地上的娱乐场所。这些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船上高科技的警卫系统和隐蔽的武器系统。

很多事情，在动荡海面上反而更容易谈成。

上船自然是有着严格的通关检查，不过没有人会查黎境黯本人带了什么，因为船上的人其实都是自己人，陆彦在港口把我的行李箱递给我，目送我和黎圣筱一前一后跟着黎境黯上了船。

第九十九章：焚

船上的排场比我想象还要华丽很多，几乎是上船的第一眼就被震慑住的感觉。

一般人对于这种场所的评价标准不一，但是从服务生的档次来判断其品位的准确度必然不会低，在我的印象中，这种方法百试不爽。

游轮上的服务生身着典雅简约式正装礼服，无论男女都是一流的身材姿色，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酒池肉林的乘客之中，他们的作用当然不仅仅是赏心悦目的活装饰，更是船上的娱乐项目之一。

据说每一个被选上船的服务生在sex方面都接受过特殊调教，调情手段也是数一数二，能够满足船上客人的各种要求，特别是一些有着特殊癖好的贵宾。

黎境黯那张脸几乎就是活名片，根本连身份都不需要自保，全船地服务人员立刻恭敬地问好，我们被面带职业微笑的女服务员领班领着带往各自的贵宾套房。

黎圣筱今天一直很沉默，此刻也并没有多说一个字，目送着黎圣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刷卡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诧异地看着此刻还搂着我的腰不放的黎境黯。

原本服务小姐递到我手上的房卡突然被抽走了，黎境黯优雅地把它塞回小姐的手里，微笑道：“我们住一间。”“喂！”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他这是当着别人的面给我难堪还是怎么的，凭什么黎圣筱就一人一间，我还要屈居他的屋檐下。

但是服务小姐却只是司空见惯地礼貌淡笑着，连一丝探询或者疑惑的表情都不曾出现，微微颔首便识趣地走开了。“难道房间不够用么？为什么还要两个人住一间？”我有些不悦。

“没必要浪费两间房。”黎境黯的声音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大白天地硬生生营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就差没说出住一间也好方便行事这样的话来。我不客气地走进黎境黯为我打开的门，唯一得意的是世界上除了我或许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胆子接受黎境黯的殷勤服务了吧。主卧非常宽敞，脚下的雪尼尔白Stainmaster地毯有着柔软舒适的弹性触感，素白色北欧简约风情的家具并没有占据太大的空间，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大得足够睡五个人的床，床上用品是渐变的浅水蓝色，边缘有着精致的绣花。这样素雅高贵的装饰，让一群衣冠禽兽身处其中交欢苟合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这个房间是特别安排的，其他房间的装饰都要有气氛得多。”像是为了解答我的困惑，黎境黯柔和一笑，伸手拦住我的腰往自己这边轻轻一带，我毫无防备地跌倒在他的身上。因为不经意的抬头而造就两个人对视的局面，就像情人间的体贴眼神交流一般，我顿时有些错乱地看着他渐渐靠近我的脸，心脏突然砰砰跳起来，不受大脑控制的紧张反应让我惊讶不已，即便是曾经被占据身体的时候也没有的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叫做小鹿乱撞？黎境黯那张刀削一般轮廓深刻英挺的脸在面前越来越清晰，然后因为距离的缩小又越来越模糊，羽毛般轻轻的一吻落下的时刻我手中的行李箱也从手中滑落下去，击打着地面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声响。

眼前的脸又渐渐退开而变得清晰，黎境黯的笑容很随意，还有一点点——得意：“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

我懊恼地咬了咬唇，脸上还是不争气地涨起了红潮。

黎境黯刮了刮我的脸，心情大好地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有些痒。“有什么好笑的。”我小声咕哝着。

黎境黯再一次靠近我，我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却发现他的目标是弯下腰去捡我掉落的行李箱。有些做贼心虚，我慌忙握住他的手。

黎境黯诧异地看着我，我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触碰过他的经历，彼此交叠的手上窜过一阵电流，今天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就好像情窦初开的稚嫩小鬼一样。

“我，我自己来。”我尴尬地抢过箱子，朝着最近的一个柜子走去，打开柜门，然后把箱子扔了进去，动作僵硬，因为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道目光快要把自己烧出一个窟窿来。

调整好了表情，我尽量自然地转过身，双手从身后关上柜子的门。

黎境黯坐在床上，双手环胸，嘴角似笑非笑，一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正如同扫描仪一样注视着我，我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究竟是什么含义，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是危险信号。“怎么了吗？”我背上冷汗直冒，很怕他看出端倪。

“不，没什么。”黎境黯伸出手，我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突然就被他扯上前，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净扬，你今天，很可爱。”

我瞪大了眼睛，怀疑我听到了什么，他说谁，我？可爱？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别用这么挑逗的眼神看我。”黎境黯失笑，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

我？挑逗？

还来不及出口的话噎在了喉咙里，黎境黯轻柔地吻上我的唇，很轻很柔，仿佛怀里拥着的是最珍贵易碎的宝贝，单纯地想要呵护一般。局，自认为是幸福的HE结局……但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认定这是BE

第一百章：焚

“你今天才奇怪。”我不自在地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为什么他今天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黎境黯的手不安分地滑进我的衣服，在敏感的皮肤上放肆地游移：“是吗，我哪里奇怪？”好像一开口就有什么不对，对话导向莫名其妙欲念浓重的粉色暧昧，我们的相处也变得似乎本末倒置，从一开始疯狂的掠夺狂热的爱恨，到这个时候反而变成了最初的战战兢兢和温柔试探——为什么让我有一种重新开始的错觉，好像前嫌可以尽弃，信任可以重建的可怕错觉。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在因此动摇。

“可惜了，我待会还有事要忙。”黎境黯的手只是轻柔地抚触，并没有深入，却依然点起一片片的灼热。我的身体太敏感了，或者应该说是他太熟悉我的身体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件好事。“那你还压着我干什么？”我怒睁着眼，对他无缘无故的挑逗有些恼火，但事实上更恼火的是对自己过于诚实的反应。

黎境黯又笑，震动的胸腔连带着我的心跳：“因为我喜欢。”

我愕然，听着我原本以为永远不会从黎境黯口中说出来的话，我原本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吝啬自私，尤其不相信感情。所以我从来不敢相信他会爱上我，就像他对那些为他要死要活的女人依然那么绝情一样，爱情这个词太遥不可及了，我以为我们这样肮脏的人，不配拥有这么纯洁的东西。

但事实上，也许爱，本身就不纯洁，因为爱，所有想要占有和掠夺，欲望和悲痛都是因此而衍生，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壤，因为埋葬了太多太多为爱癫狂发傻的人，罪恶，总热爱于在此扎根。“你喜欢，但是我不喜欢。”我气恼地说，伸手想要推开他。

“是吗。”黎境黯居然很干脆地从我身上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西装和领带。对于突然离开的温度竟然会有一丝不舍，也许不知何时，自己对这个人也有了不该有的依赖，真糟糕。门铃响了，黎境黯衣冠楚楚，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打开了门。

我舒展了身体呈大字躺在床上，对时间和空间都有一丝恍惚。

斜眼看到黎圣筱跟黎境黯好像低声交谈了什么，黎境黯随即便出去了，但黎圣筱却关了门进来。“你不打算干活了？”黎圣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只是懒懒地转了转脑袋：“你有没有觉得你老成了很多？”曾几何时黎圣筱那些稚嫩水灵的脸庞一旦没有微笑的时候也让人感受到了一丝丝可怕的气息，他确实看起来成熟不少，办事也利落了，手段也更残忍了，笑起来也再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虽然知道从以前开始他就一直善于伪装，但是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他更加纯粹，纯粹到让我都觉察不到他的面具。“还不是因为你才老的？”黎圣筱无奈地叹了口气，两步走过来坐在床沿，“我真的希望你不会后悔。”“我不会后悔。”我笑容淡淡，我当然不会后悔，我从不让自己后悔，或许吧，不会后悔。我不会已经在动摇了吧？难道是梦寐以求的这一天来得太不真实，还是自己对自己缺乏信心，我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抚着自己的心脏。

“你不后悔，那就好。”黎圣筱伏下身，双手搂住我的肩膀，把发丝柔软的脑袋埋进我的怀里，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的肩膀比我还要单薄。“你不后悔，我也就不后悔。”他轻声呢喃。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能够再讨厌他，因为他真的为了我，牺牲了太多太多。

“不，如果我背叛他，我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让我去投靠郑远航那样的人渣，我倒宁可死了干净。我不是你，你就算背叛了黎境黯，他也不舍得杀你。”黎圣筱抬起头来，那双水润的眼睛漂亮得让我目眩，“你到底知不知道黎境黯他有多爱你啊！如果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想要去报复一个把自己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尤其那个人跟你流的还是一样的血。”

“我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知道了就会后悔了，我不能去相信他到底有多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几次三番地骗我，如果爱我为什么要捆绑我，如果爱我——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是的，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去相信什么呢？我只是想向他证明，我不是他关在笼子里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狗，有一天他也会栽在我的手上。这原本是多么正常的报复，可是究竟是谁让这一切突然显得不可理喻？

“待会儿我会出去跟着黎境黯一起跟那些人交涉，我尽量托住他不让他回房间，所以你会有足够的时间，这里面是整艘船的结构布局图、保安巡查岗和监控摄像头的所在位置，你千万要小心。”黎圣筱把记忆卡放进我的口袋。

“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就算是我说的，也未必是他想听的。“你现在不那么讨厌我了吧？”黎圣筱的声音充满无奈。

“我从来就不讨厌你。”这或许是实话，我的憎恨全都给了一个人，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关注其他的人了。

“对，只是没有感觉。”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我看到了黎圣筱眼中的泪，但我看错了，他没有哭，他比我想象得要坚强得多。

“对不起。”我觉得我就像一个混蛋。

“也好，让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也不枉我为你做这么多。”黎圣筱微笑，我始终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他的声音宛如天使，“最后一次，吻我吧。”

我抱紧他，在他微微仰起的额头上庄重地印上一吻，这个人是干净的，虽然他手上的血未必比我少，但是他让我觉得自己更肮脏。

黎圣筱不满地嘟起嘴，指着自己红润的双唇说道：“怎么这么小气，应该是这里。”我淡淡一笑，却只是抱紧了他单薄的身体，他是我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从来只能有一个。心里，也只能住下一个人。我的心里，可能容量已经满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雾

此刻大部分人都在船舱内，热热闹闹地沉醉在各种各样的极品声色中。舱内喧嚣不堪，舱外却很安静。甲板上依稀有两三个人谈笑风生，随意而散漫，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海风拂面，吹得身上的布料不断地翻动，阵阵凉意侵袭，我站在甲板上，等待一场胜利的来临，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雀跃。

远处渐渐朝这里靠近的直升机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海鸟。

结束了——低头看着用力拍打着船身的海浪，我抬头望向远方，海天一线，壮阔得让人震撼，在这样辽阔的场景面前，人真的太渺小，整天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互相利用互相攻击，当真可笑至极，但偏偏我也是那可笑大众里的一员，卑微的一员。

突然肩膀上一重，心跳顿时失衡一般地剧烈跳动起来，我猛地转过头，黎境黯的眼睛映着湛蓝的海水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的胸腔却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