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从容避开挥下的刀口，修长的脚一拌倒男人就旋即重踩住他的背，让他无法爬起。
“放开老子你听见没有！再不放我砍了你一家老小！”男人死命想爬起。
“那你有得砍了。”皇宫上上下下加起来没十万也有九万。想起男人先前说的话，墨清又加重了脚的力道，引得脚下的人又是一声惨叫。
敢调戏皇帝老子，胆子还真不小！
墨清原本想直接夺过刀子早早解决好上山，不过从兽那摸来的药一直没机会试，现在这麽好的使用时机他当然不会放过。
虽然有白磁和青磁两只瓶子，但抱著猜错也无妨的心态，墨清从怀里取出白磁药瓶就拔开布塞凑近男人鼻间。只见挣扎中的男人随即脸朝下一动也不动地软瘫在地上。
看来是猜对了，不过……只是普通的迷药吗？墨清移开踩住背的脚，观察著倒在地面的男人。
注意到尚有气息的男人双眼虽然无神但依然张著，即使用脚将他翻过身面朝上後也仍毫无动静，墨清才试著开口和他说话。
“你叫什麽名字？”
“王五。”男人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
还真的回答了？墨清挑了下眉：“站起来。”
王五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去把他埋了。”指了指倒在不远处的尸体。
王五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到尸体旁徒手挖起洞来。
见男人完全照自己的话行动，墨清沉默了，情绪直往下坠。他可还记得这药是从谁身上摸来的，而且那个人不久前还不淮自己碰他。
又接连以不同命令测试，发现这药甚至还能控制记忆後，墨清不怒反笑。
好你个兽！你用这种药到底是想让我不做什麽、忘记什麽！？
你越不想让我做，我越要拉你上床！
36
循著蝶的引领墨清来到了云梦山深处的一片蓊郁树林之中，遍地皆是随风摇曳的豔红花朵，一阵清风带来花香也吹起满天蝶舞、枯叶盘旋而落，美得眩目、令人不禁想永远驻足於此。
指尖抚了抚褐色的树木纹理，视线落在树根底下被花丛遮掩住的通道上，手里被银丝线缠住的蓝幽蝶正不断朝漆黑的入口飞去。
“是这里吗……”墨清喃喃低语。这个树洞果然隐密，不从正上方看根本就无从察觉这里别有洞天，反而会被一旁的风景吸引了去。
跳至树洞内，脚下踩著的意外是坚硬的石板，而非松软的土壤，通道内也不如预期的黑暗，两边墙角下皆有特殊的荧亮苔藓生长著，连飞在前面的蓝幽蝶也在这片幽暗中微微发光。
清脆脚步声回响於冰冷的石造密道中，走了一会，渐渐自出口洒进的光芒一点也不刺眼，反而温暖得让人渴望亲近。
重新站在天顶之下，映入眼帘的奇珍异草及高耸的入云古树为此处更增添了仙境色彩，抬起头甚至能看见树林後方有如绢瀑布自山崖倾泄而下。
真的很美。
难怪兽天天要往这里跑……墨清苦笑了下，解开绑住蓝幽蝶的丝线後才转身往此处唯一的屋子走去。找药师，是他这次出门最大的目的。
伸手敲了门屋里却没有反应，墨清才试著推看看门，没想到门随即毫无受阻地开了个缝。
毕竟在这深山里也没锁门的必要吧。
直接将门推开，墨清便径自走进屋子里寻人，却处处找不著，最後回到厅堂以指尖拭了下桌面，仅有些微粉灰的迹象证明了屋子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墨清不禁蹙起眉，握紧染上尘埃的手。
要找他时偏偏不在，刻意和我作对不成！？
兽待在皇帝寝殿时忽然听见外面走道上响起了熟悉的足音，还没人敲门他就先起身去开了门，用惊讶疑惑的语气喊道。
“药师？”
“小鬼，耳力还是这麽好啊。”
药师倒也不惊讶还没开口兽就知道自己这个来者的身份，一派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就自顾自地走进寝殿内环顾著四周。
“你家三皇子──不对，该改口了对吧？”药师回头看著兽：“你家皇帝不在？”
兽摇了摇头，坐下来倒了杯茶给药师：“他去早朝了。”
“这种时间连来上朝的官都回家睡老婆了。他肯定找哪个妃子玩乐去了。”
面对药师的调侃，兽也只能苦笑：“那我是不是该废了他，再给他一巴掌？”
“啧……小鬼，看不出来你这麽狠。”药师喝了口茶，咋咋舌。
我只是在开玩笑。兽默默地轻啜著茶：“药师，你怎麽进宫了？”
“你师父又被叫去训练两个兔崽子，我下山陪他，顺便来找地方住啊。”药师顿时咬牙切齿道：“小鬼，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两个兔崽子鬼灵精怪的，只会在你师父面前装乖！”
“师父有其他训练的人？”兽忍不住惊讶，就他自己所知而言，他从没听说过冷邢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徒弟。
“是啊，听说是和杜家世交的宗族继承人。”说完，药师突然对著兽笑了起来：“放心，你是“师兄”呢，那两个师弟还得听你的。”
兽心情有些复杂地笑了下，对於突然多出两个师弟这件事他实在很不习惯。随後注意到门外响起的另一阵熟悉足音，他的心情才缓和下来。
“墨清回来了。”
语方毕，寝殿大门就被推了开来。
当看见特地跑到深山去找的人出现在自己地盘，而且还和自己爱人有说有笑时，墨清的脸色可想而知。他走过去一把将兽抱在怀里，就很不客气地向药师问道。
“你来做什麽？”
药师看著皇帝一副护子狼的模样暧昧地笑了笑：“没什麽，想说你皇宫这麽大，不介意借个地方让我住一阵子吧？”
“这里可不是客栈，能让你随便来投宿的地方。”墨清危险地眯起了绿眸。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兽旋即开口先向墨清介绍。
“墨清，他是……”
“药师，我知道。”
“你们认识？”兽蓦然发觉今天还真多出乎意料的事。
“见过。”墨清强调了用词的差别，才低头在兽耳际说道：“你在这等我。”
“怎麽了？”
兽满是疑问，不过墨清拍了拍他的背要他放心後，便以眼神示意药师跟自己出去。
“小鬼，有什麽好担心的？”药师扯开了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就跟著墨清走出门外。
两人一路走出兽的听觉范围後，墨清才率先开口。
“你下山做什麽？”而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挑我上山找人的时候离开！
“小鬼的师父毒发频率变多了。”
即使如此冷邢却逞强不肯乖乖留在云梦山上，非要下山去完成他那该死的任务，自己才下山待在他附近，否则万一毒发他根本无法及时为他舒缓毒性。
药师敛起笑容，墨清则挑了眉彷佛在说“那关我什麽事？”
“他师父的毒从某方面来说，可以算是我下的毒。”药师近似威胁地说：“而小鬼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
“你是说……”如果说情况越来越糟的话－－墨清惊怒地死抓著药师的双肩。
“兽的眼睛可能救不回来了！？”
“不只救不回来。”
药师冷漠得有些冷酷，不理会墨清抓住肩的手俯身就从地上捡了根尖锐的树枝，拉起自己左手的衣袖便将尖端抵在手臂上。
“我的血里不只有日炎石的增强效能，更同时拥有药和毒两种功用，等同是双面刃。”
尖锐的树枝在手的使力下倏地在肌肤上划出深深的血痕，然而本身的再生力却在伤痕造成的瞬间便开始作用，当利器挪开之後肌肤上的血痕也同时不见踪影，完好如初。
墨清盯著那只手知道了药师想表达的是什麽。他见过药师受伤时的恢复力，而那时……并没有如此快速地痊愈。
药师半举起自己的左手笑得古怪。
“老实跟你说吧，小鬼的毒就是用我的血加上药引诱导造成的，原本也只需要我的血搭配解药药引做成解药就行了，但是现在我的血——失控了。”
“兽……会怎样？”墨清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彷佛被紧紧揪住似地，难以呼吸。
他原本上山去找药师就是想问他兽的眼睛会不会有什麽变化，虽然当上了皇帝终於能让长久的计画迈入最後一个阶段：取得月幽石，但那却也意味著自己非得离开兽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这期间兽出了什麽意外……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是正常人，那就是一辈子看不见。”药师信手将树枝扔到一旁。
“可是小鬼不只会一辈子看不见，他体内还有让右手变成兽爪的不明因素，虽然我不清楚那是什麽原因造成，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的血会刺激他右手的兽爪继续侵蚀身体。”
“最後，他会变成一只真正的黑色野兽。”
墨清倏地掐住药师的颈子猛力压上树干，低吼：“我会杀了你！”
“现在你是做不到的。”药师挑衅地扯开一抹笑。
“想杀了我、不想让小鬼变成那样，你只能将月幽石取回来。”
墨清盈著愤怒色彩的绿翠眸子直瞪药师那双墨绿眼瞳，忽然意识到了什麽。
“你骗我？月幽石的效用根本不是治愈！？”想杀了这小人需要的根本不是治愈！
“哎，不小心说溜嘴了。”药师咋了下舌，不打算继续圆谎也不管自己是否仍被掐得几欲窒息：“对，月幽石真正的功能是“缓和”，和日炎石正好完全相反，两者合一才能达到真正的平衡。”
“不过你现在也没得选择了，想抵消掉我血里的效能唯一的办法就用月幽石。”
墨清突然放开了掐住药师颈子的手，难以理解地盯著滑坐地面的他。
“你特地利用兽想让我去取回的月幽石是抵消日炎石的东西？为什麽，你不是靠日炎石才活到现在的？”
“我能说什麽？”药师背靠著树干露出自嘲般的笑容，静静闭上了双眼。
“我活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