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诗颜见姐姐如此为难,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心中却还是担心:“闯了祸可是会被灭门的。”
白诗悦一颤,猛一下从椅上站起来,不安道:“你莫要吓我。”
“是真的。”跟着白诗悦起身,白诗颜道:“姐姐,万不可做后悔的事。”
白诗悦看一眼妹妹,心中一直的念头竟然开始动摇起来。她不是不明白妹妹的担心,但自己为白玉嫁入锐金门,岂是说
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若是你,才不会做如此危险的事。”拉着姐姐坐下,白诗颜道:“比起这等危险,光明正大岂不是更好?”
“你说得轻巧,神玉是镇族之宝,如何能够看得光明正大。”完全没有在意妹妹的话,白诗悦刚说完,脑中猛闪过一个
念头:“等等,你是说……”
见姐姐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白诗颜道:“如若我是你,就不会做得如此危险。什么人能看神玉,变成那个人,自
然就能看了。”
第三章
白诗颜的一句话,虽然听似无稽之谈,却让白诗悦放在了心上。
的确,变成那个能看神玉的人,自然就能看到神玉的内容,但嘴上说说容易的很,真要变成那个人又何等困难。
五族神玉,是全天下都垂涎的宝物,就连境外西域都对此望眼欲穿。
虽有能看神玉之人,却无能够修炼之人。神玉内容保护得极为严密,并非只单单得到便能观其内容。只是天下没有不透
风的墙,神玉内容也不是没有严密到半点没有透露出去的可能。
只是如今看来,神玉不但没有造就半个天下第一,还因此害死了不少人。其中秘密究竟为何,想来也是没有人知道了。
再说白诗颜,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便离开了锐金门。白诗悦的心事重重,根本瞒不过白玘舜的眼睛。只是白玘舜倒也不
问,暗中观察了妻子几天也未看出什么端倪,渐渐也就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之后几天,白诗颜给姐姐去了一封书信,正巧白诗悦不在,白玘舜也并未私自拆了,随手放在桌上,又做回自己的事。
白诗悦回来之后,第一个先去了书房,白玘舜见她回来,放下笔道:“诗颜给你写了书信。”
白诗悦一听是妹妹的信,心中不觉一紧。白玘舜起身拿了书信递过去,见白诗悦略有犹豫,柔声道:“怎么了?身子不
舒服?”
白诗悦勉强一笑,接过书信匆匆转身道:“外头晒,热得胸口闷。”
白玘舜一愣,转头朝外轻瞟了眼,眨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快下雨了,阴得很。
白诗悦不敢在白玘舜面前将书信拆开,但刻意避开拆又显得更为奇怪,好不容易稳了情绪,才制了手抖。只是如此挣扎
半天,倒让白玘舜起了好奇。
“在生气么。”
“什……什么?”白诗悦猛一抬头,就见白玘舜正站在身边。
“妹妹来了书信,却也不打开看看,难不成是在生我的气,怪我不留她多住几日,劳你们以书信往来。”轻笑着坐到白
诗悦身边,白玘舜拉过她的手,温言道:“我知我陪你的时间少,若是你心中不快,大可同我说。”
白诗悦手一颤,心口跳动得更为厉害,脸上也浮起一层红晕:“你不要忽然说这种话……”
白玘舜望着妻子的侧脸,收回手垂眸想了想道:“我看你近几日心神不宁,若是担心诗颜,那我再命人接她回来住几天
,可好?”
“我没有生气。”手心冒出一丝虚汗,白诗悦攥了攥手里的丝绢,有意起身背对白玘舜道:“你不要坐这里,这是诗颜
给我的信,你不能看。”
白玘舜笑笑,跟着起身也并未多言。从身后搂住妻子腰身,侧头在她颈上一亲:“你看吧,我去办些事。”
话刚完,便松了手跨出门去了。
白诗悦一怔,待回身时早已不见了白玘舜的身影。
她骗得了谁都骗不了自己的心,即便知道白玘舜是个好男人,但每每面对他,总是不自觉的害怕。
不止是她,门内许多人见了白玘舜多多少少都会害怕。即便白玘舜的情绪再温和,再没有脾气,威严感还是强烈的很。
只是她的害怕,到底和门内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匆忙关上书房大门,白诗悦一点都未注意到其实白玘舜根本没有走远,这一声关门声自然也被他听了个实在。
背靠上门板,白诗悦颤着手打开书信,一看内容果真和神玉有关。白诗颜心直口快,也不想想这封信会不会被其他人私
自拆看。
快速将整封信看完之后,白诗悦立刻栓了门,一点不犹豫的将其烧了。
林岩将白诗颜的身份彻彻底底说完的时候,忧夜与卓少昂则是早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白诗颜的姐姐白诗悦当年嫁给了锐金门主白玘舜,目的竟是为了白虎的白玉。而她姐姐白诗悦和白玘舜,便是如
今的锐金门主白雨枫及其亲弟白羽尘的亲生父母。
“所以白诗颜独自来到神木宫,就为了青玉?”猜到了事情之后的发展,卓少昂面对白雨枫爹娘这一辈的事情,多少也
能够明白在这之后的惨剧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对。”林岩点点头,有些尴尬道:“我知道的时候也觉得意外,白诗颜居然就这么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若是如此,晹主子和白大哥岂不是表兄弟了。”算出了那层亲,忧夜望向卓少昂道:“白大哥知道会怎么样。”
“估计会疯了吧。”卓少昂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抬头问林岩道:“然后呢。”
“白诗颜写了信告诉自己的姐姐,说她决定要来神木宫学医,不过自然是隐姓埋名,毕竟白诗颜这个名字在当时并非毫
无任何耳闻的。”林岩喝了口茶,又道:“她跟着当时的圣医学习医术,却备受老宫主宠爱,当时神木宫很多人都知道
她与老宫主的关系,如今想来,也该是有心计在里面。”
“若说没有心计,怕是也没人相信。”
“这是自然。”晃着杯中茶水,林岩拖着下巴接着道:“那时的圣医,就是上任圣医夏憬源的师傅,医术十分了得。白
诗颜那时虽给老宫主生了个儿子,却一心想要学医当上圣医。老宫主一开始也并未怀疑,说是既然入了他门,那不论富
贵贫贱总得给她一个名分,但一直到晹主子十二岁之前,白诗颜一直都是以圣医学徒的身份留在神木宫,不要半点名分
。”
“我猜她那时应该是不把晹主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不知为何,忧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气愤。
“也不能这么说。”林岩甩甩手,道:“她那时的想法,是让晹主子修成青玉神功,所以,并不能说她心中没有主子。
相较而言,只是多了些自私。”
“怕是这自私就没有压下过。”卓少昂换了个坐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其实想来,自始至终都是为青玉。”
“女人是善变多情的。”林岩说得像是深有体会,摇着头道:“哎,女人呐,再怎么势力,不是为了男人栽,就是为了
孩子栽。纵然是满心的宏远,最后都会因两个人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原本是为了青玉,但真当有了孩子,满心满腹都是为了孩子。”忧夜趴在桌子上,苦笑道:“白大哥的娘亲也是。”
“白诗颜是把什么都说了,但是晹主子根本不打算开口,宫主纵然火大也不能怎样,只能把晹主子暂时安置,直到他愿
意开口为止。”
“我去看看。”林岩话刚说完,忧夜想都不想就起身往外跑。
“哎!忧夜!我还没说完呢!”见忧夜跑开,林岩伸手就要拽,却被卓少昂挡了。
“让他去吧。”拉着林岩坐下,卓少昂道:“有些事还是华天晹自己亲口告诉他的好。”
“什么话?”林岩傻乎乎的看着卓少昂,根本不知道他指什么。
卓少昂喝一口茶,不接话了。
要找到华天晹并不是什么难事,要见他更不是难事。华天曜并未将他软禁,却是让他和白诗颜分了开。
这并非华天曜狠心,而是华天晹自己希望的。
忧夜见到华天晹的时候,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华天晹身下的那张椅子,是为他行动方便而特别做的,只是很难自己
动地方,必须要有人推才能够移动。所以,当看到华天晹一个人的时候,忧夜还是有些惊讶。
华天晹见到忧夜来,并未太过意外,脸上平静的情绪甚至让人以为他只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忧夜站在门口,好半晌都没有跨进去。之前,他并未想好要用何种表情去见华天晹,只是冲动的跑过来,却在见到的时
候,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就是这个男人杀了他的父母,亲生父母。
第四章
自忧夜去了神木宫之后,他的哥哥慕柳寒就盼着能够得到一些消息,只是不想忧夜这一去,竟是再也没了动静。锐金门
主白雨枫几番打听,能得到也不过是片语线索。
慕柳寒心里的担心,白雨枫也多少有数,只是不能主动去劝,一劝更会惹得慕柳寒心里烦。
有太多的事情都是未知,即便眼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华天晹,证明他才是杀害了萧家二老的凶手,可还有一个最大的问
题。
华天晹后天致残,连行动都需要有人帮助,即便是学了神功,也应该不能伤得夏憬源如此厉害。
由此可见,动手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
终于,好容易待到夏憬源与白羽尘伤势全好,白雨枫命人将这两人请到锐金门,细细盘问起了当时的情形。
“趁着柳寒不在,可愿意同我说说那日在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意避开柳寒在场,白雨枫将门锁了个严实,难得严
肃得很。
白羽尘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看一眼自己亲兄,静静坐着一声不吭。白雨枫自是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转看向夏憬源
道:“不可漏了半句。”
夏憬源答应一声,示意白雨枫坐下,低声道:“我就知道你是为此事寻我来锐金门,还刻意避开柳寒。雨枫,恕我直言
,此事即便我是全盘告诉你,也极有可能是徒劳无功而已。”
“我先问你一句。”截了夏憬源的话,白雨枫在他身旁椅上落坐,认真道:“伤你的人究竟是谁。”
夏憬源一怔,不自觉的朝白羽尘望了一眼,没有接话。
“孟隽宜后天带残,纵使武功再高也难与你二人近身抗衡。不说羽尘,小夏,你不该被伤成这样。”死死盯着夏憬源看
,白雨枫像是生怕错过他哪怕一瞬的破绽。
夏憬源眉头一动,像是被戳了什么痛处,声音又轻了一分:“我功夫本就不行,非要说出来?”
“此事不在你武功好坏,那孟隽宜再厉害也不能贴你近身,而你却被伤得险些丢了命,难不成是想告诉我伤你的人是白
羽尘?”
“胡说八道什么?”猛一转头,夏憬源不耐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怎么告诉你?”
白雨枫一愣,疑道:“你也不知道?”
夏憬源点头,有些尴尬道:“孟……华天晹并非善恶不分之人,对于此事我也是始终没有弄明白。”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白雨枫追问道。
眉间微紧,夏憬源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经过:“我曾答应柳寒帮忙照顾他的家人,故是一得了空就会去萧家看看。”
白雨枫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日清早,我无意间听那医馆小厮同别人说话,只说是镇上来了几个特别的人,让人一看便知是惹不起的。”手指轻
抚在被茶水浸暖的杯沿,夏憬源继续道:“我自是无心搭理这种事,可偏巧听了个半调,本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却也是
让我留了心。”
说着,抬头看向白雨枫道:“说是来人有三,一人双腿健全却是无法自行动作,另一人美艳倾城,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
人,最后一人俊逸不凡,手持长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人。”
“双腿健全却是无法自行动作?”夏憬源的一番话里,白雨枫最重视的无非就是眼下这句:“是孟隽宜?”
“是。”夏憬源点头,也不隐瞒:“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反之一想却又不对。”
“怎么?”
“他盗走青玉,失踪这么多年,如今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回来?”
白雨枫一愣,喃喃道:“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这人确是他不假。”
“所以我才想要去看看,来的究竟是不是他。”放下杯子,夏憬源继续道:“只是,这之后的事情却是我怎么都没有料
到的,而卷了羽尘进来,更是意料之外。”
“伤你的人究竟是谁?”白雨枫像是没有兴趣知道其他的事情,夏憬源一个大圈绕下来,终还是被他一句话绕回原点。
夏憬源翻了个白眼,终于失笑道:“白雨枫,今天你是非要把我逼到丢脸?”
白雨枫一愣,没听懂。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不知道。”
白雨枫这边把夏憬源锁在书房里问长问短,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了慕柳寒。心下虽是极想知道真相,但见白雨枫千方百计
的支开自己,想来也定是有意图。
慕柳寒虽是会同白雨枫倔脾气,但一旦遇上白雨枫正经坚持,也多少会有所收敛。毕竟先前为此闯过大祸,自然不会再
错一次。
“爹。”正想着心事,胳膊却被一把不大的力道推了推。慕柳寒转头,却见是慕旈漪拿了支笔,一脸正儿八经的朝自己
看。
“爹,旈漪方才写了新学的字,爹来看看吗?”不同于慕柳寒的那一身调子,光是一双大眼睛看着就比慕柳寒精神了不
知多少。慕旈漪拖着慕柳寒袖子,直想将他往自己那边拽。
“好,让爹爹看看。”慕柳寒一向拿儿子最没办法,哪怕是累得粘枕头就睡,还是会因为儿子的一句话千般迁就,把什
么都抛个干净。
此生至亲之人,唯白雨枫与之一双儿女。
“大爹昨儿看了,说丑,旈漪又练了好多遍,好看些了吗?”迫不及待的将纸递到慕柳寒手上,慕旈漪伸腿一跨就坐到
了亲爹腿上,脑袋顺势蹭到了怀里:“爹,抱。”
慕柳寒笑了笑,宠溺的将儿子抱在怀中,看了那纸上一片墨色,柔声问道:“旈漪觉得今日写得好么。”
“不好。”慕旈漪蹭在慕柳寒怀里,大眼睛眨了两眨,又改口道:“比昨日好些,但大爹肯定会说丑。”
慕柳寒听了儿子这话,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道:“那可怎么好,大爹可时常夸涟儿的字。”
“哼。”一把将纸从慕柳寒手中抽回去,慕旈漪不服道:“那我就天天练,日日练,练到大爹说好看!”
慕柳寒欣慰一笑,还不等开口回答,便见不远处有人匆匆过来。
“属下见过副门主。”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