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之九千米情人——堇色ivy
堇色ivy  发于:2012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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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那第49架。我们前一班航班将于50分钟之后起飞,估计等待的时间约为1个小时10分钟左右,再次感谢您的耐心

等候。”

听到Van的这段话,翁晓宸紧接着播报中文,心里却暗自笑,不愧是“荷航一枝花”——Van老头到了这奔五的年纪,魅

力却是有增无减,他的航班从来就没有出过岔子。回想自己做观察员的时候,也常由Van带着飞,不相熟的时候还误以

为他不苟言笑,久了之后才发现这个被大家戏称“老头”的荷兰男人的人格魅力。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处久了才懂得

他的独特。

临飞前,接到塔台的确切消息,前一班已经顺利起飞,预计在十分钟之后就可以进滑行道。翁晓宸走出驾驶舱到机舱前

方,亲自通知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并要求乘务长再一次检查乘客的安全准备情况。

骆乔川坐在机尾处的临窗座位,看到穿着机师制服的翁晓宸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恰好坐了他的航班。男人笑起来的样子

职业化,安抚着每一个等待已久的乘客,就像那个人一样。只可惜,那样温暖的笑容,都是送给了别人。

十多个小时候之后,顺利达到。

即便这个城市下着雨,五边降落却下地很稳当,Van笑着对右座上的翁晓宸比了一个拇指。

看着身边的人在飞机停下后,忙着站起来取行李,骆乔川坐在原位却不着急。终于回来了,走了一趟澳洲,前后两个多

星期,却像是比两个月还久,身心疲惫。

“欢迎您再次搭乘我们的班机,再见。”站在桥舱边微笑道别的空姐礼貌地点头致谢,骆乔川提着包,瞥到站在一边的

男人戴着三条肩章,正是这次航班的副驾翁晓宸。

“真巧。”那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总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微微弯着的眼睛,尤其勾人,但看似却又是无辜的讨巧模样

“嗨,”骆乔川笑了笑,一脸的倦容却怎样都掩盖不了,无心搭话却又不好停在半路,“……你是这次的机长?”

“我也很想早点再添上一杠,”翁晓宸指了指自己西装制服上的肩章,耷拉着眉头,“对了,我估计在这里还要待上好

几天……如果不麻烦的话,给我推荐点好去处吧,记得打给我。”

随手写下自己号码的纸递到骆乔川的手里,勾搭人的手段他可从来不怕会有用完的一天。

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才感觉冷。晚风里夹杂着密密细雨,扑面而来。

骆乔川在雨里眯起了眼睛,在航站楼外等了十来分钟,这才拦到一辆空车。径直回家后,一时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沾

着雨水的头发还未干透,就一头栽进床里。

其实也并非疲倦到这般地步,可不知为什么,只一心想要好好休息一番。

睡得模模糊糊,听到外面的雨仿佛越下越大,一点一滴,悉数打在窗户上。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境里似

有一只倦鸟,竭尽所有力气飞跃汪洋大海,最终掉在岸边的泥沙上,奄奄一息。

那日,也是一个阴沉的天气,不远的地方就有涛声。

29.

【世上情爱常常阴差阳错。你在找寻自己丢掉的另外一半的途中,会遇见和他很像的人,你以为那个人带给你的就是自

己要找的奇迹,可之后你会明白,那个人终究不是。】

回来后的第二天,骆乔川一早就回到公司。

在正门口看到停着一辆相当眼熟的中型车,乐团几人相继低头钻进车里。齐嘉看到他,冲他喊了一声,“喂!回来了?

“嗯,昨天晚上的飞机,”骆乔川走到车边,弯身同已经坐在车里的其余几人以及经纪人打招呼,发现人却没来齐,“

阿森呢?”

“上楼帮忙拿药去了。”陆屿光翘着腿坐在窗边。

“怎么了?”

阿齐笑着开起阿泽的玩笑,“没事,这弱妞老毛病犯了,鼻炎。”

“弱你妹啊……”阿泽不满地抱怨,鼻音浓重。

骆乔川笑笑转身,“我上去了,他们在录音室里等着呢。”

“哎,颁奖礼你也去的吧,”陆屿光探过那银灰的脑袋来,“到时候见。”

说的原来是几天后的音乐颁奖礼,没想到一转眼居然快到年末。阿姆斯特丹全年均温6度的天气,让他对深冬的到来浑

然不知。

一天下来,竟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原来自己这一副习惯工作到凌晨的身体,居然对调时差如此苦手。索性临近年末时剩

余的工作并不多,赶在晚饭前收工,给黎昕挂了一个电话后,便开车去他那儿。

今晚在BLEIB有狂欢派对,黎昕驻场。接到骆乔川的电话后,就约他晚上BLEIB碰面,没想到那人干脆地很,“我刚收工

,不然现在去你那儿?”

两个邋遢的单身男人凑在一起解决晚饭,除了出去吃,无非就是速食或是外卖。果不其然的,黎昕从冰箱里拿出刚刚在

便利店买回来的速食饭,拿了两个碟子温热了草草解决。

屋子很小,客厅里的音响和各种设备搞地一地电线。一顿饭间,黎昕问起了澳洲BBA的情况,骆乔川滔滔不绝地讲了几

个段子,聊完了Sam Waks又聊伦敦当下最红的电音风潮……黎昕站在水池前,草草地冲洗着几个餐盘,骆乔川顺手从冰

箱里拿了一罐碳酸饮料,靠在门边喝起来。

耳边除了两人共同的话题话,只剩下龙头里的哗哗水声。

这种氛围,平静安逸地有点奇怪。不是普通的同行人,也不像纯粹的床伴,却偏偏……更像是恋人。当骆乔川猛然意识

到这一点时,捏着易拉罐的右手在半空中足足停顿了半饷。彼此间的沉默仿佛让这样的气氛迅速膨胀起来,背对着骆乔

川洗碗的人似乎也感到了这种不对劲,下意识将龙头的水开地更大。

“……骆乔川。”混着水声,黎昕低低地喊了一声。

僵硬的背脊直挺挺地站在水槽边,眼看着一池子水就要溢出来,终于伸手将龙头关上。他转过去,看到那人还站在身后

,眼睛垂着望着没有什么内容的地砖,发呆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那一声。

骆乔川将喝完的饮料罐子丢进垃圾桶中,闷闷地说:“嗳,我他妈的好像是……爱上直男了。”

那语气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明明像是无奈、像是苦闷,可却仿佛有甜蜜的感受。

黎昕望着窗外的眼睛很快收回来,想要开口嘲笑他的没用和不争气,扭过头去的时候果真挤出一个笑来,“……操,你

就欠虐吧。”

晚上九点的BLEIB,蠢蠢欲动。

黎昕第一次感到一头栽进黑暗里的感觉,居然可以令人如此安全。昏暗光线下的骆乔川站在他的身边,侧脸的轮廓英挺

地叫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他忽然觉得自己寂寞地有点悲哀,心好像一直都空着,于是想把抓到的温暖全部填进去。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爱,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这个东西。

骆乔川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喂,什么?你等等,我这儿吵……”

“有事?”一般在嗨吧的时候来电话,多半是公司。等骆乔川回到吧台后,黎昕顺口问了一句。

“不是,一个朋友,说一会过来玩。”

之前已经来过BLEIB一次,但却又忘记了地址。不管走到哪里,翁晓宸对路面交通都是一问三不知。曾有人因此嘲笑过

他的副机师身份,他立马不爽地回击,“我只要对空中路线敏感就可以了。”

听骆乔川说他也在BLEIB,还以为今天凑巧又是他驻场打碟。回想他几天前两次飞来阿姆斯特丹,在机场等了足足七个

小时居然寸步不移。或许是那张白白浪费了的澳洲BBA的珍贵入场卷、或许是最后任远的那通电话,又或许是自己这么

些年里对电音和DJ的迷恋,翁晓宸不禁想要看一看,这个叫骆乔川的男人,究竟是哪里与众不同。

30.

【人各有路,强求不了什么。没有他的九年,照旧是这么过来了,日后没有他的人生,也一定可以。】

骆乔川在舞池一边的吧台上,看几乎全场的人在黎昕的音乐下激情地扭动身躯。今天黎昕好像也是玩地high了,以一首

简单的俄罗斯舞曲就迅速引爆全场,之后接上的一曲HOUSE自然地根本听不出瑕疵。他戴着耳机站在台上玩起了兴致,

一连几首快拍HOUSE,中途偷跑一个八拍也毫不在意,只顾着举起双手喊麦,底下的人摇着头,狂热地跟着黎昕的节奏

摆动,喊着O lei lei,o la la。

如此精彩的场面,翁晓宸差点就要错过。

骆乔川正望着台上的黎昕卖力打碟,堂堂荷航副驾终于摸着了BLEIB的正门,挤到骆乔川身边坐下。

“嗨!”就连打招呼也要用喊的。

骆乔川扭头便撞见翁晓宸眉宇间深藏不露的微笑,“——嗨,叫东西喝啊。”

男人抬起手示意酒保,“和这位先生的一样。”翁晓宸瞥了一眼台上,在嘈杂的环境中凑到骆乔川的耳边喊到,“还以

为今晚是你驻场。”

“我朋友!”骆乔川笑,拿着酒杯的右手指了指台上的黎昕。

“……男朋友?”男人笑着的眼里满是狡黠,玩笑里更有点试探的味道。

虽说做DJ的遇上前来搭讪的人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但骆乔川近来兴致全无,总是不留余地地将一切可能出现的火苗掐灭

,省心省力,“不是,我有伴了。”

照着拟定的选歌单上的曲目叠入下一首电子乐后,黎昕在DJ台彻底舞动起来。伴随着台下的派对动物们的口哨和欢呼声

,所有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体验着这个城市最时尚的夜生活法则。强劲的节奏模拟着每一个人的心跳和脉搏,在火

热和激情面前,消耗着体力与负担,甘心沉溺在夜色中。

骆乔川笑着看两个热辣的美女跳上DJ台和黎昕跳起贴身热舞,瞬间场子里的温度又攀升了几度。

“不去玩吗?”转过来问身边的翁晓宸,却见他呆呆地望向DJ台上的数人,像是一时着了迷。搭讪不需要太多次,彼此

之间同类的雷达就足以另两人心照不宣。骆乔川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也瞥向那头和台下high成一片的黎昕。他穿着一件

样式普通的黑色T恤,举着手摆动身体的时候偶尔露出消瘦的腰来。

他似乎很偏爱黑色,偏偏皮肤却又很白,外加骨架小,穿上黑色后就显得整个人愈加清瘦。骆乔川一时走神,想起刚认

识黎昕时的场景,那时他也是穿着黑色的T 恤,站在下面看自己打碟,之后便是轻车熟路的暧昧与勾引,你情我愿,起

初骆乔川不免惊叹地咂舌,“……妈的,笑起来倒是一脸天真,这张嘴居然说得出那么下流的话……”

那些凭靠着放纵纠缠才得以宣泄的寂寞情欲,眼下回想起来却觉得有些唐突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爱上那个人……骆乔川闭上眼。

凌晨两点,骆乔川煞有介事地介绍两人认识。

“这是翁晓宸,荷兰航空公司的副驾……这是黎昕,我朋友,这边的DJ。”

“你好。”

刚刚结束一场狂欢的黎昕面对对方伸过来问候的手,顿时有些懵。

骆乔川看着他古怪的神色,玩笑道:“怎么,认识?”

“……不是!不认识啊,”黎昕歪了歪脑袋,不好意思地自嘲起刚才自己的怠慢,握住翁晓宸伸出的手,“嗨,你好…

…”

明明是在凌晨的声色场所,却郑重其事地握手问好,骆乔川刚想缓解冷场的气氛,身边的副驾先生就已先声夺人:“刚

才在台上很酷喔。”

“……是吗?谢谢。”

“The Artful Dodger我也很喜欢,永远都不过时,可惜现在很少有DJ懂得欣赏这些经典曲子了。”

“……”黎昕大概没有想到男人对电音也如此熟悉,迟疑着敷衍:“……呵呵,想不到你对这些还挺有了解。”

什么叫投其所好,翁晓宸给出的绝对是满分的注解。就譬如你爱上一个爱抽万宝路的男人,即便你不会抽烟,也该叼着

万宝路在他面前招摇过市。如果你能在嗅到烟味的那一刻就敏感地识别出万宝路,自然就更不用提。

黎昕刚才混音时不过只是用到一首The Artful Dodger,况且因为鼓点不突出,LOOP又很明显,所以并未给足音量,60

左右的低音拉到底,勉强只够台下听到。可翁晓宸却能准确识别出曲子来,还说的头头是道,深邃的眼睛里藏不住诸多

暗示。骆乔川心中惊叹,看来这个男人一定也是酒吧常客,而且……多半更是调情的能手。

骆乔川这头看着机师先生心网暗结,不禁要叹,还真是各自有各自的活法。

他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的梦想有多了解,也不需要别人与自己分享共同的习性,不需要让步,也不需要迁就,更不需要多

少勇敢。还以为这就是自己能给的最自由的爱,可是对那个人而言,要下定决心和自己在一起,却需要鼓起最大的勇气

等不到的,就是命,他只不再苦苦去追了。

没有他的九年,照旧是这么过来了,日后没有他的人生,也一定可以。

31.

【你我之间相隔的岂止是几千几万米的山山水水,而是一沓时光,一个世界。】

年末,阿姆斯特丹终于也渐渐有了冷意。天空总是阴沉的,找不到云。

任远站在露台上,看这里的天空终于也像安奈不住寂寞似的,下起了小雨。他忽然好奇,不知道那边的天,是阴是晴,

又或是多云。第几次了?——自他在那天清晨离开之后。

每年年终,荷航地勤各个部门总少不了那一次欢聚,任远本来只想寻求一个安宁的周末,可却被母亲硬喊去派对,原因

无非是今年荷航高层许某也会现身,当然是随同他家的千金。比起吹胡子瞪眼的那老一套,父亲Wart明显棋高一招,他

淡定地窝在沙发里看着正在直播的荷甲联赛,一边给儿子支招:“去吧,机会难得。”

……这快刀斩乱麻的机会,确实难得。

大坝广场的中央有露演的街头艺人,同样生着一张亚洲面孔的女人看上去活泼而不失成熟。手风琴的演奏一曲终了,她

向着街头艺人的琴盒里投了几枚硬币,转身过来笑着评价刚才耳熟的曲目。

有心的人,自然是知道身后的男人并未认真听进去什么。这么些时间里,从任远不冷不热的反应中也能大致猜到他的心

思。在要求任远陪着她一起去吃一顿意大利面之后,两个人步行来到了广场中央。

“你听过斑马线的故事吗?”许惠的步速不减,不快不慢地走在任远身前三米的地方,“它总希望走到他面前的那些人

能偶尔为它停驻,可发现当前面的绿灯亮了之后,所有人都会迈开脚步。原先的,都只是路过,没有谁是真正的停留。

当我站在那条斑马线前,而且决定为他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停地被向前的人群推挤,最后只能走到了那一头…

…大概是脚力不够稳,不够重,所以才没法在它那里留下什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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