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问题扯远了，可成天却想起了他早死的老婆，再加上喝了点酒，心里万分感慨：“唉，你妈死的早，她肯定想你开开心心生活。儿子，老爹虽然平时对你没好气，但心里是很疼你的。”

哦嘞成功转移话题。成绍和走过去勾住他老爹的脖子：“老爹，我跟陆扬在一块儿挺开心，你不是有点怀疑他嘛，”成绍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我可以随时监视他的举动，老爹……你累了吧，我扶你去睡。”

好哄歹哄成天总算去睡了，成绍和从他房间出来，站在门口长舒一口气。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有句话说的好，撒过一个谎，就得用许多谎言去补救。

谁知道他老爹动作这么快，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要把陆扬弄走。陆扬这一去，实在凶险。想到这里，成绍和搂紧了陆扬的腰，脸凑上去蹭了蹭他宽厚温暖的背：“陆扬，我等你回来。”

陆扬腾出一只手握住成绍和的，低声说：“好的，我很快就回来。”

究竟谁在说谎？成绍和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他心里道道再多，也抵不过脑门一热决定跟陆扬处对象。妈的……真有点舍不得。

陆扬照常把他送到往成宅拐的路口，成绍和跳下摩托车，站在那儿不肯走。唉，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娘，他就抬起头呆了吧唧地看陆扬。

陆扬抬手揉揉他的光头，温柔的笑：“等我回来，头发肯定冒出来了。”

成绍和想拍开他的手，又觉得此刻的陆扬实在温柔，有点儿……不忍心。就被他摸摸好了，又少不了几两肉。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处了一会，陆扬提醒他：“回去吧，这里是风口，挺冷的，成叔等不着你又要着急了。”

成绍和这才三步一回头的滚蛋：“说好了，办完事就回来，还等着你看片儿呢。”

陆扬微笑着问：“什么片儿？”

成绍和哼了一声：“动作片。”至于什么类型的动作片，那得到看的时候才知道。

陆扬看着成绍和走远了，才启动摩托车离开。听到摩托车启动的声音，成绍和才回头看那个孤单的背影。过了一会又觉得这造型太不适合自己，成绍和吊儿郎当的哼起歌来，可就是没以前那股浪荡劲儿。

等成绍和回到家，亲戚？屁，就成天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那悠哉劲儿，看的成绍和牙疼。成天抬手招呼成绍和：“成二，来来，我想出国玩一圈，你看看去哪儿好？”

成绍和一肚子火，半点不买账：“出国玩？你懂英语吗你？长着个和尚头，还学人家洗发用潘婷？老爹，你这是在犯低级错误。”

这么毒舌，戳你痛处了？成天瞄了他一眼：“怎么了啊这是，跟吃了炮仗似的。”

成绍和爱搭不理的说：“我累了，上楼困觉。有事找阿八，没事就退朝。”心烦，别招我。

犯哪门子的邪性劲儿？“跟你老爹就这态度？过来，坐下。”成天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跟他别扭？揍的轻。

你确定？成绍和憋的难受，就等着有人点引线呢。成天以为成绍和不知道陆扬今晚要走，继续和成绍和商讨他们的旅游大业：“我们先去新加坡玩一圈，再去英国和法国看看，预计着得一个月。”

“……”继续画饼，老爹。

“要不我带你去拉斯维加斯玩玩？男人嘛，出去见见世面才好，没准还能认识个外国媳妇儿呢！”成天努力想将成绍和的兴趣引出来，可见成绍和怏怏的，他头疼。

“……”这饼画的不错，可馅不是我的菜。成绍和在心里自言自语，还不如让他跟陆扬一起出任务呢。

“你不是喜欢玩那个……3ds吗，老爹带你去日本溜溜吧，吱个声啊？”成天有点不耐烦了，他哪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过话。

“吱吱吱吱……”成绍和唾沫星子乱飞，成天手里的旅游杂志差点摔他脸上。

成天刚想好好教训他一顿，成绍和却先开了口：“老爹，陆扬他为你做了不少事立了不少功吧？你可不能学历史上那谁……鸟没了，就把弓藏起来。逮着了兔子，就把狗杀了。出来混得讲点道义，早晚要还的。”

既然明说了，成天也不再跟他拐弯抹角：“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出点事，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妈交待？”

成绍和叹口气：“我很遗憾，让你在这件事上负了我妈的期望。但是……我知道前面是个大火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里跳啊。”

成天又把话题绕到旅游上：“所以，你看我们出去玩一圈，回来以后所有事都解决了。”

玩你个大头鬼玩。成绍和指着成天的鼻子，继续批评教育：“成天，你这事做的不地道。他跟了你这几年，怎么着也得有点情分吧？他没过过啥好日子，你真不能这样。”

直呼老爹的名字？反了你了成二！文不成就来武的，成天撸撸袖子：“就算他没做对不起成帮的事，光他招你做断子绝孙的那事，我都饶不了他。看他造化吧，如果能活着逃了，算他幸运。万一不幸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成绍和的眼睛顿时红了：“成天你讲不讲理？是你儿子先招的他！你就这点胆性啊？啥事全往外人身上推！”

成天猛拍桌子：“老子轮得着你来教训？快滚楼上去，敢出门就把你腿打折！”

成绍和腿往茶几上一翘：“来啊，赶紧打！打不折你就没脸去见我妈！”

成天的气焰顿时消了半截，巴掌抡起来，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成绍和冷哼：“有种你就打啊！反正我是你生的，打死了也不犯法！反正你从小就不待见你儿子开心！你这爹当的真好，模范父亲啊，明天我去给你买奖状！拉着大红条幅给你庆祝三天三夜！多伟大的父亲啊，为了护犊子，让别人的儿子去送死！这样的父爱多感天动地，要不要联系电视台给你做期节目啊？”

成天被气的脸都绿了，抡着拳头在房间里转圈子。成绍和心里都哭瞎了，你以为他说这话开心？可就他妈的控制不住。陆扬走了，他最亲的老爹竟然这样给他下绊子。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两姓成的没一个认为自己有错的，成天站在客厅门口，大嗓门一吼，叫来几个跟班，指指成绍和：“把他给我弄回他房间，给我好好看着！不老实，饭也别给他吃！不是有血性吗？我倒想看看我成天的种多有血性！”

这家真是没法待了！成天下完命令，叫司机开来车出门找乐子。成绍和被请上楼软禁起来，他趴在床上足足生了半小时气。唔，再怎么倔，他还是自己老爹，成绍和越想越沮丧。

秋末天黑的早，回家又跟成天闹了这一场，眼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如果成天不激他，他自己装装糊涂还能过去。可成天这一激不要紧，他真想跟陆扬一起去执行那任务。这星星之火瞬间就进化成燎原大火，烧的成绍和浑身热血沸腾。不是要看我有没有血性吗？我表演给你看就是了。

成绍和给陆扬发短信：“你出发了吗？现在在哪？”

陆扬很快回复：“还没，怎么了？”

成绍和：“没怎么，给我个地点，我就过去。”妈蛋的这几个人想看住他？切，太低估他了。

陆扬吓了一跳，他刚跟陈叔通完电话，那边说都准备好了，随时跟他对头。这次的事毕竟很危险，陆扬不想成绍和掺和进来，便回复道：“我很快就回来，太危险。”

成绍和气的差点没把手机砸了：“你就这样看不起我？怕我拖你后腿？那早说啊，咱俩趁早掰了，既然你看不上我，我还他妈的自作个屁多情！”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跟他过不去。

陆扬看完这条短信直叹气：“别生气，等我回来随便你收拾，乖。”

很好，成绍和气的头皮都炸了。这时，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也许，我可以带你去。”

窗子被打开，陆影的长腿跨进来，然后随意坐在窗台上，眼神冷冷的看着成绍和。

呵，倒霉的事全赶趟了？成绍和回应陆影的眼神：“旧爱，你好。”

陆影嗤笑：“被你看上还真是种污辱啊，你这样的智商配么？”

成绍和哼了一声：“唔，你智商太高，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气死你，成绍和实在佩服自己，气成这样还能悠闲地气人，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陆影果然被气到了，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知道他在哪，你到底走不走？”

成绍和去衣橱里把他那身行头翻出来，迅速配置好，看着跟陆扬一样的脸说：“去，怎么不去啊。”

两人借着绳索的牵引力从楼上滑下来，陆影的身手真好，一身黑色休闲装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拉风。陆影在前面带路，成绍和在后面跟着，直到离成宅越来越远，成绍和才问：“到底在哪？”

陆影哂笑：“白痴，跟我来。”哥，真期待你看到他时的表情啊。

第十九章：二愣

陆扬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那条短信发过去很久没有回复。身边有个小年轻，凑过来拿胳膊撞了下他：“喂，成帮来的？”

陆扬默认，看了他一眼：“你？”

小年轻报了个帮派，陆扬没听过那名字，估计是很不起眼的小帮派。那小年轻指了指北边站着的几个人，对陆扬说：“这些都不是那王叔手下的……”说完见陆扬没反应，又补充了句：“我是我妈癌症住院急需要钱，要不我才不去送死。据说，搞偷渡的那些人都很野蛮？”

陆扬把手机放进口袋，他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接触。但见这么个小年轻去送死，心里又有些不忍，便说：“见机行事吧，如果能安全回去，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那小年轻又问了几句，陆扬不再理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成绍和大概睡觉了吧？那边有人嚷嚷着让他赶紧上车，准备出发。陆扬提上自己的背包，混进人群。

车是运货的那种货车，由于铁路部现在管制很严，坐火车风险太大。货车车斗很大，二十多个人分散着坐开，行李堆在车斗最南的角落里，拿搭货的油布蒙住。等会到了检查的地方，就得挑些人钻到油布底下藏起来，剩下的装作是押货的。

陆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不爱主动跟人搭话。过了一会，刚才那小年轻不知怎么又凑到他身边跟他坐一起，没话找话说。陆扬知道他是害怕，想找个伴，起码逃的时候也有个人陪着。

陆扬说：“你要是想走还来得及，等会前面停车的时候你就下车，找个荒草堆藏起来。”

那小年轻指着这钱给他妈治病，陆扬说：“你要是出事了，那你妈谁照顾？你还这么小，打点工，再找亲戚朋友借借先垫上，总比送死强。”

那小年轻沉默了，似打定主意，一会有机会就逃走。他问陆扬：“你不一起？”

陆扬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递到小年轻手里：“里面有一万块钱，你先用着，有了再还。”陆扬这次生死未卜，他觉得自己身上带着钱也没多大意思，不如给需要它的人。

那小年轻看来是没经过事，差点哭了，非要陆扬留手机号，方便以后还钱。陆扬无奈，只好把自己的号码写给他。混口饭不容易，大家都一样。

陆扬这会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他把小年轻支到一边，说那里下车比较容易。世界总算又恢复了安静，身边的人有枕在一起睡觉的，有低声聊天的。陆扬抱臂坐着，不经意瞥到漆黑的天空，没有星星，风既湿又冷。

陆扬的思绪慢慢飘远，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用脚踢了他一下，陆扬下意识的侧头去看。

成绍和冷哼一声：“刚才给人银行卡，手挺利索的嘛。”

陆扬见是成绍和，心下一惊。他忙抬头朝成绍和身边看去，果然，陆影正支着下巴看他。哪还用去问？陆扬心里全明白了。

成绍和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喂，你不地道啊我说。好哥们儿还有福同享又难同当呢，况且我们还……”我操，况且我们还在处对象这话成绍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陆扬知道成绍和来了铁定是劝不回去的，倒省了劝说的功夫。“这事挺棘手，要多小心。”

成绍和斜着眼看他：“怎么着，不排外了？”

陆扬低头笑了笑：“惧内。”

这俩字听的成绍和心里酥麻酥麻的，那种被在意的感觉瞬间喷如泉涌。他不知道怎么稀罕陆扬，只是在黑暗里摸到他的手，使劲握了握。

陆影盯着这些，心里五味陈杂。陆扬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话，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来有什么打算。有时候最让人难受的不是被狠骂一顿，而是被无视。

成绍和终于扳回一局，刚才一路上他被陆影刺激狠了，这下尾巴总算摇起来，拿胳膊碰了碰陆影的：“喂，我就说，你长了张小三的脸。”

陆影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要脸的多了，但像你这种没脸可要的，真是第一个。”

成绍和‘啧’了一声，我气死你我。“谁说没脸可要了？我就挺喜欢陆扬这张脸的，够味儿。”

陆影看了陆扬一眼，见他没有要干预对话的打算，他顿时想一枪把成绍和崩了。“被你喜欢上真是耻辱，我现在真后悔以前没把你崩了。”

真够毒舌的啊。成绍和一句也不让：“哦不，有你这样的耻辱史，才能衬托出陆扬的好来。托您福了，我决定跟陆扬形影不离，一生一世，一辈子都在一起。”唔，这是成绍和形容爱情所能用的最丰富的形容词。

陆扬低声问他：“真的吗？”

“真的真的。”成绍和继续看向陆影：“像你这样，仗着别人宠你就恃宠而娇，注定孤独终老孤苦无依孤孤单单一辈子。剩男啊，多圣洁！”

其他人也不聊天了，齐齐抬眼注视成绍和。成绍和向来人来疯，这更变本加厉满嘴跑火车。“你说你这样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快拾掇拾掇铺盖，赶紧滚蛋吧。对了，好走不送啊。”

成绍和这句话说完，引得哄堂大笑。陆影原本还很淡定得住，现在有点……唔，他来了个锁喉手死死扣住成绍和的喉咙：“继续，我的光头先生。”

陆影下手向来狠，这下自然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成绍和的脸没一会就憋青了，他也是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一句服输的话也不肯说。

陆扬知道陆影记仇，爱报负。他不敢死活的帮成绍和，不然哪天陆影狠起来，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陆扬估摸着成绍和快受不住了，才肯插手将陆影的手掰开：“做事要有分寸。”

成绍和猛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陆影冷哼一声，不管他怎么骂，都不搭理他了。经过这一闹，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没过一会货车在路边停了，有不少人下车方便。陆扬见那小年轻顺利下车，总算舒了一口气。

陆影也跟着下去了，陆扬有几句话想跟他说，但又怕成绍和跟着，所以愣了好大会才下车，并叮嘱成绍和别乱跑，他一会就回来。这都后半夜了，成绍和有点困，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陆影正站在路边的荒草堆里抽烟，陆扬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陆影偏头看他一眼。陆扬说：“小影，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