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陆影问。

“你得配合我。”陆扬问：“消息发出去了吗？”

陆影抬手扣住陆扬的肩膀，语气里充满焦躁不安：“这事一完，就换个名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再看吧。”陆扬又想起了成绍和，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样才能保护他周全。

“陈叔也不是所有事都为你想，他是为了完成任务，恰好你能帮他完成任务。”陆影说。

“这我知道，有时候人不都这样，明明知道一件事继续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依旧义无反顾地去做。这是天生的潜在强迫症，许多人都有。”陆扬朝陆影伸出手：“拿来。”

“什么？”陆影装糊涂：“你那一把不够吗？”

陆扬在这件事上特别执着，陆影只得从后腰抽出枪递到陆扬手里。陆扬接过来说：“回去吧，这么晚了。”说着站起身，也不管陆影，径自走了。

陆影在心里叹口气，朝陆扬的背影道：“你知道我会跟着你？你不赶我走就是为了给我要那玩意儿？”

陆扬并没有应声，陆影狠狠地砸在地上，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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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重复着搬货卸货的日子过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晚上。

那天白天，管事的让他们休息一天，说晚上有批重要的货物，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拿他们的命都不够抵的。

成绍和知道最重要的环节终于要来了，他心里关于陆扬的疑惑或许能解开。临出发前，他把陆扬堵在了厕所里，陆扬问：“怎么了？”

“没怎么。”成绍和说：“就想亲亲你。”

陆扬微微笑了笑，成绍和扑上去搂住他，抱着他的头就亲上去。成绍和的动作很笨拙，舌头横冲直撞地缠着陆扬的，甚至还咬到了陆扬的舌尖。

成绍和喘着气说：“陆扬，我真喜欢你，真的。”

“我知道。”陆扬搂住他的腰，手已经滑进衣服搁在他腰上。成绍和顿时觉得一股电流直冲脑门，那种酥痒难耐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唔，真有点后悔读完高中没上大学。

陆扬低下头含住他的嘴唇，他吻技比成绍和实在好太多。吻毕唇分，陆扬趴在成绍和耳边说：“等回去以后，做好不好？”

成绍和一愣，随即感受到陆扬的手已经搁在了自己屁股上，成绍和的脸难得地红了，支支吾吾道：“回去再说，看小爷不压着你大战三百回合。”

“呵呵。”陆扬低笑出声，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你会吗你？”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我看过，正好实践一下。那谁……不是说了么，实践是检验真知的唯一标准。”成绍和强词夺理。

陆扬看着他出神，又抱着他的光头亲了一下：“好吧，暂且相信你。”

“这还差不多。”成绍和搂着陆扬的腰，将光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别离开我，陆扬。”

陆扬心里一动，转而又说：“好的，所有人都说……我喜欢你。”

“不。”成绍和摇头：“是爱，我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你了，要不也不会答应你做。”

“我也爱你。”陆扬说。

“那不管我老爹说什么，你都得坚挺到底。”成绍和的手伸进陆扬衣服里乱摸，陆扬任他胡闹，并没有制止。

“真想试试？”陆扬玩味地看他，手捏了捏他的屁股：“我会让你喜欢的。”

“切~”成绍和说：“为什么不是我让你喜欢？”

“因为……”陆扬想了想：“我怕疼。”

“那我也怕……”成绍和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扬堵住了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疼的。”

那是一个绵长甜蜜的吻，实在令人眷恋难以忘怀。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如此起彼伏的潮汐，还像夜深人静时情侣间的絮语，缠绵牵绊，如爱。

第二十一章：野火

成绍和显得格外兴奋，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参与类似的交易活动。成天护犊子，以前放任成二胡闹，那是他有足够的把握保证儿子没事，可这回，就不一样了。

成绍和蹭到陆扬身边碰碰他的手，觉得还不够，遂又勾住。陆扬侧头笑着看他：“怎么了？”

“跟对象牵个手呗，不干啥。”成绍和说：“第一回亲临军火交易的现场，啧，真有那么点儿小激动。”

“乖，躲我身后。”陆扬摸摸他的光头，特别温柔，成绍和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硬生生咽回去。

“还真恶心啊。”陆影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搞的这么矫情，不嫌污染空气么。”

“切，你这叫羡慕嫉妒恨！”成绍和哼道：“赶紧滚边儿去吧，这事跟你毛关系没有，搅活进来干嘛？真是闲的蛋疼。”

“……”陆影瞧了眼陆扬，见陆扬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冷哼了声不再搭话。

“成二。”陆扬低声叫他，然后从腰间摸出把枪塞给他：“拿着，听话，我知道你有。”

成绍和抬眼朝他笑笑，拿着，当然拿。他就喜欢这样爽利的劲儿，整天爱来爱去的太腻人。

“陆扬，这回我不让你替我挡枪子儿了。”成绍和说：“我也想替你挡一回。”

看着成绍和认真坚定的表情，陆扬心下酸涩难言。那是积年累月的自持崩裂后形成的豁口，甚至和爱与被爱没有关系。那是种类似生活般苍白的玩意儿，解释不清楚。

陆影走在陆扬身后，敏感地意识到陆扬肩膀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行。”陆扬对成绍和说：“这回你替我挡，然后给我一辈子的机会，替你挡。”

码头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晚上卸货装货，船开走一艘又来一艘。那领头的中年人草草吩咐几句，来之前他已经提醒过众人不必太刻意。况且有关部门该打发的都打发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成绍和撞撞陆扬的胳膊：“照这样，今晚应该挺风平浪静的。”

陆扬没吱声，趁成绍和不注意侧头和陆影对了个眼神，陆影点了点头。陆扬心口一沉，似下定了决心。

夜已深，湿咸的海风刮的人脸生疼。一众人零零散散地蹲在码头旁边，烟头在昏黄的灯光里明明暗暗。成绍和衔着根烟，摇摇晃晃地走到陆扬身边，呶呶嘴：“喂帅哥，抽烟吗？”

“谢谢。”陆扬说。

成绍和拿了支烟递到他嘴里，然后趁没人注意附上去，烟头对着烟头：“能点着吗？”

灯光映的成绍和脸上明明灭灭，似电影里冗长细致的镜头。陆扬略微偏了下头，深吸一口气，烟已引着，冒起灰白色的烟雾。成绍和眯眯眼睛，又舔舔嘴唇。原来爱情是这样的，有种暧昧不清的互相吸引，不，是勾引。那种不着痕迹又心下明了的试探，远比爱情本身更让人麻醉。

两人正沉浸在心照不宣的二人世界里，突然有人低声说：“来了，快起来准备。”

有人吐掉烟头，站起身来准备。成绍和有样学样，神经也跟着紧紧绷起来。

陆影就站在他们后面，他看着成绍和的背影正在想，如果给他一枪会怎么样？似感受到他心之所想，陆扬默契地回头看他。望着那张跟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陆影心底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船已经靠岸，和平时装货的货船没有两样，甚至比那还要旧点。码头上堆满了海货，瓷器，钢材，布料等多种物品。陆扬悄无声息地去检查了下那些海货，心下忍不住一惊，竟然不是自己那天看到的那些！这量比那些大多了，这些人真大胆。陆扬抬眼望向那些封闭极严密箱子，主角就是这个？

陆扬不敢下定论，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吆喝他：“喂那边站着的那个！别在那里偷懒，过来搬东西——”

陆扬低着头走过去，一众人已经往船上搬了许多货。自然，像事先约定好似的，那些货都掺在了一起，很杂。成绍和夹在人群里，心下不免奇怪，是不是太顺利了些？从刚到码头起，他就开始观察陆扬的一举一动。他承认他真的对陆扬有好感了，甚至爱上他了，但他也非常想知道谜底。这样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成绍和特别兴奋。

第一艘货船已经装满，船离开码头，船上的灯光映的海面波光万顷。成绍和转悠到陆扬身边，低声说：“早知道这么顺风顺水的，我就不来了嘛。有句话怎么说的……小别胜新婚。”

“是成叔说的严重了，他是怕我让你跟来，可是你不还是来了？”陆扬说。

“他……”提到成天，成绍和觉得挺对不起陆扬的，想了想才说：“等这次回去，我就用私房钱给你投资个小公司，彻底洗白。”

“行。”陆扬说：“挂你的名字，我给你打工。”

“就是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就喜欢你这样的。”成绍和死皮赖脸，像个不讲理的小痞子。

“好，明天……你就能回去了。”陆扬说。

“错。”成绍和摸摸他下巴上的胡渣：“是我们。”

第一艘货船还没走多远，第二艘货船就从侧面过来了。成绍和也没再跟陆扬多说，转身去干活。他敏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太平静了……平静的有点可怕。

陆扬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一刻，货已经运走了三分之一，不知道是不是运往同一个码头？狡兔三窟，毒贩十窟，更何况这些人这么狡猾。

成绍和刚想往陆扬身边蹭，刚转身就被一片刺眼的白光耀的睁不开眼睛。他心下顿时兴奋无比，终于来了！他借着灯光去观察陆扬，陆扬正眯着眼睛看向停在码头处的几辆车，不知在想什么。

是警察吗？还是来抢货的同行？成绍和按了按腰间的枪，两把，一把他自己带来的，一把陆扬给他的。好久没秀枪技了，竟然贱的有点迫不及待了。

成绍和深吸一口气，嗖嗖钻到陆扬身边：“喂——陆扬，并肩作战吧？”

陆扬没吱声，远远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成绍和顿时怂了，不是他老爹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嗓门？那领头的中年人遂松了口气，忙迎上去跟成天说话。

成天应付了两句，眼睛一个劲儿往堆货的这边儿扫。成绍和无奈至极，只好自己站出来：“老爹，你那眼睛本来就不大，再斜眼，就看不见了。”

“臭小子！”成天怒极：“还不快过来！”原本成绍和离家出走的第三天，成天就往这里赶，但帮里突然出了点急事，他又赶回去处理，耽误到现在。

成绍和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缩在人堆里，朝他老爹喊：“你赶紧走吧！我跟陆扬一起回去！”

成天吩咐人把成绍和逮过去，二话不说就两大耳刮子煽头上了：“死小子！翅膀硬了啊？赶离家出走，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你赶紧打吧赶紧打吧，我求你了，”成绍和说：“打不断我的腿，我看你就没天过的安心！”

成天懒得跟他废话，招呼身边几个人按住成绍和，这派头，肯定是硬要带他回去。成绍和又甩胳膊又是蹬腿的，可双拳难敌四手：“成天！你混蛋！”

“这话你可说对了，我不混蛋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混儿子？”成天朝身边的人使个颜色：“嘴给我堵上，走。”

成绍和郁闷极了，陆扬隔着人群和刺眼的前视灯光抬眼看成绍和。花了几年的时间，总算得到想要的结果，可心里为什么不快乐？甚至会难过，锥心的难过。陆扬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成绍和正大声喊他的名字，心里有声音告诉他，不能站出来，可人已经不受控制的迈步向前。

众人给陆扬让开位置，他们正期待着看一场好戏，排解这寒冷难熬的长夜。事情不切肤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有种看戏的心态。

成绍和累的呼哧呼哧喘气，他高兴，陆扬正朝他走过来。原来电影里的画面真正发生的时候，竟然令人如此幸福。怪不得许多人都喜欢前拥后簇，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的确很诱人。

陆扬缓步走向成天面前，叫成天：“成叔。”

“当不起。”成天把头别到一边：“如果你心里还觉得我对你不错，就放过我儿子。”

陆扬抬眼看成绍和，成绍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的。”陆扬说：“你赶紧带他走吧。”陆扬别过头，再不看成绍和。

成绍和顿时像被浸泡在零下几度的冰水里，失望似满天飞雪兜头而下。海边的风突然变得很冷，就在刚刚，陆扬还对他软语温言。成绍和突然大声喊他：“陆扬——”

陆扬走进人堆里，没有回头。

“陆扬！你他妈的混蛋！我操！”成绍和觉得自己的声带都快裂开了，肺部仿佛破旧不堪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往里灌凉气。

陆影冷声哼笑，这个人总是让人觉得讨厌。可是……啧，现在真可怜啊。

成天扬手给儿子一巴掌，巴掌和皮肉接触的声音格外清冽。成绍和懵了，成天很少下这么重的手。

“别给老子丢人，走，回去娶媳妇。”成天说。

“我会走！让他们松开，跟你回去就回去！多大点事儿啊？小爷还合不着哭哭啼啼！”成绍和嚷嚷：“一巴掌算屁，再来一巴掌啊，”成绍和将脸凑过去：“打这儿！对称！”

成天脸都被气绿了，看着儿子已经肿起来的左半边脸，怎么都下不去手了。他让人放开成绍和，既然儿子同意回去，那就是会回去。这破德性，都是自己惯的。

“晚了。”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成天下意识的伸手摸手枪，却清晰地听到身后手枪上膛的声音。

成天没有转身，背对着他问：“你是谁？”

“收网的人。”身后那中年男人说。

陆扬呼吸一滞，这声音他太认得。陆影不知何时挪到他身边，正抱着手臂看好戏：“真有意思，是不是哥哥？”

陆扬攥紧了拳头，陆影扫了一眼后嗤笑：“很好，主动去招他，等他爱上你，再转身离开。”

“你不懂。”陆扬否认了陆影的猜测，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成天那边的局势剑拔弩张，他问身后的男人：“你是陈烈？”

“是的，成天。”陈烈说：“我们又见面了。”

成天想放声大笑，但却笑不出。他慢慢转过身，看着陈烈：“你还嫉恨当年的事？”

“不嫉恨，抓你是我的责任，你说呢？”陈烈讽刺的笑了笑，他跟成天很熟，熟到个么程度？如果非得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竹马竹马，从穿开档裤就认识。

“你今天铁定要抓我？”成天问陈烈。

“已经准备了五年，牺牲了一个孩子的前途。”陈烈说：“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周围全是狙击手。虽然这次走私枪支和贩毒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你在账户上写的是你儿子的名字。”

狙击手？成绍和脑海里回荡着这三个字，这些警察是来抓他老爹吗？成绍和胸口血气汹涌，话脱口而出：“既然写的我的名字，那就跟我老爹没一点关系！要抓就来抓我啊！”